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亂秋迅速從「封藏」中,拿出了昨夜在黑屋裡那個神秘女人給自己的盒子。
當時他沒打的開,就是因為木盒子的邊緣上有些奇怪的符文,難道就是因為這個,自己才被那股奇異的力量不停的擊中?但該怎麼才能去掉這個符文呢?
他用手去來回抹了好幾下,都一點反應都沒。
就在這時,那個好聽的聲音再次出現,道:「你把東西拿出來了?這下感應更明顯了!快啊,去掉符文!」
凌亂秋知道肯定就是這個盒子了,忙道:「怎麼去?我弄來弄去就是弄不掉!」
那聲音頓了一會,最後道:「快,用你的『天絕心經』,去掉符文,把盒子藏起來……」聲音說到一半,嘎然而止。
凌亂秋依舊是一頭霧水,心想:天絕心經?這是什麼?這女人是誰?似乎很瞭解我的情況!
他將手放在盒子邊緣無意識的捏摸著,忽然心中一動,那女人既然說天絕心經了,那自己估計就是有的,但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如果要說身上自己不知道、但又很奇妙的東西的話,那估計就是那股涼流了!
想到這裡,迅速閉上雙眸,雙手交叉托住木盒子緊靠在丹田處,體內真氣翻滾不斷往丹田處沉,源源不斷的真氣湧入,不久一股涼流從丹田處緩緩流出。
凌亂秋心神微顫,知道是對是錯就在下一刻了,強行穩住心神,涼流緩緩流向雙手,透過指尖,涼流終於接觸到了那木盒子。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凌亂秋彷彿忽然掉入了虛無的空間,眼前霎時一亮,一面望不到邊的堅壁忽然出現,土褐色的壁上,龍飛鳳舞的書寫著幾十個奇怪的符號。
凌亂秋知道,這就是木盒子上的符文。
大略掃了兩眼,確信真的是看不懂,身形飛躍而起,雙手按在堅壁上,體內的涼流不斷的貫入壁上,不一會便見土褐色的堅壁開始發出白光,而那些奇怪的符文則透著紅光,在一片白光中顯眼無比。
凌亂秋知道這是消除符文的關鍵時刻,一咬牙,絲毫不顧後果如何,將全身的涼流都盡數灌了過去。
終於,轟隆一聲巨響,看不見頭的堅壁猛地崩塌,石塊從高處不停的砸下。
凌亂秋大急,被石塊砸的滿地亂滾,但剛才已經讓他耗費了全身的力氣,此時動都動不了,更別談躲這些不斷落下的石塊了。
不知過了多久,凌亂秋只覺得腦際間又是一下猛震,眼前一亮,睜開眸子,外面一片陽光灑了進來,他自己正倒在床上,剛才的幻景已經全部消失,木盒子也被扔在了床上,但他身上的酸痛在提醒他,剛才並不是單純的幻景而已。
凌亂秋大喘著氣,拿過跌在床上的盒子,見上面的符文已經消失,而且那個木盒子的邊緣處露出縫隙,與之前的密封狀態已經不同。
他剛要打開,忽然耳邊又傳來之前那個聲音。
不知道她在做什麼,此時竟然大口喘著氣,道:「謝天謝地,你終於弄好了,趕快把它藏起來,我已經沒力氣再幫你擋了!」
凌亂秋雖然不知道經過如何,但也知道這個人的確幫了自己不少,忙道謝謝,又想問她具體姓名,那聲音忽然道:「記住,你又欠了我一個人情!」
話音一落,兩人的聯繫便徹底切斷了。
凌亂秋一呆,這個口氣好耳熟!
盒子不敢再開,趕快收回「封藏」之中,忽然猛地想起,之前救連清寒出來時,木封靈曾對自己說過類似的話,難道剛才那人是木封靈?
他想想這人對自己的情況如此熟悉,而且也曾聽說過木封靈是什麼第一美女,剛才這人的聲音動聽得很,應該長得不差,難道真的是木封靈?
可是她這麼幫自己做什麼?
此時,他心中已經完全確信那人就是木封靈了。
不對!他們要找的不是用來考核的什麼東西嗎?看他們連什麼規矩都敢破,動用了那個什麼追月大陣!
按道理這東西應該非同小可,那她怎麼還如此幫自己?故意讓自己拿到?
如果是個普通女子,凌亂秋可能還會自戀的認為是看上自己了,可是對方可是修真界的高手,而且還是個美女,哪會如此輕易就看上人間界的男子!所以他這個念頭只轉了一圈,便自動消失了。
再想這個木盒子,明明是那個神秘美女送給自己的見面禮,怎麼又會是什麼考核的東西?那個女人的身份是什麼?
他心中翻起一個個謎團,不由大感頭疼,這些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己根本就是完全搞不清楚!
看樣子,不管如何,自己都該去找一次木封靈問清楚這些,不然自己肯定會好奇死的。
他心中主意已定,但此時用力過度四肢綿軟,沒有一定時間的休息怕是去不了了。
就在這時,客房的門忽然被叩響了。
來者是梅府的傭人,原來是蕭澄清醒過來了,喊凌亂秋過去一聚,凌亂秋苦笑著勉強爬起床來,幸好距離很近,過了走廊便到了蕭澄居住的主臥。
蕭澄精神抖擻的躺在床上,看見凌亂秋一臉委靡的樣子,吃了一驚,關心道:「小秋,你怎麼了?」
凌亂秋挨到床邊坐下,擺手苦笑道:「我沒事,累壞了,蕭伯伯身體無礙了嗎?」
蕭澄看了他一眼,道:「你現在比以前懂事多了!你爸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
凌亂秋聽他提到父親,精神頓時一振,道:「我正要問呢,我家人他們都到哪裡去了?」
蕭澄輕歎一聲,道:「你可能已經知道了,你爸其實是隱姓埋名的躲在這裡的,大隱隱於市,原本根本沒人懷疑到他的!
「但是那次殿下來仰華玩時,碰巧在路上遇上了他,他曾是晴哲皇庭的太傅,大約在十八年前,他帶著你母親還有你哥躲到了這裡來,到了這裡後才生下了你。」
凌亂秋點點頭,這些原本就是他早已確定的事情。
他真正關心的是父親為何要這麼躲著?
父親性格古板,得罪人那是很正常的,但是堂堂一個軍神,到底躲什麼人躲的如此辛苦?當下把疑問提了出來。
蕭澄露出疑惑的神色,道:「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他還是到了仰華才跟我聯繫的,這仰華城內,也就我一個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他既然相信我這個朋友,我也不好多問他。但是有幾次喝酒聊天時,趁著酒勁倒是提過,可能是跟你的母親有關係。」
凌亂秋訝然道:「我媽?怎麼會?她一向深居簡出的,哪會與人結仇?」
蕭澄抱歉的道:「這些我也不知道了。不過能讓你父親如此躲讓的人,肯定也是厲害無比,所以你還是小心些吧,別出去說你的身份!」
凌亂秋點頭道:「我知道,我就當他是那個仰華城內的小軍官,我的老古板父親就行了。」
蕭澄微微一笑,心想這孩子氣質上變化很大,但性格上倒是變化不大,提到他爸,說話也是亂七八糟的。
想到這裡,蕭澄忽然多留意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外貌好像變了些。」
凌亂秋傻呵呵的摸了摸頭,道:「我也不知道怎麼變的,忽然一下就這樣了!」
蕭澄點頭道:「嗯,當日你爸走的時候,還特別關照我要繼續找你,不過他也說,你命硬得很,所以並不是很擔心你!」
凌亂秋氣的直翻眼,這什麼爛父親啊?哪有自己孩子出事他不關心的,哼哼!還是媽媽好!
蕭澄續道:「你也別怪你爸,你媽在你失蹤後一天就病倒了,後來出事了,也是連夜帶病走的,你母親身體原本就不好,而你爸又特別疼你媽,這下對你氣的可大了!」
凌亂秋聽到這話,心中頓時滿是內疚,自己一直以來都頑皮無比,一旦有事都是媽媽幫他頂著,可奇怪的是無論自己做了什麼,媽媽總是無條件的寵愛著,所以即使那麼古板的父親,也只好放縱著自己。
此時他心中強烈的湧動著對親人的思念,不由問道:「蕭伯伯知道我爸媽他們藏到哪裡去了嗎?我要去找他們!」
蕭澄搖搖頭道:「你父親做事一貫謹慎,而且出人意料,根本不是普通人所能忖度到的。」
凌亂秋難掩臉上失望之色,但一想起自己還是有些線索的,遂把之前查到的關於紫星奕還有零星的線索,告訴了蕭澄。
蕭澄沉吟了一會,道:「按說應該是你父親,不過他做事不可能這麼不謹慎,你說的那些破綻對於他來說都太明顯了,他應該不會不知道。」
凌亂秋心中一緊,問道:「難道不是爸?」
蕭澄微笑道:「看你這麼緊張,看來再調皮的小孩離開父親久了,也會想念的。」
凌亂秋知道,肯定是自己以前的「劣跡」,比較讓人不容易相信自己的「思父」之情,心中想想以前經常被父親打的場景,竟然有了一種特別的親切感,想到這裡,他不由暗翻白眼,難道自己真是皮癢了……
蕭澄從小看他長大,看他表情,自然知道這鬼小子腦子裡面轉的是什麼,不由一陣哈哈大笑,過了一會才道:「你放心吧,這些估計是你爸故意留給你的消息,可能就是怕你找不到他們。」
凌亂秋本來被蕭澄笑得臉上一陣尷尬,此時想想,也覺得蕭澄說得對,放下心來,開始問起這仰華城到底出了什麼事情,還有他怎麼會被遲天軍囚禁起來的?
蕭澄一陣感慨,道:「官場艱辛啊,本來在你父走後我就想著退下來的,只可惜龍大人那邊一直不放我走,後來小靈兒又想去金都學武,我就一拖再拖,最終還是被拖下水了。」說著,將仰華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仰華城地處印記大陸東邊的角落上,與海外的一些小島有著商品交往,很多珍惜罕見的商品,都是通過仰華運進印記大陸的,也因此,使得仰華這個比較偏遠的城,成為了晴哲幾大城之一,還部署了重兵。
尤其最近幾年隨著各種縱天法器的發展,交通不斷便利,仰華開始有些獨立出晴哲的味道。
城主龍一行是晴哲皇庭的嫡系人馬,因為仰華位置特殊,所以才特別派來掌管仰華的。
而問題就出在遲天軍這裡。
隨著他官銜的不斷變高,也不知哪裡來的狗膽,居然聯合晴哲國勢力雄厚的軒幫,試圖控制住仰華城,妄圖稱王獨立,將平時這些不配合遲天軍的文官全部抓了起來,而龍一行則被他權力架空,軟禁了起來。
整個仰華城表面上維持著秩序井然的模樣,但實際上,已經落入了遲天軍的控制之中。
蕭澄感歎道:「這遲天軍早年調來這裡時我跟他還算相熟,但不知為何現在變得如此厲害!不但辣手無情,而且趕盡殺絕,很多官員都是一抓就殺,那個地牢裡面的,都算是有些身份有些級別的,所以都還留著。」
凌亂秋才懶得理這些煩人的事,但看到從小居住的城市就這樣落入了遲天軍手裡,也頗為不爽。
不過想想自己也只是一人之力,要是遲天軍真的是發動成千上萬的軍隊衝來,自己又不能殺他們,也不能被他們殺,這可真是為難死人了!
忽然想起一事,凌亂秋問道:「難道晴哲皇庭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嗎?我感覺四周都沒什麼動靜啊!」
蕭澄搖頭道:「那就不知道了,按道理,龍大人身邊應該有皇庭的高手,但他們以有心算無心,而且之前遲天軍一直很老實,我們都對他毫無防備之心,被他一網打盡的可能也不是沒有。」
凌亂秋奇怪的看了看蕭澄身上的傷,道:「蕭伯伯,你官是不是很大?怎麼身上被傷成這樣?他們還以專門的刑具拷問你,我看後來救出的那些人似乎並沒有啊!」
蕭澄微笑道:「我官不大,在那些官員中頂多只是中上級別而已。」
凌亂秋吐吐舌頭,道:「那為何遲天軍會對您格外看重?」
蕭澄臉上笑意頓時消失,看了看四周,道:「你去把門關起來,我告訴你一件事情。」
凌亂秋見他面色逐漸凝重,知道待會兒說的事情可能非同小可,反身走去把門關起來,坐到床邊,靜候著蕭澄說出那個事情!
蕭澄低聲道:「這事也就是他們拷問我的原因了。」
凌亂秋好奇心已經被撩起,專注的聽著蕭澄說話。
蕭澄道:「他們拷問我的原因,就是因為知道我跟你父親很熟,而他們認為,我一定知道你父親的這個秘密。」
凌亂秋啊了一聲,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居然跟自己的父親有關係,當下更加注意的聽著。
蕭澄道:「你爸征戰天下,不但曾擊敗過神光國,而器盟也是在那時被逼著停止公開出售傷人法器的,最終演變為,他們的首領被逼以一國的無上尊嚴立下誓言,宣佈器盟將保持永久中立,所以你父親凌原弘不但是晴哲軍神,也是整個印記大陸的軍神。
「也正因為如此,他當年的忽然失蹤,引起了全大陸的軒然大波,神光、器盟還曾派人來問晴哲皇庭,要求他們交出你父親。
「晴哲皇庭自然交不出來,三方不歡而散,而就從那時開始,便有傳言說是你父親在征戰天下時,搜羅了一批寶物回來後,被晴哲皇庭發現,逼他交出,最終你父親帶著寶物消失了。」
凌亂秋聽到這裡,不由驚啊了一聲,知道遲天軍他們為何會逼問蕭澄,顯然是認為蕭澄會知道這寶藏在哪裡,所以對他嚴刑逼問。
不過……憑父親那個性,他會私藏東西嗎?
蕭澄看他表情知道他的想法,笑道:「我們瞭解你父親的人,自然知道他雖然用兵詭變,但性格卻死板得很,堅決不收人額外恩惠的。」
凌亂秋聽著不由大點其頭,道:「那他們為何還這麼相信?」
蕭澄喟歎道:「有時候人心是很難猜度的,哪怕再如何捕風捉影的事情,只要有利益驅動,他們就會去做!」
凌亂秋一呆,想起自己在藏著神器洞窟中所經歷的事情,其實在石壁破損之前,沒人能確信裡面有神器,但卻不知道派了多少人進去找神器,絲毫不顧人生命的寶貴!
難道,這就是人性嗎?
蕭澄哪知道凌亂秋會有這番體悟,繼續道:「其實在你父親心中,征戰多年的唯一收穫,就是遇到你母親,而後兩人隱居在了金都附近的農莊裡。」
凌亂秋點點頭,那段日子他曾聽媽媽提過,說是在那裡與爸度的蜜月,他還曾譏笑古板老爸一點都不浪漫,竟然把像媽媽這樣美若天仙般的人物,帶到那麼髒的農莊去,但不知蕭澄此時提起有何用意?
蕭澄壓低聲音道:「凌兄走之前跟我說,如果有一日遇見你了,就告訴你他在那邊留了東西給自己的孩子,讓你去取!」
凌亂秋一震,詫異的目光看向蕭澄,意思很明顯,顯然是在問蕭澄,父親居然真的有藏東西?也就是有所謂的寶藏?
蕭澄苦笑著搖搖頭道:「其他我也不知道了,他只是這麼關照我,但其他什麼都沒說。」
凌亂秋一呆,道:「難道在哪裡都沒有說過嗎?」
蕭澄搖頭道:「沒有,其他的一點都沒提過。」
凌亂秋坐在床邊發呆的想了一會,這才發現蕭澄講了這麼多話後已經略現睏意,忙站起身來拜倒道:「謝謝蕭伯伯!」
蕭澄笑著擺擺手道:「不用說這些見外的話,我是看著你長大,這次真的是沒想到自己還能活著出來,而且還是你把我救出來的!」一頓,略帶感歎的道:「不知道小靈兒在金都學的如何了,她也去了有半年多了。」
凌亂秋想起自己被任芒抓住前,曾在廟街地下聖堂入口處遇到過蕭靈,那時候自己還曾唬弄她要她好好努力,不然肯定會被自己超過,不知道現在的她如何了?
想到這裡,他道:「蕭伯伯,這邊事了,我會立刻趕去金都一趟,也會告知小靈您的情況,讓她盡快回來看看你。」
蕭澄笑道:「她其實早在這裡就被幽明真人看中,後來又被選中了要參加什麼會的,一定要閉關修行,我這才放她出去,這段時間會與世隔絕,所以你去了金都也可能見不到她!」
凌亂秋一怔,想著幽明真人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道:「我收到消息,似乎說是小靈聽說你被囚了,所以火速趕回來了。」
蕭澄一呆,道:「不可能吧?她應該不知道才對!」
凌亂秋心中苦笑:看來若雨關於蕭伯伯的這兩個消息都是錯誤的,人不在那個黑屋,小靈也沒有回來!
兩人又聊了幾句,凌亂秋知道蕭澄需要多休息,便告辭退出,回到了自己的客房,靜坐在床上,開始思索起目前的狀況了。
從蕭澄這裡他知道了許多消息,城中的局勢也大概有了數。
遲天軍應該是有恃無恐,否則他如此野心,怎麼會不怕事情暴露?
一旦暴露他手上兵力,再多也難以抵擋的住晴哲一國的兵力。
遲天軍手上一定有王牌,雖還不知有何大作用,但至少能夠讓晴哲皇庭默認他的半獨立狀態!
想到這裡,不由拍了一下腦袋,他脫口道:「自己真是笨,他們不就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