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亂秋苦思不解。
當時與泓天來打到一半力量中斷,肯定就是這塊陰影害的,尤其在施展火界咒時,整個身體的力量都在跳動,那塊陰影處的冥妖界力量陰了自己一下,這才造成了現在的慘況。
但是這麼一受傷,又怎麼會沒了?
難道被泓天來的破天之刃抵消了?但想想也不可能啊,只聽說過以毒攻毒的,沒聽說過這樣的,而且破天之刃也只是一種奕氣流,跟自己的力量本質上是相同的,對於這個陰影應該也是無效的。
雖然想不明白,但畢竟也是好事,至少自己的苦沒有白吃。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凌亂秋的經脈在天絕心的治療下修補完成,同時陰影消除,整個經脈內暢通無阻,手骨的骨折與胸前的傷,在天絕心經不停歇的治療之下,快速的好了起來。
又是幾天過去,這幾天他每天都坐在床上調息,在天絕心經幾乎日夜不間斷的治療下,他的骨頭已經癒合,傷勢也慢慢痊癒。
奇怪的是,雍憐思似乎一直沒有回來,凌亂秋當然不會擔心她遇到什麼危險,除非遇到泓天來這樣級別的高手,其他人,雍憐思即便打不過,逃還是能逃掉的。
凌亂秋暗忖:難道她回暗階了?但想想,雍憐思既然能在這裡陪了他整整一個月,那應該不會什麼都不說的走掉。
他也曾在附近探查過,這是一個大森林中的木屋,前後加起來,大概近百公里長寬,從東邊出了森林便是一片草原,毫無人跡,他傷勢沒好不敢跑遠,但站在森林邊緣眺望遠方,那片草原似是沒有盡頭般,草比人高,風一吹過,形成一股奇怪的聲音。
終於,有一天,雍憐思出現了,臉上憔悴無比,但似乎沒有受什麼傷。
凌亂秋趕忙問她出了什麼事,雍憐思搖了搖頭道:「這裡似乎不是我們熟悉的地方。」
凌亂秋一呆道:「什麼意思?難道你沒找到出口?」
雍憐思頹然道:「是的,沒有找到,這裡的四個方向我之前就曾看過,東邊是草原,西邊是荒漠,北邊是冰川,南邊是山脈,我這幾天把四個方向的路全部走了一遍,但是一無所獲。」
凌亂秋呆了呆,道:「你別洩氣,我們一起找。」
但是他心裡也知道,能把雍憐思這麼意志堅強的人折騰到現在這樣的頹喪,肯定是受了不少打擊,再一回憶剛才雍憐思的話,不由愕然道:「你剛才說什麼?這邊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是四個完全不同的地貌?」
雍憐思道:「是的,而且天氣程度與生物,都與那種地貌完全相符。」怔了一怔,看了看四周道:「這個森林倒是很奇怪,你有沒有覺得像一個地方?」
凌亂秋一呆,隨即反應了過來,道:「五峰天!」
雍憐思道:「是的,不但一點生物都沒,就連正常風吹過樹的聲音也沒有。」
凌亂秋點頭道:「那我們就從這裡找起,那個救我們過來的人,肯定也不會故意為難我們,要把我們關起來,應該是這裡比較隱秘,所以只要花點力氣,應該還是能找到出口的。」
雍憐思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道:「那好,我們就從這裡找起吧,你傷都好了?」
凌亂秋興奮的點點頭道:「是的,而且連以前的內傷也都好了,是不是有人幫我治過了?」
雍憐思道:「以前的內傷?你的天絕心經不是治療聖氣麼?怎麼會留下內傷的?你的那個火界咒不會就是因為這個才」
凌亂秋點點頭道:「是的,我曾受過冥妖界的內傷,那傷很奇怪,一旦發作,會將我所有的奕氣全部切斷,火界咒就是這麼斷掉的,不然泓天來也不至於贏得如此輕鬆。」
雍憐思若有所思的道:「難道是泓天來?」
凌亂秋一怔,道:「你說什麼?」
雍憐思道:「我在昏迷之前,聽到泓天來說了一句話。」頓了一頓,道:「原來他真的中了暗影冥索啊」
凌亂秋一驚,隨即陷入一片迷惘,道:「難道這個傷是泓天來治好的?」
雍憐思道:「如果這麼說的話,那麼我們現在所待的地方,應該也是泓天來安排的。他把我們困在這裡,難道有什麼其他安排?」
凌亂秋搖頭道:「我不知道,不過我倒是的確感覺到泓天來對我並無太多敵意,不然當初就不會放我走了,還有浮素與鹿宗盛突然一下變得呆呆癡癡的,沒有再來找我麻煩,可能也是他做的手腳,只是我不懂,他如果是幫我們的,為何又要殺上高階?」
想起芝若言的死,對於光明高階的打擊一定是巨大的,尤其柔姐如此傷心的樣子,這個仇結大了。
雍憐思接著道:「難道當時他追上我的目的,不是為了殺你,而是為了救你?但是這對他又有什麼好處?」
凌亂秋只覺得腦中有如一片亂麻,完全理不清頭緒,最終道:「這些還是得去問泓天來,估計只有他自己才有答案。」
雍憐思看了看他,道:「那我們首先得出去!」
凌亂秋站起身來,走到外面,看了看四周,道:「這裡再荒誕,也不可能是冥妖界吧?應該是修真界的一處,我們可以去找水,這應該是修真界通用的。」
雍憐思跟著他走了出去,調侃道:「這裡很大,除非你再摔一次,否則」
凌亂秋不理她的調侃,指了指屋子的另一端,道:「以房屋為界限,你找那半邊,我找這半邊,還是老規矩,有發現就長嘯。」
雍憐思一點頭,飛身而去,凌亂秋則從這邊走,想著剛才雍憐思的調侃,暗忖:不如找個有吼聲的地方,當初在五峰天不是被吼了一下,我也不會摔下去。不過這裡倒也奇怪,怎麼也會一點聲音都沒有的?
他不停在各個高樹上來回跳躍,目的就是想聽到附近有什麼動靜,但令他失望的是,一路這麼走下去,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聽到,只有當跨出了森林範圍,才能聽到兩邊呼呼的風聲,以及遠處冰川的寒氣,這裡是森林的北方出口。
凌亂秋重新折了回去,就在一跨入森林內時,周圍的一切聲音又突然消失了,就好像有誰在自己耳邊蒙上了一層厚布,剛才還清晰可見的聲音瞬間便不見了。
凌亂秋心中奇怪,來回走了許多次,終於確定並不是森林內沒有聲音,而是他們無法聽到這些聲音,這情形應該跟五峰天類似。
如果是什麼力量遮住了聲音傳播的話,那麼自己與雍憐思之間的對話應該也會被遮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他一邊想,一邊沿著森林邊緣朝著另一頭掠去,他就這麼來來回回走了五、六趟,一點發現都沒有,就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遠處傳來了雍憐思長嘯的聲音,看方向不是木屋,而是在凌亂秋西南方的某處,他趕忙飛掠過去,就在這一過程中,突然發現耳邊傳來了些微的風聲。
他正要駐足察看,前方雍憐思的嘯聲再次響起,嘯聲短而急促,凌亂秋知道雍憐思應該是遇到了什麼事情,趕忙飛去,只見雍憐思正呆呆的看著前方,他衝了過去,見她沒事放下心來,道:「找到了?」
雍憐思怔怔的指了指前方,凌亂秋眸子掃去,身子一震,也傻了。
這一片參天古樹組成的原始森林中,竟然有一個村落,而令他們兩個傻了的,是這個只在前方十幾米外的村落裡面的人,明明嘴巴在動、在說話,但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兩人對視一眼,均覺得身子一冷,凌亂秋道:「他們看得見我們、聽得見我們說話麼?」
雍憐思搖了搖頭道:「好像也看不見,你看。」
村落裡面,一個年輕人正把頭偏向這邊,雍憐思朝他揮了揮手,但那人卻似什麼都沒看到,看了一會又轉首跟旁邊的人開始說話了。
凌亂秋心中一動,忽然想起了剛進修真界時,通過黑暗之路的試煉,那個湖裡面的魚似乎也是如此。
這可能是兩個空間的交接點,但是卻在特別的情況下,使得這個空間內的人能看到那邊。
雍憐思忽然似是有所發現的驚呼道:「你看那!」
凌亂秋順著她的手指看去,只見這個村落裡面某處,似是有一個石碑,上面的文字奇異扭曲,並不是他們通用的語言,反而像是
他再也忍不住的失聲叫道:「冥妖界!」
這些石碑上的文字,與淒涼山谷口的那些陌生文字似是同源。
雍憐思道:「我們進去看看。」
凌亂秋已經抬步走了進去,這裡如果真的是空間交接點,那麼應該也就是傳送區,應該可以回到來時的位置。
他們走進村落,更加奇異的事情出現了,這些人居然都是幻影。
一開始凌亂秋還躲著裡面的人走路,直到有一次,不小心被一個迎面衝來的小孩撞到,這才發現這些人都只是幻影,並不是實體。
兩人雖然放下心來,但是也越發好奇,走到石碑面前,仔細一看,果然那些文字都是曾經看過的冥妖界文字,凌亂秋想起了在通往幽暗領域的路上,看見的那些冥妖界村落,似乎跟這裡差不多。
雍憐思往前掠去,村落不大,大概三、四條街道,雍憐思轉到旁邊的一條路後,忽然發出一聲驚呼。
凌亂秋連忙趕去,呆了,村落的中央處居然是一個大湖,湖水不是以前看到的純淨清澈,相反是漆黑的墨色,湖水輕動,看不見底。
最讓人驚奇的,卻是這一片湖水中央竟然有人在走動,有著各種不同的建築。
雍憐思道:「看來是空間重疊,這個湖應該就是空間結點,我們可以出去了。」
凌亂秋看了看四周,道:「這裡到底是哪裡?會不會就是冥妖界?」
雍憐思伸出玉手,拉住凌亂秋,道:「如果我們能回去,那就說明這裡仍然是修真界,如果」
後面的話,不用說也明白了。
兩人一下躍入湖中,湖水雖然如墨,但是依舊冰冷刺骨,果然兩人發現了能量波動的地方,雍憐思成功打開光門,兩人緊緊握住,朝門內衝去。
巨大的吸力,空間的流轉,兩人似是在空間中一陣顛簸,凌亂秋被撞的七葷八素,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但卻緊緊抓住雍憐思的手,終於眼前一亮,呼吸恢復了順暢,兩人耳邊一陣呼呼聲傳出。
凌亂秋奕氣一提,身形已經停住,雍憐思也同樣施為,兩人趕忙睜眼四顧,入目的是一片熟悉的景色。
凌亂秋哈哈大笑道:「左幽天,又到了左幽天!」
雍憐思也長舒出一口氣,道:「終於回來了,否則要跟你每天在一起,還真是難過。」
凌亂秋此時還牽著雍憐思的小手,晃了兩下,道:「跟我一起怎麼了?我比呃,還是算了。」
雍憐思知道他想說他比戰天好,但顯然以凌亂秋的臉皮厚度,也說不出這樣的話,不由哈哈一笑,道:「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兩人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耳畔邊傳來的各種細小的聲音,都讓他們激動不已。
雍憐思似是想到了什麼,深情的道:「從無到有的瞬間,實在是太精彩了。」
凌亂秋心中也生出同樣的感慨,這些平常看起來不起眼的聲音,此時也格外的珍貴。
忽然雍憐思拍了拍手,道:「好了,我也該回去了,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聖主會擔心我的。」
凌亂秋心中一動,道:「我們先去自由天看看。」
雍憐思想了一會,點點頭道:「好!」
凌亂秋神情緊張的跨入了自由天,當他看見自由天門口人流湧動時,心中鬆了一口氣,道:「看來冥妖界沒有入侵。」
雍憐思指了指自由天門口貼著的東西,道:「好像有些不同了。」
凌亂秋走了過去,渾身劇震,原來上面貼的居然是公告,九藝與暗階同時進駐自由天,自由天三城,肆意州仍然歸光明階所有,平階府則為暗階領地,慾望都則為九藝領地。
這一變化,連雍憐思自己也沒想到,道:「我們進去看看。」
說話間,人已經朝裡面掠去。
凌亂秋也趕忙跟去,原本門口站著的高階武士已經不見了,大門進去後,裡面也開了三個小門,分別是肆意州,平階府與慾望都。
每道門前都有人把守,互不干擾。
這兩人一出現,這三道門的看守均同時失聲大叫起來。
「凌亂秋!」
「雍小姐!」
人群頓時轟的一下炸開了。
雍憐思低聲對凌亂秋道:「我去看看暗階的情況。」
說完,身形一閃,便沒入了平階府的大門內。
凌亂秋不由得猶豫起來,他沒想到自由天已經被劃分出了這樣的界限,光明階的力量被大幅削弱,暗階與九藝則趁機成長了起來。
他見人潮朝這邊湧來,不再多想,身形快速閃入光明階的大門內,接著幾個起落,人便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接下來的幾天中,他鑽在人群之中,聽著各種消息,也終於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光明高階區元氣大傷,謬慕識神秘失蹤,芝若言、波特、海迪斯身亡,胡佛、夢驚雪、柔姐重傷,其他死亡的二階武士不計其數。
鳳起作為新任高階區領袖,重新回到高階區,光明階人心惶惶,就趁此機會時,暗階進駐自由天,九藝隨後跟上。
自由天一下被分為三,光明高階區顯然沒有能力再來爭奪,對此現象只有默認。
肆意州也明顯沒有以往熱鬧,人流稀少,而在過境處,則有很多人正排著隊希望能夠進入平階府。
凌亂秋做夢也沒想到居然會出現這樣的變化,光明高階受到如此沉重的打擊,幾乎等於全滅,但是所有的消息中,都沒有提到那批襲擊高階區的神秘力量傷亡如何。
另外傳出的消息是,隨著光明高階的慘重傷亡,光明階錘煉之城的神秘力量已經啟動,許多新的力量出現,萍海天的家族聯盟在這次風暴中未損一點力量,而最新從錘煉之城出來的,名聲最大的,便是伏獸系傳人伊晴可與另外一個咒系高手傳晴。
加上原本就位列一流的秦洛、蕭研等人,光明階的新生力量不容小覷。
同樣的,暗階與九藝那邊也出現了不少青年高手。
自由天等於成為了一個三大勢力公開較勁的戰場。
而凌亂秋卻慢慢的發現,最近最火爆的消息卻是關於他自己的。
傳聞中,凌亂秋在神秘力量入侵高階區時出現,身受重傷後失蹤,但在所有人的心中,凌亂秋等於已經死了,所謂的失蹤,只是因為沒有找到屍體罷了。
但現在已經證實的消息,是凌亂秋仍然活著,並且回到了自由天,那麼他就等於是光明高階在迷蝶天驚天一戰的唯一倖存人。
這不但將凌亂秋的聲譽推至光明階第一人的地步,也因其特別複雜的背景,使得暗階與九藝對其也格外尊重。九藝更是把凌亂秋當作了九藝領袖之一而大肆宣揚。
最終一切的變化,也使得凌亂秋成為了第一個,凌駕在三大勢力之上的超級高手,也是這個新的格局中,唯一能和暗階之主戰天、九藝聯盟盟主龍天乘並列的人物。
凌亂秋化身布蘭德大叔的外形躲在人群中,暗暗苦笑,這個變化也太大了,泓天來對自己這麼留手,怎麼會對光明高階如此辣手?謬慕識失蹤,難道他也被泓天來所傷?
冥妖界似乎也沒什麼新的舉動,進攻高階,肯定是他們下令讓泓天來去做的,那現在光明高階幾乎全部死傷,他們怎麼會把這份成果,白白的讓給了暗階與九藝?
凌亂秋百思不得其解,每天混在人群中,到處打聽著各種消息,發現這些修真者心理適應能力都極好,慢慢的已經將暗階與九藝看作與光明階同樣的力量了,每天都在激動無比的講述著看到的比鬥。
凌亂秋看著眾人的表現,心中暗歎:暗階與九藝絕不會滿足目前狀況的,而冥妖界一直不出動,肯定是在做著什麼準備,一旦出手,便會跟這次突襲高階區一樣,一擊即中。
他心中倦怠,再次生出了離開這紛亂格局的念頭。
界上界,界上界,我是不是該去找依依了呢?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出一個興奮的聲音叫道:「快來看,快來看,伊晴可跟暗階的雍催天碰上了。」
凌亂秋一愕,隨著人流也湧向了前方,他知道在肆意州、平階府、慾望都都有一塊區域是用來三方比拚的,這三處最熱鬧的,當然就是肆意州這裡了,每天都有來自暗階與九藝的修真者挑釁,平時都是一些蝦兵蟹將在鬥,而這次出馬的,居然是目前光明階可以列為頂級高手的伊晴可,這下自然全部激動起來了。
隨著人潮不斷往前,凌亂秋也不急不慢的朝前走去,忽然間,前方一個美麗的白色背影出現在眼中。
他身形一震,眸中掠過一陣異彩,身形急閃,剛靠近,只聽她旁邊的一個青年道:「依依,東西我們送就好了,你可以不用自己出來的。」
凌亂秋心劇顫一下,人已經掠過她,將他們攔住,而此時那青年旁邊的佳人俏臉上露出恬淡的微笑,道:「伏獸系與我們淵源很深,他們的傳人,怎麼也要見一下的」
話說到一半頓住,顯然是因為突然多了一個人擋道,那青年怒斥道:「你是什麼人?」
這青年,凌亂秋曾在界上界中見過,就是上次走錯地方時遇到的,凌亂秋心中一抽,知道自己當時錯過依依了,但這次絕不可再放過。
他雙眸緊緊盯著面前的這個白衣美女,喊道:「依依,是我」
燕依依白衣素面,俏臉比以前更加清雅脫俗,渾身上下無形的恬淡氣質,更是讓每個人一看就難以忘懷,黑白分明的美眸一片清澈,只見她上下看了看凌亂秋,微顯迷惘的道:「我是燕依依,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