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演達終於知道為什麼這次會議沒有看見任何人做記錄了,任何書面的東西流落出去造成的影響都是致命的,光看一個個口無遮攔的話說出去那還不震翻天。這些傢伙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群屠夫呢,鄧演達半開玩笑的說了句:「我們不是也把那些剛到中國的日本兵拉去服刑,反正我們正缺人不是?」
聽了他的話,周正剛搖搖頭,「其實也沒有什麼太多的事情去做的,戰爭結束後百廢待興,中國還有那麼多地方的老百姓連飯都吃不上,我們要做的事情很多,只要我們有足夠的條件就可以幫助更多的人,如果不是還有些危險艱苦的事情,那些偽軍也沒有留下的必要!」
李成坤望著臉色憋得通紅的鄧演達,很清楚他的脾氣和想法,他對政府政治和管理方面工作才能要遠高於他的軍事才能。像蔣介石和毛澤東這樣的人才能把政治軍事全部玩的嫻熟無比,讓人不得不佩服,這些年除了兵法和軍事相關的書,也讀了很多歷史和其他方面的書籍,因為要治理國家不是光靠軍隊就可以的,必須要有足夠的學識,否則必定是要吃大虧的。
鄧演達最大的缺點是過於仁慈,這在和平年代是個好習慣,可是在現在這種錯綜複雜的環境下,是很不可取的。對老百姓來說還可,對待敵人也這樣只會是自取滅亡,尤其是這麼凶殘的敵人。這種環境中不依靠鐵血的鎮壓,根本不可能短時間平息各種隱藏的地下勢力。
別的不知道,自己能站穩腳跟,雖有民族大義和一系列對民有利的政策,但是最主要的還是自己手中掌握的強大軍事力量,以及對那些反對力量和勢力的鐵血鎮壓,才得到了必要的修生養息的關鍵時間。如果當初沒有在佔領之後就用鐵血手段收繳了各個勢力的武裝,讓他們無法動彈,那麼光是應付他們沒完沒了的各種破壞和暴動就足以讓來之不易的勝利果實完全失去效果。
在站穩腳跟後,就迫不及待的發佈一系列的優惠條件來贏取必要的民心,建立更為龐大的武裝力量和強有力的政府,依靠軍隊警察以及嚴格管理的政府機構將這些土地牢牢控制在手中的時候才真正稍微鬆了口氣,那感覺並不比打敗日本人輕鬆多少。
鄧演達來的時候看到的是太平盛世的景象,卻沒有發覺剛開始的時候的刀光劍影,也沒有看到謝晉元在內蒙的那些血腥屠殺,每一個政權的迭浮都有無數的鮮血做為鋪墊的。蔣介石認識到了這點才有他今天的做為,鄧演達卻沒有注意到這點,一味的指責卻無法控制局勢的發展,作用十分之有限。
「這個問題就說到這裡好了,就按以前的方法辦好了。主要是我們以前殺的戰俘數量不是很多,還沒有什麼關係,以後要是大量俘虜的時候,下面很可能要請示批文之類的,這些東西都不好上檯面的。我的意見是不能給任何人把柄可抓,所以特地在這裡統一一下意見,無論多少儘管殺好了,不必請示了!」
李成坤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神情嚴肅的說:「這些事情你們儘管去做,如果要承擔責任,我一個人承擔好了。在我眼中,從來沒有把他們當作人看,多了他們不多,少了他們不少,殺一個和殺一萬個沒有什麼區別。對於這些妄圖侵略中國人我一定要他們付出代價!」
「這種好事怎麼能少了我,也算我一個!」謝晉元剛說完,「對,也算我一個!」「我也是!」……鄧演達看到這種情況也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到了這一步,還有什麼不可以讓步的,僅僅看看這裡數萬冤魂也足以讓他們付出他們生命來抵償,既然參加了這個會議就有必要為他們復仇,「我也同意!」
顧正宏看到這種情況,滿意的點點頭,站起來說:「今天還有一個問題要和大家一起討論下,我們參謀部簡單交換了一下意見。我們覺得我們不僅要自己記得這次悲劇,也要我們的後代我們子子孫孫都記得今天發生的一切。
我們決定在這裡修建一個死難者紀念館。我們將盡一切的可能將所有知道的死難者的姓名雕刻在一個專門用於紀念他們的長牆上,供後人來祭奠!所有死難者的遺骸我們也將收集在一起存放紀念館內,保存一部分日軍暴行下的遺址,和我們所拍攝到的所有證據都存放在這裡。
對於居民我們將觀察一段時間,隔離開那些染病的居民,對那些健康的居民,我們盡力在冬天來之前在現在城北十五公里的地方建立一個新的城鎮,修建必要的房屋供他們居住度過冬天。也決定將屠殺發生當天當作哀悼日,每年都要舉行哀悼活動來祭奠他們的亡靈!」
「這種事情我沒有意見!」「我覺得很好,可以!」……看到大家紛紛表態,李成坤什麼話也沒有說,走到他們面前一一擁抱,擁抱完才說:「今天把大家請來一是來看看這裡死難的同胞,也看看那些倖存的同胞。另外也是討論一下一點問題,這兩個目的我們都達到了。大家的時間都很緊,我也不留大家吃飯了,這點小坎是難不倒我們的,我希望的是和大家在勝利的慶功宴上喝個痛快!」
這些將軍們拿起座子上的軍帽戴上後,用力動情的敬了禮就頭也不回的出去了。看見他們出門坐上軍車消失在視線中,李成坤也對鄧演達說:「如果不是戰爭,我們很可能還是一群在少帥軍隊中混日子的軍官,戰爭爆發一切都變了,也改變了我們的人生道路……」
鄧演達看到還未過而立之年的李成坤頭上都已經有了不少花白的頭髮,一刻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其實他心裡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中國很可能因為眼前這個人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當初從上海看見他的時候自己就清楚的感覺到了,所以也把自己對國家的希望托付在了他身上,但是從未想過他的肩上背負的東西是太多太多了,已經沒有回頭的路了!
高高的圍牆上面的高壓電線清楚的表明輕易翻越它的下場,圍牆內隨處可見的高樓崗哨和圍牆外不時走過的衛兵都在顯示了這個圍牆內不同尋常,但是從外面看去,這裡僅僅是一個依山而建的軍營,除了戒備更加深嚴絲毫不見和其他地方的異樣。
事實上這裡不僅是圍牆周圍戒備嚴格,就是方圓百里範圍內也是人跡罕見,原本少量住在這裡的居民也被善意的遷移出去,整個地區的周圍都有地方和軍隊武裝負責巡查,對這一帶的人口管制極為嚴格,陌生人剛剛進入就會被帶到警察局盤問了。
唯一顯示這裡於其他地方稍有不同的是,這裡有鐵軌延伸到裡面,另外一頭接上了鐵路的主幹道。雖然東北的鐵路系統很發達,很多工廠都鋪設了鐵軌方便物資的進出,可是在深山裡的鐵路連接上主幹道的情況卻不多,尤其是這條線路修建了卻很少使用,基本出於維修和閒置的狀態下。
這裡早在多年前就因為山體石質十分堅硬,加上內部有天然的洞穴,就被改著為重要的戰備倉庫,鋪設了鐵路線和加固了內部山體結構。在三年前一支特殊的部隊進駐了這裡,周圍的戒備驟然深嚴了許多,出了每過一段時間運送一批密封的物資進出外就沒有任何奇怪的舉動了。
在戰備倉庫改建的過程中,把內部分成了很多小的空間,從門道窗都有十分嚴格的密封要求,稍有漏氣就必須要更換。每個地方都有獨立的通風系統,每間隔一段距離就會有一道密封門,門別的地方倒是沒有太多要求,只是對密封的要求很高而已。
在裡面工作時間長了的人都會結果嚴格的保密訓練,就是這個基地外圍的衛兵也被要求在這裡所有看見或者聽到的一切終身對外保密。雖然保密十分嚴格,但是除了在最裡層核心工作的研究和警衛人員,很少人知道這裡到底是幹什麼的,衛兵們只是知道這裡很重要,到底怎麼樣重要直到他們退役了卻也說不上來。
在洞中心靠近研究中心的地方有個經過加固的房子,裡面一字排開了五台電台,然而這些電台並不常用,大多數的時候負責無線電的電報員是整個基地最輕鬆的人員。現在電台卻嘀嘀響個不挺,等收完剛發過來的電報,電報員轉身起來拉開除了少數人可以從外進入的電報室厚實的大門。
「所長,哈爾濱急電!」電報員略微喘息的跑倒了一個身穿白大褂年紀大約在四旬左右的中年人面前把剛收到的情報遞了上去。中年人看了情報後顯然是鬆了口氣,「這個消息來得還真及時,不過也算得上是一個好消息了。」黃子方繃了幾天的臉也緩和了起來。
「子方,有什麼事情?」一個方臉的身著白衣的高個子也走了過來,年紀和黃子方相仿,也在四十左右,「是,永純啊。諾,上面下命令了,我們的計劃被取消了,上面讓我們繼續待命!」劉永純一手搶過了黃子方手中的電報,仔細看了看,「還真有這事,讓我白操心了一場!」
黃子方心情很好,忍不住開了個玩笑,「你操什麼心啊?你們搞疫苗的,好好做好本職工作就好了!不過聽說這次上面可是很表揚了你們一番哦,說你們搞的那個疫苗不錯,抵禦力很強,現在還沒有發現注射疫苗後被感染的,不過你們可得加緊了,以後搞不好需求量還要大!」
劉永純笑了笑,「這個不用你擔心,你以為我們都像你們一樣生產研究都擠在這個鬼地方,我們生產是正大光明的批量生產,咱過段時間就上去瞧瞧去!」不過它的眼睛突然一暗,「聽說這次去的早,控制還算及時,只是死傷百姓過多,瘟疫並未流傳太廣,還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有伍連德和林家瑞這樣的防疫專家去了,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不過這次日本鬼子也做得太絕了,要是我也恨不得把我們這裡的東西也扔他們國家去,看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這麼對咱們老百姓!」黃子方安慰劉永純,卻突然想起來就生氣了。「早些時候是誰還在愁眉苦臉呢?」
「是又怎麼樣?可是命令下來了我還不是認真執行了,哪有半點怨言?不過說句實在話,我們是搞醫學的,學醫是為了救死扶傷,而不是用我們所學的來殺人的。我們今天到這裡來也是被鬼子給逼的,要是真正用上這些東西,心裡總歸是有些疙瘩。」劉永純點點頭,歎了口氣,「是啊,我還好,是搞疫苗的,還算是救人用的,你們那完全是武器了,可是鬼子已經毫不留情的對老百姓使用了,我們就不能示弱啊,不然遭殃的老百姓更多!」
黃子方點點頭,「我們這裡研究員,都是中國的醫學界還算是有些名氣的人了,就說你我這些人怎麼好歹也是留洋博士,我記得你和宋國賓他們是去的法國,我和蘭春池他們去的是美國,翁之龍卻的是德國,沈成武去的是維也納……咱們這裡只要稍微管事點的那個不是博士來的,可是我們為什麼都願意來這狗不拉屎的地方來一蹲就是好幾年,不就是因為當初看見鬼子拿咱中國人當試驗品研究這個準備殺中國人麼?」
看見劉永純點點頭說,「你看咱們這裡防疫的伍連德和林家瑞都是日本出來的,搞細菌和傳染病的李元白胡秉奎他們也是出自日本的,這日本鬼子搞這可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黃子方突然說,「跟你說話差點忘記正事了,那些東西剛剛裝上車,我得要去負責人把這些東西卸下來!不過照***小鬼子這麼下去,遲早是要對他們用上的,這可不是我們想不想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