亂:
你也許不知道提起筆需要多大的勇氣。
這些天每天晚上我都無法安然入睡,就是一直盯著天花板,想想很多自從和你認識之後的點點滴滴,其實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故事,可我卻覺得每一個細節都是故事,只不過現在想來,所有快樂與不快樂的背景都是一片陰霾。說實話,我多麼希望這世上真能有一杯忘情水,讓這一切都煙消雲散,那樣的話我也許會少些痛苦,可心底裡卻有只無形的手,死死地抓住跟你有關的,哪怕是每一秒鐘的過往,無論如何也捨不得放。
亂,我真的忘不了你,每每安靜下來,對你的那種思念感幾乎讓我無法呼吸,你知道麼?我有多想多想你?你能瞭解麼?我已經深陷的心靈……有些觸動,不是我自己可以控制,可以平息的。
呵呵,還記得做你女友的那一天,陽光是那麼燦爛,你柔柔的笑意,溫暖的懷抱無不讓我著迷。只是後悔怎麼不在你的懷裡多停留一會兒,雖然那麼那麼瘦,可卻讓我如此的幸福與心安。
還總是想起你許下的「8點26分」的誓言。那時候我幸福地覺得世界只是一個虛構……你知道嗎?那時候你在我眼中就像是我兒時夢中的白馬王子。我一遍遍地告訴自己,林萌,你兒時的夢想終成現實啦!
亂,你給的那塊手錶我會用我的一生好好保管,在我的心裡它的指針是永遠定格在8點26分的。現在我也給你一塊手錶,禮尚往來嘛,要笑著對我說謝謝哦,因為,我是那麼那麼地喜歡你的微笑!
我常常在想,如果讓我再重.新選擇,我還會不會希望與你相遇,如果早就預知了結局,這過程會不會因此變得無趣,還是,更加美麗……
誠然,太多的話語都被我深埋心.底,我知道,我真的不應該再打擾你的生活了,我想我以後會去一個別的城市吧,你就不用替我擔心啦。
亂,其實我多想告訴你……我會一.直在你的身後,離你,只有一個轉身的距離……
你永遠的林小妮
信紙上除了林小妮娟秀的字跡,還有許多斑駁的.水印,林小妮淚中伏案寫信的身影呈現在我的腦海裡,不禁讓我心中大慟。
低頭再看手中的那塊手錶,正是林小妮平日常戴.的那塊,此時手錶的指針正定定地指著8點27分,分毫不差、紋絲不動。
林小妮,你是想讓我忘記那個「8點26分」的誓言,同時.也忘記你麼?!
「林亂,你來啦,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林萌,你將來的同事。」
「久仰大名!以後還請多多關照啊!」
「哪裡哪裡,彼此關照,合作愉快!」
「別裝了啊,這水還沒我家浴缸的水深呢!」
「你也下來啦!」
「是,這下你滿意了吧!」
「滿意,滿意,相當滿意!」
「喲,沒帶傘吧!要不本小姐送你一程?」
「那敢情好啊!謝謝你啊!」
「客氣客氣,咱倆誰跟誰啊!」
「別,您這麼說我心裡鬧得慌!」
「我沒燒!」
「我又沒說你燒?」
「那你量我體溫幹什麼?」
「我哪量你體溫了,我這是給你祈福,保佑我們的林萌小姐越來越漂亮、越來越聰明!」
「你這算是討好我嗎?」
「不,我只是想告訴你,你現在還不夠漂亮和聰明。」
「你已經到了?!」
「廢話!」
「我的姑奶奶,你怎麼到那麼早啊?這離電影開演還有一個多小時呢!」
「你就不能提前點到啊,跟女孩兒約會還遲到,你是不是男人啊!」
「靠,你又沒說幾點見!再說這哪是提前『一點兒』啊!」
「不管,你十分鐘之內必須出現在我面前,不然下周上班的時候本小姐就親手把你人道毀滅!」
「喂,我的林大小姐,你在哪呢?都九點十分了!」
「我在自家床上啊。」
「什麼!你還在自己床上!靠,你不是讓我九點到歡樂谷門口的嘛!」
「對啊,我是讓你九點出現在歡樂谷門口,可沒說我九點也會在那呀!」
「你的車可比我的寬敞多了,本小姐決定,特許你從明天起每天接我上班送我下班!」
「你說的不是真的吧?」
「當然是真的了!怎麼?幸福來的太快一下子承受不了?」
「靠,這也算幸福啊?!」
「你以為呢,多少人排著隊的等這個機會呢!」
「那你看,我跟你認識比較晚,一定是排在後面啦,我這個人道德素質又比較高,從來不插隊的,你也不用給我搞特殊,就按著排隊順序一個個來吧?」
「嗯,你說的的確是實際情況……但是,本小姐就是要給你搞特殊!」
「我想去看海!」
「看海?!你沒燒吧?這京城地界兒上哪有海可看啊,撐死有一號稱『北海』的大池塘。」
「如果說去看海的不是我,是珮嘉姐,你會去麼?你會去的,你愛她,她提出的要求你自然會想方設法地滿足。這就好像你如果說要我,我肯定答應,因為我是那麼愛你,你提出的要求我絕對答應你!」
「咱倆今天能不上班麼?」
「不上班?!」
「嗯,我想跟你好好呆一天,就算你拒絕我的補償吧!」
「你準備幹啥?」
「我想做你一天的女友!」
「你住我家吧。」
「蝦米?住你家?那你爸還不把我抽筋扒皮哇!」
「我這可是給你創造與董事長面對面的機會啊,你應該好好珍惜才對!說不定我爸一高興就給你加個薪升個職呢。」
「得得得,這種機會我不要也罷。」
「呵呵,沒膽子了吧。走吧,我爸在北三環還給我買過一套房子,平時沒人去住,今天本小姐就收留你一晚吧。」
「嘿!說得跟大慈善家似的,事先申明啊,你要對我圖謀不軌,趁早死了這條心,大爺我賣身不賣藝的!」
「萌萌,你千萬別誤會,聽我解釋。」
「別過來,別過來……求求你……別過來。」
「萌萌,真不像你想像的那樣。」
……
人總說失去了方才知道珍惜。
與林小妮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在我腦海中不斷閃現,她的音容笑貌在我心頭久久徘徊,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現自己已然淚流滿面。
我瘋一般地衝出酒店的房間,在麗江沉澱著幾多歷史的古街道上狂奔著,我不知道我要奔向何方,當我來到古鎮的盡頭,猛然間轉過身,放眼身後,只有自己被天邊高懸的明月拉得長長的身影,分外孤獨。
「林小妮!你不是說離我只有一個轉身的距離麼?!我轉過身來啦!你看啊!我轉過身啦,可……你在哪裡啊!!!!」
我張開雙臂,朝著群青色的天空放聲呼喊,餘音裊裊,更無回音。
我真的沒想到麗江之行會成為我銘記一生的回憶。
回到京城後,我就張羅著四處尋找林小妮。老泰山那跑了無數次,除了碰了一鼻子灰外毫無收穫,老泰山對於自家女兒的離家出走一直耿耿於懷,順帶著自然是要遷怒於我這個罪魁禍,沒炒我魷魚已算是他公私分明仁至義盡。
在尋找林小妮的過程中,我漸漸明白了一個道理,有些人錯過了,不是簡單的「找」就能找回來的……
關於我腎臟的化驗結果也已經出來了——無法與辰光的相匹配,使我無法幫到珮嘉。珮嘉知道林小妮的離開對我打擊已然很大,也不忍心再拿這事兒煩我,倒是柔聲安慰了我好一陣子。
新年鐘聲敲響的時候,我正躺在自家的沙上,聽著cd機裡播放著的《什剎海》。心頭不禁浮現出一句經典台詞:2oo7年過去了,我很懷念。
如今珮嘉租住了我對門的屋子,我們成了真正的鄰居。
我一直都在尋找著林小妮,我相信終有一天她會出現在我的眼前。
也許是在一個陽光溫暖的午後,也許是在一條人流熙攘的街道,也許……在某個突降暴雨的炎炎夏日,我們會為了躲雨不約而同地跑向同一家路邊小店,然後會在相識一笑後將彼此擁入懷中。
李健磁性的嗓音在空蕩的房間中悵悵地唱著:
忽然想起
她的樣子
說愛我的時候
她眼中的漣漪
……
朦朧中我轉過身,看見林小妮正俏生生地站在我的身後,衝我巧笑嫣然。我牽起她的手,深情地對她說:
林小妮,我希望我們的時間永遠定格在8點26分……
(全書完)
結局之外
夜深人靜,停下敲擊鍵盤的雙手,我凝望著從內心深處瀉下的文字,林萌的身影再次縈繞心頭,不禁輕聲呢喃:林小妮,你現在過得可好?可還曾記得那8點26分的承諾?
時值9月,京城的天氣業已漸轉寒涼,偶爾路過往昔我與林小妮當年的共游之地,心裡總會不自主地感到失落與彷徨,總覺得似乎她就站在我的身後,一邊壞笑一邊注視著我不知所措的背影。如今的我總會在人流如織的街頭條件反射地轉過身,可每每面對的不是她俏麗的身影,而是那洶湧而至的寂寥與翻山越海的思念。
很多讀者都埋怨我,為何要寫一個如此淒婉的結局。其實,原因再是簡單不過,因為這就是現實。現實中的我糊里糊塗地把林小妮給弄丟了,幡然悔悟的同時,彼此已是咫尺天涯。我曾試圖去編造一個更美好的結局,但事與願違,缺乏那份「完美」心境的我無論如何也炮製不出所謂的「完美」,現實不容改變。
我總在無數個夢境中遇見此時的林小妮,她與我遠隔千里,身處南方。我也總在夢境中對她一遍遍嘮叨:林小妮,南國的天氣溫婉濕涼,那不適合你這樣的女孩,回來吧,林小妮,當你看見這本書的時候,請你回來吧,回到我的身旁……
張遲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