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楊沸為了他兒子要對他們公司下手?
這話什麼意思?她怎麼肯定是楊沸出手的?那可是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她為何肯定不是楊雲峰出手?
聽得朱丹彤這般一說,我突地一怔。一會兒卻又明白,因為這朱丹彤可是極為聰明之人,他父親朱之堂的能力也非同小可。這確定是楊沸出手,肯定有他們的理由和證據,我大可不必在此上多糾結。
只是,這又讓我想不通,因為如果純粹為了一個女孩,這朱丹彤再漂亮,應該也不會讓楊沸如此出手的。想來,這背後還有別的原因。
我這邊這般一想,那邊的朱丹彤繼續介紹情況。這時,我才發現,她的猜測與我推想的一致:楊沸、楊雲峰,瞧準的是之堂建築!而朱丹彤在這個時候,卻僅僅只是一枚棋子!
也就是說,以楊沸這麼一個省委常委、分管建設的常務副省長的身份,只要堅持查「雲安建築」的原始積累,便讓「之堂建築」不可避免地處於峰口浪尖。如果是普通事故,之堂建築頂多挨一個輕輕的處罰便可了事;但如果以楊沸為首的南威省調查組堅持,「之堂建築」從此便玩完:輕則取消特級建安企業的資質,重則調銷執業資格。而且,楊沸如此做法,他必定先要摧毀他兄弟楊拓的「雲安建築」公司。而時至今日,這個公司已經沒有希望了,即使再存活下去,也必將半死不拉的,外人再施力摧不摧毀,它都一個樣;說不定,如果楊沸再推一把力,主動出來「摧毀」他弟弟的公司,說不定還得出個大義滅親的名堂來。至於外人可能認為,有了楊沸這個兄長的關照、楊拓才得以發展到今天的,但至少有兩方的證據對楊沸非常有利:其一,楊拓是先伴著朱之堂發展起來的,而後楊沸才成外省調任過來,兩人之間構不成直接有利益關係。而後來,他至少能舉出一萬個證據證明,楊拓與他的關係並不好,云云,越發證明兩兄弟之間不但沒得利益關係、而且可能關係極差。其二,卻是楊沸如果「大義滅親」,經媒體這般一炒,楊沸完全是個正面形象;如果一定要去查他,頂多就一個「不知情」罷了,一下子就可與這個事故完全撇開!
以一個完全沒有勝算的二流公司,利用一次偶然的機會,去算計一個資產良性的特級公司,再額外賺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兒,而且面子很好看、很正常這個帳那可是怎麼算怎麼賺的!
想通這一關節,我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這楊副省長,真是好算計!
感歎一聲,我便抬頭深深看一眼朱丹彤。朱丹彤顯然也想通了這一節,這會兒汗水淋漓,愁眉不展。就在這一剎那,我便也知,這朱之堂出此下策,卻也確是不得為之的。
又或者,朱之堂並沒有明確告之朱丹彤什麼,而是朱丹彤已經想通了這一節:如果朱之堂不答應楊沸的要求,那麼就面臨這麼三點,其一,當然是公司註銷;其二,朱之堂入獄,獲重刑;其三,在之堂建築擔任執行副總經理的朱丹彤也要入獄,獲刑。如果朱之堂答應,則只需將女兒朱丹彤嫁給她兒子楊雲峰偏偏,按朱丹彤的瞭解和介紹,這楊雲峰整個一花花公子,仗父之勢,吃喝嫖賭,她不願意嫁更何況,眼下朱丹彤一個芳心可全繫在我的身上,便越發不會肯了!
想到這裡,我的思路算是徹底通了。心頭莫名地微微一曖,再細細地看了眼前的麗人一眼,又是一陣感歎,便又越發同情起朱之堂和朱丹彤兩個來,有心想要幫他們父女兩個一回。
只是,我一時卻束手無策!
沉默。一直是沉默。
我不知我什麼時候才抬起頭來。
事實上,經過剛才的一路思考,我倒是有了一個辦法,但不得不承認,那是下下之策。只是,就眼前這個情形,怕還只有此法才能行得通。
沒別的,那便是朱之堂、朱丹彤父女兩個,一齊硬性抵制至少,以我眼下的心態看,即便我不能接受朱丹彤的情感,但我一萬個不願意她落入楊雲峰那個虎口那結果便是,父女兩個一齊獲罪,而「之堂建築」則面臨兩個結果:要麼註銷、要麼變賣。
而按正常的法律程序,朱之堂、朱丹彤父女兩個,雖是有一定罪過,但畢竟不是直接責任人,而且助楊拓辦公司的事情已發生數年,且當時的建築行業整體運作不規範、他們的違法違規的力度並不大。因此,我敢肯定,只要沒得外來的人為因素強行間入,估計獲他們父女倆獲重罪的可能性並不大。而一旦有外來的人為因素強行間入,比如那位省委常委,分管全省建築、安全、公安的常務副省長楊沸的強行間入,我便可以將事情的詳細因果一併交給那位省委張書記,或者是省委常委、省政法委尹書記,相信他們兩位的正直,應該可以避免楊沸人為因素對此事的影響。但這樣一來,父女倆便再也沒得獨立的能力了,或者說便不再擁有對「之堂建築」的絕對控制力。
另外,就「之堂建築」而言,如果直面此事,如果在沒有外力的作用下,只有註銷一途。但註銷一途,卻變不得錢來撫慰那些有人摔死的家庭,相信主管部門並不希望採用此法。如此,便只有變賣了。而辦要變賣,我便有機會、有可能籌集資金直接收購這家企業,而這些賣企業的錢便會被政府主管部門進行審計後,一部分用來償還公司的債務,另一部分則直接投入到對那些受難家庭的賠付當中去!
我收購這個公司,待父女倆沒事之後,再將這個「之堂建築」交予他們。只是,到時候這個所有權卻不再是朱之堂父女,而是我張運了。頂多,仍舊請朱之堂父女倆來操控,或再給他們一點股份罷!
但是,如此一法,卻未免讓人有一種感覺:我張運正是在落井下石,借「之堂建築」的危機,一下子掌控了他們的資產。貌似,這與楊沸、楊雲峰父子的詭計是如出一轍的!
只是說,他們父子倆主動,而我被動罷!
我靠!那我豈不也成了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