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雲咬著唇,拔劍就要自刎。
就在這個緊急的關頭,說時遲,那時快,一顆石子打掉了邢雲手上的劍。「住手!」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了過來。從洞外走進一個矮胖紅的老人。這個人年約六十來歲,兩眼珠泛黃,瞳孔極小,光看這雙眼睛就夠嚇人的。這個人穿著一件大紅袍,兩顆虎牙外露,像一頭紅毛獅子。
魔音看到那個人,立即收住了先前貪婪的眼光,上前拱手畢恭畢敬地道:「大……大哥,你怎麼來了?」
這個人就是七煞魔的老大,人稱赤血。他一個耳光打了過去,道:「你好大的膽子。千里的教訓還不夠麼?難道你也想被關在九窟洞的洞底?如果朱雀放出尾羽,你以為自己的蝕心術可以救自己的命嗎?」
「大哥……」
「給我閉嘴。」
赤血朝邢雲走了過去,邢雲只有裝傻,她「啊——」的一聲尖叫,往洞裡縮了縮。
赤血看了看邢雲,又注意到了她手背上的圖案,果然是一個圓形的「雲」字,上前拱手道:「屬下赤血給小主子賠罪,讓小主子受驚了。魔音,給我跪下。」
「大哥,她的身份……」
「你敢懷疑?老六就是目睹了朱雀的文身才變成那個樣子的。你是不是想變成他那個模樣?我在老六的身上現了被朱雀烈焰燒傷的痕跡,難道還有錯麼?」
「老六、老七與四哥的事,大哥,你相信嗎?」魔音帶著懷疑的口氣。
「老四一生為情所累,當小主子是當年的影兒情有可原。若非如此,老四怎麼會對小主子出手而誤傷了老七與老六?再說,老六身上的傷其實不是老四留下的,之前就已經被朱雀燒傷。你埋老六的時候難道沒有現?」
「看到了。」魔音深感疑惑。
「朱雀只有在體熱過正常人的時候才會出現文身,被燒傷的痕跡只有在體溫恢復為零時才出現。我之所以沒有將老五的屍體馬上掩埋,就是想看看你的反應。」
邢雲這才知道天幕是故意溺死在藥桶中的,他用自己的死為她做最後一件事。
魔音無話可說,雖然他懷疑邢雲的身份,但目前沒有證據,只好對邢雲道:「小主子,是屬下……」
「嗚……」邢雲已經被嚇哭了,剛才好險。
赤血上前勸也勸不了。魔音去勸,越勸越大聲。邢雲除了哭還能說什麼,如不裝哭,恐怕又會問出什麼話來露了餡。到時候,神仙也救不了她。
洞外傳來一個聲音道:「大哥,查清楚了。」這時,從洞外走進一個雙手戴著黑色玄鐵手套的中年男子。此人年約四十六七,禿頂,陰溝鼻。這個黃衣人道:「那個人是當年主子所救的拜日族遺孤,由游僧苦樂渡化大師收養,後來這個人收養了一個妹妹。不久前,奉月族的少主醉傲峰帶著這個被收養的月含羞回奉月族去了。那個人應該也會去奉月族。」
邢雲聽到他們的談話,知道被稱的那個人就是該死的古楓影。
黃衣人往旁邊一瞧道:「咦?老五怎麼也在?」
「三哥,你也來了。二哥呢?」
「大哥讓他留守九窟洞。」赤血指著邢雲道:「老三,過去拜見咱們的小主子。」
黃衣人這才注意到旁邊的一個漂亮的女子。他上前大禮參拜道:「鬼沙拜見小主子。」
邢雲看著這一個個奇形怪狀的人,各個都不是什麼好人。這些人一走近身邊,就讓人感覺到有一股寒氣襲過來一樣,讓人渾身抖。她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樣的狀況,只能張開嘴大哭起來混過關。邢雲這麼一哭,倒將鬼沙嚇了一跳,這麼一愣,一屁股坐到地上。
「大……大哥,我這輩子還沒有見過女人哭。」鬼沙愣在那裡。
赤血白了一眼魔音道:「問老五自己做了什麼好事。」
鬼沙仰頭望著魔音,鬼一樣地笑道:「老五,你的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
魔音打開鬼沙指向自己的手,道:「去!」
赤血道:「小主子,別哭了,我們還有正經的事要辦。」
鬼沙問道:「第三把鑰匙有線索了麼?」
魔音道:「剛才上山的時候,異族之匙在震動,那就得問小主子剛才與什麼人在一起了。」
邢雲哭道:「不知道,不知道。你就知道問我,卻不關心我是否被人欺負。如果我知道那個人是誰,還用你做什麼?」
魔音道:「哼!」
鬼沙拍了拍魔音的肩膀,道:「既然醉傲峰已經回奉月族,拜日族的遺孤也回去了,我們也去。說不定有意外的收穫。更何況奉月族的那筆帳也該好好地清算了。」
赤血點了點頭道:「不錯。十五年前,他們既然做得出,就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魔音嘀咕道:「醉傲峰不是已經死了麼?怎麼會……」
鬼沙問道:「什麼死了?」
魔音看了一眼邢雲,有她在,他是不可能說出殺醉傲峰的事。只好道:「沒,沒什麼。」他回想當時的情景,月含羞可怕的眼神,朱雀與半身青龍纏繞的幻像,讓他至今都還不安。
空山幽靜,鳥鳴山更幽。日照青苔,清泉石上流。
醉傲峰與月含羞走在回奉月族的路上,嘟嘟一直在樹上跟著他們。月含羞像一隻兔子,又蹦又跳有說有笑;相比之下的醉傲峰,像一隻烏龜,又慢又悶,而且滿腹心思。醉傲峰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看到月含羞不知愁滋味,不忍抹殺她所有的快樂。還在猶豫,該不該將她帶回奉月族,阿文齋的話是否可信。醉傲峰只能盡心維護月含羞,不再讓她像邢雲一樣成為異族的犧牲品。
不長的路,不遠的距離,他們走了半個月,終於來到了奉月族的地界。醉傲峰突然抓住月含羞的手,月含羞奇怪地問道:「醉哥哥,幹什麼?好緊!」
醉傲峰越靠近奉月族就越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像即將會生什麼事,好像月含羞會從身邊永遠消失。
「醉哥哥……」月含羞看到醉傲峰的表情很嚴肅,臉上似乎帶著憂愁。
醉傲峰望著月含羞,在月含羞的臉上永遠都見到陽光般的笑容。
「我喜歡醉哥哥這樣牽著我的手。咯咯咯……」
醉傲峰看著月含羞天真無邪的臉,那種充滿陽光般的笑聲,總會讓他感到心情輕鬆。「月含羞,我們回去吧。」
「什麼?」
「我們……我們回去,回你大哥哥那兒。」
「不去找狼牙了嗎?」
「不去了。」
「為什麼?」
「聽我的話,咱們回去。」
「不!」月含羞甩開醉傲峰的手,樣子很認真,很堅決。
「那個地方你不能去!」
「為什麼醉哥哥可以去,羞羞就不能去?不!我想狼牙,我要狼牙!我要!我要!我就是要!」
「一種不安的預感……」
「有醉哥哥在身邊,有什麼好擔心的。何況去的地方是你的家。醉哥哥難道不是要帶羞羞去找狼牙?」
「不去了。」
「不!」
「為什麼非要去不可?」
「事先答應羞羞的,不可以反悔。」
「真的要去?」
「嗯。」月含羞點了點頭。
「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又是一個條件?咯咯咯……」
「笑什麼?」
「不會與上次一樣,要我陪你上床吧!咯咯咯……」月含羞幼稚地道。
「如果是呢?」
「咯咯咯……」
「我才沒有那麼傻,又上你一次當!哼!」
「咯咯咯……,那這次的條件是什麼?」
「不要離開我的視線範圍。」
「就這個?」
「對,做不做得到?」
「如果我睡覺、上茅房、洗澡呢?」
醉傲峰的眉毛一挑,整個臉的表情變回原來的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樣。
「咯咯咯……說笑的,說笑的,別這個冷冷的表情。」月含羞笑的時候,可愛的酒窩顯現出來。
「除了上茅房。」
「咯咯咯……」
「不許笑著混過去,聽到沒有?」
「我睡覺你看著可以,可是洗澡有什麼好看的。你那麼喜歡看人洗澡,你自己洗的時候看自己就夠了。想怎麼看就怎麼看。」
醉傲峰的眉毛又一挑,手的關節出咯咯咯的聲音。
月含羞又咯咯咯地傻笑起來道:「醉哥哥……」
醉傲峰一把將月含羞扛上肩,重哼了一聲,道:「再調皮就打你的屁股!」
月含羞「咯咯咯」地笑道:「癢!癢!咯咯咯……放我下來!咯咯咯……癢!癢!癢!你弄得我好癢癢。咯咯咯……羞羞依了你便是。咯咯咯……癢!癢!癢!」
醉傲峰放下月含羞,用著傲慢的口吻道:「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