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凌亂秋的意識逐漸恢復,發現體內那股清流一直在翻滾,只是一會兒,他便發現那清流在翻滾時,似乎有著特別的規律,每一次的翻滾,似乎都在發送著什麼特殊的信號。
忽然外界傳來了一聲驚呼,凌亂秋意識仍在,還沒反應過來,便覺得一團火似的東西從外面直射進他嘴巴裡,心中不由得大叫:是什麼鬼東西跑進來了,又冷又熱的,要死人了!
就在他大叫的時候,忽然一個聲音出現了,道:“那是神器!”
凌亂秋心中一驚,神器?難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忽然又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那人又道:“是我……於海東!”
凌亂秋剛才沒聽到他們的對話,哪知道於海東是誰,心想:你是在用心系法器跟我說話嗎?
於海東道:“不是,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了,我就是清音靈刃!”
他這麼一說,凌亂秋反而倒知道了,心中大驚,哇哇怪叫道:“你是剛才上我身的那個鬼?”
於海東似乎苦笑了一下,道:“也可以這麼說吧!”
凌亂秋喃喃道:“現在的鬼好厲害,連這樣都能說話……”
於海東正要說話,忽然感覺到什麼,喝道:“你試著把你體內的那股寒流往神器……就是剛才進來的那個火球上沖,記住,不管多艱苦都要挺住,直到把那個火球上你感覺到的熱量全部都沖掉為止!”
凌亂秋被他說得莫名其妙,但也知道這人是在幫自己,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於海東急道:“沒時間了,火球一到你的丹田,就會釋放神器元嬰向你的四肢蔓延,你腦子趕快想那個涼流……”
凌亂秋話還沒聽全,忽然一股燥熱開始出現,由丹田處向外擴散蔓延,他不敢大意,趕忙把腦子裡面的雜念全部排除,按照於海東的話,使勁地想著那個涼流,那涼流果然以他所想的路徑往丹田處移動,渾身也清涼了不少。
但涼流剛一過去,那股熱量便迅速暴增,如果說剛才是還能夠忍受的暖陽的話,那麼現在便是酷夏,一瞬間體內的溫度迅速提高,下半身仿佛在烈陽下燃燒一般。
凌亂秋苦苦支撐著,但心中已經有些不太相信於海東的話了,心想:明明說想著涼流過去就會好的,哪知道比剛才還熱,真是騙人!
凌亂秋腦子一分神,騰的一下,那股熱量迅速湧出,原本慢慢流過去的一部分涼流也宛如被煮過的開水般,燙得他的意識有些模糊。有著涼流保護的上半截大部分身子,如同打仗般地失守了。要不是他此時身體不能動,早已經被燙得跳起來了。
凌亂秋不敢再亂想,集中精神,經過前幾次的失敗,他也開始學聰明了,不再將涼流一點一點的運過去,而是在最後的心脈處將涼流聚集起來,他知道如果這次再不行,自己很有可能就會被燒死。
整個熱量不斷地向心脈處逼近。
這一瞬間,凌亂秋似乎忘記了自己大部分的身子正在火中炙烤著,他咬緊牙關,緊緊地守住心脈,周圍的涼流仍在不斷地聚集過來,盤旋在那心脈處,也讓凌亂秋的心脈冰冷徹骨,就這麼一冷一熱之中,凌亂秋忍受著煎熬。
終於,熱量逼近了;凌亂秋似乎在為自己壯膽一般,心中高喝一聲,道:“去!”
原本被他聚集在心脈處的涼流,瞬間釋放了出來,沖向正湧來的熱量。
凌亂秋的腦內忽然一陣清明,似乎看見了代表熱量的紅光與代表涼流的白光正在交鋒,而在下面丹田處,正有一個通體泛紅的珠子不斷轉動著,正是胡少光等人剛才爭奪不休的神器。
忽然於海東的聲音響起,道:“你……你可以內視了,下面……”話聲忽斷忽有,聲音也艱苦無比,似乎在抵抗著什麼。
凌亂秋根本不敢大意,涼流源源不斷地往下沖去,因為他現在能看見體內的各種變化,所以知道那股熱量正被涼流不斷地下壓,而丹田處不斷轉動的神器,似乎也有些吃不消了,原本的艷紅現在已經黯淡了下來。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涼流不斷地將熱量往下壓,所過之處,熱量也自動轉化為了涼流,所以白光的勢頭越來越猛,凌亂秋也逐漸地輕松起來。
於海東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顯然是透著欣喜的,道:“干得好,繼續往下壓,只要把所有的熱量逼回丹田,你就成功了!”
凌亂秋心中也松了一口氣,知道不出意外的話是不會有事了,對於海東道:“這到底是什麼?”
於海東解釋道:“這個所謂的神器,與其說是大賢者死前所煉出的器,倒不如說是大賢者肉身飛仙後留下的附體元嬰,所以這神器中雖然有些其他的東西,但最為珍貴的就是這附體元嬰了。”
凌亂秋疑惑道:“附體元嬰是什麼東西?”
於海東見凌亂秋對於這無論是修真者還是武者都夢寐以求的珍寶,可以說完全不了解,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道:“附體元嬰是大賢者在雙元嬰修真的過程中所留下的……”
話還沒說完,忽然頓住,隨後怒喝道:“你想死啊,快集中精神,堵住!堵住!”
原來剛才凌亂秋一分神,原本齊頭並進的涼流忽然出現了一絲裂縫,那股熱流趁機透了進來,一團白光中逐漸有一絲紅光透入。
其實沒等於海東說話,凌亂秋早已發現了,他趕忙集中精神,不斷催促涼流融合在一起。
於海東吁了一口氣,知道凌亂秋又重新占了上風,過了一會兒,他鄭重道:“你要小心了,到丹田的時候神器會有反撲,只要擋過了這一下,我們就都沒事了!”
凌亂秋不敢再分神了,涼流不斷地從各處融合著。
於海東也不再說話,害怕凌亂秋因他而分神;此時轉動的神器光彩逐漸消失,紅色光芒也越發黯淡,似乎那團火只要再一下子就會被徹底熄滅了一般。
凌亂秋心中深吸一口氣,如剛才般高喝道:“去!”
比剛才強了不知多少倍的涼流整個湧入了丹田處,一路勢如破竹般直沖向中間的神器。
原本轉動著的神器似乎在這瞬間停止住了,然後便爆出了一團紅光,熱流如同天降神兵般地忽然出現,反沖向涼流。
凌亂秋大嚇,原本一片白光的地方忽然出現了無數個紅點,而且有越聚越多的趨勢。
就在凌亂秋要丟盔棄甲落跑之時,於海東忽然暴喝道:“穩住心神!這是他最後的反撲,挺過去我們就贏了。”
凌亂秋在於海東的鼓勵之下,趕忙收拾起慌亂的心神,控制體內的涼流壓制了那不斷擴大的熱量,但很明顯得是這次的熱量不再如先前般地那麼好沖垮,尤其在各處出現的紅點正不斷地由點連成線,再由線連成面,迅速地占領著大塊地盤。
此時,他的身體已經成為了一個無聲的戰場!
凌亂秋苦苦咬牙支撐著,忽然於海東絕望地叫道:“完了,完了!這回大家都完了!”
這時,凌亂秋出奇的表現了過人的毅力,一言不發,只是艱苦地抵抗著身體忽冷忽熱的轉變,控制著體內殘存的涼流進行反擊。
於海東默然了一會兒,似乎下了什麼重大決定一般,道:“我幫你抵擋神器,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凌亂秋心中怒火一升,道:“我在這邊拼死拼活的,你居然還要講條件,要死大家可是一起死!”
於海東感覺到了他的憤怒,但沒有多作解釋,只是急迫地道:“你要幫我殺了蕭平……不對,他現在叫做蕭仲!”
凌亂秋這下子反倒一樂,道:“那小子不用你說,只要我有能力,我肯定第一個干掉他,害我落到這邊來的就是他!”
於海東見凌亂秋答應了,似乎松了一口氣,道:“好,記住你的話,你一定要殺了他,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再卑鄙、再無恥的都可以!我只要他死!”
凌亂秋此時已經受不了神器的威力了,沒有注意於海東的口氣,只是連連催促道:“你快點出手,我快不行了,你想殺他,我再把身體借你用就是了,讓你自己動手,豈不是更加痛快!”
於海東忽然沒有了動靜,此時凌亂秋體內的涼流已經全部耗完,熱流已經完全侵占了他的全身,整個人宛如置身於火爐裡面,丹田處的神器不斷地轉動著,射出的光芒熾熱無比,似乎在炫耀著自己的勝利。
凌亂秋哀呼一聲,他連罵於海東的力氣都沒有了,整個人的意識正逐漸模糊。
就在整個人的意識快要被神器吞沒時,心神最深處有卻一點亮光出現,凌厲無比的白色劍氣夾雜著幾點黃芒,猛地出現在他體內!劍氣所到之處紅光皆後退,夾雜著黃芒,如閃電般地射向丹田處的神器。到了丹田處,那股劍氣明顯得已經不行了,白光開始逐漸黯淡了下來。
就在凌亂秋暗歎“我命休矣”之時,白光中忽然爆出了萬道黃光,黃芒瞬間怒放了出來,整個神器都被籠罩了進去。
在凌亂秋的內視之下,只見身體內黃芒點點,其力量之強令人咋舌。
凌亂秋渾身的熱度迅速降低,他心頭一喜,對於海東道:“你還真是厲害呀,為什麼不早些解決他,害我那麼吃力,差點兒就掛掉了!”
腦海處忽然響起了於海東的聲音,道:“記住你對我的承諾!除了靈刃,我還留了一些東西給你,它們會替我幫助你的……”聲音忽遠忽近,但最後那句話還沒說完,整個人的聲音忽然中斷了。
此時,凌亂秋發現體內所有的光芒都已經消失,丹田處的那顆珠子也已經恢復了最初的純白色,而且從中正有一股透明光華不斷地溢出來。
凌亂秋還在想著於海東的話中似乎有什麼其他的含意,而且心神深處似乎覺得,在於海東聲音中斷的同時,體內似乎也流失了什麼。
忽然那顆珠子又再次往外射出了光華,凌亂秋連忙從思索中醒來,心中又是一緊,忙喊道:“老於,它怎麼又冒光了?”而腦海處卻連一點回應都沒有。
凌亂秋心中一呆,隨後湧上了一陣強烈的失落感。
這時,伴隨著那陣光華,丹田處忽有一種清涼的感覺不斷地蔓延著全身,他知道這次的透明光華,已經不再如剛才那般對自己有害了。
他默默地接受著,心中卻不自覺地在想著老於是不是已經……
腦中回憶起剛才的場景,尤其是白色劍氣黯淡後爆出的萬點黃芒,似乎代表了一些非比尋常的意義。難道是老於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那次進攻?
凌亂秋首次感覺到了自己知識的貧乏,對於自己經歷的這些,他是一竅不通。
直到未來的某一天,凌亂秋才知道,剛才於海東之所以要說了那麼多話才出手,是因為他利用的是靈刃的劍氣以及自身生命的力量,雖然最後成功了,但這種如同形神俱滅般的犧牲,也使得於海東將永世不可轉生。
凌亂秋睜開眸子,便感到一陣巨震,身下的地面正在顫抖,心中一嚇,趕忙跳起來,大叫道:“不好啦,地震拉,快跑……”話沒說完便是一陣咳嗽,他不自覺地用手摸了摸喉部,吐出一顆白色珠子來,正是神器。
旁邊傳來蕭仲等人的喝聲道:“神器?”
說起來這幾人真是郁悶到死,剛才他們解決了凌亂秋,正在搶奪神器,忽然神器自己從蕭仲手裡跑進了凌亂秋嘴裡,所以一直在准備把凌亂秋“屍體”解剖開來找神器,但沒想到凌亂秋沒死,而神器居然也出來了。
當然了,凌亂秋並不知道這些,他聽到聲音回頭一看,只見除了蕭仲、胡少光、布斯坦兩人外,這裡又多了兩個年輕人,長得都是英俊無比,心中估計是外面什麼眾神府派進來的。
這兩個年輕人的確是眾神府的,一個是眾神府的二少爺風子恆,另外一個則是他的好友顏羽。兩人都是接到舒泰來的報告所以火速趕來的,在迷宮裡面偶然遇到了他們。
這時,這五人就要撲上來搶神器了,凌亂秋趕忙大喊道:“已經不是啦,它的能量被你們吸光了!”
原來神器在他體內不停的發出透明光華後,整個人沉浸在一片清涼的感覺中,舒適無比,正在享受時,忽然覺得肚皮上一涼,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戳著自己,他心中一緊,便想起之前於海東教自己的用涼流擋住熱流,此時雖然沒有涼流了,但神器發出的透明光華似乎自己可以有意識的控制。
當下忙把那道透明光華移至了剛才感覺涼意的地方,剛移過去,便感覺到肚皮又是一涼,隨後便是那道透明光華不停地由那點往外射出。
丹田處的神器也迅速地轉動起來,繼續不停地放出透明的光華,不過卻先在體內環繞一周,然後向外傳去,接著一點點模糊的景象出現了:原來是蕭仲正用劍指著自己,似乎要切開自己似的,真氣正是從這把劍上不斷瀉出的。
就這麼過了不知多久,凌亂秋只覺得渾身發燙,嚇了一跳,以為又出了什麼問題,下意識的就睜開了眼睛,然後迷宮震動,原本沉在丹田的神器,迅速地從他喉中鑽出。
此時,這幾個人聽到凌亂秋說這已經不是神器,同時一怔,停下了動作,呆看著凌亂秋托在手心的白色珠子,胡少光等見過神器的人果然發現,原本流動在珠子內部的光華已經不見了,此時看上去,頂多只能算得上是一顆價值不菲的珍珠而已。
布斯坦忽道:“不錯,這已經不是神器了,神器內原本蘊藏著大賢者的能量,我會有所感應,但是現在卻一點都感覺不到了。”
蕭仲、胡少光等人聽布斯坦這麼一說,心中原本就有的四、五分相信頓時增加到了七、八分,尤其胡少光更加是完全信任了,要知道,他將神器藏起來的這個地方,根本就不可能被找到,但偏偏就是被布斯坦找到了,除了他本身有特異的感應力外,其他的都無法解釋了。
而現在,連他都認為神器內的精華沒了,那麼肯定不會錯了。
風子恆呆看著自己的雙手,表情驚疑地道:“那這麼說……神器內的元嬰被我們……”他這麼一說,其他幾個人都攤開了手掌,似乎在感受著這股不知名的力量。
凌亂秋呆看著他們,剛才那麼喊只是怕他們過來搶,難道能量真的被他們吸收了?那自己的小命就危險了。
神器啊!神器!你真是可憐,剛才還被他們玩命的搶,現在一轉眼你就沒人要了,算了,算了,我這人最好心了,我把你收在身上吧!
他站在這邊想跑但也不敢跑,在猶豫間見蕭仲朝著自己看,心中一凜,想起老於跟他說的話,幫他殺蕭仲。但現在自己連最基本的東西都不懂,體內除了剛才神器待的地方有些氣體在環繞外,其他什麼真氣、法器的通通都沒有。剛才連靈刃也丟了,怎麼可能打得過他?
想了一會兒,抬頭又看過去,只見蕭仲仍在看著自己,且眸中殺機盡現,他嚇了一跳,心想:他好像也想殺我……這該怎麼辦?哎,老天爺……求你給我點時間去修行吧,我一定會努力修行的,答應老於的事情我一定會去做,但是我得先留著我的小命啊!
心中正想著這些,忽然間發現布斯坦的目光也掃了過來,一言不發地盯著他,凌亂秋不由得心頭有些發毛,忍不住道:“你們干什麼都看著我?”他一頓,恍然大悟般,道:“喔,要神器是吧?我給你們!”說著,便要從懷裡把那顆珠子掏出來扔給他們。
布斯坦擺手道:“不是,你從神器那兒得到了什麼好處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