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的門被敲響了幾次,張力、李正、謝輝,以及他們幾個的婆娘和小孩,先後幾次來敲我的房門。都是叫我去吃晚飯的。我沒有心思吃飯。只是呆呆在躺在郭清姐姐的床上,盯著天花板睡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突然清醒過來。也不知是什麼時候,自己心底估計,自個兒剛才這麼一躺,怕已經又是兩個多小時了。懶懶地起了床,稍一休息,便又定下神來,再稍稍地思考一下,主意便又拿定。當下,將自己的行李收拾好。很簡單,就那麼少得可憐的幾件必需的換洗衣服;又有兩套郭清姐姐的換洗衣服一併收好。
出得門來時,張力、李正、謝輝等幾家子都坐在院子裡聊天兒。我和大夥兒打了一個招呼,直接走到張力身邊,告之今晚我將乘最後一班趕往荊彬市的班車回家,又將房門鑰匙交給他,讓他明天轉交給房東,房租早已付了,還有四天到期;自己這一向在工地上打工賺的錢,也麻煩他幫我代領一下,先存下來,以後再說。張力點頭應了下來。
在眾人的眼光和道別話中,我一個人懷著些留戀,背著自己那個小小的包兒,孤單單地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花一元錢坐公共汽車到得荊楚火車站時,離最後一趟火車還有一個多小時。花二十二元錢買了火車票,又蹲在地上呆了半個多小時,終於隨著人流進入得候車室,再沒有多久,我踏上了歸家的列車。第二天中午時分,我終於到得了荊杉市。離家,離我那個大山,已經越來越近了。又花了六元錢,到得傍晚時分,我已經進入到我那個大山的深處。縣際班車將我留在路邊,仍舊沿著公路向前開進。我踏著最後一抹夕陽,獨自沿著一條土路,向著尚有五十里山路的家走去。
山裡很寂靜,靜得我能夠很清楚地聽到很多很奇怪的聲音。但我並不怕。這樣的事情我遇得多了,早已不知道什麼是「怕」了。山裡的路很難走,高低不平,還有很多拌腳的雜草和不知名的籐。我也不怕,這樣的路我也走得多了。還從我很小的時候開始,我就和哥哥一道,在父親的帶領下,在半夜裡往山上去,因為捕山鼠、捉樹蛙,都得在晚上行動。又或者,還是很早的時候,應該說是凌晨兩三點鐘,我們就得起床來,往深山裡去,趕在太陽出來之前,採摘最新鮮的野蘑菇、蕨菜和香蒿。這麼多年的訓練,讓夜間走山路已經成為我生活中的一種習慣,因此,對於常人來說這種恐怖的事,於我來說卻是一種生活的必然!
我抄的是近路。我知道,越過這個山坎,下得前邊的山坡,便會遇得一條小河流。越過小河流的那邊,卻是一條簡易的公路。公路之所以簡易,是因為它完全是從山腰上挖出來的,地面不平,完全是土石路面,僅僅通到山裡邊那個山鷹湖邊上;更重要的,路面窄得僅僅容得一車通過,只在極個別的地方,有換車的段口,可容得兩車通過,卻全是作讓車之用的。
山鷹湖的水源來自於大山裡,至於到底來自於何方,我也不知悉。不過,看那湖水很清澈,我猜知全是山裡的溪水匯聚而成的。我的家離這個湖不是太遠,只有不到二十里的山路;這條簡易公路與我剛才下縣際班車的公路是連在一起的,但卻沒有公車到得這裡來。就我們這些山裡人來說,回家,最方便的途徑還是走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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