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依依忙不迭地接過,嘴上埋怨道:「這麼可愛的小狗,你用這麼大力氣做什麼?」
凌亂秋嘿嘿暗笑,裝作要看小狗般地把頭湊了過去,迅速掃視了一下依依紅唇的位置,假裝腳下一絆,就往燕依依的紅唇上貼去。
凌亂秋閉目撞去,腦中幻想著燕依依柔軟的紅唇,嘴上也貼到了一個柔軟的物體,但是鼻端的味道不對啊,依依唇上怎麼會是這種味道?
連忙睜開眼睛,只見眼前一個放大的狗臉正瞇著眼看著自己,他心中一嚇,往後彈去,同時叫道:「哇,鬼啊!」
燕依依手中正舉著小饕獸晃呀晃的,嘻嘻笑道:「小情人,跟狗狗親嘴的感覺如何?」
凌亂秋這才明白,知道剛才燕依依是故意用小狗擋住了她自己,讓自己悲壯的「誤中副車」,當下急忙抹了抹嘴,連連怪叫道:「這是我的初吻耶!燕依依!你賠我初吻!」
怪叫聲中,他撲向了燕依依。
燕依依銀鈴般的笑聲響徹了四周,口中同時道:「有本事就來追我啊!抓住了就讓你親!」她細腰一擰,身形倏地一閃,整個人迅速地掠了出去。
凌亂秋哪裡肯放過她,也展開了身法一路追去,一邊追、還一邊大叫著「賠我初吻!」
於是,華燈初上的仰華城,就出現了這麼一幅畫面:一個掃把頭、服裝怪異、且滿身腥臭味的少年,滿街追著一個秀髮披肩、白衣勝雪、清雅脫俗的美女,並向她索賠初吻。
經過路人的不斷八卦下,這個掃把頭少年也成為了城內無數自卑少年的榜樣。
因為這種不顧外表差距,而勇敢的在大街上追求真愛的勇氣,令無數自卑少年重拾信心,鼓足了勇氣向意中人示愛,一時之間成就了無數對愛侶,可稱功德無量,同時,也令掃把頭這個髮型流行一時……
凌亂秋坐在街邊喘著粗氣,燕依依站在不遠處偷笑著,這裡已經是仰華城的北邊了,他們兩個從南邊的荒廟一路追鬧,跑了大半個仰華城,到這裡才停了下來。
凌亂秋呼著大氣,見燕依依臉不紅、氣不喘,心中大為佩服,知道燕依依的修為遠在自己之上,道:「乖老婆,你真是厲害,好吧!不親就不親吧,哎,我的初吻就這麼被你糟蹋了。」
燕依依腳步輕邁,瞬間便來到了凌亂秋的身邊,笑道:「誰叫你這麼不老實,而且我們的小狗狗還沒叫呢,人家也是初吻耶!」
說著,燕依依舉起了懷裡小饕獸的小爪子晃動了兩下。
凌亂秋如洩氣的皮球般攤在地上,道:「我是人耶,你怎麼拿它跟我比?」他一頓,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麼般地跳了起來,失聲道:「它好像變大了?」
燕依依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道:「當然了,在它出生幾個小時之內就會長大了,等到有了一定的生存能力後,又會生長得很慢的。」她說著,便把小饕獸整個捧在了手裡,給凌亂秋看。
凌亂秋呆呆地看去,只見原本瞇著小眼的小饕獸,此時已經睜大了眼睛,兩個藍色小眼珠滴溜溜地轉著,正充滿好奇地打量著這個世界,四隻小爪子朝天,整個身體躺在那邊,樣子十分可愛。
凌亂秋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它的頭,道:「真是可愛的小東西!哎喲!這小壞蛋居然咬我!」
燕依依白了他一眼,道:「它的牙齒還沒長出來,怎麼咬你?頂多含含而已啦!」
凌亂秋苦著臉道:「我抽不出來,我們快幫它找吃的吧,我的手濕濕的,很難過……」
燕依依噗哧一笑,摸摸他的臉,道:「好啦,你抱著它!」
她說完把小饕獸遞給了他,轉身便往前走,想找戶人家要些牛奶、羊奶之類的東西,誰知連續要了好幾家,都說沒有。
因為手指一直被小饕獸含著,凌亂秋在後面苦著臉道:「乖老婆,你要的這些,恐怕只有大戶人家才有,這些小戶哪會沒事喝這些奶的?」
燕依依白了他一眼,道:「你不早點說嘛?我們再往前走走!」說完,便身形連閃,人不見了。
凌亂秋心中忽然想起,燕依依不是曾說過,她的家便在這仰華城嗎?那怎麼會對這裡如此不熟悉?
正要問她,忽然間她已經不見,凌亂秋趕忙往前掠去,想追上燕依依,一連過了好幾個街口,終於看見了燕依依白色的身影,耳邊還聽見她叫道:「快過來,這家有!」
凌亂秋趕忙走了過去,燕依依見他過來,一邊拉著他往裡走,一邊道:「你再忍一下,一會兒就可以了。」
凌亂秋知道燕依依是擔心自己忍受不了,他心中一暖,忙道:「沒事啦,它沒什麼牙齒,就是濕濕的很難過。」
燕依依瞪了瞪他,道:「我是說小狗狗啦,它會餓死的。」
凌亂秋哭笑不得,原來自己又自作多情了一次,似乎這小饕獸一出現,燕依依對它的興趣,頓時就比對自己的興趣大了很多……
兩個人一邊說話,一邊往裡走,看樣子這家的確是一個大戶,他們在一個僕人的帶領下,走進一個院落。
這是一片園林,假山綠水,還有一片很大的花圃,處處都顯出了這家主人佈局的獨到之處。
凌亂秋邊走邊看,便知道這家主人來頭不小,往前走幾步,他看見了花圃裡面的花,更是驚訝。
當初母親在家最喜歡種花種草,但也沒這裡的多,他雖然年紀小,但是自幼耳濡目染,對這些花草還是懂一些的,知道這裡有幾株還是名花。
剛才進門時,凌亂秋是被燕依依拽進來的,所以也沒看清楚這裡是什麼地方,按道理這種大戶在仰華雖然多,但應該都聚在城中心吧?這裡可是城北,會是哪家?
凌亂秋一邊想,一邊四處張望,正想問燕依依這是哪裡,便見到了一個錦衣中年人走了過來,手中拿著一個杯子,估計就是給小饕獸喝的奶。
只見燕依依笑道:「謝謝胡管家。」
那胡管家忙道:「沒關係,舉手之勞而已。」他看了看凌亂秋,又見他懷裡的小饕獸,道:「就是給它喝的嗎?」
凌亂秋連忙接過奶杯,一古腦兒地往小饕獸嘴巴裡面倒了進去,自己也終於把手指縮了回來。
胡管家對著燕依依道:「現在外面天已經黑了,燕小姐如果不嫌棄的話,就住在本府吧?我家公子要明日才能回來。」
燕依依看了看凌亂秋,顯然是想詢問他的意思,那胡管家見到連忙道:「不要緊,您的這位僕人也一起住下吧,本府客房還是很多的。」
凌亂秋正抱著小饕獸,聽到這個什麼胡管家的提到公子就開始注意了,知道燕依依並不是隨便找一戶人家,估計以前就已經認識,現在又見胡管家把自己當作是燕依依的傭人,不由得失笑道:「這位胡管家,你是怎麼看出來我是她僕人的?」
那胡管家的表情有些失措,道:「啊?不是嗎?那對不起了,請問您是?」
凌亂秋哈哈一笑,道:「沒啦,我只是驚訝胡管家您的眼力這麼敏銳,居然看出了我是小姐的僕人!」
燕依依訝然地看了看凌亂秋,搞不清楚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那胡管家乾笑了兩聲,轉頭看向燕依依,顯然是想詢問她的意思,凌亂秋對燕依依微笑著點點頭,燕依依心中雖然訝異,但仍道:「好吧,希望不會打擾到你們。」
胡管家忙不迭地道:「不會,不會,很方便的,這裡穿過去就是落葉軒,是一個單獨的院落,我家公子一直在為小姐準備著的。」
燕依依淡淡地道:「多謝你家公子了。」
那胡管家將兩人帶著又往前走,過了一個甬道後,進入了一個院落,凌、燕二人便知道這裡為何叫落葉軒了。
原來,這個院落比前面幾個院落加起來還大,中間一片青石鋪成的空地,兩面都種植了各種樹木,枯葉、翠葉、紅色楓葉,竟然什麼都有,瑟瑟的風吹過,各種顏色的葉子齊齊落下,煞是好看,特別現在正是秋天,更是有漫天的落葉在飛舞著。
三人踩著地上厚厚的落葉,往裡面的屋子走去,才走了幾步,那胡管家就極為識相地走了,並招呼說裡面的東西一應俱全,有什麼吩咐還可以再找他,而落葉軒的外面,就有一個侍童在伺候著。
等胡管家走了,凌亂秋抱著已經熟睡的小饕獸在空地上走了兩圈,似笑非笑地對燕依依道:「你喜歡落葉?」
燕依依看著空中飛舞的葉子,目光有些游離,點頭道:「嗯,這人還算有心,我只是隨便提過一次,沒想到他就記得了。」她頓了一頓,又問道:「你剛才為何說是我的僕人?」
凌亂秋的心情忽然變得惡劣起來,道:「他說是那便是了,解釋那麼多做什麼?」
燕依依輕笑著,搖了搖頭,像是在看一個頑皮的孩子無理取鬧,道:「你生氣了?」
凌亂秋哈的一聲,道:「哈,笑話,我生氣什麼?我有什麼好生氣的?」
燕依依抿嘴笑道:「你吃醋了?」
凌亂秋低頭摸了摸縮在他懷裡的小饕獸,道:「如果吃醋能吃飽的話,那我就吃。」
燕依依輕輕走了過去,也不管他身上的惡臭,將酥胸慢慢地貼上他的後背,在他耳邊呢喃道:「小情人是不相信我嗎?」
凌亂秋歎出了一口氣,感受著身後傳來的陣陣嬌軟觸感,心中卻是另外一番滋味。
唉,自己似乎是吃醋了,原本無所謂的一段感情,在不斷地變化之中,自己居然開始重視了,現在依依對自己還算不一樣,但不久後,自己會不會變成像朱潛他們那般?
從剛開始看到遲未央發狂的狀態後,自己就一直對依依懷著一份戒心,但不知怎麼,即便是有戒心,自己似乎還是深陷了進去……
燕依依見凌亂秋許久不說話,玉手撫過了他的俊臉,道:「小情人?怎麼不說話啦?是不是生我氣了?」
凌亂秋苦笑道:「我自己都不知該不該生氣……」
燕依依眸中異彩一閃,臉上訝然道:「小情人,這話怎麼說?」
凌亂秋心中湧出了一股奇怪的情緒,深吸了一口氣,眸中不再是往日的輕浮,臉上嘻嘻哈哈的表情也消失不見了,他低語道:「依依……」
燕依依細腰微折,螓首微轉,湊到了凌亂秋的頭邊,看著他俊臉上無法言表的表情,心中一震,但嘴上依舊嬌媚地道:「小情人有話對我說嗎?」
凌亂秋側過頭來,與燕依依面對面對視了片刻,眸中異光一閃,臉上露出了微笑,道:「你……愛……我……嗎?」
燕依依眸中掠過了一絲震撼,但轉瞬間即逝,嬌笑道:「我當然愛小情人了,不然我怎麼會跟你這麼親密呢?」
凌亂秋嘴角邊的笑容不減,道:「是嗎?那我們可不可以再親密一些?」他說著,將俊臉低下,湊得更近,鼻尖更是與燕依依的鼻尖相觸,兩人的呼吸息息可聞。
燕依依俏臉上飛起了一朵紅雲,鬢邊有幾絲亂髮跳了出來擋在眸前,檀口微張,吐氣如蘭,道:「小情人?你想做什麼?」
凌亂秋臉上的微笑凝住,依舊是那個距離,輕聲道:「你難道不知道情侶間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嗎?」
燕依依的呼吸明顯得急促了起來,緊挨在凌亂秋背上的酥胸,也不停地上下起伏著。
凌亂秋感受到背上傳來了一陣陣酥麻,眸中卻射出了萬般複雜的光芒,毫不掩飾地看著燕依依,一言不發。
燕依依看著他,神色有些呆滯,顯然是沒想到凌亂秋現在的狀態,原本的喘氣也慢慢停住了,眸中一片清澈,迎上了凌亂秋的雙眼。
兩人四目相對,似乎有萬語千言在其中正交會著。
良久,燕依依的眸中忽然蒙上了一層霧氣,她輕輕歎道:「你……與他們都不同……」
凌亂秋瞳孔猛地收縮,心中倏地一緊,難道,她真的就是那天聖堂的白衣少女?
兩人臉靠著臉,雙方臉上再細微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燕依依俏臉緊貼著凌亂秋,微微吐出了一口氣,眸中的霧氣消失,一片純淨,俏臉上泛出了聖潔無比的光彩,整個人與剛才完全不同了,她清澈的眸子淡定地看著凌亂秋,朱唇微啟,正要說話,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吵鬧聲。
只聽見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道:「你不許我進?真不知道哥是怎麼養你們這些奴才的?沒教過你們規矩嗎?」
外面另外一個聲音囁嚅的道:「不,不敢,不過這裡是少爺吩咐過的禁地,不管是誰都不許進,那個……
「小姐,您還是先請示一下少爺吧,別為難我們這些做下人的。」
此時另外一個年輕的聲音吼道:「張開你的狗眼看看她是誰,你們給我滾開!」頓了一下,道:「走,小姐,我們進去。」
叫聲結束,緊接著就是腳步聲傳來,凌亂秋眉頭緊皺,燕依依顯然是準備跟自己說些什麼的,這些人來得還真不是時候,不過,這幾人說話聲音似乎有些耳熟,可能認識……
燕依依看出了他臉上的表情變化,道:「你認識?」
凌亂秋撇撇嘴,道:「你繼續說!」
他的目光依舊回到燕依依的臉上,但燕依依明顯得已經不再是剛才那副淡定的模樣了,臉上原本褪去的紅暈也再次出現,丁香小舌微吐,在紅唇上輕輕地一舔,眨了眨眼睛,嫣然的一笑,道:「小情人,你想吻我嗎?」
兩人靠得極近,燕依依這麼一舔唇,幾乎觸到了凌亂秋的臉,凌亂秋心頭猛震,從燕依依剛才那一臉聖潔不可侵犯的模樣,轉變成為一個擅用肢體語言的絕代尤物,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這燕依依到底是什麼人?氣質、神情、語態,竟然都能在一瞬間轉變。
凌亂秋只覺得眼前幽香陣陣,燕依依的絕世姿容就在眼前,但是自己整個人卻宛如陷在夢境一般,無法捉摸這一切是真是幻。
就在他逐漸沉浸時,忽然間門口處同時傳來了兩聲驚叫。
「師……師父?」
「泥……泥巴大師?」
凌亂秋心神一震,微微轉頭,看見進來的院落邊正站著三個人,他們正用極為驚異的目光看著自己,來人是方爭、洛平,與梅若雨。
剛才的叫聲,前一聲自然就是活寶修真二人組所發,而後面的一聲,則是此地主人的妹妹梅若雨所發出來的。
凌亂秋摸摸頭,有些尷尬,心想不知道剛才最後那句香艷無比的問話有沒有被他們聽去,見到那三人正用奇怪的目光看著自己,乾咳了一聲,問道:「你們來做什麼?」
梅若雨面容慘白地站在那邊,一言不發。
方爭、洛平偷看了梅若雨幾眼後,方爭才終於開口道:「我們是陪梅小姐來見梅少爺的,沒想到遇到師父了!」
凌亂秋點點頭,還沒說話,旁邊的燕依依忽然開口道:「小情人,他們是誰?你什麼時候收徒弟了?」
燕依依此時依舊緊貼著凌亂秋站著,只是原本微側的螓首轉了回來,嬌艷俏麗的臉上正露出動人無比的笑容,看得方爭、洛平兩小子傻乎乎地呆在那邊,而梅若雨則黯然低著頭。
剛才燕依依最後那句問話,不偏不倚,恰好被三人所聽見了。
梅若原本是來找兄長,但在路過這裡的時候,發現這裡改建過了,於是便想進來看看,沒想到,卻遇上了自己想見的凌亂秋,又目睹了與凌亂秋關係匪淺的燕依依那絕世的艷容,原本自己引以為傲的外貌頓時顯得失色,心中一陣失落。
凌亂秋的心情並不算好,但想起了這兩個活寶,不由得笑罵道:「這兩個臭小子亂喊師父,我可沒收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