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亂秋大笑,想起剛才那幾人的表情還真是精采。
雍憐思則沒他那種好心情,四處看了看,道:「這是哪裡?」
只見四週一片迷茫,看樣子正在起風,風捲著地上的細沙,不但讓天灰濛濛,就連前方的道路都看不清楚了。
凌亂秋疑惑的道:「這裡好像不是我們熟悉的地方。」
雍憐思瞪了他一眼,道:「這下你該知道懸崖不能隨便跳了吧?」
凌亂秋又想起剛才跳下來時,那三人的精采表情,偷笑兩聲,道:「我們找找看路吧。按照之前的經驗,這裡就算不是迷蝶天,至少也該是高階區。」
兩人邊說邊走,走了好一會後,終於發現了遠處有一座城,但風沙較大,看不太清楚城的樣子。
不過兩人心中已經欣喜無比,能看見這麼大的城,可見這裡絕對不是什麼蠻荒之地,只是還搞不清楚到底是哪裡罷了。
他們剛靠近城,凌亂秋便驚叫了起來,道:「歡喜城!」
雍憐思也是一驚,怎麼會從那邊直接跳到了歡喜天來?
凌亂秋抬頭仰望天空,道:「雖然還有些風沙,但果然還是放晴了。」
雍憐思其實並不明白九藝聚會的意思是什麼,對於歡喜宮明王根本咒的爭奪,她也並不留心,畢竟這種東西不是豪奪強取能得到的。
但是她看到凌亂秋近乎奇異的進步後,開始改變看法了。
她再傻也能想到,凌亂秋可能拿到了明王根本咒,否則那些以她與戰天的見識都無法看破的招數,就無法解釋了。
凌亂秋回首道:「你要跟我一起去麼?」
雍憐思巧笑道:「堂堂的天絕谷谷主,帶一個跟班出現,應該是很正常的吧?」
凌亂秋嘿嘿一笑,他之所以主動提出帶雍憐思去,一方面是怕九藝聚會其實是陰謀,目的是為了逼他們在某些方面態度一致。
而憑他跟雍憐思聯手的實力,就是高階來了也討不到好處,到時候實在不行,還可以直接走人。
另一方面則是發現剛才遇到的三人,肯定都不是九藝中那三支的領袖,既然這樣,他身為九藝之一,也應該帶一個跟班,而雍憐思肯定是所有跟班中最為頂級的,頂級到了自己這個主人或許還不如她。
兩人各懷心思的朝歡喜城走去,歡喜城門口依舊按照以前的規矩,排著長長的隊伍申請著進城的手續。
而凌亂秋帶著雍憐思朝那一站,還未排隊就已經在人群中引起了嘩然,不少人已經失聲叫出凌亂秋的名字。
那邊負責處理事務的歡喜宮人一看到凌亂秋,頓時驚喜無比,趕忙走了過來,將這位貴賓迎入。
不是每個人都認識凌亂秋的,見他此時如此受到優待,紛紛不滿,不過剛口頭抗議一下,旁邊的人就開始講述關於凌亂秋的各種傳奇故事了,都為能夠親眼見到這樣的傳奇人物而雀躍不已。
那負責接待凌亂秋的女孩,一邊恭敬的把他們往裡面引,一邊道:「我們都還以為您不會來參加了呢!」
凌亂秋知道,可能是因為自己進入高階區的事情傳了出去,不過他一邊看著遠處倒掉的離人柱廢墟,一邊隨口問道:「為什麼?」
那宮人道:「因為您自從跟鳳起進入高階區後,就再無音訊了,現在很多人都懷疑您風頭過健,所以被高階強行留在了高階區。」
凌亂秋哈哈一笑,暗道:如果沒有冥妖界的話,這種可能性倒也不是沒有。不過如果沒有冥妖界牽制住了光明高階的精力的話,那麼暗階又能有多少作為呢?心中想著,便看了看雍憐思。
雍憐思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只是不屑的一撇嘴,並未多說什麼。
兩人一路進去,歡喜城彷彿剛被掃蕩過一般,很多屋子倒塌,尤其離人柱倒下時壓倒了許多其他建築。
路上的行人沒有以前的多,但也並不冷清,很多人臉上都帶著興奮的神色,也不知道在興奮什麼。
尤其當他們看到凌亂秋時,每個人的眼睛都是一亮,大家都知道有凌亂秋的地方,那麼肯定就有好戲。
凌亂秋一路走過,看著眾人望向他的神色,心中苦笑不已,暗道:自己好像已經成了禍害的代言人,每到一處,必然有大的變動出現。
歡喜宮到了,門內顯然早已得報凌亂秋已到,所以宮外兩旁全是護衛。
而中間站著迎接的除了宮主顏雪外,還有上次凌亂秋曾見過的法約爾,以及其他兩個不認識的人。
凌亂秋笑著走了過去,顏雪等人顯然都有些驚異,一方面是因為傳言中已深陷高階區的他,怎麼會突然來此?
第二方面則是來自凌亂秋背後,這個青衣小帽小廝打扮的人。
顏雪、法約爾包括後面凌亂秋不認識的兩位,都是修真界頂尖的高手,怎麼可能感覺不到這個看似不起眼的人,身上那強大的力量感應?
如果不是看她低著頭,對凌亂秋一臉恭敬的樣子,估計都會被懷疑是高階假扮而來。
凌亂秋與顏雪、法約爾打了招呼,法約爾也給他介紹了旁邊的兩人。
這兩人是這次各大九藝領袖帶來的,一個叫做牛仁,一個叫做龍可迪,分別列屬移空與不戰兩大派。
加上凌亂秋之前遇到的三人,看來九藝之中每個掌門人都帶了一個弟子過來。
凌亂秋越發覺得帶雍憐思過來明智無比,見他們幾人都特別關注雍憐思,不由得道:「她叫小思,是我的一個跟班,這次聽說要開九藝聚會,所以我帶她過來長長見識。」
法約爾盯著雍憐思道:「哦,我好像沒聽說過,天絕谷還有這樣的人……」
凌亂秋微微一笑,道:「難道法約爾先生對每一藝的底細都很清楚?不過她也只是我的一個跟班而已,才剛入門,還要靠各位長輩提攜的。」
旁邊幾人都不說話了,再傻的人也能看出雍憐思的級別絕對不普通,不過既然凌亂秋不肯承認,他們也沒辦法,只好轉移話題,將兩人迎了進去。
這一進去,頓時覺得歡喜宮的氣氛與以前完全不同了。
凌亂秋在這裡也算是熟人了,但此時進去,不但發現沒一個人認識的,而且原本的大廳已經被拆掉,一切都挪到歡喜塔去了。
凌亂秋看著四周戒備森嚴的樣子,不由訝然道:「怎麼這麼多人?」
顏雪笑著解釋道:「歡喜宮這段時間事情比較多,九藝聚會這次選在歡喜宮舉行,我們作主人的自然要把安全保障好。」
凌亂秋還沒說話,那個叫做牛仁的移空派人已經冷哼一聲,道:「如果那些高階再來進攻,我們就給他一點顏色看看,讓他們知道我們九藝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凌亂秋淡笑的看了看他,沒再說話,而顏雪則笑道:「多謝了,不過歡喜宮的事情自己處理就可以了。」
法約爾忽然笑道:「顏宮主何必客氣,九藝聚會既然在這裡舉行,那麼如果那些高階敢來搗亂,也就是得罪了我們九藝,我們為了維護九藝聚會的秩序,也會把他們趕走。當然了,最好的辦法還是永絕後患!」
凌亂秋心中一驚,他知道九藝的確有這個實力,至於那些叛逃的高階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叛逃後的日子更不知道過的如何。
當年他們應該都是為了明王根本咒,以及想逃避與冥妖界的決戰才叛逃的,結果明王根本咒卻沒得到,冥妖界人也未能進入修真界。難怪現在得知了明王根本咒的消息會如此瘋狂!
凌亂秋突然為那些高階感到一陣辛酸,尤其是鹿宗盛與浮素兩人,他們應該是一直沒有將關於自己的資訊透露出去,否則索羅斯等人也不會一直盯著歡喜宮不放了。
至於為何不說的原因,那就太簡單了,這種秘密多一個人分,那麼他們得到東西的機率就降低一分。
尤其兩人現在都是身體有殘缺的人,更不能讓別人來搶了。
不過凌亂秋倒是很好奇,上次專程跟著他們並詢問雍憐思的那人,他不但能看出雍憐思的身份,似乎還看出了自己使用的招數與明王根本咒有關。
幾人邊說邊走,已經到了塔內,這裡凌亂秋曾經偷偷潛入過,知道戒備十分森嚴,現在一樓的守衛比上次還要多,不過到了二樓就好了很多,幾乎沒有人了。
到了二樓,法約爾與其他兩人就沒再跟來,只有顏雪將他們送到了二樓的一個房間前,便停了下來,道:「這裡是天絕谷的休息處了,目前只到了四藝,所以需要等一下其他四藝。」
凌亂秋一呆,道:「不是九個嗎?這不是才八個?」
顏雪失笑道:「你難道忘了我嗎?」
凌亂秋一拍腦門,老臉難得紅了一下,道:「對,忘了。那已經到的五藝是哪些?」
顏雪思索片刻,道:「三天中到了你跟夜濟,加上剛才你們看到的移空與不戰兩派,現在剩下來的,就是天笑谷那三個與天源崖了。」
凌亂秋呆了呆,想起了曾遇到的那三人,他們肯定不是三藝的掌門人,最有可能是打前哨的。
不過那三人似乎還沒到,可能還在淒涼山谷那邊轉悠,如果再遇到妖靈與冥妖界的人,可能已經身首異處。
他正在考慮是否該把這事跟顏雪說,就在這時,顏雪打了一個招呼後離開了。
凌亂秋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始終還是沒說出口,正呆呆的看著門外。
早已進來的雍憐思道:「你為何不說?」
凌亂秋返身將門關上,看了看屋內,是一個佈置得很精緻的小屋子,他倒在一張大椅子上,懶懶的道:「誰知道說完了會有什麼後果?」
雍憐思唇邊掠過一抹笑意,道:「你怕被那三藝誣陷?」
凌亂秋一搖頭,堅決的道:「不是那三藝,我是怕任何人對我的誣陷!誰知道他們能否回來?萬一回不來了,我就成了最後見過他們的人,到時候麻煩就來了。」
雍憐思看著他,發現越是接觸得久,就越覺得凌亂秋並非如表面這般大而化之,有些地方心細如髮。
但她卻不知道,這許多都是在凌亂秋多次僥倖逃生後,所總結出來的血的教訓。
凌亂秋見雍憐思一直盯著他也毫不在意,很舒服的躺在了椅子上,道:「小跟班,這麼盯著我做什麼?難道暗戀我了?」
雍憐思失笑道:「是啊,是暗戀你。你得意麼?」
凌亂秋撇撇嘴,道:「明顯言不由衷。對了,戰天跟你到底什麼關係?」
雍憐思臉上立刻露出了尊敬的神色,道:「聖主是暗階最高之主,也是我最尊敬的人。」
凌亂秋哦了一聲,道:「那戰天不是被封印了很久麼?在這之前,你難道都是自學的?」
雍憐思大概意識到了凌亂秋想問什麼,微微一笑,道:「當然不是。」
凌亂秋追問道:「那是什麼?」
雍憐思瞟了他一眼,道:「難道你以為暗階只有我跟聖主兩個人麼?」
凌亂秋一愕,道:「難道不是麼?」說完這話他就立刻想起,當年第一次見到雍憐思時,是躲在暗處偷聽他們說話……
雍憐思輕笑道:「就算我跟聖主是從石頭裡面蹦出來的,那五大秘術可是每個人都有師承的。」
凌亂秋知道自己雖然並未低估暗階,但實際上也從未弄清楚他們的真實實力,這麼看來,暗階中超級別的絕不止戰天與雍憐思。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雍憐思趕忙壓低帽沿,站到一邊去了,凌亂秋則慢悠悠的爬起身來,打開門。
門外站著的是歡喜宮的侍衛,他對凌亂秋恭敬的鞠了一躬,道:「宮主有請凌先生一會,有要事商量!」
凌亂秋一點頭,便跟著出去了,雍憐思在後面跟著,那侍衛也並未有異議。
兩人沿著二樓,走到了三樓,這裡應該是一個會議廳,廳上沒有幾個人,顏雪與法約爾站在最中間,兩邊還站了四個人。
這四人中只有一個夜濟是熟面孔,其他幾人都不認識,但其中兩人身後站著牛仁與龍可迪,那麼這兩人一定就是移空與不戰的掌門人了。
移空掌門人是一個胖子,其貌不揚,短髮,手中拿著一把折扇,沒事就在晃動。而不戰的掌門人看上去頗有些仙風道骨,面如冠玉,長鬚拂塵,加上夜濟,那麼其他兩人應該就是天笑谷三支中的兩個了。
果然法約爾一介紹,到場的四人分別是「不戰」的領主龍天乘、「移空」掌門雁飛、「孤行」的掌門孤崖子以及「重生」的掌門李向陽。
夜濟自然就是「天下世」的家主,再加上「歡喜宮」宮主顏雪,和他自己「天絕谷」聖主凌亂秋,目前到場的就是七藝了,還少了一個「三天」之一的「天源崖」的崖主天破,以及「無間」掌門冷五。
那幾人也不停的觀察著凌亂秋,誰都知道這個年輕人最近這段時間在修真界的所為,可以說是目前修真界風頭最健的年輕一代。影響之大,就連他們這些老傢伙都有些忍不住的想出來轉轉了。
他們自然也同時感應到了凌亂秋身後跟班的不俗實力,除了夜濟聽夜幽講過雍憐思的事情,所以知道身份外,其他人都多看了雍憐思幾眼。
眾人坐下,法約爾首先道:「現在還缺兩位沒到,不過我們有一件事情需要說一下。」頓了一頓,看了看孤崖子與李向陽,道:「還是你們來說吧。」
孤崖子看上去四、五十歲,鷹鼻銳目,眸子一掃眾人,首先道:「各位,九藝聚會是我們九藝的盛會,也是人最齊的一次聚會,但是我首先要報告一個很不幸的消息。」
除了已經知道的法約爾與李向陽外,其他人均露出吃驚的神色,孤崖子臉上略顯悲痛的道:「無間的冷五兄弟在前來的途中失蹤,包括他門下弟子冷月庭,我的弟子陸一名,以及李兄的弟子寒不侵。」
這消息一公佈,眾人果然大吃一驚。
那個胖子雁飛驚道:「孤兄,失蹤是什麼意思?有人偷襲還是你們走散了?」
孤崖子搖頭道:「是失蹤,我們從天笑谷下來,在進入歡喜天前突然遇到一陣颶風,三人帶來的弟子全部消失,我們三人提高了警惕,但後來冷兄驚叫了一聲後,就徹底消失了。」
眾人聽了後,情不自禁的把目光移向了李向陽,顯然是因為孤崖子所說的過於玄幻了,想確認一下是否是這樣。
李向陽沉聲道:「如果我猜得不錯,那是空間移動,屬於高階功法,但高階功法再強,也不可能在我們三人都無法察覺的情況下,挪走其中一個。」
眾人目光又轉向了那個胖子雁飛,九藝之中的「移空」就是擁有超強的空間移動能力,據說比起光明階的高階功法還要強,所以這個「移空」在九藝中的排名一直都處在前三。
凌亂秋並不知道這些,他只是見眾人都把目光看向那個不起眼的胖子,這才意識到九藝每一個都各具特色的功法,這個雁飛顯然就是其中之一。
雁飛胖胖的臉上露出幾分思索之色,道:「放在以前來說,這是不可能的,因為修真界每一大天都是定位好的,個人能力不可能將這些早已固定好的空間挪移開。
「但是最近歡喜天一直不穩,尤其離人柱倒,更讓空間處於不穩定的狀態,所以在這種情況下,空間移動就完全可行了。」
頓了一頓,看了看眾人,他繼續道:「如果說那三位弟子失蹤,我完全相信,因為他們的能力並不具備抵抗空間力量,但是若是要說冷兄會被捲入,我就不信了。
「冷五的『無間道』足以讓他遊走在空間邊緣,根本不可能會被捲走。若是現在還沒有動靜,有兩個可能,一是被什麼事情耽擱住了,所以無法立刻趕回,第二個可能就是人的因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