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混混們似乎還是沒有想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看著兩個老大倒在血泊之中,一個個都嚇得屁滾尿流了。但是,還是幾個有膽量又有義氣的,冒死架著自己的老大跑了出去,估計以後他們在老大面前很受寵,在兄弟們面前會很牛逼。
不知道這兩幫小混混是哪條街的,我以為現在的混混都像小強或者新龍組的浩二那樣,看起來比成功人士還要成功。沒想到還是有背後藏著西瓜刀,跑到天台上來談判的。看來,各行各業都有三六九等。
不知道什麼時候還可以再見到風昊哥和簡單哥,不過,這個時候我完全沒有興趣去考慮他們的問題了。我只是在想,開槍的人會是誰,準確的說,會不會是李莎?
觀光大廳現在很安靜了,除了地上的幾灘血跡,就只剩下了我和劉昊兩個人。兩個人都靠在窗台下,就像兩個蹲在女生浴室外面的逃課學生。至少劉昊那種色眼咕嚕嚕轉個不停的樣子就特別像,我肯定比他好多了。
根據剛才小混混中槍的部位,我大致的判斷了一下子彈飛來的方向,舉起手,把望遠鏡對準了那個方向。還好,望遠鏡沒有被一槍打爛。也許只是方向不太對,不過,我還是決定冒險觀察。我小心的,就像趴在女浴室外面一樣小心的探出了腦袋,要我說,這比偷窺女生浴室刺激多了。偷窺女生浴室最多就是開除學籍,現在要是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是被開除人籍,轉世投胎,那就他媽的不知道投到什麼動物身上去了。
沒有子彈,我只是在600米距離的一棟大樓頂樓看到了一扇打開的天窗。從方向來看。槍手很可能就是從那裡開槍的。
不管那個槍手是誰,都已經閃人了。
「你怎麼看?」我向劉昊不恥下問。
劉昊的神情看起來有點凝重。這不是裝出來地,儘管他很喜歡裝逼,但至少現在不是。遠處的中興二號大廈依然是濃煙滾滾,大街上,依然是警笛尖厲。他用手比劃了一下600米外的大樓和這裡,以及和東亞大廈相鄰的另一座大樓之間的距離。指著那一座大樓問:「那座樓是哪家公司的?」
我用望遠鏡看了一下,說:「應該是國貿大廈。」我對那座大廈有很深刻的記憶,除了國貿商場意外,那座大樓裡還有很多公司在裡面。我和劉昊這個猥瑣男還是有點默契地,他這麼一問,我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了。難道我們是同一類人?我呸,我比他純潔多了。我給王小二打了一個電話,要他查一下國貿大廈附近有沒有報警電話,有的話就截下來。這時候我們也不用再過去,附近的警局如果接到報警。肯定已經到了。
繼續留在這裡也沒什麼用,我和劉昊坐電梯下了樓。只是想上去裝裝文藝看風景的,看到的卻是極其火爆的一幕,也許,我注定是要當一個警察的。剛走出電梯,小二就回電話說:「裂哥,國貿大廈19樓有人被槍殺,死者可能是一家財務公司的老闆。」所謂財務公司。其實就是所謂的地下錢莊,不過「地下」並不是說,他們真的就是生活在地下地。
我說。查一查這個財務公司。回頭給我一份報告。
我和劉昊開車往中興二號大廈那邊繞了一圈。那一帶堵車很嚴重。我們最終也沒有能靠近中興二號大廈。其實這一帶離我住地地方也不是很遠。不過。足足花了差不多三倍地時間。我才把車開回小區地地下停車場。在停車場裡接到了肖地電話。她說有重要地事情要對我說。問那兩個人是不是在家裡。是地話我們到外面去吃飯。
這個。我看看劉昊。我該怎麼說呢?我是不能讓劉昊離我太遠地。至少。在我找人來替換之前是這樣。劉昊應該沒有聽到肖地話。不過他還是很猥瑣地笑了笑。說:「看來我們在影響到你們了。其實你也沒有什麼好擔心地。我要跑早跑了。幹掉你地機會都不少。」
地確如此。但我還是覺得有點不放心。我打了個電話叫關飛過來。直到關飛到了。我才給肖回了電話。我們到外面去吃飯。
說起來。我和肖也有很久沒有在外面吃飯了。我們地生活有點單調和重複。這對於在一起生活。但是還沒有領證結婚地人來說。其實是相當危險地。肖天性不喜平淡。而我卻要求她去過一種相當規律也相當平淡地生活。長此以往。總有一天。我們地感情一定會出問題地。
我特意到提款機上取了錢。準備好好地請肖吃一頓。可是肖還是選擇了吉祥街。那是我真正和她認識地地方。大學時代我們雖然是校友。可那時候她根本就不認識我。我沒有開車。而是坐地鐵過去地。
剛從地鐵站出來的時候,我看到有一個女生,紮著一條辮子,從我前面走過。地鐵站附近很擁擠,一眨眼,那個女生就不見了。我的心跳加快了一些,現在扎辮子的女生很少,雖然我立刻想起來李莎早就剪了短髮,分別以後就算她一直在留頭髮,現在也應該沒有到可以扎小辮的長度。可我還是心跳得厲害。
然後我又問自己,你是在幹什麼?你現在是去和女朋友約會,為什麼你還在想另外一個女人?這又算什麼?
肖先到了,她選的,貌似就是那一次我們見面時坐地那個位置。不太確定,因為吉祥街地大排檔看起來都差不多。肖還是喜歡穿襯衣,外面套著韓版小西裝,披著她那無論什麼樣的造型師都做不出那麼自然地小卷髮。她身上穿的衣服並不是什麼大品牌,但是在她身上,永遠只有衣服配合她,而沒有她靠衣服來襯托地事情。
大排檔外面總是有許多賣花的小女孩。我剛在肖地對面坐下來,就有一個小女孩拿著花走過來了。
「大叔,給這位姐姐買束花吧。」
靠,買花就買花,為什麼叫我大叔呢?
我本來想很牛逼的把她的花全部買下來的,她這麼稱呼我,大大的傷害了我年輕而純潔的小心靈。所以我很猥瑣的拿眼睛掃了她一眼,問:「怎麼賣?」
「五塊錢一枝。」
漲價了啊,我搖了搖頭,說:「那麼貴,又不是情人節,兩塊錢一枝吧。」
小女孩就有點鄙視我了,說:「買花還要講價,有沒有誠意啊?人家姐姐那麼漂亮,我要是你,就把這些花全部買了。其實這都不夠。有誠意地話,就把整條街的花都買了。」
靠,我原本是想把你的花全部買了來著。怎麼現在賣花的小女孩竟然都這麼囂張呢?我說:「少廢話,十塊錢三枝,賣就賣,不賣拉倒。」真是反了天了,我拿出當年殺價的本事來,我就不信我還講不過一個賣花的小姑娘了。
小女孩更加鄙視我的說:「三枝?代表的是三心二意。我要是你呀,能和這麼漂亮的姐姐一起吃飯就感恩戴德了。買幾朵花你還討價還價。」
我記得三枝玫瑰不是代表什麼三心二意吧?這個小女孩太可恨了,我看到肖掩著嘴偷笑,又似乎要阻止我,我對她擺了擺手,我靠,我就不信我鬥不過這個小女孩。我說:「你別給我扯,你要是不想賣就走遠一點,街上有的是人賣呢。」
小女孩臉色一翻。說:「你說誰賣了?你這大叔說話怎麼這麼難聽啊。我跟你說,你要向我賠禮道歉,還要把我地花全部買了,現在是十塊錢一枝,謝絕還價。」
我警覺的看了看周圍,這傢伙該不是什麼人派來故意找茬的吧?吉祥街是晚上熱鬧,越往後越熱鬧,現在天剛剛黑下來,整條街都還是比較冷清的。除了這些大排檔的老闆,廚師。最多的就是賣花的小姑娘了。像是發現這邊有什麼爭執。很多賣花的小姑娘都走了過來。
這小姑娘看到有很多同伴過來,更加地牛氣了。說:「告訴你,我們是吉祥街粉紅玫瑰團的。我們老大風昊哥有幾百個兄弟。識相的話,你就把這些花都買了,要不然,你就別想平平安安的走出吉祥街。」
我那個汗啊,怎麼又出一個玫瑰團啊?風昊哥這個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呢?
肖看著我,帶著一種看熱鬧的笑。你也太不厚道了吧?怎麼說我也是你男人啊,要是我被這些小丫頭輪了,難道你不是臉上無光?怎麼辦呢?我估計我拿出證件甚至拿出槍來,下場估計會和下午在東亞大廈頂樓一樣。算了,小女孩手裡的玫瑰花不過十來枝,我摸出兩百塊錢來,認栽。
好在那個小女孩倒也上道,既然我拿錢認栽了,她倒也沒有得寸進尺。
我拿著一把花,挑選了其中的一枝拿給肖,說:「這頓飯虧大了,待會咱們也到公園賣花去,專挑那種比較偏僻的地方。要是男的不賣,我就弄把刀來,告訴他我也是跟風昊哥混地。」
肖噗嗤的一笑,說:「今天栽大了吧?是不是覺得特沒面子?」
我說:「嗨,其實也沒什麼。我這個人,一向也不怎麼把面子看得有什麼大不了的。」
肖說:「在我的記憶裡,你似乎不怎麼送花給我。印象最深的呢,第一次也是在這,那時候你花五塊錢買了三枝,鬆了一枝給我,說這樣划算。這一次呢,你買了這麼多,還是只送一枝給我,說是剩下的拿去賣了。我突然在想,這會不會是你一早就暗示過我,你的花從來就不打算只送給我一個人的?」
我趕緊把剩下的花全部送給了肖,虧就虧吧,雖然兩百塊買這麼多花不如買點吃的喝地實在,但是現在可是個表明態度地關鍵時刻。
肖哼了一聲,把其餘那些花又給我推過來,說:「說了才給,沒意思。」
轉移話題,這種時候最重要的就是轉移話題,我問:「今天中興二號大廈發生爆炸,聽說了嗎?還有,國貿大廈一家財務公司地老闆被人槍殺了。」
肖說:「是狙擊手干的吧?」
我一下就愣了,她一向對具有轟動性效應地事情很敏感也很感興趣,為什麼這一次她看起來這麼平靜呢?狙擊手?一語中的,說得這麼專業,難道是她知道,或者有人告訴她什麼了?難道,真的是李莎回來了?
肖平靜的說:「我今天見到她了。」
我脫口而出:「李莎?」話一說出口我就後悔了,這根本就是腦殘,我怎麼能有這樣的反應呢?
肖笑了一下,說:「看吧,你的花,真的不是只為我一個人準備的。」
我趕緊說:「不是,不過,現在的事情很複雜。你不知道,我整天腦子裡那根弦實在繃得太緊了。但是,那個死蜥蜴的案子,現在越來越清晰了。我想……」我看見肖靜靜的看著我,眼睛裡漲起了亮晶晶的透明的液體,我的話就說不下去了。當我發現肖聽到死蜥蜴這幾個字都沒有什麼明顯的反應的時候,我就覺得事情很嚴重了。
肖看著我問:「如果我也被什麼人帶走了,生死未卜,你是不是也會像失去了靈魂一樣心痛和難過?……你不用回答,我知道你會的。可是,不是只有我一個人,你才會這樣,對吧?」
怎麼辦呢?怎麼辦呢?我腦子裡嗡嗡嗡的響著,裡面一團漿糊,我本來也不是什麼牛逼到極點,就憑一身王八之氣,就能讓美女哭著喊著倒貼的那種無敵男豬,所以,面對肖的詰問,我也不知道怎樣回答才好。
肖嘿嘿一笑,又問:「記不記得我曾經說過,如果她回來了,我願意讓她做小,我做大?」
難道說,她痛定思痛的結果,就是給我佔這麼大的一個便宜?我靠,用膝蓋想這也不可能,我太瞭解肖了。她越是平靜,其實就越是不平靜。李莎真的回來了嗎?肖她又準備做出什麼決定呢?如果李莎回來,肖離開,對我來說,是不是也沒什麼大不了呢?不,我已經習慣了和肖在一起的生活,換成誰都不可能替代的。就算是李莎,就算是雪冰魂也不行。那麼,還有沒有別的解決方案呢?
李莎可能真的回來了,可是,我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就面臨著一個巨大的危機。一個對我來說可能是滅頂之災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