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劍仙(都市劍仙行) 第十二集 第十二集 昆侖開府
    第一章千裡求醫

    好在何昊為人精細,見到天生反應異常,已暗中有了准備,忙催動護體玉環,先放出一片玉霞護住自身,同時向室外暴退,大喝道“天生,你醒醒!”

    天生此刻神智已失,功力卻沒有絲毫減弱,雙掌一揚,異變後的天煞之力狂湧而出,玉霞應聲而破,他身法又比何昊高明,只一晃便欺近了何昊。

    何昊只覺眼前一花,護體玉霞已被天生在舉手問破去,只見眼前盡是耀眼藍光,心知不妙。

    他正要拼全力接下天生這一掌,忽聽兩個聲一首喝道“何昊,不能硬接,讓我們來。”

    同時見兩道青光從身後飛來,在自己身前暴漲如牆,與天生所發藍光轟然相接。

    何昊聽到那兩個聲音,頓覺心中一輕,知道是牛天星和玉含萼兩位老師來了,他兩人畢竟是職業劍客,雙劍合璧之下,擋住天生一時半刻應該不是問題。

    不等牛天星與玉含萼吩咐,何昊已飛身沖出室外,第一時間趕去通知厲海。

    何昊與天生在精英游戲中並肩作戰一月,深知天生的實力是何等強橫,就算是牛、玉兩人聯手,只怕也擋不了他多久,因此不及招呼二人,便忙著去找救兵。

    厲海等人所在的房問距這裡較遠,而隊員們的居處,又都裝置了最先進的隔音設施,因此厲海等人並不知道天生這裡發生了甚麼事,牛、玉兩人只是前來探看天生,才適逢其會,救了何昊一條命。

    聽到天生已走火入魔的消息,厲海面色大變,忙道“何昊,立刻通知林會長,林會長沒到之前,你們待在這裡不許亂動,天生的事由我們來處理。”說著不等何昊回答,身體已一閃不見。

    事態緊急,厲海生怕牛、玉二人有失,甚至來不及親自通知林佩起。

    厲海運起“化形之禁”,身化流光,直接穿牆來到天生所住房問,略一掃視房內戰況,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

    只見天生雙掌帶起大蓬藍光,彷佛兩個極大的光盾,正將牛天星與玉含萼兩人的飛劍擋下。

    牛、玉二人滿臉都是汗水,手指著各自的飛劍,正勉力與天生相持著。

    厲海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知道飛劍本是劍客第一護身利器,一旦御起飛劍,五行真氣或真罡劍氣均無沃相抗,只能用飛劍或某些強力沃器才能抵擋。

    如果兩個功力相當的劍客交手,一個用飛劍,而另一個只用五行真氣或真罡劍氣,後者就算不死,也要重傷。

    而要像天生這樣,用一雙“肉掌”擋下兩名職業劍客的飛劍,自身功力必須比對方高出數倍方可,像林佩起和藍天野那類修成劍氣的高手,才可能做到。

    可面前這名十八歲的少年卻做到了,而他甚至連職業劍客資格也沒有。

    厲海細察之下,心裡更是吃驚,天生掌所發藍光竟是聞所未聞,既沒有五行屬性,也沒聽說過有這樣的劍氣,難道這種力量不是這個太陽系所有?

    可天生分明是個還在學習階段的少年,不可能具有飛出這個太陽系,去到另一個太陽系或銀河系,得到這種不可思議的力量啊?

    “難道他所發出的藍光,竟會是傳說中的‘原力’?雖然目前還很弱,可如果他懂得用這種力量御使飛劍……”

    厲海不敢想下去了,汗水已不知不覺浸濕了衣背。

    他卻不知天生此刻已是神智大失,只是憑人類本能與牛、玉兩人相持,體內異變的天煞之力更已不受他的控制,要想憑藉天煞之力御起飛劍,談何容易。

    “老厲,你還不快出手,發甚麼呆?”

    牛天星與玉含萼已是不堪重負,兩人本想憑雙劍合璧的威力,將天生困在劍光內,想不到飛劍卻被天生所發藍光擋住。

    那藍光威力極大,飛劍不但不能將其攻破,反被其漸漸影響,有些指揮不靈。

    兩人發現有異,曾數次想要將飛劍收回,卻發覺藍光中似有一股極強的吸力,使飛劍無法歸鞘,這一驚可當真非同小可,只好拼盡全力控制飛劍,與天生苦苦相持。

    好不容易盼到厲海出現,卻見他只是呆看著不動,牛天星又急又怒,這才厲聲喝斥厲海。

    厲海暗叫慚愧,自己也算是身經百戰,怎會在一個孩子面前方寸大失?忙道“這藍光太奇怪,你們先控住飛劍,我拼著損去一件法器,先幫你們收回飛劍再說。”

    說著手一揚,一件大如車輪、四周帶著密密鋸齒的圓形法器飛起空中,厲海低喝一聲,將大量庚金真氣注入了法器中,法器“嗡”的一聲大響,在空中快速轉動了起來,四周鋸齒發出無數道有如實質的白芒,向藍光與飛劍交接處斬去。

    牛天星與玉含萼見狀,忙聚集全力,只等厲海法器與藍光接觸,就將飛劍收回。

    忽聽一個聲音冷笑道“厲海你真是糊塗,天生小子的藍光古怪,你這件法器也是白給。”

    隨著便見空中金光一閃,一道人形金光先是在法器旁一轉,厲海那件法器頓時消失不見,人形金光跟著暴漲,將牛、玉二人的飛劍一撞而回,同時四面卷,將天生包裹在內。

    牛天星與玉含萼忙收回飛劍,同時道“謝謝藍副會長。”

    金光將天生包裹在內,也不急著進攻,只是將他困住。

    天生一時難以得出,急得連聲怒吼,全身毛孔中竟都冒出那種詭異藍光,向外猛撐。

    空中金光正是藍天野所化,變異後的天煞之力強橫無比,以他的功力招架起來,竟也略感吃力,不由連聲罵道“姓林的老家伙,你的徒弟發了瘋,難道你只看不幫忙嗎?”

    空中又閃過一片金光,林佩起面色沉重的出現在室內,道“老藍你亂叫甚麼?我正在想法子,你先擋住。”

    “還想個毛?”藍天野叫道“你我聯手,先將這些古怪藍光煉化了再說,不然天生小子就危險了。”

    林佩起搖了搖頭,道“不可,這藍光的出處我知道,不具五行屬性,卻又威力無比,只怕與天生的性命相關,如果我們將其煉化,只會對他不利。老藍別急,我們還是先將這些藍光逼回他體內再說。”藍天野聽得暗暗叫苦,天生所發藍光不具五行屬性,且又威力極強,如果只是將其煉化並不算難,可要將其逼回天生體內,又要小心不能傷了他,可是件費力極巨的事。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按林佩起所說的方法行事,藍天野道“那就快點動手,我一個人可不成。”

    林佩起微微一笑,身形由實轉虛,也化成了大片金光,向天生罩去。

    兩位會長這一全力出手,“暴走”中的天生立即不支,所發天煞之力終究敵不過林、藍兩人的劍氣,竟被一絲絲壓回了體內。

    此刻何昊、陸離等人因為關心天生,也紛紛趕來,在厲海目光示意下,大家連口大氣也不敢出,生怕影響到林佩起二人,害了正處於暴走狀態的天生。

    林佩起與藍天野不愧是當世劍客中數一數二的人物,兩人聯手之下,不過一頓飯光景,狂猛霸道的天煞之力已被壓回了天生體內。

    兩人所發劍氣一接觸天生身體,立即兵分兩路,藍天野仍用劍氣壓住天生體內異變的天煞力,令其不得冒出,林佩起卻運起劍氣,探入天生體內。

    天生此刻神智大失,身穿的媧皇甲無人策動,與普通衣物並無兩樣,林佩起的劍氣才得以順利逼入天生體內。

    劍氣與天煞之力一接,林佩起卻不由大驚。

    次在富山時,林佩起曾感到天生體內的天煞力頗為古怪,但當時只是以為不過是因為天生身有九脈,才會產生出這股異於常人的力量,並沒有太過在意。

    此刻林佩起親身經歷,與天煞之力幾度交手,才驚覺此股力量竟像是傳說中的原力。

    所謂的原力,是一種可奪天地造化的力量,擁有這種力量,並能善加利用的話,就能成為像伏羲、女媧那樣的人,功參造化,能制造日月星辰,山川河流,甚至鱗介毛羽諸般生靈。

    除了伏羲、女媧之外,西方聖教所信奉的聖父、聖母,據說也擁有這種力量。

    不過國劍客以及整個東方的修煉者,都對聖教所言的聖父、聖母是否有此能力大為懷疑,倒是國劍派的前輩劍仙後羿,據說曾達到了這種境界,成為歷史第一位修到造化階的高手。

    原力與國劍客所練五行真氣、J國刀客所練天冥氣的不同之處,在於後者往往只是通過某種修煉法門,吸納調用當前太陽系內的現有力量。

    比如,國劍客與國正氣宗的力量來源,是金、木、水、火、土五星,而J國刀客的力量則來源於冥王星。

    就算這些修煉者修煉出了自身小宇宙,能擺脫對本身所在太陽系的依賴,自給自足,隨意出入於任何一個銀河系。

    他們一旦脫離了自身所在的太陽系,進入了另一個銀河或太陽系中,也只能通過自身小宇宙的無限運轉,來維持體內的真氣量,使體內的真氣,不會像那些未能練就小宇宙的修煉者一樣,一離開自身所在的太陽系,就失去所有的力量,迷失在茫茫宇宙中。

    但他們也僅能做到此步而已,一旦身在另一個太陽系,自身能力就會大幅減弱,從超人變成普通人,也不可能在“異鄉”停留過長時間,必須在一定時問內返回。

    而真正修滿造化階的修煉者,則可以產生傳說中的原力,自身可以達到“三次質化”的程度。

    到了這個階段,修煉者就可化身千萬,無形無體,也沒有了所謂的肉身和元神的說法,真正不死不滅,可造化世間萬物,從而產生出一種有別於大宇宙內所有力量的力量原力。

    有了這種修為,才能真正縱橫大宇宙,甚至成為創世之神。

    就算是幻之神界的最強戰士孫悟空和刑天,也只是因為天生異秉,才具有了類似造化階高手的能力。

    但幻之神界的天神、天妖自滿於天生的強橫能力,多少有些不思進取,如果論起修煉理論,反倒不如人類劍客來得完善,因此就算是孫悟空和刑天,也不曾真正修到造化階的程度,否則也就不會弄得肉身被毀,要托庇於天生了。

    林佩起搖了搖頭,無論怎樣,以天生的程度是不可能練成原力的,否則放眼天下,還有誰是他的對手?

    更何況,修到造化階的高手,已是真正的無形無影,不死不滅,比所謂的“不死真身”還要高明不知多少倍,又怎會走火入魔?那不是成了大笑話?

    也許是自己太多心了,天生體內的這股奇怪力量,應該只是一種類似原力的力量?

    林佩起暗笑自己,放開心懷,用心查看起天生體內的狀況……

    三位老師與何昊等人志忑不安地等待了良久,忽見金光一閃,林佩起與藍天野已現身出來,天生卻是面色如土,身體向地面倒去……

    林佩起將天生扶住,抱到床,皺眉道“這次可是麻煩了。”

    陸離早已按捺不住,忙問道“林會長,天生老大怎麼樣了?”

    何昊等人也對天生大為關心,目光同時望向林、藍二人。

    林佩起冷哼一聲,目光如劍般盯在何昊等四人面,道“你們在休假期間不是去南帶河看望孫院長了嗎?為甚麼天生體內會有‘天冥氣’存在?難道你們遇到了J國高手,並與他們交過手?”

    何昊一愣,陸離反應卻快,忙道“林會長,我們確實只是去看望孫媽媽,並沒有和甚麼J國高手交過手,但是天生卻救過一個J國人,他叫村真樹,是古武會預選階段的J國隊主將。”

    “村真樹?”林佩起道“天生為甚麼要出手救他?他受了重傷?何昊,你把這件事詳細講講。”

    何昊不敢怠慢,當即將那日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聽到天生出手為村真樹療傷,林佩起臉色一變,藍天野則一連串地頓足道“糊塗,真是糊塗,就算是我,也不敢輕易出手救助被天冥氣重傷的人,這小子真是好大的膽!”

    天冥氣陰毒霸道,與五行真氣互相克制,而且一旦被其潛入體內,就如附骨之蛆,極難消除,國劍客對其無不頭痛。

    厲海等三位老師知道厲害,不由同時色變。

    厲海忙道“林會長,現在天生怎麼樣了?”

    “很麻煩。”林佩起皺眉道“我與老藍聯手,也只是將他體內的天冥氣暫時壓制,要完全消除,恐怕必須送他前往昆侖,憑藉西昆侖眾長老之力,才能幫他。”

    在場者除了林、藍二人外,對西昆侖隱劍廬都是只聞名不曾去過,卻知道隱劍廬中高手如雲,有很多都是退休後的職業劍客,力量比國家劍學會只強不弱。聽林佩起說竟要將天生送去此處,不由都吃了一驚。

    厲海不由皺了皺眉道“林會長,真有這麼嚴重?難道憑兩位會長的力量,還救不了天生嗎?”

    “如果是一般的劍客被天冥氣所傷,我們兩個還有辦法。”林佩起道“可是天生體內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威力極大,天冥氣現已完全與這股力量相合,我與老藍怕傷到天生,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隱劍廬眾長老多年來不問世事,專心修煉,或者他們會有辦法也不一定。”

    陸離忍不住道“可是天生老大走了,比賽怎麼辦?”

    何昊等人互望一眼,都大為擔心,如果沒有了天生,國隊勢必實力大損,只怕是難以取得冠軍了。

    林佩起歎道“按大會賽制,我們可以改為由三名選手出戰,至於你們四人中將去除哪一個,會由三位老師研究後決定。”

    厲海接口道“孫天生這次出事,確實令我們實力大損,但我和牛、玉兩位老師相信,你們一樣會打好這場比賽,只要你們努力了,結果如何,並不很重要,你們有沒有信心?”

    幾乎是異口同聲地,何昊等大聲道“有信心!”

    林佩起看了看面前這些孩子,暗暗點了點頭,道“好,我現在就要帶天生離開,大家快去做賽前准備,正如厲老師說的那樣,只要大家努力了,無論結果如何,我都不會責怪大家。”

    林佩起將仍在昏迷的天生帶回自己家中後,第一時間便召來了陸永業。

    本來林佩起有心親自帶天生前往昆侖,只是自己諸事纏身,眼前天生又受了重傷,古武會的冠軍只怕要丟,到時鄭霸必會再次提出收編國家劍學會,甚至直接將各學校劍學系學生徵召入伍的事,自己必須留下來與其抗爭。

    權衡利弊,林佩起只得決定讓陸永業帶天生前往昆侖,好在林清此時就在隱劍廬,有她在昆侖接應,此行應無風險。

    隱劍廬主空空山人凌絕塵為人清高恬淡,與世無爭,倒算是個好說話的人,可隱劍廬中,卻有一些性格古怪的老怪物不好相與,林佩起為怕有甚麼意外,向陸永業一再交代,要他到達後不可輕易闖山,一定要等林清前來接應。

    陸永業為人謹慎,將老師的話一一記在心中,這才告別林佩起,帶著昏迷的天生,駕劍光向西飛去。

    天生起行之時,何昊等人則在緊鑼密鼓的備戰中。

    三位老師研究後決定,將由何昊、張宇與陸離參與後面的比賽,沒有了天生參賽,三人越發努力了起來,就連一貫愛偷懶的陸離也一反常態,日夜苦練。

    三人都是一樣的心思,要在天生傷愈歸來後,送給他一份大禮*“世界少年古武術大會的冠軍獎杯”!

    在天生離開後的第二日,便是國隊與歐洲某國代表隊的比賽,雖然何昊等最終輕松取勝,全世界古武迷卻同時吃驚地發現,國隊的主將孫天生不見了!

    從預賽至今,天生的一系列優秀表現,已令他擁有了為數可觀的F群,如今天生離奇消失,眾F立時大嘩,同聲要求國體委說明孫天生離開比賽的原因。

    國家體委回答很簡潔*“例行休養”

    諸葛尚雲、衛紅綰、鄭霸等一些因各自的原因而關心天生的人,得到該消息後反應不一。

    其中,諸葛尚雲身為神機隱廬少廬主,又與何昊等關系匪淺,自然很快便得知了真相,他對天生相知極深,堅信天生不是短命夭折之相,倒不怎麼擔心。

    鄭霸得到該消息後,卻是高興極了。

    孫天生一去,國隊十有八九不是那些老牌強隊的對手,只要國隊一輸,自己就可再提收編國家劍學會的事,再不濟,也可提出徵召劍學系學生入伍,從根本削弱國家劍學會的力量。

    衛紅綰卻倒下一杯紅酒,將鄭霸發來的請柬,拋入了牆角的垃圾桶裹,自語道“天生弟弟啊,沒有姐姐在身邊,你的麻煩真是不少呢……”

    帶著朋的關心,敵人的竊喜,天生已隨陸永業飛越大河,遠過祁山,不久已深入有“世界屋脊”之稱的藏青高原……

    藏青高原本是一千多萬年前莫名隆起的大高原,為國幾大高原之最,平均海拔也在四千米之,高原南方的珠瑪峰更是高有八千餘米,為當今世界第一高峰。

    陸永業為怕天生傷後之身耐不住高速飛行,一路飛得極慢極低,到了藏青高原,為怕天生耐不住高原氣候,幾乎是貼地飛行。

    兩人深入青海,一路多有湖盆沼澤,突起石峰,地形極險,陸永業小心翼翼地一路飛來,不敢稍有大意,因此前進速度極慢,足足用了半日光景,才漸漸見到前方出現了大片草原,到了青海中部。

    此刻天生也已醒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走火入魔”的事,見到陸永業帶著自己正在飛行,自己又是全身倦懶,使不出半點力氣,大驚下連忙詢問,陸永業才將他身受重傷、要去昆侖求醫的事詳細說了一遍。

    天生不由大為懊惱,眼看決賽在即,自己卻弄出這樣的事來,實在是太對不起一直與自己並肩奮戰的何昊等人了。自己為了救村真樹,卻愧對了何昊他們,真不知是對還是錯。

    不過如果時光可以倒流,自己只怕還是會出手相救村真樹,想到這裡,天生也就釋然了。

    陸永業忽然劍光一轉,又將飛行高度降低了不少,穿入了下方草原。

    這裡水草繁茂,多半會有大量藏民居住,陸永業不想驚擾藏民,又怕天生的身體禁不住高空飛行,因此只好降下劍光,從草內穿行。

    眼下正值陽春季節,草長鶯飛,大草原的草長可及胸,陸永業帶著天生穿行於草內,從外面看去只是草浪微翻,並不太引人注目。

    身處草內,陣陣清香撲鼻而來,天生也覺心中一爽,最後一絲懊惱不快也告煙消雲散,竟開始向陸永業打聽起昆侖的事來,“師兄,昆侖究竟是個甚麼樣的地方?”

    陸永業微微一笑“當然是好地方,你到了就知道了。”

    天生正想再問,忽聽身側響起一聲巨吼,跟著傳來人體重重倒地的聲音。

    陸永業忙收起劍光,一臉焦急地道“不好,怕是傷到了藏民,師弟,你先在這裹休息,我去看看。”

    天生體內異變的天煞力已被林、藍二人成功壓制,此刻雖不能妄用真氣,行動卻無妨礙,忙道“師兄,我們一起去。”

    那人體落地處像是在左側,兩人向左行了十幾米遠,只見草叢中正倒臥著一名身穿羊皮衣、頭戴皮毯帽的魁梧大漢,他人倒在地,手中兀自握著一根又黑又亮的巨大鐵棍,雙手虎口鮮血淋淋。

    陸永業走前去察看了一下大漢傷勢,松了口氣道“他一定是把我們當成了野獸,竟然莽撞地用鐵棍攻擊我們。

    “還好他攻擊的只是我們側面,我發覺不對後,又臨時減弱了護體劍光的威力,才保住了他的性命,他應該只是被劍光震暈了過去,沒有大礙。”

    說著,面露苦笑地將大漢一把抱在懷中,道“師弟,看來我們只能在這裡耽擱一段時問了,先把他送回到藏民聚居的地方去再說。”

    以陸永業的功力,帶著天生與這名大漢飛行絕無問題,三人向前方飛行不久,隱隱便見到草原中出現了一片牛皮營帳。

    陸永業知道這裡必是藏民聚居之所,忙收起劍光,改為步行抱著大漢向那片營帳走去。

    天生緊隨其後,心裹卻多少有些擔心“不知道這些藏民講不講道理,如果不問情由的把我們當成敵人,可就麻煩了。”

    國內民族之多,足有近六十個,其中以天生、陸永業等所在的“漢民族”人數最多,占了國總人口的十之八九,其餘各民族人口卻極為稀少。

    多年以來,各少數民族漸漸被漢族同化,已有幾個少數民族因此消失,或名存實亡,當局有鑒於此,特別頒下了保護少數民族的法律,只許漢族少女嫁給少數民族的男子,卻不許漢族的男子娶少數民族的姑娘,更將一些少數民族聚集處改為自治區,其內的一切事務由該民族自決。

    二十一世紀時,科技的高度發達,使得這些自治區像外界一般,也搞起了對外經濟,發展起了工業項目。

    這樣做的好處是取得了短期利益,壞處是由於外來文明和科技的引入,改變了一些少數民族的生存方式和生存環境,長此以往,這些少數民族將不復存在,同時也不利於保護自然環境。

    因此,從二十一世紀末期,政府便制定了相關法律,禁止在少數民族居住的區域內發展工業項目,同時保護這些民族賴以生存的自然環境,使他們世世代代可以按先輩的生活方式生存下去,不至於被漢族文化同化而告滅族。

    由於這個原因,百年來已很少有漢人深入少數民族的居住地,天生與陸永業剛一出現,立即引人矚目。

    只聽那片營地中先是響起一聲號角,跟著便號角齊嗚,幾十名身穿牛羊皮衣、頭戴皮毯帽的藏民,從營地中歡呼著狂奔而來,個個臉露笑容。

    陸永業與天生對望一眼,均想“藏民民風淳樸,對客人可真是熱情,不過等他們看到這名大漢,不知道會不會翻臉成仇?”

    第二章力驅惡降

    幾十名藏民漸漸跑近,看到了陸永業懷中抱著的那名大漢,臉都露出驚訝的神色。

    陸永業不懂藏語,正不知如何解釋,忽見那些藏民大聲吶喊起來,後面的大片營帳中,竟然又沖出了百名藏民,簇擁著一名身穿華服、足蹬一雙描金長統皮靴的美麗女子,向這邊快速趕來。

    陸永業見那名女子雖然穿著藏民服色,五官、眉眼卻生得十分精致,皮膚也是又白又膩,看去倒像是漢人。

    他正在猜想,那名女子已快步走到兩人面前,見到陸永業懷中昏迷的大漢,俏面升起一片緊張的神色,用標准的國普通話問道“是甚麼凶猛的野獸,竟然能傷害到我的丈夫?是兩位兄弟救了我的丈夫嗎?”

    這名大漢原來是她的丈夫,她看來對自己丈夫大有信心,絲毫沒有懷疑天生與陸永業,在她的心目中,似乎只有凶猛的野獸才能傷到自己的男人。

    陸永業見她果然是個漢人,松了口氣道“對不起,不是野獸傷到了你的丈夫,是你的丈夫把我們當成了野獸,突然出手攻擊我們,我一時不小心,把他打昏了。”

    那名美女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眾藏民中有懂得國普通話者,聽到陸永業這樣說,也紛紛露出懷疑的神色,認為陸永業是在說大話。

    這名大漢是族中有名的大力士,藏青高原的傑出勇士,而陸永業卻是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若說陸永業能打暈自己族中的勇士,這些藏民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

    藏民佩服的是勇敢善戰的好漢子,最看不起的是說大話的牛皮鬼。

    這些藏民見陸永業如此大言不慚,立即露出鄙視的神色,有些人已經忍不住吹起口哨,意似譏諷。

    陸永業看那些藏民臉的神色,知道他們多半不肯相信自己的話,他也懶得多說,只向那名美麗女子道“你的丈夫只不過是昏了過去,並沒有受到其他傷害,用不了多久就會醒來,我們就先告辭了。”

    說完,他手按左胸,以藏族禮節向所有在場的藏民一躬身,大聲道“再見了,各位兄弟。”

    那名美麗女子在陸永業躬身時,無意間見到他背後佩帶的長劍,不由一愣,面露出驚喜的神色,嬌聲道“你……你們是昆侖山的人?”

    眾藏民聽到“昆侖山”三個字,都吃了一驚,口哨聲頓止,都露出又驚又喜的神色。

    這裡離昆侖已近,藏民或許見過隱劍廬中的劍仙也不一定,陸永業對這女子的問話倒不意外,搖了搖頭道“我們不是,我們只是要去昆侖山。”

    女子的目光盯著陸永業肩的長劍,道“你們也會飛嗎?”

    陸永業只得點了點頭,道“是的。”

    “太好了。”女子開心地道“我的老爹爹有救了,尊貴的客人,昆卓瑪需要你們的幫助。”說著竟然盈盈拜倒。

    “你這是干甚麼?”

    陸永業一時頭大如斗,暗叫麻煩。

    四面的藏民不容分說,竟然同時跪倒,有些懂得國普通話的,已七嘴八舌述說起來。

    天生與陸永業漸漸聽明白了他們的話,原來這族中的老族長昆貢覺吉布得了重病,四處求醫,均難治療。

    藏民都知道,昆侖山居住的劍仙有起死回生之能,幾次想昆侖求醫,卻尋劍仙不到,這次聽陸永業說自己也能飛行,是同昆侖山那些劍仙一樣,有大本領的人,因此才求陸永業出手救人。

    這位老族長昆貢覺吉布,正是陸永業懷中那名大漢昆扎巴堅增的父親,那名美麗女子正是扎巴堅增的妻子,自從嫁給扎巴堅增後,才給自己取了個藏名,叫做昆卓瑪。

    卓瑪在藏語中是“救度母”的意思,很多藏族女孩都愛以此為名。

    天生同情之心大起,道“師兄,就幫幫他們,我們也不急這半天一天。”

    陸永業心道“自己震暈了兒子,救治他老子就當是彌補好了,想來這位老族長也不會有甚麼難治的大病。”於是點頭道“大家快起來,我答應你們就是了。”

    聽到陸永業肯出手相助,昆卓瑪與眾藏民都開心地手舞足蹈起來,擁著天生與陸永業,載歌載舞向營內走去。

    天生與陸永業見這些藏民坦率熱情,毫不掩飾內心情感,只覺他們可愛已極,比起漢人虛偽多禮,口是心非,真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陸永業與天生隨卓瑪來到一個牛皮大帳內,只見厚厚的羊絨毯,正躺著一名須發皆白的藏族老人,身材好像扎巴堅增一樣魁偉,只是面色潮紅,昏迷不醒。

    陸永業看老人面色,倒像是體內氣機紊亂的樣子,不由暗吃了一驚,心道“他又不是修煉者,怎麼會這樣?”

    他忙走前去,伸掌搭老人腕脈,細查之下,臉色又是一變。

    卓瑪見陸永業神色不對,忙問道“我公公的病很難治嗎?”公公本是漢人的稱呼,她面對天生和陸永業,不知不覺又用了已十幾年不用的漢人詞匯。

    陸永業笑道“也沒甚麼難治,不過要花點時間,哦,對了,在你公公生病前,他有沒有出過遠門呢?”

    卓瑪聽說公公的病不難治,不覺放下心來,笑答道“有啊,公公最喜歡一個人去打獵,就在他生病前,還去‘海心山’遠獵過一次呢,不過回來後,不久就生病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海心山的惡風吹到了。”

    她口中所說的海心山,想必是藏青高原某座大山的名字。

    陸永業點了點頭,道“你公公回來後,家裡有沒有人再生過這種怪病?”

    卓瑪想了想道“沒有,從公公出事以後,我們這裡就再沒有人敢去海心山打獵了,也沒人再生這種怪病。”

    陸永業點了點頭道“好,我知道了,卓瑪,我要動手為你公公治病,你在這裡恐怕不方便,請你先出去好嗎?”

    卓瑪點了點頭,退出了大帳。

    天生見卓瑪走出了大帳,才問道“師兄,他的病是不是很奇怪?與海心山有關嗎?”

    “他的病與海心山有沒有關系我不清楚,但是……”陸永業神色嚴肅地道“我卻可以看出他並不是生病,而是被人下了惡降。”

    “惡降?”天生道“是T國的降頭術?”

    “不錯。”陸永業點頭道“T國的降頭術有‘惡降’與‘善降’之分,後者可以用來治病救人,前者卻可殺人於無形。

    “不過看去,貢覺吉布好像只是被某種大范圍的惡降波及,下降的人並不是有心針對他,否則以他一個普通人,就是體質再好,也早就沒命了。”

    “難道是有人在海心山下了降?”天生道“可是,T國的高手為甚麼會跑到這裡來呢?”

    “這就很難說了。”陸永業道“我也很奇怪,這裡離昆侖不遠,隱劍廬中高手如雲,誰有這麼大的膽量,敢在昆侖附近胡作非為?”

    “那我們要不要去海心山看看?”

    天生生就俠肝義膽,見有人竟在這裡亂下降頭,甚至害到了無辜的藏民,立生出除暴安良之心,竟然忘了自己此刻功力已然全失。

    “現在我要做的,是把你安全送到昆侖。”陸永業搖頭道“何況我曾問過卓瑪,除了貢覺吉布外,再沒有人被害,由此看來,下降的人應該不是針對這些普通的藏民。

    “而且昆侖山附近方圓萬裡內,如果出了甚麼事,隱劍廬絕不會袖手不管,我們如果不問情由插手,反而會使隱劍廬的人不快,那樣可就不好了。”

    天生心裡納悶“既然隱劍廬這麼厲害,為何貢覺吉布還會被害?”但陸永業所說也不無道理,於是道“既然這樣,就請師兄快出手救人。”

    正如陸永業所說,貢覺吉布只是被惡降波及,受害並不嚴重,陸永業運起三昧真火,將他體內惡降逐步煉化,半個多小時後,貢覺吉布體內惡降盡去,緩緩睜開了雙眼。

    此時扎巴堅增已經醒來,聽到貢覺吉布的呼喚,與妻子手捧熱騰騰的奶茶走入帳來。

    貢覺吉布年齡雖大,體質卻是極好,雖然昏迷了好多日,胃口仍不讓年輕人,幾口便喝乾了兒子、兒媳遞的奶茶,還一個勁兒的要吃肉。

    卓瑪望了望陸永業,陸永業笑道“少吃些肉沒關系,多了就不行了。”

    卓瑪這才放心地端來一盤羊肉,服侍貢覺吉布吃下。

    貢覺吉布大口吃光了羊肉,這才瞪著一雙老眼,望向陸永業與天生,用國普通話問道“你們是甚麼人?是昆侖山的仙人嗎?”

    卓瑪忙低聲向他解釋,貢覺吉布面色一肅,道“原來是你們救了我,今後貢覺吉布的性命就是你們的,貢覺吉布的牛羊、女人,也都是你們的。”

    陸永業與天生都覺得貢覺吉布直爽得可愛,心道“你都五六十歲了,你的女人怕也是老太婆,我們可消受不起。”

    陸永業忙道“我們不是昆侖的人,只是要去昆侖,我們漢人一向施恩不望報,你千萬不用客氣。”

    這貢覺吉布年齡雖大,人卻勇武風流,又因為他是族長身分,所以頗有幾個姿色不俗的年輕妻子。

    藏民輕財好義,遇到了好朋,就連妻子也可以拿來送人,受贈者往往都會感到無光榮,很少有人推托。

    見陸永業不肯接受自己的好意,貢覺吉布不由一愣,想了想,哈哈大笑道“你放心,我的妻子比我年輕,比我漂亮,可不是老太婆啊,哈哈。”

    陸永業暗叫麻煩,忙道“族長誤會了,我們還有要事在身,恐怕不能接受您的饋贈,多謝了。”說完,就要向貢覺吉布告別離去。

    貢覺吉布把一雙老眼瞪得牛一樣大,怒道“客人不吃飯就走,是看不起我們嗎?”說著就要翻臉。

    卓瑪畢竟曾是漢人,忙低聲道“當面拒絕藏人的饋贈,是最不禮貌的行為,兩位還是在這裡吃了飯再走,否則我公公真的會發動全族和你們為敵呢。”

    陸永業皺了皺眉,本來以他的功力,如果真的要走,諒這些藏民也攔不住。

    可卓瑪如此懇求,如果就這樣走了,不但讓卓瑪難做,還會被貢覺吉布笑話漢人不懂禮貌,想了想,點頭道“好,我們就吃完飯再走好了。”

    貢覺吉布見兩人肯留下,這才轉怒為喜,大笑著擁抱天生與陸永業。

    入夜時分,藏民燃起幾十堆篝火,數百人圍著篝火吃著烤肉,喝著青稞酒,同時載歌載舞,歡笑聲響徹草原。

    天生還是初次見識這種地道的篝火晚會,不由興致大起,與眾藏民一起,也跳起舞來,只是他從沒學過跳舞,不免有些笨手笨腳,惹得藏民們不住大笑。

    卓瑪人美歌甜,舞也跳得極好,她笑著舞到天生面前,道“小兄弟,你有沒有妻子,要不要姐姐替你介紹一個藏族姑娘做妻子?”

    天生一愣,隨即發現有幾名藏族女孩正臉蛋紅紅地望著自己,不由暗叫不好,自己一身情孽糾纏,可不能再惹麻煩了。

    想到這裡,他乾脆連舞也不敢跳了,老老實實坐到了陸永業身邊。

    卓瑪掩唇一笑,不再嚇他,自顧自歡樂去了。

    陸永業剛與貢覺吉布長談了一陣,本想問問這位老族長在海心山有何特別遭遇,沒想到貢覺吉布竟是一問三不知,只說自己一到海心山就昏了過去,甚麼也不記得。

    陸永業心裡奇怪,倒也不好再追問,此刻天生剛好從篝火邊歸來,坐在了他與貢覺吉布身邊。

    正想詢問天生有無不適的感覺,陸永業突然聞到一陣淡淡幽香,那香氣竟好似從天生身傳來,清冽淡雅,不見惡俗。

    陸永業不由一愣“小師弟身怎麼會有香氣傳出?從沒聽過他有用香水的習慣啊?”想了想旋即釋然,自己這位小師弟情孽糾纏,先有何曉雯,後有小師妹,均鍾情於他,說不定是哪個女孩送了香囊一類的東西給他,也不奇怪。

    天生身的香氣,正是從那日在尋香谷所得的香囊中發出,這會他剛剛跳完舞,由於此刻功力已失,跳舞時出了一身大汗,香囊被汗氣一逼,才透出香氣來。

    陸永業還不覺怎樣,貢覺吉布聞到香氣,卻像是吃了一驚,問道“天生小兄弟,你身有香囊嗎?”

    如果不是貢覺吉布發問,天生倒幾乎忘記了自己身的這個香囊,聞言方才想起,點頭道“是啊,這是我偶然得到的,一直放在身。”

    貢覺吉布道“小兄弟能不能給我看看你的香囊?”

    “好。”

    天生從懷中掏出香囊,先前那種熟悉親切的感覺不由再次升起。

    他將香囊握在手中,竟是有些不捨,因此並沒有遞給貢覺吉布,只是拿在手中,給貢覺吉布看了看。

    貢覺吉布深深嗅了一口香氣,面色變了幾變,道“小兄弟……你是在哪裡得到的這個香囊?”

    天生沒想到他竟會提出這個問題,愣了愣道“是在北極,一個水晶洞裡。”

    “北極?”貢覺吉布不由搖了搖頭,喃喃地道“那就不對了,可是好像啊,好像……”

    天生見他神情古怪,忙問道“好像甚麼?”

    貢覺吉布皺著眉想了一陣,搖頭道“我像是在哪裡聞到過這種香氣……可是一時想不起來了……”

    天生點頭道“原來是這樣。”

    貢覺吉布或許在哪裡聞到過類似這香囊味道的香氣,倒也不算甚麼怪事,天生也沒怎樣在意。

    不久篝火晚會便告結束,陸永業與天生在藏民營中休息了一晚,到了第二日清晨,兩人才告別了貢覺吉布父子,向昆侖山方向飛去。

    二個多小時後,兩人已來到昆侖山口。

    昆侖山口地勢高聳,氣候寒冷潮濕,空氣稀薄,只見群山連綿起伏,雪峰突兀林立,草原草甸廣袤。

    尤其令人感到奇特的是,這裡遍生著許多突兀嶙峋的冰丘,和變幻莫測的冰錐。

    冰丘有的高幾米,有的高十幾米,下有歷經千萬年不見枯竭的涓涓潛流。偶有冰層揭開,地下水便噴湧而出,形成一個個高低不一的噴泉。

    而冰錐有的高一二米,有的高七八米。

    這種冰錐不斷生長,不斷爆裂。

    爆裂時,有的噴漿高達二三十米,巨響聲震耳欲聾。

    最奇妙的是,昆侖山口的大片高原凍土層雖終年不化,但凍土層表面的草甸,卻生長著青青的牧草。

    眼下正是初春季節,草叢內盛開著各種鮮艷奪目的野花,煞是好看。

    這昆侖山口曾是有名的旅游區,離山口不遠的東西兩側,便是海拔六千多米的玉虛峰和玉仙峰,兩峰終年銀裝素裹,雲霧繚繞,每當進入春夏兩季,空中罡風猛烈,吹動覆蓋在峰的終年冰雪,每每飛雪連天,遮天蔽日,六月雪的奇觀便由此而來。

    進入二十二世紀以後,昆侖山與神工架一樣,也成了政府立法保護的所在,除了住在附近的山民可以入山采藥外,普通人皆不可進入。

    隱劍廬成立以後,眾劍客更在昆侖山的中段設下層層禁制,就是附近的山民也不能靠近。

    至此,昆侖才真正成了最合適修煉者的隱居之所,這座名山也因此得以休養生息,變得分外妖嬈。

    陸永業在山口附近,選擇了一個無人處降落下來,笑道“小師弟,到了這裡我們就要步行了,不然萬一引發護山禁制,那可就不妙了。”

    天生站在山口前,只見天空遠闊,長山如畫,心裡說不出的舒服,聞言笑道“我正想步行觀賞景色呢,太好了。”

    陸永業笑道“也不用走太久,只要到了與小師妹約定的地方,她自然會在那裡接應的,到時候我就會返回北都,由小師妹帶你山求醫。”

    天生聽說林清也在這裡,不由吃了一驚,道“清……清妹也在昆侖嗎?”

    陸永業笑道“當然,你知不知道,小師妹與隱劍廬主淩師伯的女兒淩霓兒一向最要好,小師妹能有今天這身修為,得益於廬主夫人‘芙蓉劍’真一夫人不少呢。呵呵,等你到了山,就都明白了。”

    天生心裡暗暗打鼓,想不到林清也在山,自己這豈非是羊入虎口,前景實是堪憂。

    陸永業見天生低頭不說話,笑道“怎麼了,是不是聽說清妹在山,高興得說不出話來了?

    “呵呵,你這個時候來昆侖,可算是恰逢盛會呢,過不了多久,昆侖就有一場盛事,到時天下有頭有臉的修煉者都會趕來,眾劍客更要合眾人之力,旋乾倒坤,重造昆侖,小師弟,大熱鬧還在後面,你就等著看。”

    “旋乾倒坤,重造昆侖?”天生呆了一呆,“那是要做甚麼?”

    “你到時自然就明白了,現在問這麼多干甚麼?”陸永業笑道“我們快走,這山口附近設有禁制,不但不能飛行,也無法搜尋到要找的人,我們現在只能快點趕去與小師妹約定的地點,早點與她會合,晚了,恐怕小師妹又要著急了。”

    當下,天生便隨著陸永業一路步行山。

    昆侖山位於高原之,整體結構以山石為主,不像內陸地區的山間林木繁茂,這倒使兩人省了很多力氣,攀爬起來更為方便。

    約莫行了一個多小時,兩人已爬了有三四百米,天生正感到疲累,忽然聽到一陣水聲從附近傳來,同時鼻中也聞到了一陣清新水氣,不由精神一振。

    陸永業笑著,指了指眼前的一塊半懸空中的巨石道“繞過這塊大石就到了,天生,我們走。”

    天生抖擻精神,隨著陸永業慢慢繞過大石,眼前豁然開朗。

    面前竟是一個大有兩三畝的水潭,方一線清泉從空中落下,瀉於潭中,水中兀自帶有許多未及融化的冰淩冰塊,相撞之下不住地“叮當”作響,空中陽光照落在這些碎冰,泛起陣陣金光霞彩,使眼前這個小小水潭頓成絕景。

    天生看得目眩神迷,忽然想起一句傳誦千古的詩句“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忍不住歎道“好美啊。”

    水潭邊,一名白衣白裙的少女臨波而立,粉臉兒被潭中霞光照映,越顯得冰肌玉骨,美麗不可方物,此刻聽到天生的聲音,無限驚喜地轉過頭來,道“生哥,你總算來了,清兒等了好久。”

    正是林清。

    天生從沒見過林清身穿女裝的樣子,此刻見她乍然回轉螓首,芳容絕艷,一臉關懷神色地望著自己,不由看得呆了,心裡連連叫道“好美,水美人更美,母老虎原來這麼美。”

    林清幾步來到天生身旁,不由分說先抓住了天生腕脈,細察之下柳眉微皺地道“怎麼會是這樣,你又亂出手救人了?”

    那副嬌疑的模樣,倒像是妻子在埋怨自己不聽話的丈夫,天生不知該如何回答,一時竟是疑了。

    陸永業看得哈哈大笑,連連點頭道“好了好了,師妹就不用埋怨他了,快帶他山去。

    “師兄把他安全帶到這裡,任務已經完成,現在就要告辭了,等到昆侖開府之日,師兄希望可以喝到你們的喜酒呢,哈哈哈。”

    天生聽得一愣,正想問陸永業此言何意,無奈陸永業卻不給他問話的機會,已轉身下山而去。

    林清嬌羞萬狀地看了天生一眼,道“師兄一心想喝我們兩個的喜酒,你說他能不能喝得到呢?”

    天生暗叫不妙,忙顧左右而言他道“清妹,我感覺不太舒服,哎喲——”

    林清明知他是故意,可此刻一顆芳心盡系在他身,仍是忍不住關心道“對不起生哥,我不該問這些,我們這就走,不過……不過你將來可千萬不要負了清兒,否則……否則……”

    天生聽得低下頭去,有道是“最難消受美人恩”,林清如此待自己,自己將來要是辜負了她,那還是人麼?可自己又該如何面對曉雯?不由越想越煩。

    林清見他低頭不語,幽幽歎了口氣道“我們走。”

    說著,抖手擲起一張看似手帕的法器,化成一團五色光雲,將自己與天生托起空中,向西面“玉虛峰”飛去。

    那朵五色光雲名為“五華雲台”,是隱劍廬中眾劍客下昆侖山的必用法器。

    昆侖山內外設有十幾道護山禁制,本是空空山人淩絕塵,與隱劍廬中的各位長老聯手所布,威力極大。放眼天下,還沒有哪一名劍客能憑個人力量沖破。

    因此就是劍廬中人要出入昆侖,也必須使用這種雲台,林清為了接應天生山,專程從淩霓兒處借來了此寶。

    兩人穿雲破霧,一路沿玉虛峰直,每過得一會兒,天生便見到雲光外有金霞一閃,心知必是穿過了一層禁制。

    待得連過五六道禁制,峰景物已變,原先那些突兀嶙峋的怪石怒巖漸漸不見,峰土層漸厚,籐蘿糾結,松柏漸生,再升高一些,到了峰腰處,只見繁花如錦,香氣襲人,其間竟似還有一些小白兔、小松鼠出沒。

    天生看得大奇,這裡少說也有四五千米高,峰腰該是覆滿冰雪才對,怎會生出鮮花來?

    林清已笑著解釋道“霓兒的母親最喜歡鮮花,所以師伯才施展妙術,用無功力封住了空中的寒冷罡風,又鑽通地脈,引來了南方的暖氣,不然這裡也不會有小兔子和小松鼠生存了。”

    天生不由想起了北極的“尋香谷”,不過那裡是天然火山造成的勝景,不像這裡竟是靠人力旋乾倒坤,造化無邊,不由感歎地道“原來淩師伯對妻子這麼體貼,他們一定很恩愛?”

    “當然了。”林清嗔道“你當人人都像你一樣無情無義啊?”

    天生被她說得大為尷尬,忙岔開話題道“淩師伯也真有耐心,竟然找來了這麼多的花花草草。”

    林清道“這倒也不是靠淩師伯一個人的力量,一開始是淩師伯一個人努力,後來隱劍廬的師伯、師叔們各展神通,從天南海北尋找到了許多異草奇葩,才有今天的局面,等到了峰頂,你會見到更多種類呢。”

    天生不由大為欣羨,這裡才像個修煉者居住的地方,職業劍客雖然享有無榮譽,但因為身在都市,只能居住在一些現代化建築中,比起這樣的洞天福地,真有天壤之別。

    他正在羨慕不已,眼前景物又換,剛才所見的花草樹木都已不見,觸目盡是冰雪玉菱,只聽林清笑道“這裡就是生長蟠桃的地方了,生哥你看。”

    天生放眼望去,只見冰雪之中,零零落落生了近百株銀色樹木,那些樹木筆直生長,無皮無葉,如果不用心看,倒好像一些普通的冰柱。

    在這些筆直生長的銀色樹木,有一些大如足球、無皮無色的果實,這些果實彷佛透明一般,雪白粉嫩,肉光致致,飽滿得就像要滴出水來,讓人頓時生出想要咬一口的沖動。

    林清笑道“這些蟠桃三十年一開花,三十年一結果,要再等三十年才能成熟,是淩師伯最心愛的東西,平時就是他自己也捨不得吃呢。”

    天生不由咋舌道“從開花到成熟要九十年?那也太誇張了?”

    “當然了,這可是比甚麼雪蓮、靈芝還要珍貴的東西。”林清自恃老馬識途,多少有些賣弄地道“生哥,你知不知道,普通人如果吃了它,就可以輕松活過百歲,我們這樣的修煉者吃了它,也能固本培元,事半功倍,天下間不知道有多少人做夢都想要得到它呢。”

    天生聽得暗暗咋舌,這東西如此珍貴,如果拿到市場去賣,一個足可賣到百萬元以了。

    兩人邊飛邊聊,不多時又穿越了數層護山禁制,等穿過了最後一層禁制,眼前忽然光華大放,一個美侖美奐的靈清世界,赫然現於眼前。

    只見玉虛峰頂,遍布瑤草琪花,異樹奇葩,無數樓閣亭台,建於花木深處;靈泉為脈,飛虹化橋,不盡靈鹿玄鶴,出沒隱現,真是好一個“清雅修真地,靈妙入聖山”。

    天生見整個玉虛峰頂,都籠罩在一片柔和的五色華光中,華光更有金霞隱現,知道這裡能有如此勝景,多半是禁制之功,雖說不是天然景物,但隱劍廬眾劍仙的功力,竟能一強如斯,在這高達六七千米的高原冰峰,創出這樣一個世外桃源來,也真是令人佩服了。

    天生正在疑疑地看著,忽聽空中傳來一聲鶴唳,一只體型奇大的仙鶴,正從玉虛峰,向自己與林清飛來。

    那只仙鶴體型極大,雙翼展開,足有五六丈長,光是那一雙巨目,也有碗口大小,天生見狀不由吃了一驚,明知此處已是玉虛峰頂,隱劍廬眾劍仙的修煉之地,仍忍不住有些緊張。

    林清笑道“生哥不用緊張,是霓兒妹妹來接我們了。這只鶴的名字叫大黑,是淩師伯的坐騎。”

    天生聞言向鶴背望去,果見鶴背坐著一個纖細苗條的身影,頭挽雙丫髻,身穿青色長裙,正是曾在富山空見過的淩霓兒。

    第三章洞天福地

    自從暗黑劍盟的到來,昔日破敗蕭條的清宮,彷佛又恢復了一絲生氣,整修一新的清宮,如今已成了暗黑劍盟那位神秘盟主的駐扎之所。

    對於暗黑劍盟入主龍虎山的事,國家劍學會並非毫不知情,不過在沒有解決鄭霸之前,林佩起還不想與暗黑劍盟發生正面沖突。

    再者,與其讓暗黑劍盟在地下活動,像個螫伏的野獸般充滿危險,還不如將他們擺在明處,反倒更利於防范。

    因此對於暗黑劍盟在龍虎山的動作,林佩起故作不知,只要暗黑劍盟沒有過分的舉動,大家盡可和平相處。

    清宮內,暗黑劍盟的那位神秘盟主*姓氏不明的中年人,此刻正拿起面前那個小小的紫砂壺,緩緩將兩個紫砂杯斟滿,慢條斯理地道“綺綺小妹,你我一別十幾年,你有很久沒喝過我親手的功夫茶了?來,先喝口茶。”

    他的對面端坐著一位紗衣紗裙、容顏妖媚的女子,正是天生的啟蒙老師,行徑古怪的綺綺。

    這位性格老師面對暗黑劍盟第一人,連林佩起也要為之頭痛的人物,卻沒有絲毫緊張,輕輕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嬌笑道“咯咯,我的大盟主啊,你的劍術越來越高,茶的功夫卻越來越差了呢。”

    “你個大膽的小蜘蛛。”中年人忍不住笑罵道“竟敢當面批評本盟主的茶藝,真是好大的膽,你就不怕本盟主翻起臉來,廢去你千年的功行麼?”

    綺綺幽幽地道“你不會的,就算是看在她的面,你也不會的,對不對?”

    中年人神色一黯,喃喃地道“不錯,當年天下劍客都不能容她,就連我也……只有你,只有你當她是好姐妹,看在她的面,我就算殺盡天下人,也不會傷害你的。”

    綺綺低下頭去,柔聲道“姐姐如果知道你這樣對她,一定不會再怪你了。”

    “可是她又怎能知道?”中年人歎了口氣“我知道自從那件事後,她再也不肯原諒我,否則,否則她又為何躲著不肯見我?綺綺,你有沒有她的消息?”說著雙目中透出兩道厲芒,緊盯在綺綺面。

    綺綺搖了搖頭道“沒有,你不用這樣看著我,如果我真知道她的下落,早就告訴你了,我也想看著你們一家團圓,並不想姐姐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過日子。你……你能不能告訴我,當年你為甚麼要那樣做?”

    中年人長歎一聲,道“當年的事錯都錯了,還提它干甚麼?綺綺小妹,我還沒有謝謝你次幫我做的事。”

    “你不用謝我。”綺綺搖了搖頭,目光發亮地望著中年人,“可是你能不能告訴我?他真是你和姐姐的兒子麼?否則你為甚麼要我查看他小腿的……”

    “不用再說了。”中年人忽然打斷了她的話,道“這件事也請你以後不要再提,萬一洩漏,你知道後果。”

    “好,但是你不要忘了答應過我的事。”綺綺道“當初我答應幫你做事,是有交換條件的。”

    中年人點了點頭,道“你放心,我說過的話幾時不算數了?”

    綺綺還想說甚麼,中年人已擺了擺手道“我還有事,就不遠送了。”

    綺綺無奈,只得離去。

    綺綺剛離開不久,烏長老已大步走入,向中年人躬身一禮道“盟主,孫天生有消息了。”

    年人道“他去了哪裹?”

    “據機要堂傳來的消息,孫天生已被送往昆侖隱劍廬休養。”

    中年人一皺眉道“他受了傷?”

    長老道“玉劍姬回報,孫天生為了救治一名叫做村真樹的J國少年,身受天冥氣之害,林佩起與藍天野均束手無策,所以只能將他送往隱劍廬求醫。”

    中年人點了點頭道“很好,這樣一來,國代表團多半與冠軍無緣,鄭霸又有口實了。”

    “不錯。”烏長老道“以屬下看來,這是我盟的大好機會,等到鄭霸與國家劍學會翻臉的時候,我盟正好趁勢而動……”

    中年人搖了搖頭道“烏長老太性急了,鄭霸不算甚麼,他背後的主子卻是個難纏的人物,他的目標可不僅是國而已啊。烏長老,本盟主一向謀定而後動,要看清楚形勢才可出手。”

    烏長老道“盟主說的有理,是屬下太性急了。”

    “烏長老不必自責。”中年人笑道“對了,機要堂有沒有一名叫做衛紅綰的女人的詳細資料?”

    “衛紅綰?”烏長老顯然不是合格的追星族,聞言一愣,“盟主怎會對這個女人感興趣的?”

    “呵呵,她應該是個很不簡單的女人。”想起綺綺的講述,中年人笑道“我雖然對她沒有多大興趣,但是鄭霸卻對她十分癡迷,最重要的是,她對孫天生好像很用心,嘿嘿,本盟主可真是要見她一面才行了。”

    “盟主……”烏長老有些不以為然,“以盟主之尊,何必親自去見一個女人?如果盟主擔心她的存在會對我盟不利,就由屬下親自前去,取下她的人頭好了。”

    “呵呵。”中年人笑著搖頭道“烏長老,你可知道你最大的缺點是甚麼?”

    烏長老一愣,道“請盟主指教。”

    “兩個,一是太性急,這二嘛……”中年人笑道“就是喜歡焚琴煮鶴,不懂得憐香惜玉啊,哈哈。”

    烏長老臉一紅,爭辯道“那麼盟主去見她又有何意義?”

    他身為盟中長老,如果論起入盟的時問,實比中年人還要早,因此敢於當面與中年人爭辯。

    中年人道“烏長老你可知道,像衛紅綰這類足以顛倒眾生的尤物,如果擅加利用,足可抵十萬甲兵麼?呵呵。”

    衛紅綰近日來真是煩得不行,先是得到天生受傷休養的消息,而後又被廣大F連番糾纏,最要命的是,這些F中,還包括了一名不能得罪的大人物*那位有名的國風流總統。

    這位總統先生當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

    他那轟動一時的辦公室戀情被曝光後,已被檢察官和前任情婦告到了快要破產的程度,卻仍然不肯接受教訓。

    聽到衛紅綰傷愈出院的消息後,竟不惜坐專機趕來北都市,以好訪問國之名,行追求衛紅綰之實。

    最誇張的是,這位克裡頓總統竟然厚著臉皮,央求國黃總理出面,請衛紅綰連吃了數次F國大餐,在長達四五個小時的進食過程中,極盡挑逗之能事,大吃衛紅綰的豆腐,令衛紅綰煩不勝煩。

    好不容易擺脫了這位癡情總統的糾纏,衛紅綰總算可以躲進自己那套不起眼的小居室內,一面體味著“做女人難,做一個名女人更難”這句至理名言,同時多少有些自憐地歎道“天生弟弟啊,你可知道姐姐為了幫你,付出了多大的犧牲?你這沒良心的小冤家,就真沒看出衛紅綰的軀殼下,是你的親親好姐姐麼?”

    她正在感傷,忽聽一個聲音呵呵笑道“怎麼,你難道不是衛紅綰?”

    光華一閃,房問裹已出現了一個一身黑衣、黑巾蒙面的神秘人。

    “衛紅綰”這一驚可真是非同小可。

    自己一時不慎,竟被這名黑衣人發現了最大的秘密,當下一言不發,嬌軀如電般從沙發彈起,雙手猛插向黑衣人脖頸。

    十道猛烈的勁氣,從“衛紅綰”指間發出,帶起絲絲銳嘯。

    黑衣人嘿嘿一笑“這就要殺人滅口了嗎?來得好。”

    身體站立在地面不動,黑衣卻無風自鼓,一股隱含金光的強烈勁氣透體而出,在身外形成了一層防護氣牆。

    “劍氣!”“衛紅綰”驚叫一聲,硬生生收回攻勢。

    對方的功力之強出乎意料,自己對這具顛倒眾生的軀殼還不能控制如意,還沒蠢到用雞蛋去撞石頭。

    “你太性急了,‘衛小姐’。”黑衣人大刺刺走向沙發,緩緩坐下道“客人登門,‘衛小姐’竟然連杯茶也沒有,反倒出手攻擊,不是太沒禮貌了嗎?”

    “衛紅綰”一對大眼睛轉了轉,嬌笑道“閣下是甚麼人?堂堂一名九品劍客,難道連敲門也不會?是你先沒有禮貌,又怎麼能怪我呢?”

    她一時不知對方是敵是,來此何意,但看對方竟然能發出劍氣,至少也有九品劍客的身分。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說得好,不過本人並不是甚麼職業劍客,反倒是他們的大敵,‘衛小姐’,你怕不怕?”

    “衛紅綰”柔柔一笑,萬種風情地道“你就算功力再高,也不過是個男人罷了,只要是男人,紅綰就不怕。”

    黑衣人擊掌大笑“說得好,說得好,不愧是顛倒眾生的絕色美人,不過‘衛小姐’,如果本人偏偏要辣手摧花,你又該如何呢?”

    從黑衣人坐在沙發後,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都是不著邊的閒話,簡直不像彼此敵對的敵人,倒像是在調情一般。

    “衛紅綰”笑道“你忍心麼,如果你真想殺了紅綰,以你的身手,紅綰早就香消玉*了,還有機會和你說話嗎?”

    “好聰明的女人啊,不過要說我全無殺心,那也不是。”黑衣人望著衛紅綰,目光中流露出贊賞之意,“本人此來,只是為了探明你的立場,如果你是我的敵人,就算你再美一百倍,此刻也已變成一具艷屍了,還好你不是,‘衛小姐’,你真該慶幸。”

    “這麼說是紅綰命不該絕嘍?”“衛紅綰”巧笑盈盈地道“紅綰多謝閣下的不殺之恩。”

    黑衣人看得暗暗歎息。

    衛紅綰艷名播於天下,果然不是沒有道理,即使不是有心做作,她的一舉一動仍是醉人如酒,自己口裡雖說的厲害,卻難以真的生出殺她之心。

    “衛紅綰”又道“可是紅綰真的很奇怪呢,閣下是如何判斷出紅綰不是你的敵人呢?”

    “是你的無心之言。”黑衣人道“至少我們有一點相同,你我都對孫天生沒有惡意,是他的朋。”

    “你……你究竟是甚麼人?”“衛紅綰”吃了一驚,“你與天生是甚麼關系?”

    “你叫他天生?”黑衣人滿意地點點頭,“很好,看來本盟主並沒有看錯人。”

    “盟主?你……你是暗黑劍盟的人?”“衛紅綰”大吃了一驚,“你是暗黑劍盟的盟主?”

    “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分,就應該懂得保密,否則對你、對我、甚至是對孫天生都沒有任何好處。”黑衣人道“好了,‘衛大小姐’,現在你該告訴我,你的真正身分了,你是誰?究竟何處?”

    “衛紅綰”猶豫片刻,搖頭道“對不起,我不能說。”

    “好,本盟主不願勉強你,那麼你總可以告訴我你真正的名字。”黑衣人道“本盟主可不習慣與一個真實姓名也沒有的人合作。”

    “你要與我合作?”“衛紅綰”一時不敢相信黑衣人所說,下打量了黑衣人一番,目光中露出猜疑的神色。

    “不錯,本盟主肯告訴你我的真正身分,就是為了表示合作的誠意。”黑衣人微笑道“‘衛小姐’,你該不會令我失望?”

    “衛紅綰”輕咬朱唇,想了半天,終於道“好,我姓柳……”

    林清收起五華雲台,與天生兩人緩緩落在玉虛峰頂。

    巨鶴傳來凌霓兒銀鈴般的笑聲“清兒,你來得真慢。”只見一個嬌小身影從鶴背一躍而下,落在了天生與林清面前。

    她的年齡其實比林清要大,只是從小生長在昆侖隱劍廬,很少與外界接觸,眾劍仙又均對她愛護有加,所以性格卻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她同林清又是好朋,開起玩笑來百無禁忌,沖林清眨眨眼道“這個來求醫的人,是你的男朋嗎?”說著望向天生,待看清了天生容貌,不由吃了一驚,粉臉一紅道“怎麼是你?”

    天生苦笑道“是我。”

    這次天生來昆侖求醫之事頗為機密,林佩起只是以飛劍傳,通知了空空山人凌絕塵及正在隱劍廬作客的林清,凌霓兒並不知道來的會是天生。

    林清見到凌霓兒的古怪神色,狠狠瞪了天生一眼,卻笑著對凌霓兒道“霓兒,你認識他嗎?”

    凌霓兒臉蛋又是一紅,低頭道“他幫過我。”

    “原來是這樣。”林清看看天生道“想不到你竟然英雄救美,難怪霓兒認得你呢。”

    “我們先回臨波閣。”凌霓兒被林清說得臉蛋兒發燒,忙道“師兄和一些同門都在等著你們呢。”說著帶領天生與林清向峰內走去。

    林清擔心天生傷勢,忙問道“凌師伯呢?”

    “父親每天這個時候,都要和師叔、師伯們去勘查昆侖山地脈,清兒你忘了?”凌霓兒道“不過父親臨走時交代了,說清兒你要帶一名客人來,要我們用心招待呢。”

    “是我忘了。”林清笑道“霓兒,凌師伯他們這些天好像總是忙著勘查昆侖地脈,是不是昆侖開府的時間快要到了?”

    “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聽母親說,到了開府那天,玉虛峰附近萬裡的所有山川河流都要重新鍛鏈,就是我們所站的玉虛峰,也要被煉化成水,然後重新塑造,就連這些花花草草,也要重新分布……”凌霓兒道“據說到時候玉虛峰會變得更高更大,也會更美麗呢。”

    天生聽得暗暗咋舌,忍不住問道“隱劍廬為甚麼要這樣做,現在不是很好嗎?難道還不滿足?”

    林清道“是啊,我剛聽到這個消息時也嚇了一跳,不明白凌師伯突然搞出這麼大的工程,究竟是為了甚麼。”

    凌霓兒想了想道“我好像聽師兄說過,現在的玉虛峰就像是一塊品質很好的鐵,可鐵還是鐵,永遠不能和鋼相比,等到開府那天,重新冶煉的玉虛峰卻會成為一塊好鋼,去掉渣滓,只留精華。

    “反正到時候,玉虛峰會有別於所有人間的名山大川,成為最適合修煉者居住的地方,會成為甚麼……天下修煉者的基地,應付大劫甚麼的。”

    天生聽得一愣,隱劍廬再煉昆侖,光大開府,原來也是為了應付甚麼大劫,只是不知道隱劍廬所言的大劫,是否與後羿所言的大劫為同一回事。

    三人邊說邊聊,不知不覺已穿過一片花林,面前現出一片蔚藍色的湖水。

    湖的中心,建有一片水亭閣,遠遠望去,那片亭閣似是由四五處涼亭組成,亭與亭間由長廊連接,涼亭長廊像是均由漢白玉一類的材料建成,雖稱不豪華,看去卻是整潔無比。

    四面的湖岸,各有一座長達數十米的七彩虹橋,與水中亭閣相接。

    虹橋七色流離,不住閃動,看來竟與天彩虹一般無二,並不像用禁制術造出的幻象。

    凌霓兒笑著對天生道“這幾座橋,都是由父親和幾位師叔、師伯從天采來的真正彩虹變成的,父親他們只是用禁制術,把彩虹變成了可以承重的橋面,你走走看,很舒服呢。”

    天生心裡好奇,試著隨凌霓兒和林清走虹橋,只覺腳下軟軟的,就好像踩在質地極好的羊毛毯一樣,真是舒服無比,不由暗歎道“凌師伯真會享受,原來禁制之術還有這樣的用法。”

    他卻不知,凌絕塵如此作為並非為了個人享受。

    按後羿留言提示,天下將有浩劫來臨,凌絕塵在此時開府,正是有意聚集天下修煉者的力量,應付即將到來的大劫。

    到了昆侖開府之時,天下修煉者中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會前來觀禮,如果玉虛峰的布置太過寒摻,又怎能取信於天下修煉者?

    可見即使是修煉者,有的時候也是要講排場的。

    三人走過虹橋,沿水長廊走入一座涼亭中,只見涼亭中已聚集了十幾名少年男女,其中赫然有與天生兩次謀面的周雲鶴在內。

    天生見那些聚集在涼亭中的少年男女皆面相不俗,男的無論丑俊,均有一股逼人正氣,幾個女同門更是美如朝花,彷佛鮮露明珠一般,不由暗暗稱奇。

    周雲鶴見天生到來,笑著從座位站起身道“孫天生你好,我們又見面了。”

    天生忙答禮道“周兄好。”

    “我對你可是聞名已久了。”周雲鶴笑著看了眼林清道“早就聽清妹說過,你曾在劍術俱樂部贏過她,哈哈,她可是一直不服氣呢。”

    周雲鶴也是近來才知道林清是女兒身的事,在此之前,只有凌霓兒知道林清女扮男裝的秘密。

    不過他與林清相識已久,身為隱劍廬年齡最大的弟子,也曾私下裹指點過林清劍術,因此這聲“清妹”倒也叫得很是自然。

    天生這才明白,為何那日在麗山空初遇周雲鶴時,周雲鶴竟會知道自己的姓名,原來他是從林清口中得知。

    “天生,我來介紹各位同門給你認識。”

    周雲鶴與凌霓兒感情最好,早已從凌霓兒那裡,聽說了林清與孫天生間發生的事,於是親切地拉過天生,逐一向他介紹起亭中的同門。

    在隱劍廬中,共計有老少兩代劍仙︵注一︶。

    因為當年正邪兩派劍仙大戰,多數劍仙中的前輩在大戰中或是兵解、或是形神俱滅,也有為數不多的幾人修成大道,成功升入劍仙的最終目的地——“靈空仙界”注二,因此現在劍廬中最老的一輩劍仙,就是與林佩起同輩的空空山人凌絕塵等。

    在劍廬中與凌絕塵同輩的劍仙,約有十餘人,其中一些人曾是當年的高品劍客,退休後才來到隱劍廬,也有一些人因為當年無意入世,沒有考取過職業劍客資格,但其功力修為卻不可小視。

    再往下,則是周雲鶴與凌霓兒這一輩,他們或是述眾劍仙的後代子女,自小生長在隱劍廬中,或是述眾劍仙偶游人間時發現的傑出人才,被帶回到隱劍廬調教。

    這些隱劍廬門人多數已得真傳,有很多已修到了“元氣青燈”的境界,像周雲鶴則功力更深,目前已達到“大宇階”程度,功力還在林清之。

    凌絕塵為應付即將來臨的大劫,有心將這些門人培養成一支奇兵,因此平時嚴令他們不得下山,每日只能在這昆侖絕頂苦苦修煉,不要說是下面的花花世界,平日裹就連生人也很難見到。

    此刻見到天生到來,這十幾個少年男女無不開心,紛紛拉著天生的手問長問短,提的問題更是千奇百怪,令天生幾乎難以回答。

    還是周雲鶴笑著解圍道“大家不要總是忙著提問題,忘了師長們的叮囑了嗎?”

    一個黑黑瘦瘦、滿臉猴相的男孩叫道“對啊,我去摘桃。”說著站起身來。

    周雲鶴認出他是隱劍廬八大長老之一“百獸真人”公孫浩的兒子公孫小男,笑罵道“你急甚麼?去心了昆侖的規矩嗎?要摘蟠桃,除了必須有師長的命令外,還要兩個人去才行,霓兒,你和他一起去。”

    凌霓兒滿臉開心地答應了,同時在天生耳旁低語道“等會兒你可要多吃一些蟠桃,不要傻。”

    見天生笑著點了點頭,凌霓兒才開心地像朵春花一般,跳跳蹦蹦地去了。

    她自小生長山中,平日與人甚少接觸,更不懂甚麼男女情愛之事,之所以對天生好,實在是因為當日天生曾在麗山空對她施以援手,所以才忍不住對天生生出親近之心。

    但林清看在眼裹,卻覺心中微酸。

    她與凌霓兒相交甚深,明白她年齡雖然不小,性格卻像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因此並不怪凌霓兒,卻多少有些怨恨天生到處留情,用情不專。

    公孫小男與凌霓兒去了不久便即返回,只見兩人手中,各自提著一個白玉做成的提籃,籃中放了兩個足球大小的果子,正是天生來時見過的蟠桃。

    天生見那兩個提籃竟是白玉做成,不由暗暗驚奇,心道“隱劍廬真是考究,裝水果的籃子竟然也是玉做的。”

    周雲鶴像是猜到了天生的想法,笑道“天生,你不用奇怪,這蟠桃是奪天地造化之物,必須用玉器盛放才行,可不是我們故意講排場。”

    天生不由來了興趣,問道“這是為甚麼?”

    不等周雲鶴開口,公孫小男已搶先解釋道“這蟠桃和五行之物相克,遇金則落、遇木則枯、遇水則化、遇火則焦、遇土嘛則入,所以才要用玉器盛它。”

    天生沒想到吃個蟠桃還有這麼多的講究,不由嘖嘖稱奇。

    周雲鶴笑道“這蟠桃是隱劍廬的鎮山之寶,我們在昆侖這麼多年,都沒有吃到過幾次,今天是沾你的光,才能吃到它。說起來真要謝謝你了。”

    天生道“那我少吃一點好了,大家多吃一些。”

    凌霓兒插口道“那可不成,這蟠桃對你恢復功力應該很有好處的,你可不能少吃了。”

    這時公孫小男與幾名女同門,已笑著用玉刀將兩個蟠桃剖開,切成了薄薄的小片,分盛在十幾個玉盤中,將其中最大的一盤遞給了天生。

    聽說此物對自己恢復功力有好處,又是凌絕塵的安排,天生也不再客氣,伸手接過玉盤。

    只見一片片雪白晶瑩的果肉,整整齊齊排放在盤中,不等入口已聞到一陣奇香撲鼻。

    他忍不住用手指拈起一片,放入口中,那蟠桃竟是入口即化,一股冰涼的汁液直達胃中。

    天生頓覺精神一振,只覺疲累全消,周身說不出的舒服愜意,忍不住連連吃了幾塊,口中不停贊美。

    亭一眾少年男女也紛紛大吃起來。

    大家都是年輕人,隱劍廬眾門人不多時已與天生成了朋,大家天南海北地神侃了起來。

    天生問起重煉昆侖、隱劍廬開府之事,眾人無不興致大起,爭相向天生講述,大家遙想到時的空前盛況,沒有一個不感到熱血沸騰。

    見大家興起,周雲鶴又命公孫小男取來了兩大壇美酒。

    這酒本是眾劍仙采昆侖雪水並百花之蜜煉制,其中更加入了幾十種名貴藥材,雖然不比蟠桃珍貴,卻也是口感、效用皆佳,天生忍不住多喝了幾杯,不覺竟是醉了。

    周雲鶴這才想起天生傷後之身,禁不起這樣飲酒,忙讓林清扶天生去客捨休息。

    林清自然免不了假公濟私,將天生安排在了自己隔壁。

    半夜裡聽到天生大叫“再乾一杯,我還能喝。”她也覺心中甜蜜,對天生的愛意越發濃了。

    注一因為隱劍廬中人並沒有職業或業餘劍客身分,因此稱呼他們為劍仙,而非劍客。

    注二靈空仙界者,乃一獨立時空也。

    第四章七星妖蚺

    這一覺天生睡得香甜無比。

    自從身體成功換質以來,天生幾乎一有時問便盤膝打坐,已經很少像以前那樣美美地睡覺了,這次身受天冥氣之害,功力暫時失去,反倒令他有機會享受了一次。

    日三竿,天生仍在沉睡中,隱劍廬的美酒還真不是蓋的,後勁兒十分可怕。

    直到一陣敲門聲響起,沉睡中的天生才緩緩睜開雙眼。

    只聽門外傳來林清的聲音道“大懶鬼還不快起來,太陽都曬到屁股了。”

    天生臉一紅,忙起身打開房門,只見林清身穿一套粉紅色緊身衣,雪白的脖頸露出了好大一塊,正巧笑倩兮地望著他,粉臉兒紅撲撲地,嬌艷不可方物。

    天生還是第一次見林清這樣打扮,不由看得一呆,道“清妹,你起得可真早。”

    “是你起得太晚了。”林清笑道,“凌師伯早就回山了,我知道你喝多了酒,所以才沒有叫你,想讓你多睡一會兒。”

    天生道“凌師伯回來了,我這就去見他。”

    “就是凌師伯讓我來叫你的,我們走。”林清道。

    當下天生便隨著林清,向玉虛峰最高處*聚仙堂走去。

    聚仙堂,建在玉虛峰最高處玉虛頂,是一片連綿宮殿,這裹有禁制防護,任何人皆難直接飛入,只能一步步沿石階而,聚仙堂前的石階共有一百零八階,暗合天罡地煞之數。

    天生與林清剛走到玉虛頂,正要前行,忽見眼前紅影一閃,跟著便覺火熱炙人,一個通體由火焰組成的人形怪物,已擋在兩人面前。

    天生大吃了一驚,本能的將手按了藍電含鋒掣。

    卻見那個怪物大嘴咧了咧,沖自己眨眼微笑,好像並無敵意。

    猛地想起了此物來歷,天生笑道“你不是火精嗎?在這裹過得還好嗎?”

    那怪物正是天生當日在富山山頂所見的火精,它初見天生時,曾經妄想吃掉天生,以增加自己的功力,後來被趕到的周雲鶴和凌霓兒用五行旗陣收伏,帶回了昆侖。

    凌絕塵之所以派人收伏分布天下的五行之精,是為將來重煉昆侖預做准備,這五行之精各有妙用,在開府時必不可少。凌絕塵也不白用它們,答應在開府後,傳給它們劍派的修煉正法。

    這五行精怪雖然天賦異秉,生來就有神通異能,卻不懂得修煉正法,如果自行胡練下去,輕則事倍功半,徒費時間,重則走火入魔,為害一方,遲早會被劍客消滅,因此聽凌絕塵答應傳給修煉之法,五行精怪無不大喜過望。

    現在這金、木、水、火、土五怪已乾脆拜在了隱劍廬下,做了隱劍廬的掛名弟子。

    將來二次昆侖斗劍,這五怪果然為隱劍廬出了大力,不過這是後話了。

    林清嬌笑道“火無傷,凌師伯叫我們來的,你快讓開。”

    原來凌霓兒生性調皮,沒事的時候給這五行精怪都起了個名字,火精叫做火無傷,金精叫做金足赤,木精叫做木乃移,水精叫做水常有,土精叫做土而厚。

    火無傷沖林清點了點頭,調皮地伸出它那根紅通通的大拇指,沖林清晃了晃,同時指著林清的緊身衣,“哇哇”叫了兩聲,滿臉都是欣賞贊美的表情,似乎在說“你穿緊身裝真好看,我很喜歡。”

    林清明白了它的意思,罵道“當心我告訴*師伯,你還不快讓開?”

    火無傷聽她說要到凌絕塵面前告狀,頓時滿臉都是驚怕之色,忙讓到一邊,低下頭目不斜視,再也不敢看林清一眼。

    天生哈哈笑道“我現在明白了。”

    林清一愣,道“你明白甚麼了?”

    天生大笑道“這個火精原來是個男的,哈哈。”

    林清滿臉通紅,伸出玉手在天生臂狠狠擰了一把,嗔道“你也不是個好人,還不快走,凌師伯在等著我們呢。”

    兩人連穿過幾重殿堂,來到了聚仙堂正堂。

    堂正端坐著一位身穿青色長袍、面白如玉的中年人,天生見他生得相貌清奇,眉眼與凌霓兒有幾分相似,知道必是空空山人凌絕塵,忙恭恭敬敬地施禮道“孫天生參見凌師伯。”

    凌絕塵雙目如電般打量了天生一遍,點了點頭道“好孩子,果然是難得的良材美質,師弟的眼力真是不錯。”

    天生仍是十分恭敬地道“師伯過獎了,天生不敢當。”

    “好、好天生如此謙恭,凌絕塵大為滿意,“好孩子,站起來。”

    林清見凌絕塵似乎十分喜愛天生,心裹暗暗高興,忙道“師伯,天生的事還請您多費心了。”

    凌絕塵笑道“清兒不用擔心,師伯自然有安排,對了,清兒,你可以退下了,隨同八位長老,去學學勘察地脈的方法。”

    林清道“是,那清兒去了。”又看了天生一眼,才起身離去。

    凌絕塵緩緩走到天生面前,伸手搭了搭他的手腕,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歎道“原來如此,怪不得師弟束手無策了。”

    天生見他臉色嚴肅,不由、心裡一沉,忙問道“凌師伯,我的傷是不是很難治?”

    “是很難治療。”凌絕塵歎道“我本來以為憑藉蟠桃功效,再以我的畢生功力,應該可以消去你體內的天冥氣,沒想到你體內的傷勢竟如此復雜,出乎了我的意料。”

    天生忙道“我體內的傷勢究竟如何?請師伯告訴我。”

    “如果你只是被一名J國高手所傷,以我或者林師弟的能力,都可以在一時三刻內助你恢復。”凌絕塵道“可你體內的傷勢卻復雜得多,你體內的天冥氣像有幾十道之多,難道你是被幾十名J國高手聯手擊傷的麼?”

    當日,村真樹正是被幾十名J國高手擊成重傷,天生為了救他,吸走了他體內的天冥氣,所以凌絕塵探查之下,才發現天生體內的天冥氣竟有幾十道之多。

    天生只得將自己出手救治村真樹的事,說了一遍。

    凌絕塵道“真是糊塗,對天冥氣只能因勢利導,慢慢煉化,怎麼可以把它們全部吸入自己體內,你這不是等於自殺嗎?生兒,你太胡來了。”

    天生低頭道“生兒現在知道錯了,還請師伯幫幫我。”

    凌絕塵歎道“如果只是這樣,也還沒有關系,最多我與八大長老聯手,費半個月的時問,也不是不能把這幾十道天冥氣化去。

    “可麻煩的是,你體內似有一股極強的能量,不具五行屬性,卻又威力無比,現在這股能量,已和那幾十道天冥氣融合近半,對你危害極大。”

    頓了頓,凌絕塵又道“要消除外來入侵的真氣並不很難,可這股能量是從你經脈中自行產生,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股能量一旦完全消失,你的生命也會有危險。

    “所以林師弟才投鼠忌器,不敢貿然出手,只能暫時用劍氣,壓制住這股已經異變的能量。”

    天生道“這樣說來,生兒不是沒有希望了?”

    “也不是沒有希望。”凌絕塵道“別人救不了你,你只有靠自救了。”

    “自救?”天生精神不由一振,“請凌師伯指教,生兒該怎樣自救呢?”

    “師伯剛才已經察看了你體內的情況。”凌絕塵道“你體內有奇經九脈,比常人多出了一脈。

    “平時在不發動真罡劍氣的情況下,八脈及五髒中的是五行真氣,而那股異變的能量,和幾十道外來的天冥氣,則在第九脈中,正在漸漸融合。

    “而五行真氣則是天冥氣的克星,要消滅你體內的這幾十道天冥氣,只有一個辦法。”凌絕塵道“由於你體內的那股奇怪能量,與你自身的五行真氣相處已久,相互問不會發生沖突。

    “因此,你只有將第九脈中的奇怪能量運入八脈,同時調動體內的五行真氣,慢慢將那些天冥氣消除,淨化你第九脈中的那股奇怪力量,才可無事。”

    天生搖頭道“這恐怕有困難,凌師伯,我現在根本不能運功,又如何能夠調動五行真氣呢?”

    凌絕塵笑道“你不能運功,是因為林師弟用劍氣,壓制你體內那股異變能量的同時,也壓制了你體內的真氣,只要我替你將劍氣消去,你就可以正常運功了。”

    天生喜道“原來是這樣,請師伯快幫我消去體內的劍氣。”

    凌絕塵卻搖了搖頭道“現在還不行。”

    天生聽得有些莫名其妙,凌絕塵一會兒說行,一會兒又說不行,真不知他葫蘆裹賣的是甚麼藥。

    凌絕塵解釋道“如果我現在就消去師弟的劍氣,你第九脈中的那股異變能量,會立即撲入你的八條經脈,以你目前的功力,只怕難以應付,一旦這股能量攻入你腦中,你就會神智大失,變成瘋子。”

    天生有些著急地道“那我該怎麼辦才好?”

    凌絕塵笑道“你先不用急,剛才我發現你已有‘元氣青燈’的修為,而且還修到了四燈境界,只要幫你突破四燈境界,等你有了五燈的修為後,功力將會激增五倍,那時就可從容應付,淨化那股異變的能量了。”

    天生忙道“可是我聽老師說過,人身經脈的擴充在某一段時間內是有限度的,主動去擴充經脈,最多只能達到四燈境界,如果再強行去擴充,反而會有‘炸血’的危險。”

    凌絕塵笑道“你說的不錯,可這只是在一般情況下而言,如果有某種東西幫助,也不是不可以將你的經脈再次擴充,直接升入五燈境界。”

    天生道“師伯是說?”

    凌絕塵笑道“生兒,你聽說過有一種妖孽,叫做七星妖蚺的麼?”

    天生雖不像張宇一樣愛博覽群,但當日在北都大學學時,偶爾也會到圖館裹翻看一些閒,以增長見聞。

    現在被凌絕塵一提醒,他忽然想起自己曾經在一本︽博妖志︾,看到過對此物的介紹,不由一愣道“師伯是說那又名七星淫蚺的七星妖蚺嗎?難道現在還有這種毒物存活?”

    凌絕塵所說的七星妖蚺,在天下三十六種至毒至淫之物中排名第三,世問萬物無不是先有父母,才有自身,它卻非秉父精母血所生,乃是天地間至陰至邪之氣郁結而成。

    它初生時大小有如指蓋,一味的怕光厭暖,貪幽喜寒,藏身在那些陰暗潮濕的所在,每日只靠吃些螻蟻小蟲,喝些晨風露水為生,此時便是一個無知小童,也能輕易致其死命。

    待其苦捱過七七四十九日,才脫去軟皮,生出一身硬甲,便可穿石無礙,入土無蹤,行動之速,一日百裡。

    此時那妖物必要鑽入地底,在土內下縱橫,無論千裡萬裡,定要尋找那地煞真氣凝聚之竅,方才作罷,自此每日吸食地煞之氣,百年後便可吐絲成繭,從此沉睡不醒,等待羽化之日。

    如此再過百年,那妖物破繭而出,此刻形體大變,周身有如蛇形,頭尾難辨,遍體堅硬鱗甲,刀劍難傷,腹下生有七點白星,自首至尾依次排列,每點白星兩側,都生有一對肉翅,從此飛騰變化,身體可大可小,變化由心。

    那妖物也分雌、雄二類,卻並不與同類交合,此外無論生人家畜,走獸飛禽,不論是何物種,只要是異類生靈被它撞見,立刻先用一口毒氣迷倒,而後吸盡元精。

    每吸得一千生靈元精,它那腹下白星便有一顆轉為金色,待得腹底七粒白星盡轉金色,已是初具神通,學會吐納調元,每日吸取太陰之氣,不久便可煉成內丹。

    因這妖物未形之前,最怕陽光,內丹初成之時,又遭正邪各派劍仙忌恨,正派之人恨它多傷人命,遇便要誅殺,邪道外魔也覬覦它那內丹,更是無所不用其極。

    它也自知危險,往往內丹一成,便又深入地底老巢,專心培育嬰胎,待嬰胎成長之後,只需將元神與之相合,變為俊男或是美女,至此功力大進,九竅俱全,尋常仙人已非它敵手,方敢破土而出,至人問游蕩。

    它此時雖已功成,為害卻是更烈。

    先前並非人身,一來功力淺薄,深知傷害人類為禍太大,難免招來仙人誅戮,二來也還不覺那些禽獸面目可憎,因此多半加害一些禽獸之類,還不怎麼傷人。

    一旦成就人身,功力突飛猛進,它便沒了先前顧慮,加自己已是俊男美女模樣,怎肯再去與那些禽獸交合,就是看一眼也覺作嘔,便只害起生人來。

    與人接觸一多,它也有了眼界。

    起初來者不拒,而後便挑三揀四,專去勾引加害一些根骨俱佳的好人家兒女,是以正派仙俠提起此物,都是咬牙切齒,必欲除之後快。

    凌絕塵道“如今不但仍然有這種怪物生存,而且在離這裹不遠的祁山中,就有一只妖蚺,我前幾日便感覺到它的妖氣越來越濃,想必它出土就是在這幾天,生兒,你可真是造化不淺啊。”

    天生道“難道它能幫我?”

    凌絕塵點了點頭道“不錯,這妖孽本性至陰至邪,但它的內丹卻是純陽之物,如果能在殺它後,立刻用它的鮮血服下這顆內丹,可收增強並擴張你全身細脈的效果,到時你進入五燈境界,就不是甚麼難事了。”

    天生雖然一心想快些恢復功力,返回世界少年古武術大會的賽場,但想到要因此殺死妖蚺,多少有些不忍。

    由於孫、刑二人和柳依依的原因,天生對妖精並沒有任何偏見,雖然妖蚺淫毒無比,但為了自己就要殺它,好像多少有些殘忍,因此不免有些猶豫地道“師伯,除了這個辦法外,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凌絕塵見天生宅心仁厚,不由暗暗點頭,道“生兒,你不肯為了自己而傷害生靈,本來並沒有錯,不過也要分對象。

    “這七星淫蚺天生就要害人,雖說這是它本性如此,害人就像人類吃豬吃狗一樣,不過是為了解決生理需要。但我們身為劍術中人,只能站在人類這邊。

    “在我們來看,它就是必殺之物,如果不殺它,不知有多少人要被它所害,更何況就算我們不出手,也自然會有其他修煉者動手,那顆內丹豈非白白便宜了別人?”

    天生也知道凌絕塵說的有理,但一想到自己為了恢復功力,就要殺死妖蚺,奪其內丹,最後還要喝其鮮血,心裹就難免生出一種罪惡感。

    凌絕塵與林佩起一樣,對天生期許甚深,但發現這個少年的本性太過善良,將來只怕不能擔當重任,正想再提點他幾句,忽然感到祁山方向傳來的那股妖氣增強了不少,不由暗吃一驚道“不好,想不到這只妖蚺竟要提前出土,生兒,我們要立即趕去才行。”

    到了此時,天生也只能聽他安排,當下點了點頭,道“是。”

    空空山人淩絕塵帶著天生,駕劍光飛起。

    劍光是何等迅速,不多時兩人已飛出玉虛峰,一路沿山脈向東飛去,不多時已飛出藏青高原,來到祁山山脈,淩絕塵才降下劍光,沿著一條寬大的山谷貼地飛行,一路搜尋過去。

    那山谷夾在兩山之間,南北而向,東西兩旁各有一條山脈連綿遠伸,不見盡頭。

    兩山遍生了許多蒼松翠柏,各類異草奇蕈,一些山鼠、野兔之類,跳跳蹦蹦,出沒無常。

    條條山溪流入谷底,年久形成干流,自北而南,轟鳴流去,兩岸生出一些不知名的奇花,在這初春之時爭相開放,各色雜簇,排在那谷底河流兩側,給那山風一吹,片片落花飄入水面,如一條錦帶。

    淩絕塵生怕錯過妖蚺出土的時間,無心留戀眼前景色,加快了劍光飛行,只覺越往南行,妖氣越是濃厚。

    不多時前路已盡,面前現出一堵山壁,高入雲霄,妖氣正是從那山壁後透來。

    淩絕塵見那谷底河流奔湧不息,自壁底水路流入,心知山壁後另有天地,便拔高了劍光,向那山壁方飛去。

    那山壁竟高有千丈,淩絕塵飛至山壁空,放眼下望,一個四面皆被山壁圍繞的絕谷兀現眼前。

    那四面山壁在此千丈高處漸行接合,乍一看去,倒像是一座孤峰聳立雲霄,一樣叢生樹木,只是位置高絕,又有終年積雪未化,不似方才那谷底還有繁花異草生長,便是所生樹木也多見凋零,樹枝掛滿冰淩積雪,放眼一片銀白,宛如置身瓊瑤世界。

    那四面山壁接合之處,有一條長數十丈、寬數丈的入口,陣陣妖氣便是從此處透出。

    此處妖氣強烈,比之先前相遇何止增加百倍,連那高空罡風也受其感應,頓時在那入口處形成一個個巨大風旋,附近樹木被其紛紛卷入,一株株絞成粉碎落下,聲勢甚是驚人。

    二人有劍光護體,自不怕那風勢猛惡,當即從那入口飛入,眼見身形越是下移,與那四面山壁相距越遠,那絕谷竟然十分寬闊。

    向下望去,只見下方絕谷中心竟有一個極大的水潭,黑黝黝深不可測,想來正是山中溪流匯聚之處。

    谷中氣候溫暖異常,谷底遍生草木,百花齊放,其中竟然不乏芍藥牡丹之類,與方才所見冰雪世界大相徑庭,兩人頓生出方離塞北又入江南的感慨來。

    淩絕塵查到妖氣正是從那潭底逸出,運足功力向潭底觀望。

    只見那潭深約有百丈,有不少魚鱉蝦蟹在水中游戈,那潭底正中土地下,距地面近百裡處,隱約可見一個容貌妖艷的美麗少女,身外圍繞一團青光,不斷將四面土石化去,正自地底飛身而,一張俏面滿是得意之色,紅艷艷的櫻唇蠕動不停,像是正在自誇自贊,眉梢眼角,風流無限。

    淩絕塵忙用禁制之法封住了湖面方,既防止妖蚺逃走,同時隔斷聲音與妖蚺視線,令它不能發現自己,正要和天生說話,忽見方空中金光一閃,現出了一名衣著破爛的乞丐,正笑嘻嘻地望著自己。

    天生認出那名乞丐正是“怪叫化”馮傑,忙恭敬地道“馮前輩你好。”

    馮傑卻沒理天生,連連歎氣道“晦氣啊晦氣,又被你這個老東西搶先了,真是氣死我了。”

    淩絕塵笑道“你這個化子不好好地去討飯,跑到這裡來干甚麼?”

    馮傑道“我本來是想去你那裡討兩個蟠桃吃吃,順便住個半年一年,和你老婆敘敘舊,想不到竟然撞了這個妖孽。

    “它雖然不是好東西,內丹卻很有用處,化子准備用它煉件法器,姓淩的,你可不要跟我搶,否則化子翻臉不認人。”

    淩絕塵罵道“你當我像你一樣貪心麼?我不同你搶,不過你堂堂的‘怪叫化’,總不至於和個孩子搶東西?”說著指了指身邊的天生。

    馮傑聞言望向天生,仔細看了看天生的氣色,驚道“天生小子中了天冥氣?不過對付這區區天冥氣,也不用浪費這妖蚺的內丹?”

    淩絕塵道“你再仔細看看,如果有別的辦法,我還會帶他來這裡嗎?”

    馮傑前搭了搭天生的腕脈,面色一變道“原來是這樣,罷了罷了,我馮傑就是臉皮再厚,也不能與一個孩子搶東西,這趟算是白來了,不過淩老頭兒,你可要賠我十個八個蟠桃才行。”

    他是有名的不吃虧,見內丹無望,轉而向淩絕塵索要蟠桃。

    淩絕塵的涵養真是夠好,聞言也不生氣,笑道“到了劍廬開府那天,蟠桃讓你吃個夠如何?”

    馮傑哈哈笑道“真要是這樣,化子就賴在你那裡不走了。”

    淩絕塵望了望湖底的妖蚺,道“這妖孽正欲破土而出,我看它的速度,只怕說話間就要到來,此物自幼生長土內,縱橫千裡,向無阻礙,你我需等它出土後方可動手。

    “我剛才已經布下禁制,封住了湖面,等它出水後,還要化子你助我一臂之力,先斷它歸路,再將這妖物除去,只是此物死後仍可流毒千裡,還要用煉形化虛禁制大法才能除得乾淨,不致貽害後人。”

    馮傑點頭道“老淩,你就放心,化子明白了。”

    此刻忽見那潭水一陣波動,先是大量氣從潭底冒出,跟著水面出現了無數漩渦,那些漩渦轉動方向各異,速度卻是極快,水面一些浮萍游草紛紛被吸入潭底深處,潭面一時變得潔淨,再無雜色,好似一鍋咕嘟嘟煮沸的碧玉粥。

    水中無數魚鱉蝦蟹,彷佛聽了號令,一個個升水面來,初生小魚大僅如指,百年老鱉形似桌面,也有青甲巨蟹八只巨足揮舞不停,瞪著一雙紅眼四面張望,最多的是潭底水蝦,紛紛鞠身弓背,於水面載浮載沉。

    這許多水族,倒似各有統轄,魚鱉蝦蟹分類而列,隊列齊整,每隊前都有本類中一個身軀大過同類數倍的水族,像是個頭領模樣,看來威風得緊。

    那各隊水族幾乎鋪滿了潭面,只余出深潭正中一塊空處,那空處大有十丈方圓,給四面水族一圍,成一個圓圈模樣。那些水族都以首部對著那中心部位,一個個小心翼翼,神態恭敬無比,就如古時候百姓恭迎皇帝出巡一般。

    淩絕塵與天生都看得暗暗稱奇,心道“這七星妖蚺好大的架子,出土時竟有這樣的排場。”

    怪叫化馮傑笑道“好家伙,這妖物倒像是國家元首一樣,看得我叫化子也想當妖精了。”

    淩絕塵與天生見馮傑如此詼諧,不由相顧莞爾。

    那地底的妖蚺卻停下了身形,皺著一對彎月眉兒,雪白的貝齒輕輕咬住朱唇,明眸骨碌碌轉個不停,一副用心思索的模樣,像是遇到了甚麼難解的問題,一時委決不下。

    天生看得奇怪,心道“難道那些水族不是迎接妖蚺?”

    忽聽身邊的馮傑道“乖乖了不得,老小子和小小子快看水面。”

    淩絕塵與天生依言望去,只見一個色呈金黃、形如鵝卵、又大過尋常鵝卵百倍的怪蛋,正從那潭面中心空處浮,看樣子,倒有些像天生曾在倉莽山見過的蛟卵。

    淩絕塵道“不好,這湖裡有蛟!”

    怪叫化卻笑道“妙極妙極,又是妖蚺又是蛟,這次可熱鬧了。”

    那地底的妖蚺皺著雙柳眉兒思索了一陣,忽見到那金黃色的怪蛋升水面,不由輕呼一聲,顯得興奮已極。

    如花嬌容,瞬時紅暈滿臉,彷佛又是害羞,又是開心,恍如一個天真可愛的小女孩模樣,若非先知她是害人的妖孽,只怕任誰也不信這樣一個美麗少女,會是那般惡毒的妖物化身。

    怪叫化馮傑看得嘖嘖稱贊“好個漂亮的妖精,這妖精一出,又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年輕小夥子了,好看好看,厲害厲害。”

    淩絕塵素知馮傑為人,對他的怪言怪行,早已是見多不怪,但此刻聽他竟然誇贊起妖蚺的美貌來,仍是有些哭笑不得,道“叫化子越說越離譜了。”

    馮傑正要反唇相譏,卻見那金黃色的怪蛋內傳出“蓬蓬”撞擊之聲,就像是蛋內有物在拼命敲打,意圖破殼而出。

    跟著整個怪蛋便旋轉起來,帶得一潭碧水波動不止,那些潭面排列的水族見了這般異狀,均露出驚懼的神色,偏偏又不敢動彈,只是一個個伏於水面,似在等待那殼中之物出現。

    淩絕塵知道怪蛋內的蛟龍就要出殼,忙施展隱身禁制,將自己與天生、馮傑一並隱去了身形。

    那殼內怪物彷佛遇到極大阻力,弄得整個蛋殼忽而左旋,忽而右轉,忽而在水面躍起,“乒”地落下,忽又沉下潭中,半晌方又浮。

    它反覆折騰了良久,空自在蛋殼中“吼吼”叫個不停,那蛋殼卻也堅硬,竟是不見有一絲裂痕。

    殼內怪物自知白費力氣,便停下動作,“吼吼”叫了幾聲,一名排在水面的巨蟹如同得到了軍令,忙自水面迅速游到怪蛋旁,揚起了兩只巨大的前螯,向蛋殼狠狠敲去。

    它本是眾蟹之首,不只身形巨如桌面,兩只粗如巨木的前螯揮出時,竟帶著淡淡黑氣,想來也有幾年道行,並非一般的水族。

    那巨蟹雙螯帶著淡淡黑氣,向那蛋殼猛擊而去,聲勢倒也驚人,只是與那蛋殼一觸,竟是如擊敗革,那蛋殼莫說被打出甚麼裂縫孔隙,便是晃動也無。

    那巨蟹見一擊無效,正要再次攻擊,忽然那蛋殼黃光大盛,兩道黃芒激射而出,正中巨蟹那兩只前螯。

    那巨蟹慘被黃光擊中,先是全身劇震,跟著便見那黃光由它雙螯透入,彌漫全身。

    待得將那巨蟹全身布滿,黃光驟然大盛,宛如一個極大的光球般映得水面皆成同色,巨蟹周身硬甲在那黃光內漸生出條條裂痕,終於“砰”的一聲四分五裂,落了個死無全屍,血肉皆沉入潭中。

    眾水族一陣騷動,各用本類語言發出陣陣悲叫,大有物傷其類,兔死狐悲之情。

    那殼內怪物久待無果,又是一陣急吼,眾水族像是極為畏懼,幾類水族的頭領游至一處,彷佛一番磋商,而後返回各隊,對著自家兒郎指示一番,眾水族便如領命般排開陣勢,後隊前行,一個個排得密密麻麻,團團將那金黃色怪蛋圍在正中。

    此刻一條巨大已極的怪魚躍身而起,陽光下只見它身長丈余,周身鱗甲大如蟹蓋,宛如大將軍身披的鐵甲一般,給光華一照,金光閃閃,威風八面。

    那怪魚躍到了高處,口中“哇”的一聲厲叫,張口噴出一枚小如鴿卵、紅光四射的圓珠,直向那怪蛋擊去。

    它這一發動,好似將軍發令,潭面各類水族轟鳴一聲,也齊齊射出一股水箭,只見千萬道粗細各異的水箭漫空飛舞,齊向那金黃色怪蛋擊去。

    那怪蛋似也知道大魚口中紅珠厲害,放出一道黃光,與那紅珠在空中撐持,同時又布下一層光牆,防住那四面射來的萬千條水箭。

    只見黃光與那紅珠在空中絞纏個不住,萬千水箭則一近怪蛋便化水霧四散,只是立即便又有同等數量的水箭相繼射至,那怪蛋甚有靈性,也不敢撤去護體光牆。

    怪魚張開雙鰭,飛鳥般懸於半空,一口口赤紅色丹氣不停噴出,鼓動那顆圓珠向黃光猛攻。

    它此刻內丹出口,百年來性命交修之物已與那黃光斯纏在一處,此仗不勝,便要失去多年功行,再則身為一族之長,要在那殼內怪物出世前立此大功,以保住全族性命,實在是勢成騎虎,不由它不拼老命,也不顧耗損壽元,將那丹氣一古腦盡數發出。

    它這一拼命發力,那空中黃光立現不支,一原本護體的黃光只得過來支援,那護體光牆頓時轉薄,萬千道水箭連續猛擊之下,竟將那光牆擊散,無數水箭擊在蛋殼,聲聲脆響,猶如金鐵交鳴。

    殼中怪物看出便宜,也在蛋殼內下沖突不止,自內而外,搗得那蛋殼“砰砰”響個不停。

    那蛋殼三面受攻,再也不能支撐,在內外交擊之下,終於“喀喇”一聲響,生出道道裂痕,裂痕處隨即透出道道紅芒。

    那些紅芒從裂痕處透出,在蛋殼外布了厚厚一層,似有極強腐蝕之效,竟無生無息將那蛋殼化作飛灰,頓時煙消雲散。

    蛋殼既去,水面頓時現出一個怪物來,那怪物出殼即長,足長到十丈長短方才止住。

    此怪物生了一個丈許方圓的極大牛頭,紅眼長嘴,嘴邊遍生長須,與那魚須相仿;下身卻是蛇身,生滿黑色鱗甲,一片片大如桌面,體下又有三只巨爪,恍如雞爪模樣,爪尖藍光隱隱,顯是蘊有巨毒。

    那空中怪魚見此物破殼而出,慌忙收了內丹,自空中落向水面,伏在此物前聲聲嘶叫,將一個魚頭向下連點,大作搖尾乞憐之態。

    眾水族都是以那怪魚為首,忙也跟著參拜,一時潭面水族盡數匍伏水,那怪物厲吼兩聲,大是顧盼自雄。

    淩絕塵見了那怪物出殼後模樣,突然想起此物來歷,驚道“不好,這是蛟類中最毒最淫的牛龍惡蛟,恐怕此谷不久便成汪洋。

    “可是妖蚺還在土裡,你和我如果和惡蛟拼斗起來,恐怕會被它發現,可如果不救這合谷生靈,我又覺得不忍心,這該如何才好?”

    怪叫化馮傑笑道“老淩不用擔心,我看那土下的妖蚺,對這個甚麼牛龍蛟大有意思,它們兩個只怕免不了要一雙兩好,在這裡胡來。那樣豈不正好以毒攻毒?這條牛龍蛟只要與妖蚺交合,就必死無疑。

    “老淩你急甚麼?我們兩個只管看戲就好了,這叫坐山觀虎斗。”

    淩絕塵聽他說的也有道理,點頭道“如果真是這樣也好,就怕……”

    怪叫化馮傑道“老淩只管放心,我叫化子法眼如炬,絕對不會看錯的。”

    淩絕塵點了點頭,為恐那惡蛟觸動埋伏,被那妖蚺發覺逃逸,只得暗中撤去了先前所布的禁制,只等著妖蚺除去惡蛟,那時再出手收伏妖蚺。

    第五章更層樓

    原來天下萬物之中,以龍性最淫,它雖然是四靈之首,卻喜歡和其他類的野獸蛇蟲交配,但凡遇稍稍強壯些的他族生物,無論威逼利誘,總要一洩淫欲,方肯罷休。

    這條牛龍惡蛟,就是公牛與母龍交合而生,母龍產卵後便不顧而去,留下此物自行孕育生長,一旦破殼而出,就要為禍人間。

    不過牛龍惡蛟雖然凶惡,卻也有一個天生的克星,便是它那卵殼,此物堅硬異常,又能發出黃光克制殼內惡蛟,那惡蛟成長之後,第一個難題便是要破殼而出,如果在一定時間內不能出殼,它就會骨化血水,從此變為石卵。

    眾水族明知如此,只是畏懼牛龍蛟的威勢,才傾盡全力助它出困,只希望那惡蛟感念相助恩情,不至於將全潭的水族都變成它腹中的食物。

    可是牛龍惡蛟本是天地間一個凶殘蠢物,又不是甚麼人世君子,它哪會知道感恩圖報?

    眾水族參拜方罷,只見它仰天長嘯一聲,宛如牛吼,又似龍吟,鼻中噴出一道黑氣,竟將水面的一片青蝦圍住,跟著大口一吸,無數青蝦紛紛離水而起,恰似飛蛾撲火,又如萬蜂歸巢,一古腦被它吸入口中,成了它裹腹之物。

    眾水族一陣慌亂,均把目光望向先前那條怪魚。

    那怪魚在惡蛟未來此之前,本是潭中之王,也有百十年功力,內丹小成。

    它自知不是惡蛟的對手,又見那惡蛟只吃蝦族,並沒有荼毒自己的子孫,因此竟然生出了自私自利的想法,仍是伏於水面,連連向牛龍蛟頓首,不肯為全潭的水族出頭。

    惡蛟一口吞了滿潭蝦族,卻是意猶未盡,跟著又吐出黑氣,把潭中諸水族團團圍困,看它的意思,竟是要將全潭水族,齊化為它肚中的食物。

    潭面的眾水族見狀,紛紛悲鳴,有些欲潛入潭底避禍,卻發覺水下退路也已被黑氣阻斷,眾水族眼見必死,不敢再存僥幸之心,頓起拼命之意,噴出萬千道水箭猛擊四周黑氣。

    無奈那黑氣本是惡蛟腹中丹氣所化,比它卵殼所發黃光的威力更大,水箭撞便化成霧氣散去,並不能損傷它一分一毫。

    那怪魚先前還自恃功大,以為再不濟也能保全本類魚族,此時見惡蛟毫不顧念先前恩義,連自己的族類也不肯放過,再也無法忍耐,當下嘶叫一聲,大口張處,內丹化作紅光射出,跟著身形猛顫,萬千鱗片點點銀芒般離體而出,護在自身周圍。

    怪魚裹在自家鱗甲之內,與先前內丹所化紅光合在一路,齊向惡蛟所布的黑氣撞去。

    惡蛟未料到竟有水族反抗,所布黑氣並非全力施為,待要加強已是不及。

    只見那怪魚內丹與黑氣砰然相接,黑氣雖勉強抵住,已是大為波動,跟著被怪魚一撞,竟然被破出了一個大洞,眾水族如逢皇恩大赦,個個爭先恐後,從那缺口中逃入深潭。

    惡蛟眼看到口的食物竟然溜走,不由勃然大怒,正要指揮丹氣四下堵截,忽覺紅光耀眼,怪魚的內丹已攻至面前。

    惡蛟雖痛恨這怪魚壞了好事,但見它竟也煉成了內丹,終究不敢大意,忙也張口,吐出一顆大如碗口的黑色光珠,抵住怪魚內丹,同時一聲厲吼,將黑氣召回,四面將怪魚裹住。

    那怪魚周身銀鱗,本是性命交修的護身之物,被黑氣重壓之下,放出道道銀芒相持,有攻有守,黑氣一時竟不能勝。

    惡蛟見狀越發狂怒,腹下怪爪疾伸,又發出幾十道藍芒,四面向怪魚那紅色內丹攻去。

    怪魚功行本來不如惡蛟深厚,內丹原已不敵那黑色光珠,此刻再被幾十道惡蛟體內毒氣所化的藍芒協攻,紅光立時黯淡。

    怪魚心中大急,口中連聲嘶叫,無奈它自身被黑氣牢牢圍困,腹內丹氣無法脫困而出,卻無法將內丹收回。

    紅色內丹被那黑色光珠及藍芒圍攻,眼見越來越是黯然無光,終於“波”的一聲碎成無數粉塵,化灰消逝。

    惡蛟嘶叫一聲,大為得意,空中黑珠藍芒立時與那圍困怪魚的黑氣連成一氣,齊攻怪魚。

    怪魚失去內丹,功行立即大減,護身銀鱗本已不支,哪裡還禁得住這般猛攻?只聽“嗤嗤”聲響,數道藍芒已沖破銀光護幕,將那怪魚生生分為數段,黑氣再從四面合圍,轉瞬間怪魚已化劫灰,百年功行,毀於一旦。

    惡蛟眼見怪魚身死,長聲歡嘯兩聲,便欲回身入潭搜尋那些水族。

    忽然一陣少女的曼妙歌聲,從潭底深處傳來,那惡蛟聽得一愣,跟著欣喜若狂,連聲歡嘯不止。

    那歌聲又甜又膩,說不盡的嬌啼婉轉,如泣如訴,彷佛一個少女處身閨中,思春情起,恨郎薄幸,滿把幽怨之中,又帶著絲絲割不斷、撇不開的綿綿情意,令人聞之柔腸百轉,牽動情思,銷魂蝕骨,遍體酥麻,只想拍拍胸口大叫一聲“好妹妹別傷心,有哥哥疼你愛你。”

    惡蛟是天生神物,有一雙能透視水面地底的神目,當下向地底望去,只見那妖蚺所化的少女,正坐在地底一塊巖石,兩只欺霜賽雪的玉手,輕輕梳理著一頭烏發,滿面盡是似嗔似喜的神色,正咿咿呀呀唱著歌兒。

    她就有許多的矯情,一面媚聲唱個不住,一面將那雙瘦小伶仃、不勝一握的玉樣裸足輕輕蕩擺。

    以淩絕塵和馮傑那樣的修為,仍看得老臉一紅,心中微蕩,暗道“那話兒說來就來,好妖精,真是有千般嬌媚,萬種風情,厲害啊厲害。”

    他們正在感歎,那惡蛟早已看直了眼,忙用它的天賦神通,幻化成水桶粗細,急匆匆躍入潭底,破開水底土面,一路直下。

    妖蚺見它急匆匆趕來,一副猴急的樣子,噘了噘小嘴,自顧自唱著銷魂曲,也不理它。【雲霄閣.yxige.整理收藏】

    惡蛟不由分說,猛地纏了妖蚺,就此胡天胡地起來。

    妖蚺不過是想要得到它的元陽,心裡卻厭惡它長得丑惡難看,只應付了幾個回合,忽從臍間伸出了一根尖刺,猛地插入了惡蛟要害。

    惡蛟連慘叫一聲也來不及,便被吸乾了血肉,死於地下。

    妖蚺得了惡蛟精華,功力大進,先前還只是個少女的模樣,此時已宛然成了位妖艷,赤裸嬌身更顯得晶瑩潤滑,眉梢眼角,春色盎然,連那護身青光也增強不少。

    妖蚺一路嬌笑不止,轉瞬間已破土而出,不多時便沖出水面,眼看就要化光而逝。

    淩絕塵忙揚手在妖蚺方布下禁制。

    妖蚺尚不知道有高人在側,身子剛剛飛至半空,便已觸動禁制,只見滿天金霞直撞過來,與她護身青光一觸,立將妖蚺撞得倒退飛回。

    那妖蚺倒也機靈,就勢掉轉身形,想要重回地底逃生。

    怪叫化馮傑笑道“妖精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如果被你逃走,我叫化子還有面子麼?”說著現身空中,手指處飛劍已化金光斬至,斷了她後退的道路。

    那妖蚺倒也厲害,見狀嬌叱一聲,身後飛起十四道翼形白光,每兩道結成一組,共是七組齊飛,按那北斗七星之陣排列,首尾相聯,互為呼應,只聞“叮叮當當”一陣亂響,與飛劍在空中連番碰撞,雖不能破開劍陣逃生,卻將飛劍暫時拒於身前。

    馮傑認出那十四道翼狀白光,是她本體肉翅所化,生怕此類垢物專破飛劍,忙將飛劍召回,正欲另換法寶克敵,忽聽淩絕塵清叱一聲,已發出大蓬劍氣,向妖蚺罩來。

    劍氣何等厲害,轉眼便化成滿天金霞,在半天中明滅生化,如一匹錦帳般漫天罩下,將妖蚺牢牢圈住,一點一點煉化青光。

    妖蚺自然知道劍氣厲害,拼命將那青光增強,無奈她的功力與淩絕塵相差太遠,護體青光轉眼便被煉化大半,只剩下薄薄的一層。

    妖蚺自知今日難逃一死,不由明眸垂淚,無限淒楚地道“各位仙人,小妖一直沒有害過人,就是剛才,殺死的也只是一條惡蛟,不知道我做錯了甚麼事?仙人一定要斬殺我?”

    淩絕塵道“你至今雖然沒有害過人,可是難保你將來不要害人,像你這種天生毒物,我等遇了必要誅殺,我們與你也沒有仇恨,殺你也不過是為了替天行道,你就安心地去。”

    怪叫化馮傑冷笑道“老淩,你這張假道學的嘴臉,怕是一輩子也改不了了,乾脆說咱們是看了她的內丹不就完了,真難為你要奪人至寶,還要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羅哩羅嗦說了一大堆,你就不覺得累?”

    天生聽得心裡惻然,只覺怪叫化馮傑為人爽直,倒是替妖蚺說了句公道話。

    淩絕塵怒道“叫化子越說越不像話了,難為你還是九品劍客的身分!”

    馮傑卻不理他,只是對妖蚺道“小妖精啊小妖精,我化子告訴你,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公平,你就認命了,這就叫‘妖本無罪,懷璧其罪。’”

    妖蚺聽得珠淚淋淋,向馮傑盈盈一拜,而後含恨看了淩絕塵一眼,憤然收起了護身青光。

    護身青光一去,無儔劍氣立即湧至,可憐一個千嬌百媚、如花似玉的妖蚺,竟活活被劍氣分解,立時成了無數碎肉。

    淩絕塵揚手放起一個玉瓶,將妖蚺的鮮血吸入了一些,同時伸手一招,將妖蚺那顆紅光四射、大如鴿卵的內丹收入了掌中,對天生道“張嘴!”

    天生口一張,淩絕塵立即將妖蚺內丹塞入了天生口中,同時將那個葫蘆遞給天生道“快喝,血冷了就沒有效了。”

    天生強忍住惡心,依言連灌了兩口鮮血,過了沒有幾分鍾,便覺得胃中傳來一陣奇熱,全身如墮火窟,忍不住大叫一聲“熱死我了!”就此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天生才緩緩醒來,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水潭中,潭水寒冷徹骨,水中似無游魚,就連潭邊岸,也不見有花草生長。

    向自己身望了望,天生頓時面紅耳赤,自己不知何時已被人脫了個乾淨,此刻竟是全身赤裸。

    記得自己是在祁山昏去,卻為何來到了這裡,竟還被人脫光了衣服?天生心裡納悶,正想高聲叫喊,忽見眼前金光一閃,現出了淩絕塵和笑嘻嘻的怪叫化馮傑來。

    天生光著身子,在水中不便施禮,大為尷尬地道“師伯、馮前輩,生兒怎會在這裡,還有……生兒的衣服不見了……”

    怪叫化馮傑賊笑著,從懷中掏出一堆衣服,道“小子不用吃驚,你的衣服是我親手替你脫的,嘿嘿,你小子心腸好,這衣服就孝敬我老叫化子好了,小子,你不會有意見?”

    天生一聽,臉都嚇白了,自己的衣服是媧皇神甲所變,可不能隨便送人,馮傑口口聲聲要自己的衣服,難道說他已發現了個中秘密?

    淩絕塵笑罵道“你這個為老不尊的,怎麼連孩子的東西也要謀奪?”說著一把將馮傑手中的媧皇甲搶了過來,放在距天生較近的一塊石頭。

    “生兒不必吃驚。”淩絕塵笑道“你服食了妖蚺的內丹和鮮血,如今體內細脈已被再次拓展,到達了五燈境界,憑你現在的實力,應該可以驅除體內那些天冥氣了,以後的幾日,你就在這裡,按我教你的方法,慢慢化去那些天冥氣。

    “這個水潭雖然不深,卻是地底元陰之氣的出口,水中蘊含的元陰之氣,雖會使你體內真氣運行的速度減慢,但同時也能夠以寒攻寒,減弱天冥氣的威力,對你大有好處。”

    淩絕塵道“你就在這裡療傷,我計算著等你驅盡了體內天冥氣後,將會很快進入‘二次質化’的階段,到時你就可以百尺竿頭,再進一步了。”

    天生聽得似懂非懂,聽淩絕塵話中的意思,自己還要這樣赤身裸體在潭中待幾天,心道“這個水潭看來是在昆侖山,卻不知道具體位於何處,如果我練功的時候有人來怎麼辦?”

    只聽淩絕塵笑道“這裡位於東昆侖,距離玉虛峰還有近千裡,不但海拔甚高,普通人絕難爬,而且我已在周圍下了禁制防護,你不用擔心會有人打擾。”

    天生忙道“師伯,生兒想在恢復功力後,立刻返回北都市,繼續參加世界少年古武術大會。”

    淩絕塵笑道“傻孩子,你這次先要運功煉化那些天冥氣,而後還要經歷對修煉者而言最重要的二次質化,前後少說也要花去半個月的時間,到你功成之日,只怕比賽早就結束了,你還回北都做甚麼?你就留在昆侖,一面修煉,一面等待參與劍廬開府盛會。”

    天生聽得心裡一沉,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自己終是趕不及參加比賽,不由心中黯然,緩緩低下了頭去。

    怪叫化馮傑笑道“小子不用太在意,不就是一場比賽麼,也值得你垂頭喪氣?”

    淩絕塵道“生兒不用想太多,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恢復你的功力,將來像這樣的比賽還不知有多少,你還怕沒有機會麼?”

    天生知道二人說得有理,點頭道“師伯和馮前輩教訓的對,是天生太傻了。”

    淩絕塵道“你能想通就好,現在我就幫你先消去體內的劍氣。”說著伸掌向天生頭頂虛虛按來。

    他與林佩起本為一師所授,要消去林佩起在天生體內所布的劍氣,自是易如反掌,當下只見一道金光從天生頭頂冒出,很快便隱入他掌中不見。

    淩絕塵道“生兒快運真氣,不要被那些天冥氣趁虛而入。”

    天生不敢怠慢,忙運動元氣青燈,只見五朵青燈在他身依次出現,同時大量的五行真氣從外界洶湧入體,直達五髒。

    天生進入內視狀態後,仔細察看,只見自己體內五行真氣的含量,果然比往日多出了數倍,八條主脈及周身無數細脈,也拓寬了不少,知道自己已進入五燈境界,功力大進,不由暗暗高興。

    此時異變的天煞之力沒有了劍氣壓制,也向八條主脈中紛紛湧來,天生忙調動五行真氣,向異變後的天煞之力迎去。

    他體內的五行真氣與天煞之力相處已久,已然相互磨合,並不會發生沖突,而隱藏在天煞之力中的那些天冥氣,與五行真氣卻是死對頭,相遇之下立起反應,展開了一場大戰。

    那些天冥氣足有幾十道之多,天生此刻雖然已達五燈境界,功力激增了數倍,仍有些招架不住,所以在戰斗開始時,天生所屬的五行真氣節節敗退。

    但是到了後來,由於天生損耗的真氣很快便能得到補充,而天冥氣則在消耗戰中漸漸轉弱,戰斗頓時進入了相持階段。

    又不知過了多久,天生的五行真氣反客為主,漸漸占了風,數十道天冥氣眼看已被消去了近半。

    天生不由大喜,忙全力鼓動真氣,向那些殘存的天冥氣發起總攻。

    經過這段時間與天冥氣的戰斗,天生已漸漸適應了改變後的經脈,剛開始時如果全力運功,還偶爾會感到經脈酸痛,此時卻已毫無不適的感覺,反覺得全身下舒泰無比。

    當最後一絲天冥氣被化去後,那些異變的天煞之力也漸漸回復了正常,在天生控制下,退回到了第九脈中。

    天生心中大喜,想不到自己如此順利便消除了體內的天冥氣,並恢復了功力,照此看來,自己說不定還能趕參加比賽。

    想到這裡,天生正欲從內視狀態中醒來,第一時間趕回北都,忽見五行真氣竟自行從五髒中湧出,在八條主脈中散了開來……

    天生這一驚可真是非同小可,剛才自己明明已將五行真氣納回五髒,沒有自己的意念指揮,它們怎麼可能自行活動?

    他忙用心察看,只見那些五行真氣散開以後,竟紛紛從八條主脈中透出,向無數條細脈中湧去,跟著便向皮膚表層透去。

    天生不知這些真氣在搞甚麼,在內視狀態中又是五覺全閉,無法感知身體的異變,於是忙從內視狀態中退出,正想察看下自己的身體有無異狀,忽覺全身十萬八千個毛孔奇癢無比,頓時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還好他此時身在海拔五六千米高的昆侖山,否則被人看到他赤身裸體坐在水中狂笑,非把他當成精神病患者不可。

    過了一陣,癢感漸消,全身毛孔卻又一陣陣劇痛起來,身體彷佛被無數根燒紅的鋼針同時簇刺,天生笑聲頓止,轉而哀號。

    好在痛的時間不長,便又轉為那種難忍的奇癢,如此癢了又痛,痛了再癢,足足折騰了數個小時,天生時而狂笑,時而哀號,只覺得生不如死。

    若非苦於全身綿軟無力,連要動一動小拇指也難,天生只怕早已一頭撞死在潭邊,免得受這種非人的折磨。

    撐到後來,天生已是筋疲力盡,終於昏厥在水中。

    又不知過去了幾天幾日,天生再次悠悠醒來,剛剛睜開雙眼,就忍不住嚇了一跳。

    自己不但全身痛苦全消,就連目力、聽覺也增強了許多,抬頭望去,目力直達天穹,落葉蟲鳴,也無法躲過自己的耳朵。

    剛想到呼吸,立覺大量氧氣湧入體內,險些將自己的肺撐破,天生大吃一驚,駭然發現自己現在已不用借助口鼻呼吸,全身十萬八千個毛孔,都似乎具備了呼吸的能力。

    “難道這就是二次質化?”天生強壓住心中喜悅,試著將全身沒入水中。

    意念到處,全身毛孔在水中一縮一放,果然有大量氧氣被攝入了體內。

    天生大喜過望,果然像所說的那樣,自己已經具備了在水中呼吸的能力。

    “太好了,我可以在水裡呼吸了,不知道在太空中會怎麼樣?”

    按《元氣青燈精義》所載,修煉者到達五燈境界,並成功地二次質化後,將具備用全身毛孔呼吸的能力,到時就可不借助任何法器,成功在水中或太空中存活,現在自己已經有了在水中呼吸的能力,不知在太空中是否可以?

    想到這裡,天生忍不住動了飛出大氣層一探的念頭,當即從潭水中躍出,穿媧皇神甲,御起藍電含鋒掣,化成一道藍芒,向空飛去。

    他的藍電含鋒掣和青暈劍都是絕世神兵,只是前者較短,用來御劍飛行更得心應手一些,所以天生每次御劍時,都喜歡選擇它。

    方金霞一閃,淩絕塵所下的護山禁制如有靈性般自行消去,天生毫無阻礙地沖天而起,向太空飛去。

    此時天生功力大進,御劍飛行的速度也大大增加,原先的速度僅有二三倍音速的樣子,如今已激增了五六倍,速度達到了十五六倍音速。

    而大氣層厚度不過四十公裡而已,天生從海拔五千多米的昆侖山頂出發,用了不足十秒鍾,便已飛出了大氣層,第一次來到外空。

    進入太空的那一瞬間,天生只覺全身一輕,飛行速度竟又快了一倍,忙用意念打開全身毛孔,一面從太空中那稀薄的空氣中,攝取著為量極微的氧氣,一面全力御劍,開始了自己有生以來的第一次外空飛行。

    滿天星辰變得似乎觸手可及,望著距離自己幾十、幾百萬光年的那一個個星體,天生忽然感到了自身的渺小。

    以自己目前的修煉程度,就是在阻力可以忽略不計的外空中,飛往距離地球最近的月球,也要花十多個小時的時間,照這樣的速度,只怕一生一世也無法到達那些星球。

    在浩瀚無垠的宇宙中,就算是像林佩起那樣的高品劍客,能夠做的也很有限?

    可是後羿前輩呢?身入宇宙深處的後羿前輩,難道竟可以突破極限,在宇宙中自由行動嗎?他究竟修煉到了何種境界?他御劍的速度難道可以更快?

    “我是否可以更快一些呢?”

    想到這裡,天生精神一振,准備在太空中試著挑戰一次自身的極限。

    第六章山中美婦

    當下天生將功力提到十二成,不但全面發動五行真罡劍氣,同時將天煞之力也調入經脈中,如此一來飛行速度果然倍增,達到了每小時近六十倍音速!

    六十倍音速,等於每小時可飛行近七萬公裡,每秒近二十公裡,天生此時的飛行速度,比當今速度最快的大氣層內飛行器,也已快了近五倍,如果是在大氣層內,已足可驚世駭俗。

    只是在浩瀚宇宙中,這樣的速度實在不值一提,還不及目前高速航天器的十分之一。

    以這樣的速度,最多也只能到像月球、金星這樣離地球較近的星球,要去像冥王星、海王星那樣的星球,甚至遠出太陽系,只怕就不是一兩個月可以辦到的了。

    雖說天生此刻已完成了身體的二次質化,吸收五行真氣的速度,也比以前增強了數倍,可太空中的五行真氣比大氣層內更為稀薄,天生高速飛行了一會兒,便覺體內真氣入不敷出,漸漸有些後力不繼,忙停了下來,回首望向地球。

    那個孕育了無數生命、飽經滄桑的蔚藍色星球,似乎永遠是那樣的安靜,默默發出柔和的藍光,天生運足目力向地球望去,搜索家鄉的影子。

    此刻天生目力已非先前可比,這一運足功力,地球的山川河流、人物房捨,無不清晰入目。

    “那就是長城,還有那裡應該就是北都市了。不知何昊他們比賽得怎樣了,拿到冠軍了沒有?”

    他又將目光轉向昆侖方向,只見玉虛峰仍是金霞隱現,靈光四射,倒是距離玉虛峰東面數百裡處,有一個大湖,湖隱隱有灰黑色的光霧籠罩,看去路數不正。

    天生見那片灰黑色光霧十分眼熟,與T國三人妖的路數極為接近,暗道“莫非有人在那裡下了降頭?難道那裡就是卓瑪所說的海心山所在?海心山莫非就在那片湖水的中間?”

    想到這裡,天生忽然生出一探那個大湖的想法。

    反正淩絕塵曾命自己功成後立即返回玉虛峰,正可順路探看一下,究竟是甚麼人在海心山下降害人,其目的何在。

    當下回身飛入大氣層內,先按《禁制大全》所載,發動隱身禁制隱去身形,向那片湖水方飛去。

    海心山。

    位於藏青高原東北處,舉世聞名的鹹水湖——青湖的中心地帶。

    天生所見的那個大湖,正是青湖。

    飛臨青湖,天生不禁被這裡的綺麗風光驚呆了,只見這浩瀚縹緲,波瀾壯闊,面積足有四、五千平方公裡的一個大湖,竟是鑲嵌在四座高山之間。

    舉目環顧,四座高山猶如四幅天然屏障,從山下到湖畔,則是蒼茫無際的千裡草原,碧波連天的青湖就像一個巨大的翡翠玉盤,鑲嵌在高山與草原之間。

    在不同的季節,青湖的景色迥然不同。

    此刻正當春夏交接之時,湖畔山青草綠,水秀雲高,景色十分壯麗。

    五彩繽紛的野花,把芳草茵茵的草原點綴得如錦如緞,膘肥體壯的牛羊和駿馬似珍珠灑滿草原。

    水天一色的青湖蔚藍似海洋,它藍得純淨、深湛,美得粗獷、質樸、沉靜。

    湖心處有無數島嶼,其中最大的一個島,生著指天奇峰,島的四周,天然有一圈花崗巖組成的石緣,比水面高出約五六十米,將湖水盡數擋下,島中林木繁茂,花草叢生,看來幽深難測。

    只是島的四面,卻籠罩著一些淡淡的灰黑色光霧,看來極為刺眼,天生忍不住冷哼一聲,暗道“這個島應該就是海心山了。”

    或許是懼於那些灰黑色的光霧,大湖竟連一艘小船也見不到,湖邊的千裡草原,謹慎的牧人也將牛羊遠遠趕開,彷佛在躲避著可怕的瘟疫,往日帶給人們歡樂的海心山、青湖,現今卻代表著不安、危險甚至是死亡。

    天生看得皺起了眉頭,“看來這裡真是出了問題,可令自己搞不懂的是,為何昆侖山離此不過數百裡,隱劍廬的人卻對這裡發生的事置若罔聞?”

    經歷了一次次生與死的考驗,此刻的天生已不是往日那個不知輕重的少年,想起陸永業說過的話,天生不免有些猶豫,隱劍廬對海心山的事放任不管,不知是否有特別的原因?如果自己就這樣前往海心山查探,會不會破壞了淩師伯的某些安排呢?

    想到這裡,天生一時不知自己是該先返回昆侖,請示淩絕塵,還是不管不顧,就此一探海心山才對了。

    正在進退維谷,忽然響起一陣悲涼的歌聲,只見一個梳了長長辮子的少女,從遠處跑來。

    她穿著藏民的服飾,唱的卻是漢人的歌曲,那首歌似乎在悼念著某個人,語調甚悲,聽得天生心中酸楚,暗道“難道她有親人去世了?”

    那名少女跑到湖邊,對著海心山遙遙下拜,目中淚流不止,口中似乎不停叫著一個人的名字。

    天生漸漸明白,這名少女必是有某位親人在海心山遇難,她才會如此悲痛,對著海心山遙拜不已。只是不知道那遇難者是她的父母兄弟,還是情人?

    他正在猜想,忽見那名少女手中白光一閃,已多了一把牛耳尖刀,她口中喃喃說了一句甚麼,銀牙一咬,便將尖刀向自己胸口刺去,竟是要在湖邊自殺。

    天生大吃一驚,顧不得自己形跡暴露,他連忙伸指射出一道真氣,擊落了少女手中尖刀。

    那名少女吃了一驚,四顧卻不見有人,她只是張惶失措了一會兒,竟又從地將尖刀拿起,再次向自己胸前刺去。

    天生只看得又好氣又好笑,只好再次將她手中尖刀擊落。

    好在這次不等少女再將刀揀起,已有幾名藏民從遠處跑來,將少女半拖半抱從湖邊帶走,青湖邊只留下少女的陣陣哀鳴哭嚎聲。

    天生看得暗暗咬牙,海心山的事如果不解決,還不知有多少人要因此受害,自己雖不知隱劍廬為何對此坐視不理,淩絕塵有無特別安排,也不能眼看著惡人行凶而不管,當下一縱劍光,向海心山飛去。

    這是天生第一次隱身飛行,生怕飛得太快,使自己的隱身之禁失去效力,因此一路飛得小心翼翼,緩緩來到海心山空。

    天生還不曾親身嘗試過T國降頭術的威力,因怕海心山前的惡降傷害自己,特地將“心燈”燃起,覆於肌膚,而後才向那些灰黑色的光霧穿去。

    想不到惡降看來可怕,天生穿行起來卻毫不費力,只覺眼前一花,身體已穿過了厚約半尺的光霧。

    在惡降內觀看海心山,比隔著一層灰霧要清晰得多,海心山原來是一個大約十幾平方公裡的湖中島,島有山有水,植被茂盛,竟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天生四面望了望,見島並沒有出現自己想像中的敵人,不由暗暗奇怪“下降的人到哪裡去了?難道他們躲進了山裡?”

    想到這裡,天生開始向山中飛去。

    島的山脈分為兩條,一條由北而南,一條卻是東西走向,剛好組成一個十字形,深潭密林,遍布其間,偶爾還可見到一些不大的山谷,卻不見有人類出沒。

    天生在空中四處尋找,正在焦急,忽然聽到島北一個山嶺,隱隱有人聲傳來,好像是女人的聲音。

    他不由心中一動,忙循聲而去,飛到山嶺一看,卻見那嶺的樹林中正站著兩個人,手指著下方山谷指指點點,像是正在說些甚麼。

    待看清了那兩個人的面貌,天生不由一愣,只見那兩人身披紅、藍兩色紗衣,生得雪臂玉腿,纖足一握,不正是T國三人妖中的拉瑪列提與蘭泰麼?

    天生心道“他兩人沒事跑到這裡干甚麼?難道這海心山外的降頭,竟是他們兩個人下的?”

    天生心中惱怒,正想現身出來質問拉瑪列提和蘭泰,卻見他兩人的聲音越來越高,竟指著下方山谷爭論了起來,兩人爭得滿臉通紅,神態激動。

    他兩人說的都是T國話,這裡又不像在J國賽場,有語言翻譯系統,天生連一句也聽不懂。

    天生正不明白他們師兄弟兩個在爭論些甚麼,卻見蘭泰的聲音越來越低,拉瑪列提似乎占了風,兩人又說了幾句,忽然同時向空中飛去,轉眼便消失不見。

    天生萬沒想到他們兩人說走就走,心道“海心山外的降頭一定和他們兩個有關,可是他們為甚麼要飛走呢?”

    他正在不解,忽然又見到山谷下方身影一閃,飛出了一名身穿紅肚兜的娃娃臉少女。

    那名少女看去不過只有十二三歲的樣子,裸著藕臂玉腿,懷裡卻抱著一個極大的瓶子,可能是因為功力不到,她並沒有駕劍光飛行,只是用自身飛行的方式,緩緩向空中升去。

    天生越看越奇怪,心道“這個女孩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當下隱身在紅肚兜女孩的身後,要看她飛向空中去做甚麼。

    只見那名女孩,飛到那些灰白色光霧下方,將手中那個瓶子高高舉過頭頂,嘴裡念念有詞,一道紅光立從瓶中冒出,大網般向空中那些灰白色光霧射去,不多時已在滿天灰白色光霧的下方,鋪了厚厚一層。

    女孩用手一指,將紅光收回瓶內,那些灰白色光霧被紅光粘連,宛如水入鯨口一般,被紛紛收入瓶中。

    不過十幾分鍾時間,籠罩在海心山空的惡降便被她盡數破去。

    天生看得暗暗稱奇,這名女孩看來年齡不大,功力也很有限,看去最多也不過剛經過一次質化,僅能靠自身能力飛行而已。想不到她手中的那個瓶子竟如此神奇,與碧煙的青毗壺頗為相似。

    那名少女收盡了空中惡降,轉身便向谷中飛回,天生忙暗中跟隨,要看看她何方,還有沒有同伴在。

    奇怪的是,那個山谷看來並不很深,看去也沒有甚麼地洞秘道一類的通路,谷底也只有一大片草地生長,卻連棵像樣的樹木也沒有。

    天生看得正在奇怪,這山谷分明不能住人,少女難道像精精一樣,是個草木精怪?

    只見那少女箭一般飛向谷底的那片草地,身體一晃,便消失在了草地。

    天生心下大奇“難道她真的不是人?”忙收起飛劍,也跟著落足草地,卻覺得腳下一軟,身體向下飛落。

    天生被嚇了一跳,忙穩住身形緩緩飛落,只覺眼前一暗一明,豁然開朗。

    原來那所謂的草地,只是山谷四壁多年生長的一些籐蔓,糾結纏生在下方一些參天奇樹,久而久之,籐蔓又生出許多草來,所以看去像是草地,讓人以為這個山谷不深,其實籐蔓以下,別有天地。

    穿過這層“草地”,天生只覺眼界一寬,這個山谷竟是窄下寬,下方生有無數根高達數十丈的參天奇樹,谷底竟還有一條小溪,溪水看來是從方山壁流下,到了這裡匯集成流,蜿蜒向谷內流去。

    他正在欣賞谷中景物,忽覺護身真氣一陣波動,眼前閃過一道金光,前面那名紅肚兜少女忽然轉過頭來,秀目中滿是警惕神色地望著他道“你是誰?快說!”說著將手中那個瓶子對准了天生。

    天生知道自己一時不小心,觸動了谷中禁制,才被破去了隱身術,忙笑著對少女道“小妹妹不要怕,我叫孫天生,我是好人。”

    少女看了看天生,道“我不管,你隱身跟著人家,一定不是好人,我要收了你。”說著纖手一指,瓶口又冒出大股紅光,向天生射來。

    天生雖不知那瓶子來歷,可看那少女剛才用它收過惡降,分明威力不凡,當下不敢大意,忙伸指射出一道五行真氣,將那道紅光頂住,令其不能近身。

    少女見天生射出一道五色光華,竟將自己寶瓶所發的靈氣擋住,不由心裡著急,忙連連催動寶瓶。

    無奈天生功力已是今非昔比,五行真氣雖然不過是基礎真氣,合運之下卻是威力極大,那寶瓶雖然厲害,卻不是少女自己的法器,以她的功力,也無法全面發揮寶瓶威力,因此任她如何催動,仍是與天生相持不下。

    少女一時心急如焚,有心收回瓶中靈氣,改用其他方式對付天生。

    可偏偏那些紅光能粘連世萬物,此刻已與天生所發的五行真氣緊緊相連,猶如一體,除非能將天生收入瓶內,否則絕對無法收回。

    少女連試了幾次,都告失敗。

    天生嘻嘻笑道“你的瓶子雖然不錯,可是好像收不了我呢。”

    少女急得淚光盈盈,“你快收回真氣,這個‘芥子瓶’是娘娘最心愛的寶貝,如果被你弄壞了,她一定會罵我的。”

    天生笑道“我收回真氣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告訴我娘娘是誰,然後帶我去見她,好嗎?”心道“想不到這個年代還有人自稱娘娘,不知道她是個甚麼樣的人。”

    少女眨了眨那對大眼睛道“娘娘不就是娘娘嗎,我不是告訴你了?可是我不能帶你去見娘娘,她會罰我的。”

    天生見她天真爛漫,說不定長這麼大都沒有出過海心山,知道跟這樣一個小女孩多說無益,笑道“你不帶我去,我只好奪走你的寶瓶了,這個瓶子滿好看的,我帶回去插花也不錯。”

    少女搖了搖頭,正想說這個瓶子不是用來放花的,忽見天生所發的五色光華大盛,跟著便覺手一緊,寶瓶險些被天生奪去。

    天生此刻已發出了五行真罡劍氣,瓶口所發紅光已完全被制,他也不急著奪瓶,只是笑嘻嘻地道“你再不答應我,我就把你的瓶子奪走了。”

    少女心中大急,這個瓶子無論如何不能被奪走,可自己又不是眼前這個人的對手,不由急得大哭了起來,抽泣道“放開,放開,你……你不是好人。”

    天生臉一紅,心道“我再欺負這個小女孩,可真不是好人了。”忙道“小妹妹別哭,我不是壞人,我是從昆侖山來的,你知道昆侖山隱劍廬嗎?”

    少女愣了愣,才道“你是昆侖山來的?”

    天生不由大喜,心道“她果然知道昆侖山。”忙道“對,我就是隱劍廬的人。”

    少女怒道“原來你是昆侖山的壞蛋,娘娘說過,你們昆侖山沒有好人,全是壞蛋。”

    這一下大出天生意料,自己本以為昆侖山離這裡較近,這裡的那個甚麼娘娘說不定與隱劍廬有交情,卻想不到這個小女孩竟會有如此反應,一時不由呆了。

    忽聽一個柔美女聲從谷底傳來道“我還以為是誰,竟敢欺負到我的門,原來是昆侖山來的高人啊。靈兒,帶他進谷來,娘娘不怪你。”

    少女忙道完瞪了天生一眼,“你還不快收回那些光?”

    天生見谷中主人竟然肯見自己,不由心中大喜,忙收回真罡劍氣,對少女道“那麻煩你了,小妹妹。”

    當下天生便跟隨那名少女,落向谷底。

    谷底沒有陽光,空中卻飄浮著一些不知為何物的發光球體,將四處照得亮如白晝。

    天生認出那些發光球體也是一種禁制,自己曾在《禁制大全》中見過,不由松了一口氣,這裡的主人看來也是劍術中人,而且路數正大,應該不會是敵人。

    跟著少女沿谷中流水前行了一陣,忽然見到一面山壁,那山壁高有百丈,金光隱隱,天生看出山壁所附禁制,比自己剛才所遇的不知道厲害了多少倍,心道“如果不是這個甚麼娘娘答應見我,單是這層禁制,我可能就過不去。”

    那少女對著山壁拜了幾拜,只聽“轟轟”幾聲悶響,山壁突然出現了一個極大的孔洞,壁金光也跟著消失不見了。

    少女回頭對天生道“等一會到了洞裡,你可不要飛,也不要大聲說話啊,不然我可救不了你。”說著便領先走進洞中。

    天生不敢大意,暗運起五行真氣護體,也跟著走了進去。

    那山洞中極為黑暗,天生目力驚人,隱隱看見洞壁密密麻麻生有無數,穴中不時有一些東西伸頭探腦,望著自己和那名少女,只是好像畏懼少女手中的寶瓶,很快就都縮回了頭去。

    走了十來分鍾,天生與少女便出了山洞,眼前天光大現,卻是身在另一個山谷中。

    這個山谷比先前那個大了足有十倍,谷中還有一個大潭,水色黝黑,也不知道究竟有多深。

    兩人剛走到潭邊,忽聽從潭底傳來悠然一聲清磬,余音錚錚,半晌不歇。跟著就見潭底澄波,無風生浪,像開鍋的水一樣,滾滾翻花,由中心湧起,分向外圈卷去。中間的水卻成了一個漩渦,急轉了百千轉,突然由小變大。

    一個畝許方圓的大水冒過,倏地一落百丈,現出一個同樣大小的水洞,四外的水,也都靜止如初,當中晶壁井立,直達潭底,光華隱隱。

    天生看得目瞪口呆,正不知該怎樣做,少女忽然轉頭道“娘娘把路打開了,我們下去。”說著便朝晶井中飛落。

    天生忙也跟著她向晶井中落去。

    晶井由到下,約有三百多丈深,四壁的水,看來全被下了禁制術,分而不合,流光晶瑩,如入琉璃世界。

    快要到底的時候,晶井忽然轉折,又是一條高大的水路現出。

    天生用腳試了試,感覺像是踏在了玻璃水晶面,十分平滑,往前又走了一會兒,光華越顯強盛,流輝幻彩映水如虹,耀眼生輝綺麗無儔。

    天生向發光的地方看去,原來是一根粗如數人合抱的水晶柱,面寫著“離世之地”四個大字。

    水晶柱的後面則是一面石壁,壁有一個高大的洞門。

    順著水路往前走,大概走出幾十米,腳才踏到了真的石地。看樣子,那根晶柱必然是辟水的寶物,全靠了它,洞口才沒被水灌入。

    天生隨那名少女走入洞中,只見一片大鍾乳似玉絡珠纓、水晶廉帳一般,由洞頂直垂到地面,鍾乳壁卻有一個門戶。

    走進一看,只見卻是一個大有百平方米的天然石室,室內垂乳滴珠,壁滿鑲珠貝,靠牆一面立了一張錦榻。

    榻端坐著一名美麗絕倫的中年女人,五名和領路少女一樣打扮的小女孩,分列在她的左右。

    中年美婦面色如玉,身材窈窕,穿了一身紫色紗衣,正面含怒色,盯著走進來的天生。

    天生心道“又是一個穿古裝的女人,不知道她究竟是甚麼人,竟然會住在這麼幽深的谷底?”

    他正在猜測對方身分,忽聽那個中年美婦開口問道“你叫甚麼名字?是淩絕塵那個老不死派你來的嗎?”

    天生忙道“我叫孫天生……”

    說著,忙把自己來昆侖求醫的事述說了一遍,同時把自己是如何遇到貢覺吉布,如何發現海心山有人下惡降害人,這才趕來查探的事說了一遍。

    中年美婦冷笑道“真是不知死活的小子,海心山的事連淩絕塵都沒有過問,你竟然妄談除害?好啊,就讓我試試你有多少斤兩。”

    說著纖手一抬,十道金光電射天生。

    天生萬料不到她說動手就動手,慌忙間雙掌猛推,五行真罡劍氣狂湧而出,與金光相撞之下,引起一連串的氣爆聲,天生身子晃了幾晃,向後連退數步。

    中年美婦端坐在錦榻的嬌軀也晃了晃,有些吃驚地道“這是五行真罡劍氣,你竟有五行合運之功?”

    天生連吸了幾口大氣,仍感覺胸口隱隱作痛,不由心中暗驚,心道“好厲害!”

    “好,你倒是不簡單。”中年美婦道“隱劍廬門下還沒有能練成五行真罡劍氣,擋住我這一擊的人。你果然不是隱劍廬門下。”

    天生道“我是林會長的內弟子,不是隱劍廬的門下。”

    “林會長?”中年美婦道“你是說林佩起嗎?他做了國家劍學會的會長?呵呵,想不到這個莽撞的家伙也長進了。”

    天生聽得暗暗咋舌,這女人的口氣好大,竟然稱林佩起為“莽撞的家伙”,她究竟是誰?

    中年美婦似乎心情好了許多。

    她點點頭道“小夥子,既然你不是隱劍廬的人,又是林佩起的內弟子,那就算是我的客人了,請坐。”

    當下有一名少女拿來張錦凳,讓天生坐下,天生道“是我太莽撞,打擾了娘娘,請娘娘恕罪。”

    中年美婦道“你不用自責,我知道你也是出於好心,才會闖入海心山的。”

    天生道“謝謝娘娘,請問娘娘,這些闖入海心山的人是不是T國的高手?”

    中年美婦笑道“你倒是聰明得很,不錯,闖入海心山的正是T國人,不過他們也算不甚麼高手,只不過是仗著有惡降相助,我又受困於當年的誓言,不能親自出谷,才讓他們囂張了這麼久。

    “現在已被我設計抓住了一個,另外兩個見機的快,逃走了。”

    天生心道“被抓的多半是普華蓮,拉瑪列提和蘭泰想必是逃回去搬救兵了。真不知道他們沒事來海心山做甚麼。”

    他忙開口道“我來的時候見到了逃走的兩個人,他們的老師是T國有名的大降頭師孟猛,如果他回來救人,娘娘可一定要小心。”

    中年美婦道“你這個小孩子倒好心,我看你也不用回隱劍廬了,那裡沒有幾個好東西,就留在我這裡作客好了。”

    天生聞言大驚,忙道“對不起娘娘,我還有……還有一個夥伴在隱劍廬,如果我不回去,她一定會擔心的。”

    美婦笑道“你這名夥伴一定是女孩子?”

    天生道“是……娘娘……”

    “呵呵,好年美婦連連點頭笑道“看不出你還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娘娘就不留難你了,你可以離開,不過你要替我帶一件東西給淩絕塵,可以嗎?”說著玉掌一翻,掌心中已多出了一個晶光四射的小球。小球玲瓏剔透,球內不時有毫光射出,看起來可愛已極。

    天生一愣道“這是甚麼?”

    中年美婦歎了口氣道“這是淩絕塵當年送給我的,現在我不想要了,你替我還給他。”

    天生心道“原來她與淩師伯是舊相識,看樣子他們兩個人的關系還很不簡單,這個小球說不定就是他們當初的定情之物,我幫她還給淩師伯,只怕有些不妥。”當下沒有伸手去接,面露出猶豫的神色。

    中年美婦道“你不肯幫我麼?還是怕淩絕塵會責怪你?”

    天生忙道“娘娘,這是你跟淩師伯之間的事,我……恐怕……”

    中年美婦道“我已經發誓不走出海心山一步,你不幫我,還有誰能幫我呢?就當是我求你了,孫天生,請你幫個忙好不好?”

    天生明知不妥,可見那美婦軟語請求,不由心中一軟,點頭道“好,那我就答應你。”

    第七章吸血鬼族

    中年美婦聽說天生願意幫她,開心地連連嬌笑,竟親自將天生送出了海心山。

    告別了美婦後,天生急縱劍光,向玉虛峰飛去。

    以天生此刻的能力,就是在大氣層內保持中速飛行,時速也可輕松超過十倍音速,幾百裡的路程說到就到,不久便已來到了昆侖山口。

    此地已有隱劍廬所布的第一層護山禁制,專門用來阻擋從空中飛行的人,天生只得降下劍光。

    忽然想起次是林清接引,自己才能到玉虛峰,現在沒人接應,自己卻如何通過十幾道禁制?

    不由暗暗發愁。

    他正在郁悶,忽見從西方天空飛來一朵五色祥雲,一晃到了眼前,雲光中露出林清那張如花笑面。

    她道“你發甚麼呆啊?還不快點來?”

    天生忙躍雲台,笑著問林清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個時候回來?”

    “你真是傻。”林清嗔道“我每天都到這裡等著你呢,今天總算把你等到了。”

    天生聽得心中感動,柔聲道“清妹,你對我真好。”

    林清嬌媚的一笑,道“誰讓你是我天生的克星,我一閒下來,就會想著該如何對你更好,生哥,你明不明白?”

    天生點了點頭,道“謝謝你,清妹。”

    林清嗔道“誰讓你謝了?”

    催動雲台向空中飛去。

    天生眼看著五華雲台已飛過玉虛峰,林清卻依舊沒有停下的意思,仍是不停的向空中飛去,忙道“清妹,你這是干甚麼?要飛到甚麼地方去?”

    林清神秘地笑了笑,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五華雲台一路直,連穿過幾層雲霧,忽見空中彩光大放。

    天生放眼望去,只見空中飄浮著一塊大有畝許方圓的五色彩雲,卻是由無數個五華雲台拼成。

    周雲鶴與淩霓兒等十幾個隱劍廬的門人都在,大家很是舒服的在雲台或臥或坐,好像聚會的樣子。

    見林清與天生到來,周雲鶴哈哈笑道“天生來得真是時候,我們正說到你呢。”

    天生見彩雲堆放了無數果品美酒,笑道“你們在干甚麼?聚會嗎?真想不到做隱劍廬的門人這麼舒服,可比我們在學校裡舒服多了。”說著也坐了下來,伸手拿起一個冰梨咬了一口,口中不停贊美。

    周雲鶴笑道“那你可就猜錯了,我們平日裡要刻苦練功,連玉虛峰也不能隨便下去,這還不是沾了開府的光嗎?天生,你的功力恢復了嗎?”

    天生點了點頭,隨後將自己如何得到妖蚺的內丹和鮮血,已成功二次質化的事說了一遍。

    當他講到自己飛入太空時,隱劍廬的眾門人無不露出羨慕的表情。

    他們中除了周雲鶴有此能力,曾飛出過大氣層外,其余的人都沒有去過太空,當下七嘴八舌問起天生太空中的情況,在太空中飛行輕松不輕松。

    好不容易向大家解說完畢,天生才向周雲鶴問道“周師兄,你有沒有收到北都市的消息,比賽的結果怎麼樣?”

    周雲鶴點了點頭,道“聽師父說,前幾日收到了林師叔的飛劍傳,這次國代表團的成績很不錯,得到了亞軍。”

    天生有些失望地問道“冠軍是哪個國家?”

    “聽說是國。”周雲鶴道“這次你雖然不在,但你的隊卻十分努力,個個超水平發揮,可是想不到國的主將貝塔,竟然練成了傳說中的‘斗士之光’,大敗各國選手,得了冠軍。”

    天生萬沒想到冠軍竟是國,不由黯然低下頭去,心道“我如果在,一定不會輸給貝塔的。”

    “林師叔這次飛劍傳,一來是詢問你的恢復情況,二來是希望你不要太把比賽結果放在心。”

    周雲鶴道“再過幾天,就是隱劍廬開府的日子了,師父已經飛劍傳,請各處的修煉者前來觀光,到時候你的那些隊,都會趕來與你見面的。”

    聽到何昊他們也會在開府那天趕來,天生的心情才稍稍好過了些,道“隱劍廬開府,一定會有不少人來觀光?”

    周雲鶴笑道“那是當然了,到時候不但我國的劍客會來,各國的修煉者也都會趕到,光是收到我們請柬的,就有不下三百人,至於沒收到請柬到時不請自來的,那就會更多了。”

    天生聽得悠然神往,心道“不知到時候爸爸、媽媽會不會來?”

    只聽周雲鶴又道“為了這次盛會,師父、師娘他們不知道花費了多少力氣,不但從幾個月前就開始察看昆侖地脈,擬定將來重煉昆侖的方案,就是將來新府的一花一草、一景一物如何安排,也全要操心。

    “開府之後,又要安排人手接待來觀光的客人,還要防備別有用心的人趁機搗亂,真是忙得不行。”

    天生道“既然是這樣,大家怎麼還可以這麼悠閒?不用去做准備嗎?”

    周雲鶴笑道“你以為我們都是閒人嗎?

    “你不在的這段時間,可把大家忙壞了,別的不說,光是采集百花之蜜釀酒,就讓我們忙了整整十來天呢。

    “今天是因為幾位師長,要取北海之水沖洗玉虛峰,我們不想成為落湯雞,所以才躲到空中來,准備一面休息,一面看師長們大展劍術。”

    “用北海之水沖洗玉虛峰?”天生道“好大的手筆啊。”

    林清笑道“這是最高層的禁制術——‘移山倒海’,生哥你可要用心看。”

    天生點了點頭,自己曾在《禁制大全》看到過這類禁制,但這類高層禁制術非普通劍客可用,使用起來也很耗精力,所以很少能夠看到,想不到今天竟有機會親眼目睹,不由大為興奮。

    過不多時,忽聽北邊天空中響起陣陣濤聲,淩霓兒拍手叫道“來了。”

    眾人忙運足目力向北方天際望去,只見極北的天邊,隱隱出現了一片青光,陣陣濤聲,正從青光處發出。

    青光漸近,卻是一片厚達幾十丈、長寬數千丈的滔天大水,驚濤起伏,白浪翻飛,真像是天河倒懸,傾入人間。

    那片青光下,共有十片金霞,每片都擴至數百丈方圓,剛好從下而,將方的萬頃碧波托住。

    那金霞下面,各有一條身影,當先的兩人,正是淩絕塵與一名雍容華貴、美艷絕俗的黃衣美婦。

    淩霓兒興奮地叫道“爸爸、媽媽,霓兒在這裡呢。”

    那名黃衣美婦,正是淩絕塵的愛妻“真一夫人”黃翠翠,她一面手放金霞托住面的萬噸海水,一面笑著沖淩霓兒點了點頭,遠遠傳聲道“你們這些小鬼頭不想變成落湯雞的話,就好好待在雲台,明白了嗎?”

    天生見那十片金霞下,有一個人正是怪叫化馮傑,其余七人有男有女,都能手放金光,想來必是隱劍廬八位長老中的人物。

    他心道“他們每個人要托住的海水,恐怕不下億噸,自己不知哪一天才能有這樣的功力?”

    淩絕塵夫婦等十名前輩高手,將海水直托到昆侖山方,同時沉喝一聲,只見那十片金霞同時擴張,順著昆侖山脈延伸了出去,方海水便也跟著延伸。

    淩絕塵等見海水已從方覆蓋了整個昆侖山脈,才同時收回金霞,各駕劍光散開。

    海水失去了下方金霞的支撐,立被空中猛烈的罡風吹散,化成瓢潑大雨,向昆侖山脈瀉去。

    這一場雨足足下了兩個多小時,從東昆侖直下到西昆侖,這才收住。

    下方的昆侖山脈被這場雨沖刷得土潤石清,玉虛峰清泉奔流,群花吐蕊,好似位剛剛出浴的絕色美人,分外妖嬈。

    雲台的天生等紛紛大力鼓掌,叫起了好來,這一次大家目睹了幾位前輩師長的無功力,更堅定了學習劍術的信念。

    淩絕塵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大家可以回峰了,天生,你回峰後,到我這裡來一趟。”

    天生連忙應是。

    天生隨淩絕塵夫婦,來到了玉虛峰聚仙堂中。

    淩絕塵笑道“生兒,看來你的功力已經恢復了,不知道進境如何?”

    天生忙道“多虧了淩師伯幫助,生兒的功力不但已經恢復了,而且大有進境,現在已經成功的二次質化了。”

    “好,好絕塵哈哈笑道“我當年也是到了二十五歲時,才能二次質化,真是後浪推前浪啊,翠兒啊,比起這些孩子來,我們真是老了。”

    黃翠翠對他在天生面前呼喚自己乳名有些不滿,嗔怒地瞪了淩絕塵一眼,沒有說話,只是下打量著天生,滿眼都是笑意。

    天生被她看得一陣發毛,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聽黃翠翠道“生兒,我有件事要問你,你要老實回答。”

    天生吃了一驚,忙畢恭畢敬地道“是。”

    淩絕塵笑道“翠兒,你要做媒也不用板著臉,不要嚇壞了孩子。生兒不用慌,坐下說話。”

    天生聽到“做媒”這兩個字,不由出了一身冷汗,依言落座後,心裡仍是怦怦直跳,不知是凶是吉。

    只聽黃翠翠道“天生,清兒是我看著長大的,我就當她是親女兒一樣,我現在只想問問你,你究竟打算甚麼時候娶她?”

    天生見她提到林清,不由松了一口氣,忙道“黃師叔,關於這件事……”說著將自己與林佩起的“半年之約”講述了一遍。

    黃翠翠只知道林清喜歡天生,所以一心想替林清玉成此事,卻不知道這裡面還有一個何曉雯在,更不知道林佩起曾和天生有過約定,不由愣了愣,道“原來是這樣,看來我是錯怪你了。”

    天生忙道不敢,因為不想同黃翠翠再提此事,忙岔開話題道“淩師伯,有人托生兒帶件東西給您。”

    淩絕塵一愣,道“甚麼東西?”

    天生忙從懷中掏出那個晶球,道“這是……”

    他的話才剛說到一半,只聽黃翠翠厲叱一聲“大膽!”纖掌一揮,已向天生當胸擊來。

    淩絕塵大喝道“翠翠別動手,問清楚再說。”說著接下黃翠翠的一掌,同時伸手向天生手中的晶球抓去。

    黃翠翠面罩寒霜,怒道“把那東西給我!”

    淩絕塵臉一紅,道“翠翠,當著孩子不要胡說。”

    天生暗叫不好,自己一心只想交差,竟然忘了黃翠翠還在旁邊。

    想不到那名谷中女子真的與淩師伯有舊情,這下自己可真是枉做小人,既給淩師伯惹了麻煩,又得罪了黃翠翠。

    黃翠翠雙目如電,望向天生道“孫天生,誰讓你送這個晶球來的?是不是有人要你去拿的?”說著滿是懷疑地望了望淩絕塵。

    淩絕塵道“我沒有。”

    黃翠翠冷笑道“你有沒有我怎麼知道?難道這孩子會無緣無故找她去麼?”

    淩絕塵涵養再好,也不覺有氣,道“生兒,你來說。”

    天生這才將自己在海心山的遭遇講了一遍。

    黃翠翠怒氣稍平,瞪了淩絕塵一眼道“算你老實,這樣也好,人家把定情的信物都送回來了,你以後可以死心了?”

    淩絕塵歎道“翠翠,你又何必同一個將死去的人計較?她既然送回了這個晶球,就是說明她中毒已深,已不能再撐多久了,哎……”

    黃翠翠人雖然潑辣,心腸卻不壞,聞言也神色一黯,道“難道她真的要變成妖屍麼?”

    淩絕塵長歎一聲,正想說話,忽然想到天生還在,忙道“生兒,你先去休息,謝謝你了。”

    天生聽他夫妻兩個說甚麼“中毒”、“妖屍”的,心裡大為奇怪,可又不好多問,只得依言退下。

    回到自己的住處,天生越想越是奇怪,淩絕塵夫婦說的甚麼“妖屍”,難道就是所謂的僵屍?

    可那谷中美婦看來分明是個活人,怎麼可能是僵屍?

    再說,那六個紅肚兜少女玉雪可愛,更與那種恐怖的東西沾不邊,多半是黃翠翠弄錯了。

    想到這裡,天生不由失笑,心道“孫天生啊孫天生,你自己不知有多少事要做,哪還有時間去管人家的閒事?人家是不是僵屍,又與你何干?”想到這裡,乾脆平心靜氣,參修起斬天十八劍來。

    這段時間,天生都沒有認真參修過斬天十八劍,眼下功力大進,又有幾天的空閒,正是用功的大好機會。

    斬天十八劍精微奧妙,越往後來,劍招威力越大,但也更難參悟。

    天生費去了足有幾個小時,才只練成了第二式“天光一線”,第三式“天有風雲”卻無論如何也參悟不出了。

    天生生性淡泊,練不出來也不強求,乾脆倒頭呼呼大睡。

    第二日一早,天生還在沉睡,忽覺肩一痛,已被人重重拍醒。

    天生還以為是林清,埋怨道“清兒,你怎麼不敲門就跑進來了。”

    “甚麼清兒不清兒的,小子你做甚麼清秋大夢,快給我老人家起來。”

    來人粗魯不堪,顯然沒有林清體貼溫柔。

    “奶奶的,化子日子過得本來美美的,每天有蟠桃吃,有美酒喝,偏是你這小子多事,連累得我老人家也沒好日子過,你還想睡覺?美得你,給我起來。”

    天生這才看清,面前人不是香噴噴的林妹妹,而是臭烘烘的老叫化,苦笑道“馮師叔,你找我有事?”

    怪叫化對自己擅入他人寢室的行為毫不在意,瞪著一對牛眼道“臭小子起來,帶我老人家走。”

    “去哪兒?”

    天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還能去哪兒?”怪叫化馮傑叫道“當然是海心山,這還不都是你小子給我老人家找來的麻煩?

    “娘的,姓淩的怕老婆,不敢去探望情人,就來煩俺化子,化子這輩子最怕見女人,想不到……這都是你小子不好。”

    天生笑道“海心山離這裡又不遠,馮師叔還用我帶路?”

    怪叫化馮傑道“你懂甚麼?那個怪女人不用說是我,就連老風流淩老鬼的帳也不買,你不去,她怎肯打開禁制?”

    天生道“難道憑馮師叔的本事,還破不開她下的禁制嗎?”

    “廢話!”馮傑怒道“這個世哪裡有我不能破開的禁制?不過這個女人生性古怪,如果我破開了她所下的禁制,只怕她非找我拼命不可,我雖然不怕她,但總要給老淩幾分情面,還不想惹她。”

    天生道“可是我去,也不一定能勸說她打開禁制啊?”

    馮傑道“這個女人脾氣雖然和老叫化子一樣的臭,但為人最講信義,而且知恩圖報,你曾經幫過她,她會為你打開禁制的。”

    天生道“哦,這麼說,這次馮師叔能不能見到她,就要靠我了,對嗎?”

    “一點也不錯。”馮傑點了點頭,忽然感到天生口氣怪怪的,忙道“你小子怎麼陰陽怪氣的,別是打甚麼鬼主意?”

    天生為人老成,一向不敢在前輩面前放肆,但對這位為老不尊的怪叫化卻另當別論,當下嘿嘿笑道“天生真的是在打鬼主意啊,馮師叔你真了不起,竟然可以一眼看出我的心思。”

    馮傑幾乎為之氣結,怒道“你這臭小子,說,你有甚麼條件?”

    “我想知道淩師伯他們所說的‘妖屍’是怎麼回事,那位谷中的娘娘又是甚麼人?”天生道“如果馮師叔肯告訴我,我就帶你去海心山。”

    馮傑氣得哇哇怪叫“好小子,你竟敢要挾我?”

    “隨便馮師叔怎麼說。”天生慢悠悠地說道“反正現在是你在求我,不是我求你。”

    “好。”為了不負老所托,馮傑只好低頭,恨恨地道“我就告訴你好了,不過這件事說來話長,你小子聽說過‘吸血鬼’沒有?”

    天生一愣,道“電影電視裡倒常常看到,這個世界真有吸血鬼嗎?這與那位谷中的娘娘有甚麼關系?”

    馮傑道“當然有關系,你小子不要急,聽我慢慢說。

    “吸血鬼這種東西,傳自西方,比起陰神入腦變成僵屍的人來,他們更具有智慧,也更可怕。”

    馮傑道“說他們可怕,是因為無論普通人,還是像我們這樣的修煉者,一旦被其咬中,就會也變成吸血鬼,而且無藥可解。小子,你試想一下,如果九品劍客被吸血鬼咬中,會是甚麼結果?”

    天生聽得暗暗吃驚,如果九品劍客變成了吸血鬼,那種破壞力簡直無法想像,忙道“不會,如果是九品劍客,又怎麼會任由他們靠近自己呢?”

    馮傑搖了搖頭道“你小子真是無知,吸血鬼只有在受傷流血時,才會體現出與人類的不同來。

    “在平常的情況下,就算是九品劍客,也無法區分他們和人類……”

    天生聽得冷汗直冒,道“這樣不是全世界都要被吸血鬼統治了?”

    “那倒也不是,吸血鬼雖然厲害,也只是在一千多年前曾出現於歐洲,後來不知何故,竟漸漸消失……”馮傑道“以後的一千多年,歐洲都不曾出現過吸血鬼,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

    天生道“第二次世界大戰?”

    馮傑道“小子不用奇怪,你學過歷史,總該知道,是誰發動了第二次世界大戰?”

    天生點頭道“不就是希可勒嗎?”

    “說起這個希可勒來,倒也是一個傑出的人物,比我老人家有過之而無不及。”

    馮傑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說到關鍵時刻,還是忘不了誇自己幾句。

    “也不知道他用了甚麼辦法,在他發動向全世界的侵略戰爭時,竟然有數以萬計的吸血鬼供他調遣,所以他才能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裡橫掃歐洲。”

    天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希可勒橫掃歐洲,是靠了吸血鬼?”

    “你小子以為呢?否則憑他G國一個國家的力量,就是再強,又怎麼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裡稱霸歐洲?”怪叫化馮傑道“當時我國的劍仙,以及各國的修煉者,還沒有正式入世,為了抵擋希可勒的吸血鬼大軍,都在暗中與其周旋,否則全世界只怕都要被希可勒統治了。”

    天生道“難道說希可勒也是吸血鬼?”

    “這就沒人清楚了。”馮傑搖搖頭道“只知道當年各國修煉者攻入G國首都時,他是自焚而亡的,後來國人詳細分析了他的資料,發現他從出生到死亡,確實只是一個普通人。

    “一些修煉者懷疑國人的結論,曾經親自調查過,但也沒有得出甚麼像樣的結論。而且從那以後,世界再也沒有出現過吸血鬼,人們也就漸漸淡忘了這件事,沒人再去追查……”

    天生驚訝地道“難道……難道……吸血鬼就是淩師伯所說的妖屍?”

    “你小子總算明白了,我們叫吸血鬼為妖屍……”馮傑道“你在海心山見過的那個女人,名叫曾英,她曾經是老淩最心愛的人,可是她很快就要變成妖屍了。”

    “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天生道“希可勒的吸血鬼軍團不是被消滅了麼?”

    “這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怪叫化馮傑道“那是在三十多年前,曾英當時還是國家劍學會的劍客。

    “有一次在我國元統出訪G國時,她被派去隨行保護,歸來後不久,她就辭掉了國家劍學會的工作,歸入隱劍廬,准備與老淩共參大道。”

    天生道“這不是很好嗎?”

    馮傑道“可是她歸入隱劍廬後不久,身體就出現了異變,竟然被人發現她幾次悄悄下山,去偷藏民的牛羊,而她偷牛羊的目的,竟然是要吸血。”

    天生驚道“她變成了妖屍?”

    “還沒有。”馮傑道“她畢竟不是普通人,一時還不會變成妖屍,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她中了妖屍毒,隱劍廬的眾劍客發現了此事後,便要動手將她誅殺。”

    天生道“淩師伯呢,他也要殺了她嗎?”

    “老淩對她倒是還有幾分情意,當時替她一力承擔,劃出了海心山這一塊地方給她居住,不過卻要求她不得走出海心山半步。眾劍客這才放過了她。”

    馮傑歎道“說起來她也真是可憐,從一名劍客莫名其妙地變成了‘准吸血鬼’,而且終生不能出海心山一步,否則就會被全天下的劍客誅殺。”

    天生心道“淩師伯這就不對了,既然是自己心愛的人,就應該想辦法救她,把她一個人扔在海心山,實在太可憐了。”

    忙道“那她後來怎麼樣了?”

    怪叫化馮傑道“她當時只冷笑了一聲,答應從此不出海心山半步,但是也發狠說,不許隱劍廬的人靠近海心山,否則就別怪她不遵守誓言,到都市裡去害人。

    “幾十年來,她果然沒有出過海心山半步,隱劍廬的人也從沒有靠近過海心山。”

    天生心道“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海心山出了那麼大的事,隱劍廬都沒有過問。可是她如果沒有出過海心山,那六個少女又是從哪裡來的?”

    怪叫化馮傑道“想不到你小子竟然因緣聚會,在海心山遇到了她,那個晶球,本是姓淩的老家伙送給她的定情物。

    “她托你帶回來,那是說自己不久就要變成妖屍,哎,想不到她苦了三十多年,終於還是撐不下去了。”

    天生道“她通知淩師伯,又是出於何意呢?”

    “這就是我要前往查探的了。”馮傑搖頭道“老淩既怕老婆,又怕違背了當年的誓言,所以才求我代他去趟海心山,臭小子,現在你明白了?”

    天生道“天生明白了,馮師叔,我們現在就走。”

    第八章昆侖開府

    當下兩人聯袂向海心山飛來,天生按照次行走的路線,帶著馮傑一路來到那個山谷方,兩人同向“草地”落去。

    剛一穿越草地,第一層禁制便被引動,曾英立刻知道有人入谷,從谷底遠遠傳聲道“是甚麼人?竟敢擅闖我‘離世谷’。”

    怪叫化馮傑遠遠叫道“老妹子,是化子來看你了。”

    曾英冷哼道“你也不是甚麼好人,姓馮的,你如果再向前一步,別怪我和你以死相拼!”

    馮傑聳了聳肩,沖天生眨眨眼道“小子,這回要看你的了。”

    天生忙運足功力,向谷內傳聲道“曾前輩,我是孫天生,我和馮師叔來看你了。”

    谷中沉默了一會兒,只聽曾英悠悠歎道“我的事你都知道了?好,孫天生,看在你的面,我就破一次例,姓馮的,你們可以進來了。”

    馮傑呵呵一笑,道“多謝老妹子了。”

    兩人穿越山壁,來至谷底深潭邊,仍是那一聲清磬響過,潭水洞開,晶立如井,天生與馮傑沿晶井而下,不多時便已進入離世之地。

    曾英仍是無限嬌慵地半靠在錦榻,身旁是那六名身穿紅肚兜的女孩相伴。

    天生聽了馮傑講述,再看曾英時,果然發現她眉宇間灰氣隱隱,不像正常人的樣子,不由心中暗暗歎息。

    他躬身道“天生見過曾前輩。”

    曾英道“你替我把東西交給淩絕塵了?”

    天生道“是的,天生已經將那個晶球交給了淩師伯。”

    曾英緩緩點頭道“我的事你都知道了?”

    天生點了點頭,道“是的,這次我和馮師叔來,就是想幫助前輩。”

    “幫助我?咯咯,咯咯咯。”曾英尖笑道“連當初發誓說最愛我的人,在我出事後都離棄了我,你們又憑甚麼這麼說?真當我曾英是三歲小孩子麼?”

    馮傑道“曾英,老淩是有不對,可當初如果不是他保住了你的性命,你恐怕早就被眾劍客殺死,形神俱滅了,又怎麼能活到今日?”

    他平日裡與淩絕塵嘻笑怒罵,百無禁忌,但是到了關鍵時候,還是要維護自己的老朋。

    “他保住了我的性命?哈哈哈。”曾英狂笑道“他只不過是怕被天下人說他忘情負義,才會把我關在這個山谷裡?我多活三十年又怎麼樣?是不是這樣他心裡就能好過些了?”

    馮傑道“曾英,你還想讓老淩怎麼做?你中了無解的妖屍之毒,他冒著被天下劍客唾棄的可能,拼命保全了你,難道還不算有情有義麼?

    “難道你就沒想想,老淩為甚麼讓你住在海心山?他不過是想讓你離他近一些罷了。”

    曾英冷笑道“他讓我住在海心山,不過是想就近監視我,他如果真對我好,為甚麼三十年都不肯來看看我?他如果真的愛我,當初的約定算甚麼?我布下的禁制又怎能擋得住他?”

    原來天下的女子在感情問題都是口是心非,她嘴裡說不許淩絕塵踏入海心山一步,心裡卻不知有多麼希望他能來看望自己。

    天生聽得暗暗點頭,心道“淩師伯確實有些無情,也難怪她這麼傷心。”

    “三十年,我三十年都不肯死去,與妖屍之毒苦苦相持,不過就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無情無義,是否真的不肯來看我一眼。”

    說到這裡,曾英珠淚縱橫,“想不到他竟如此絕情,果然不肯來看我一眼……哪怕只是一眼……”

    馮傑歎道“好了,曾英,老淩三十年來也很痛苦,他也不是不想來看你,可又怕你真如當初所說,不許隱劍廬的人踏海心山一步。

    “你真的以為他完全忘記了你麼?據我所知,他曾經數次偷偷前往G國,調查你當初受害的原因,也曾經四處尋覓救治你的良藥……”

    “不要說了!”曾英厲叱一聲,打斷了馮傑的話,“現在說這些還有甚麼用?我已漸漸不能鎮壓妖屍之毒,他派你來這裡,是不是要你在我變成妖屍前,先殺了我?”

    天生駭然望向馮傑,心道“那可不成,如果馮師叔真要這樣做,我就是拼了命也要阻止。”

    馮傑一時無話可說,他來此之前,淩絕塵雖沒有這樣說,但如果曾英真的變成妖屍,除了立刻殺掉她,又能怎樣做?

    想到這裡,馮傑肚裡暗罵“好你個姓淩的老東西,行事也未免太惡毒了些。”

    “馮傑,你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被我說中了?”曾英哈哈大笑,粉面因激動而泛起一陣紅潮,“淩絕塵就這麼急著看我死嗎?好,好,我不用你動手,我自己知道該怎麼做。”

    天生與馮傑見狀大吃一驚,正要出聲阻止,那六名少女已同時跪倒,一個個痛哭失聲道“娘娘……”

    曾英粉面垂淚,柔聲道“好孩子們,你們本來不是人類,只是我在谷中發現的六枚一根同生的芝果,我幫你們變成了人身後,你們也陪伴了我三十年,我們可以說是互不相欠,你們也不用傷心。”

    六個少女哭得泣不成聲,同聲道“我們不要娘娘有事,娘娘不要扔下我們。”

    曾英道“靈兒,你是最懂事的一個,快去放了前幾天捉的那個T國人,他雖然貪心,甚至曾經想要傷害你們,但也比有些偽君子好得多。”

    先前那個曾為天生領路的少女道了聲是,逕自出去了。

    天生這才恍然,原來這六名少女都不是人類,聽曾英說她們是甚麼芝果,想來應該和精精一樣,是些草木成精。

    曾英向那幾個成形芝果交代完畢,厲嘯一聲,張口吐出一道金光,金光在空中兜了個圈子,驟然間暴漲了數倍,猛地向她胸前射來。

    馮傑正要發出飛劍攔阻金光,忽聽一陣悠長歎息從洞外傳來“小英,三十年不見了,你還是這樣性急……”

    跟著只見一片金霞閃入,將曾英發出的那道金光托住。

    曾英嬌軀一陣顫抖,“是你!”

    “是我,小英,三十年不見了,你好嗎?”金霞隱處,現出隱劍廬廬主空空山人淩絕塵來。

    曾英所放的那道金光已現出原形,原來是一柄金色小劍,此刻被淩絕塵抓在手中,像條小蛇般不停地掙扎蠕動。

    “你……你……”

    曾英嘴說得雖狠,彷佛恨不得將淩絕塵千刀萬剮,可當淩絕塵真的出現在她面前,她卻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你……你還來干甚麼?”

    淩絕塵柔聲道“小英,三十年沒有見你了,難道我不該來看看你嗎?”

    “誰要你來,誰希罕你來?”曾英淚流滿面,“你不是恨不得我死嗎?我現在要死,你干嘛又來阻止我?淩絕塵,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原來天下男女,一旦陷入感情漩渦,任憑你是何等聰明厲害的人物也難免失態,曾英空有多年修煉之功,一旦面對這個令自己愛到極點,也恨到了極點的人,也難免儀態大失,露出了小兒女之態。

    “我不知道。”淩絕塵歎了口氣,走到曾英身邊,緩緩摟著她道“自從見到你要天生送來的晶球,我心裡想的就是要見你一面,只是要見你一面……”

    曾英流淚道“你不怕被人笑話了嗎?你不怕有人笑你愛一個妖屍嗎?”

    淩絕塵歎道“我不怕,我曾經怕了三十年,也騙了自己三十年,可是在三十年後的今天,我發現自己還是愛著你,還是想見你,現在我已經管不了這麼多,誰要笑我,就讓他笑去好了。”

    怪叫化馮傑拍手叫道“好,老淩,你的功力雖在化子之,可化子卻一直沒有服過你,直到今天,化子才算真正服了你。”

    曾英微笑著斜靠在淩絕塵懷中,柔聲道“你知不知道,我當初雖然說出不許隱劍廬中人踏入海心山的氣話,可心裡卻不知有多麼希望你能來看看我。

    “你一天不來看我,我就恨你一天,你一年不來看我,我就恨你一年,我……我足足恨了你三十年,好在……好在你終於肯來了。”

    淩絕塵輕輕在她額頭一吻,低聲道“那你現在還恨不恨我?”

    “從你擋下我的劍時,我就不再恨你了。”曾英無限幸福地微閉雙眼,“我真沒想到,身為隱劍廬主的你,竟然肯來看望一個快要變成妖屍的人,我……我好開心,絕塵……就算現在讓我立刻形神俱滅,我也瞑目了。”

    淩絕塵道“小英別說傻話,你不會有事的。”

    曾英幸福地微笑著,粉面卻漸漸變得灰白,柔聲道“絕塵,我好開心,我真的希望你能永遠這樣抱著我,可是……可是……”

    淩絕塵驚覺到曾英的變化,忙道“小英,你怎麼了?”

    “絕塵……”曾英慘笑一聲“我恐怕撐不住了,在我還沒有變成妖屍前,求你快點殺了我,然後……然後煉化我的屍身和元神,否則會後患無窮的。”

    淩絕塵長歎一聲“小英,你知道我不能。”

    曾英把求助的目光望向天生與馮傑。

    “孫天生、馮傑,你們幫幫我好不好?”

    馮傑知道她三十年的心願達成,隨著她對淩絕塵恨意漸消,只怕很快就要變成妖屍,忙道“老淩,沒有時間了。”

    淩絕塵看了馮傑一眼,目含淚光地道“你想我怎麼辦?難道要我親手殺死她麼?”

    馮傑道“老淩,你該知道當機立斷,否則……”

    “不要說了。”淩絕塵風度全失,怒道“我不能這樣做。就算她變成了妖屍,我也不許任何人傷害她,否則就是與我淩絕塵為敵。”

    馮傑搖了搖頭,往日冷靜決斷的老,在感情面前竟也失去了理智,令他一時無話可說。

    “嘿嘿嘿,你們這些眼高過頂的國劍客,也會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嗎?”一個粗豪的嗓音,忽然從遠處傳來道“看來我孟猛來得正是時候啊。”

    話聲剛落,只見紅光一閃,一個頭大如斗、獅鼻血口、頭戴一頂T國僧侶帽的大漢,已出現在眾人面前。

    他的身後跟著三名“美女”,一個個身著性感紗衣,披?闋悖衚@杖蓮、蘭泰和拉瑪列提三名人妖。

    三名人妖見到天生,紛紛送迷人的微笑。

    天生暗吃一驚,心道“難道孟猛選在這個時候,來給弟子報仇?”

    淩絕塵見他頸掛一串用無數獸骨串成的項練,全身下只穿了件大紅色的四邊褲衩,身和雙腿生滿黑毛,赤著的大腳下冒出陣陣紅光,忽然想起一個人來,有些吃驚地道“閣下是T國的大降頭師孟猛?”

    孟猛哈哈笑道“難得淩廬主還認得我,孟猛真是無光榮啊。”

    馮傑瞪起那對牛眼道“你這個妖怪不在T國害人,跑到這裡來干甚麼?”

    孟猛冷笑道“罵我是妖怪,你這個叫化子也好不到哪兒去,嘿嘿,叫化子你不用慌,我孟猛一生都在害人,今天偏偏想做回好事,救救這位花不溜丟的大嫂子,你看怎麼樣?”說著一指淩絕塵懷中的曾英。

    淩絕塵道“你有辦法救小英?”

    馮傑冷笑道“老淩,不要病急亂投醫,我們都沒有辦法,憑他一個只會下降術的三流人物,能有甚麼好辦法?”

    孟猛嘿嘿笑道“那可不一定,我這些年潛心研究降術,創出了一套‘屍降大法’,這種降頭是用三十六個僵屍的屍氣練成,雖然不一定能讓這位花不溜丟的大嫂子痊愈,但以毒攻毒,說不定可以阻止她體內的妖屍毒發作。”

    淩絕塵雙眼一亮,道“你是說,用這種屍降術可以暫時保住小英,不讓她變成僵屍?”

    曾英被他一口一個“花不溜丟的大嫂子”叫得氣憤已極,怒道“絕塵,你不要聽信他的話,我寧願變成妖屍,也不讓他救。”

    淩絕塵道“小英別說話,我自有主意。”說著問孟猛道“你有甚麼條件?”

    孟猛道“沒有條件。”

    馮傑冷笑道“你有這麼好心?我叫化子第一個不信。”

    天生對孟猛的話也大為懷疑,無論怎樣看,這位惡名昭彰的T國降術師都不像是好人,如果他肯做好事,恐怕連太陽也會從西面升起了。

    孟猛冷笑道“你們這些自命正派的國劍客真是沒趣,我孟猛雖然害人,卻向來說一不二。

    “實話告訴你們,我肯出手救人,一來是感謝她放了我的弟子,二來是想用她試驗我新研究出的屍降大法,不然我才不做這種賠本的買賣呢。”

    原來蘭泰與拉瑪列提等三個人妖,自從在J國敗給國代表隊後,便奉了孟猛的命令,四處尋找僵屍供他練功。

    因為藏青高原多有少數民族聚居,死後都是土葬,所以這裡出現僵屍的機率較大,為此三個人妖才來到此處。

    結果僵屍沒找到,卻在海心山碰了化為少女形象的“芝果”,三個人妖不由動了貪念,想要抓幾個芝果回去交差,於是和曾英沖突了起來,結果普華蓮被曾英設計誘入谷中抓住,蘭泰則與拉瑪列提飛回T國,請孟猛來救人。

    剛才曾英在萬念俱灰下放了普華蓮,普華蓮在回國路,剛好遇了來海心山的孟猛等三人,四個人這才又殺回海心山,准備報一箭之仇。

    等孟猛見了淩絕塵與馮傑之後,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是這兩人的對手,同時又見到曾英身中妖屍毒,這才臨時改變了主意,准備用曾英當白老鼠,試驗自己剛研究成功的“屍降大法”,否則他才不會這樣好心,肯出手救人。

    馮傑道“我說怎樣,你怎會如此好心?原來是為了檢驗自己剛練成的降術。”

    孟猛道“化子,你可要搞清楚,我並不勉強你們,如果淩廬主不同意,孟猛拍拍手就走。”

    曾英厭惡地瞪了孟猛一眼,道“絕塵,我寧死也不要這種人救。”

    淩絕塵沒有回答,忽然出手如電,連點了她幾處大穴,然後將她緩緩放到那張錦榻,低聲道“對不起了,小英,這次不能聽你的。”

    孟猛哈哈大笑“看來淩廬主是同意了?”

    淩絕塵點了點頭,道“不錯,請閣下出手。”

    孟猛嘿嘿笑道“出手可以,不過孟某的丑話要說在前面,如果你的老相好出了甚麼問題,淩廬主可不能怪我啊。”

    馮傑怪叫道“老淩,你可要想好,誰敢保證這家伙不會害人?萬一……”

    淩絕塵打斷了馮傑的話,道“沒有萬一,現在也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我們難道還有更好的辦法?”

    孟猛道“說的好,叫化子不要狗眼看人低,我姓孟的還沒有你想的那樣卑鄙!”說著低吼一聲,圍著錦榻的曾英繞起了圈子。

    隨著他越繞越快,一陣陣刺鼻難聞的腐屍味道彌漫洞中,屍氣漸漸由有形化為無形,變成一層土黃色的氣體,向曾英身緩緩落去。

    天生看得暗暗緊張,淩絕塵與馮傑則全神貫注望著孟猛,一旦發現他稍有異動,立即出手救人。

    孟猛倒沒有食言,果然是一心救人,只見他雙手齊張,一雙怪眼望定了曾英,口中念念有詞,那些屍氣在他的驅動下,漸漸鑽入了曾英口鼻中。

    大概用了近半個小時,屍氣全被逼入了曾英體內,曾英了一聲,原先慘白如紙的粉面漸漸潮紅。

    孟猛圍著曾英察看了一陣,哈哈笑道“淩廬主、叫化子,人算是暫時救回來了,但是我的屍降法能保她多久,那可就難說了。”

    淩絕塵走到錦榻前,替曾英將穴道解開,急道“小英,你感覺如何?好些了麼?”

    曾英一聲,緩緩睜開了雙眼,無力的點了點頭。

    淩絕塵知道她在孟猛行法之下,體內兩毒相抗,身體必然虛弱無比,忙道“你先躺著不要說話。”

    他轉身對孟猛深深一躬,道“多謝閣下出手相救,淩絕塵感激萬分。”

    孟猛萬料不到淩絕塵以隱劍廬廬主之尊,竟會對自己行此大禮,不由有些受寵若驚,開心地合不攏嘴道“淩廬主太客氣了,哈哈,不敢當,不敢當,哈哈。”

    淩絕塵是誠心感謝他救了曾英,笑道“今日我淩絕塵算是欠了你一個人情,將來如果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淩絕塵一定幫忙。”

    後來世界遭遇浩劫,孟猛師徒被魔軍所困,淩絕塵率隱劍廬下數十名劍客遠赴T國,救援孟猛,就是緣於今日。

    怪叫化馮傑笑道“化子剛才多有得罪了,閣下請勿見怪。”

    孟猛哈哈笑道“我姓孟的,一生和你們國劍客勢同水火,你們突然這樣對我,還真讓我不太習慣。

    “好了,兩位就不用感謝了,我和三個徒兒還要去收幾個僵屍來用,等劍廬開府那天,再來拜會兩位。”

    馮傑狂笑道“好!你是邪門外道,化子也從沒當自己是甚麼正道中人,我們兩個倒很對脾氣,到了開府那天,化子跟你喝個三千壇。”

    此時曾英得救,淩絕塵心情大好,聞言笑道“化子你可要嘴下留情,你一個人就喝三千壇,不是要把我隱劍廬的酒都喝光了?”

    在場的眾人齊聲大笑,就在這大笑聲中,孟猛帶著三名人妖弟子,告辭而去。

    此時曾英雖然脫離了危險,但因為剛才體內兩毒大戰,精元損耗過劇,已是賊去樓空。

    淩絕塵一指點在曾英臉頰的“四白穴”,令她紅唇大張,道“化子,你與生兒為我護法,我要渡些元氣給小英。”

    到了他和馮傑這種級數,對體內元氣的控制已可收發由心,只不過元氣是人身根本,不像真氣可以隨時從體外補充,所以平日不肯輕用,不過此時為了救曾英,淩絕塵也顧不了這麼多了。

    馮傑道“三天後就是劍廬開府的日子,你身為劍廬之主,怎麼可以妄動元氣,還是我來。”

    他倒不是要占曾英的便宜,而是真的擔心淩絕塵,再說到了他們這種境界,已經可以隔空渡氣,不用真的口口相交。

    兩人正在爭執時,那六個紅肚兜少女忽然低聲議論了幾句,同時拜伏於地,向曾英拜了幾拜,然後竟躍起身來,在空中化成大如拇指的六枚鮮紅色果子,一連串落向了曾英口中。

    曾英苦於被淩絕塵點中了穴道,只能眼睜睜看著六枚“芝果”落入自己口中,有心不吃,那六枚芝果卻是入口即化,已化成香涎落入她腹中。

    淩絕塵與馮傑沒想到這六枚芝果,竟對曾英如此情真,關鍵時刻不惜捨身救主,不由相視長歎,天生卻看得連眼圈都紅了。

    等淩絕塵為自己解開了穴道,曾英已是哭出了聲來“三十年,她們陪伴了我三十年啊,淩絕塵,你賠我的孩子。”

    淩絕塵將她緊緊摟在懷中,道“小英不要傷心了,她們也算求仁得仁,真是想不到,區區的草木之精也如此重義輕生,她們的行為真要愧煞一些人類了。”

    他不說這些話倒好,這些話一說,曾英更是傷心,哭得也更凶了。

    馮傑哈哈笑道“我說老嫂子,現在一天雲霧都散盡了,你還傷心甚麼?就不怕讓孩子笑話?咱們還是一同回昆侖。”

    淩絕塵道“小英,我們這就回昆侖,開府之後,我便陪你去趟G國,替你報仇……

    “對了,小英,這麼多年了,你還沒有告訴我當初在G國遭遇過甚麼事,為何會身中屍毒?”

    “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曾英似乎有意回避當年的事情,道“現在我體內的屍毒已經被控制住了,還提那些陳年往事干甚麼?絕塵,我們回劍廬,我想吃劍廬的朱果。”

    淩絕塵見她不想提當年在G國遭遇的事,也就不再追問,笑道“朱果算甚麼?現在劍廬連蟠桃也有了,讓你吃個夠就是了。”

    馮傑怪叫道“好你個老淩,果然是重色輕,我向你要個蟠桃,你心痛得不行,她就可以吃個夠,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淩絕塵哈哈大笑,對天生道“生兒,我們走。”

    老少三人帶著曾英,徑直飛出離世谷,往昆侖而去。

    真一夫人黃翠翠雖是千年不遇的特大醋缸,但為人卻是個熱心腸,見到曾英如此遭遇,不但不再生淩絕塵的氣,反倒同情起曾英來。

    廬主和廬主夫人都對曾英的到來沒有意見,再加曾英體內屍毒已被控制,不會再有隨時變成妖屍的危險,廬內眾劍仙自然也沒甚麼好說的,淩霓兒平白多了一個美麗動人的阿姨,更是開心極了。

    這時離隱劍廬正式開府,還有三天時間,國內的眾劍客紛紛趕來,有時一天就有數十人前來。

    這可忙壞了天生和一眾隱劍廬門人,大家在周雲鶴的安排下分成幾班,日夜不分的駕起五華雲台迎接客人。

    天生因為曾在黃山和劍客例會大出風頭,天下劍客多半認識他,更成了迎客主力,每日忙得團團亂轉,好在他此刻功力大進,還不致感到疲倦。

    到了開府前的最後一天,隱劍廬才將各處禁制打開,天生等人算是松了一口氣,不用再用五華雲台將來客一一接玉虛峰來了。

    各國修煉者也多在這一天趕來,除了J國的刀客、國的正氣宗門下外,竟連美洲、非洲的一些修煉者也到了。

    這些國家的修煉者天生等從沒見過,只見他們一個個怪模怪樣,有些非洲的巫師更是只穿著件獸皮褲,連雙鞋子也沒有,頭還插著些花裡胡哨的羽毛,說起話來嘰哇亂叫,有趣已極。

    他們的到來,倒是給天生這一干負責迎客的小兄弟,帶來了許多樂趣。

    在這些天裡,最開心的莫過於玄鶴大黑了,昆侖隱劍廬雖然是洞天福地,靈禽異獸卻沒有多少,大黑平日裡十分寂寞。

    眼下昆侖開府,四海之內的修煉者全數趕來。

    在這樣的大日子裡,這些人當然要講講排場,把平日不輕易騎的坐騎全帶了來,玉虛峰立時淪為了天下第一大野生動物園。

    大黑這回真是如魚得水,交了許多禽獸朋,至於它借此機會到了多少異類靈禽,那是鳥兒們的事,就非人類所能得知了。

    在這個大日子裡,各方人物都沒忘了前來湊趣,不光國元統與黃總理都發來賀電,就連軍方也派出代表參與盛會,其中自然也有鄭霸派出的軍方劍客。

    對那些軍方劍客,以及各國中一些別有用心的修煉者,淩絕塵也早做了安排,隱劍廬八位長老與林佩起的一些心腹劍客,便專責監視這些人,只要他們一有異動,立即出手制止。

    所以直到今日,昆侖隱劍廬雖然聚集了數百名各國、各地區的修煉者,卻絲毫不顯忙亂,也不曾出現過甚麼令人不快的事,各國前來觀光的修煉者,見隱劍廬布置得井井有條,無不心中贊歎,暗暗佩服。

    到了第三天的下午時分,林佩起、藍天野等人才紛紛趕到。

    何昊等和三位老師也在其中,就連張大牛和諸葛尚雲,也乘坐著諸葛家的飛行法器,來到了玉虛峰。

    見到當日曾並肩作戰的夥伴,天生眼圈一紅,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畢竟是因為自己的原因丟掉了冠軍獎杯,天生心裡怎能不難受?

    反倒是何昊等人紛紛安慰起天生來,三位老師心裡一樣不好受,但看到天生難過落淚,也前寬慰。

    天生傷心了一陣,也就想開了,忙前拜見各位老師和林、藍二老。

    來到玉虛峰後,自然有隱劍廬的門人分別領著眾人去居處休息,可是何昊等人好久沒見天生,見面下哪還能在房間裡待得住,大家便乾脆聚在一起,由天生做向導,欣賞起玉虛峰的各處景觀來。

    天生帶著何昊他們,沿著玉虛峰主道,一路游覽。

    玉虛峰經過幾十名劍仙多年經營,已是人間仙境,就連何昊、張宇這樣一貫穩重的人也看得連連喝采,更不用說陸離和張大牛了,兩人像兩只不安分的猴子般竄下跳,大呼小叫了一路。

    聽天生說開府時,隱劍廬的眾劍仙還要重煉昆侖,將玉虛峰化成漿水,去除渣滓,煉成像水晶白玉一樣的純潔山體,眾小更是無不吃驚,便纏著天生,讓他解說重煉昆侖是怎麼一回事。

    天生也是現學現賣,對此並不十分清楚,聞言笑道“這種煉山術,我也只是在《禁制大全》看到過,是最頂級的禁制法術,如果一旦施展,還不知道要動用多少人力和物力呢,我也說不清楚。

    “不過聽說為了重煉玉虛峰,隱劍廬的幾位師伯、師叔已經運來了五座山峰,准備做煉山之用,我帶大家去看看好嗎?”

    何昊等聞言,齊聲叫好。

    天生這才笑著,帶大家走到了玉虛峰一側,用手指著下方雲海道“你們看,那露出雲海的五座山峰,就是師長們運來的了。”

    眾人隨著他手指處望去,只見五座山峰巍峨屹立,峰頭竟還有無數樹木生長,當下無不咋舌,這樣的移山倒海之能,如果不是親眼看見,又有誰能夠相信?

    張大牛伸出舌頭半天縮不回去,歎道“天生老大你不是亂蓋的?這麼大的山也是人力能搬動的?就是劍客,我看也不成?”

    天生笑道“這算甚麼?如果你看到次淩師伯他們,運來北海之水沖洗昆侖,恐怕會更加吃驚呢。”

    說著,講述起次淩絕塵等人從空中運來北海之水的事,聽得張大牛目瞪口呆。

    陸離道“天生老大,我還是不明白,重煉玉虛峰干嘛要搬這五座山峰來?”

    天生笑道“我聽周師兄他們說,因為要重煉玉虛峰時會剔除很多渣滓,為了讓重煉後的玉虛峰高度不至於降低,而且還要升高,所以必須添加這五座山峰。”

    張大牛笑道“我聽著真是玄,怎麼跟大煉鋼鐵差不多呢?”

    梅玲被他逗得掩唇直笑。

    何昊笑罵道“甚麼大煉鋼鐵?你這不是罵人麼?真是討打。”

    張大牛嚇得一伸舌頭,不敢多說了。

    眾人正玩得開心,忽然聽到一陣隆隆鼓聲,從遠方雲海中傳來,其中還夾雜著無數號角長鳴。

    眾人都是一愣,心道“這是怎麼回事,在這個昆侖隱劍廬開府的大日子裡,有哪個不識趣的,又是敲鼓又是吹號?”

    天生道“我們去峰頂看看。”

    玉虛峰頂,此刻已聚集了無數修煉者,淩絕塵、林佩起、藍天野等老一輩的劍客劍仙全數趕到,各國修煉者望著遠方雲海,都在竊竊私語,猜測著來者身分。

    天生走到周雲鶴身邊,低聲道“周師兄,出了甚麼事了?知不知道來的是些甚麼人?”

    周雲鶴搖了搖頭,淩霓兒卻興高采烈地道“是不是敵人?”她生來就好熱鬧,恨不得來人是隱劍廬的敵人,就此大殺一陣才過癮。

    周雲鶴笑道“如果是敵人,那他們也太不開眼了,在這個日子裡找隱劍廬的麻煩,那不等於是自殺嗎?”

    淩絕塵目注遠方雲海,沉聲道“來的是哪一路的客人,請表明身分,這樣藏頭縮尾,可不夠光明磊落啊。”

    雲海中無人答話,鼓聲卻更響亮了,過了幾分鍾,只見雲海一陣翻騰,竟有數十個龐然大物從雲海中穿出。

    等看清了那些物體,玉虛峰頂的近千名修煉者無不吃驚。

    那數十個龐然大物,竟是一些巨大的黃牛!

    鼓聲和號角聲,正是從牛腹中傳出。

    不過這些黃牛並不是真正有生命的動物,看不出為何物所做,一個個巨大無比,都有幾層樓高,如果牛內能夠藏人,容納個百人絕無問題。

    “牛?”張大牛差點樂歪了嘴,狂笑道“怎麼會是牛呢?哈哈,有趣啊。”

    不只是天生等人,就連林佩起和淩絕塵這些老一輩的劍客,也感到心中納悶,這種會飛行的牛倒是第一次見到,而且竟然一來就是幾十頭,實在是透著古怪。

    淩絕塵與林佩起經驗豐富,忙傳聲命令各自屬下小心戒備,以防不測。

    淩絕塵大聲道“甚麼人,如果再這樣故作神秘,不肯露出真面目,就別怪隱劍廬要得罪了。”

    那些巨大的黃牛倒也不為己甚,前進到距離玉虛峰還有四五百米的地方,便即停了下來。

    只聽一陣“卡卡、卡卡”的巨響聲過後,一頭頭黃牛的牛背突然向打開,無數人影從牛腹內躍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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