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春愁一把奪過月含羞手裡的畫卷,氣得大聲叫道:「什麼嘛,竟然把我畫得跟鬼一樣,討厭,討厭。」
月含羞看著古楓影,又瞅著醉傲峰,再度瞧著戰春愁,不由放聲哇哇大哭道:「哇——,騙人,布開哥哥騙人!」
羅絮突然笑著問道:「月姑娘,媚眉,是我漂亮還是她漂亮?」羅絮隨手抓了一個婢女過來問她。
月含羞一副思考的模樣,道:「我覺得……」
這還用覺得嗎?當然是出盡風頭的羅絮。
可是月含羞的答案卻讓人感到十分地意外,是「玄夜」。指著在桌子上偷吃魚的的黑貓。
「啊?」真是讓在場的人四腳朝天!
玄夜當即「汗」!心裡想道:「喵——,人家在偷吃魚就別點名了吧!雖然人家很漂亮!」抬起頭來,高高地翹起自己毛茸茸的尾巴,炫耀著自己。
古楓影一個勁地搖頭,看來他的媚眉的審美觀有那麼一點點的問題。不過這也難怪,媚眉從小就與狼為伍,沒有見過她自己之外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人的思維中所謂的美與醜。所以在她的想像空間裡,美醜的衡量標準可能來源於狼。加上圍攻她的獵人讓她感到人類的醜惡,她的心靈深處拒絕接受人類的美醜觀念是可以讓人理解的。
月含羞坐在地上一邊撒嬌一邊哭道:「騙人,騙人。大騙子,大騙子。布開哥哥是個大騙子。」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道:「躲得了嗎?嘿嘿,找到你了。」
月含羞抬頭以瞧,就看出那個人戴著一張人皮面具。月含羞從地上竄起身來,一把拉大那個人的嘴巴,氣呼呼地道:「騙人!騙人!你騙人!你畫的一點都不像,把我的大哥哥與醉哥哥還給我!」一邊說一邊用力地拉。
那個小子連連慘叫,月含羞一用力,就將他的人皮面具扯了下來。這就是被月含羞稱作布開的人,他揉著自己的嘴巴,道:「放過我吧,我的嘴巴被你扯得能放進一個大盤子了。千千,不要呀——」
布開好不容易掙脫月含羞的魔掌,卻感覺到不能正常說話,整個嘴巴都麻木了。
女伴看到自己的男伴竟然是別人移容的,那自己的男伴呢?女伴跑過來抓著布開問,布開將過程簡單地說了一遍,可把女伴給氣死了。女伴一邊生氣一邊罵著自己的男伴,看著很多雙眼睛在看著自己,覺得自己好沒有面子,哭著跑開了。
儘管月含羞任性地鬧著,但一旁的藥農卻保持著清醒的頭腦,南門飛保持著以往的冷靜。戴著一張精妙的人皮面具混進山莊的布開,竟然沒有一個人看出破綻。
小姑娘是大難不死的月含羞麼?除了身高與聲音沒有改變之外,外貌與眼睛都有改變。滿身的鈴鐺變成貝殼,兩個髻以及後面的垂髫變成了高鬢與流海,蒼白的臉變成粉彩,嘴唇變得有光澤,不常睜開的眼睛時常不經意地亂放電。布開能擁有精妙的人皮面具,這個小姑娘就不可能嗎?如果裝扮成月含羞,能被古劍遊俠古楓影寵著,能被殺手劍醉傲峰疼著,能被草原之狼野馬護著,能被花間笑戰春愁捧著。古楓影的溫懷,醉傲峰的霸道,野馬的專情,戰春愁的體貼。四種不同性格的優秀男人圍著轉,多麼幸福,多麼驕傲!只要冒充成功,就會成為世間最值得驕傲的女人。
古楓影一把擰過布開笑道:「聽說是你畫的那些頭像?過來,咱們好好聊聊。」
布開搖頭害怕地道:「不是!不是!我完全是按照千千的意思畫的。」
古楓影道:「沒聽說嗎?帥、俊、酷,怎麼把我畫得那副德性。你腦子是不是進水秀逗了?」
「如果臉上有無數的疤痕呢?」一個細嫩的聲音膽怯地問道。
古楓影大聲道:「廢話,躲著別出來嚇死人。」他的話音一落,就覺得不對勁。剛才說話的好像是媚眉。「媚眉?怎麼了?你怎麼又哭了?大哥哥沒有說你呀。你是最漂亮的,是大哥哥心目中最漂亮的。還記得大哥哥說的嗎?外表不是評判一個人美醜的標準。」
月含羞覺得被打下了十八層地獄,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她哭道:「撒謊!媚眉變醜了你就嫌棄媚眉了!你說的都是謊言!撒謊!撒謊!」她突然擁開人群跑了出去,在暗淡的燈光下,晶瑩的淚光反射著寒光,卻沒有絲毫的哭音。她為什麼又一次真的哭泣?這樣的哭泣對於醉傲峰來說絕對不會陌生。月含羞一般是絕對不會啞然的哭泣,除非受到了巨大的打擊。可是誰都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因為沒有人說過正面刺激她的話,為什麼她真的哭泣了呢?
古楓影道:「我……我說錯什麼了?」
布開著急地道:「被你害死了!」轉身叫著:「千千,千千。」
古楓影抓住布開問道:「為什麼?」
布開道:「我把她從墳墓中挖出來時,她的臉就已經被人毀容了。」說完,就去追月含羞。
古楓影的心在顫抖,他立即不顧一切地追了出去。
醉傲峰也要去追,卻被邢雲死死地抓住了胳膊,神情中充滿了醋意。醉傲峰乜斜著冷漠的眼神道:「還有這個必要麼?」如果在平常,邢雲有不放手的理由,但現在,她居然就放手了。顯然,她的心裡是清楚的,天幕為了她傷害了月含羞,她的心靈深處潛藏著一份對月含羞的愧疚與罪惡。天幕以為月含羞一定會死,以為邢雲會順利地回到醉傲峰的身邊。可是,完美的計劃被布開打亂。現在不是追究布開是怎樣從墳墓中挖出月含羞的時候,追上她,不要再失去她才是現在唯一要做的事。醉傲峰跟著追了出去。
藥農一再地警告道:「不要去!不要去!危險!」誰都沒有在意藥農的警告。出了山莊到處都是迷霧。一入迷霧就容易失蹤,一旦失蹤休想在三年之內找到屍骨。藥農沒能攔住布開、古楓影、醉傲峰三個人,卻成功地攔住了戰春愁與羅絮。藥農道:「不要追,沒有用的。倘若那個小姑娘是調皮鬼,你們就放心,她絕對不會迷路。令人擔心的倒是那三個莽撞的蠢蛋。」
大伙望著窗外濃濃的迷霧,真想看穿迷霧中隱藏的秘密。冥絕山真的如此可怕還是故意虛張它的可怕?越是不准進入的禁區就越能引起人的好奇。冥絕山的深處,在迷霧之中究竟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一六九章夜半鬼音
南門飛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月含羞消逝的方向,一副沉思的模樣。在他身邊的若草翹著嘴巴問道:「那個小姑娘就是月含羞?」
南門飛回過神來看著身邊的若草,嘴角不由微微一翹,道:「你的口氣似乎不太友善。」
若草瞪著他道:「我可不像表姐一樣好欺負。」
南門飛知道若草話裡的涵義,他淡然一笑道:「你這麼沒有信心就別纏著我。」
若草指著南門飛的鼻樑道:「鬼才纏著你!剛才一直盯著羅絮,然後又直勾勾地瞅著月含羞,早知道這樣就不該答應陪你來。哼!」用力將頭甩開。
南門飛道:「你難道不是為了野馬才來的麼?見不到人就將氣撒在表哥身上可不對哦。」
若草氣得一邊捲袖子一邊道:「不要在我面前提到那個混蛋,你想挨揍?」
南門飛不由笑了起來道:「舅舅果然沒有說錯。」
「我那個糟老爹對你說了什麼?」若草陰沉著臉逼問道。
南門飛傻笑道:「哈……什麼?」故意裝傻。他的注意力其實不在若草的身上,而是藥農。南門飛不是一個絕頂聰明的陰謀家,但也絕對不是白癡。藥農從舉辦宴會起,南門飛就得到了黃金面具人的提示,藥農的一切計劃都在黃金面具人的預料之中;所以無論藥農擺出怎樣的謎局,南門飛都知道他下一步要走的棋。南門飛一直都在關注著藥農的佈局,完全沒有聽進身邊牢騷的若草說的半個字。
對鬧鬼事件整體回顧,可以不難現是一個佈局,從引開注意力到古神樽失蹤,然後贗品古神樽歸還,接著一場莫名其妙的鬧劇,小偷正大光明地離開案現場。這一切的一切,像一個事先就安排好的陰謀。
藥農派人立即搜山,名義上是為了找失蹤的人,實際上則是不讓古神樽被帶離冥絕山。因為古神樽失蹤的時間只有一個時辰,在這段時間裡,高手完全有可能複製一個贗品。藥農的目光一直都鎖定在濃霧之中,他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古神樽,神秘地笑了起來。不管這場鬧劇的前後是否是一次精心策劃的盜竊,有戰春愁與羅絮在他這裡做人質,不怕鬼魂不交出異族人。他猜想異族人一定就隱藏在這些人中。在沒有找到之前,誰也別想活著離開,找到了更別想活著離開……
其實這是老天精心設計的一次佈局!是偶然與機遇相撞,讓這個本不是佈局的佈局變成*人為的真實佈局。異族人依舊逃脫不了命運的軌道,她依舊按照老天為她設計的軌道向前前行。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藥農以霧大為由,將所有的客人都留在了山莊裡。他們的房間就在大廳左邊的長廊。每一對情侶的房門都是相對著的,一共二十五對。藥農在第一對情侶的房間裡準備好了上等的鮮紅葡萄酒。晚席罷,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藥農叮囑道:「無論外面有什麼聲音,請各位都不要開門。如果生了什麼事,自行負責。」
漆黑的山莊到了晚上就像一個魔鬼的城堡,沒有任何走動的腳步聲。客人們都被警告禁錮在自己的客房。房間裡都有一面很大的鏡子對著床。夜裡的時候,月光透過窗戶朦朧地射進屋裡,能隱約地看到鏡子中的自己。這個時候總讓人感覺鏡子裡的不是自己而是黑忽忽的鬼。膽小的人整夜都不敢合眼,哪怕膽子大的人都將神經緊繃著。於是,這個夜晚顯得特別地漫長。藥農無端的叮囑讓人的心裡總感到毛毛的。
三更時分,在客房外的長廊裡傳來腳步聲,由於夜特別地靜,房子特別的大,回音就變得特別地清楚。腳步聲從長廊的另一頭傳到這一頭,其聲像白天聽到的鬼魂腳步聲。白天人多,再害怕也不會怕到哪裡去。可是現在,空曠的房間只有一個人,黑暗永遠都充滿著恐怖。腳步聲彷彿從自己的面前經過,讓人沒辦法不緊張,不久,腳步聲就消失了。
第二天一早,情侶們聚集在大廳裡談論晚上恐怖的鬼魂腳步聲。這個時候,有人現頭一間的那對情侶失蹤了。猜想著也許是他們忍受不了山莊的恐怖而不聽藥農的勸阻離開了山莊。這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注意。然而夜裡的腳步聲實在讓女人們害怕,讓人心裡毛毛的。
山裡下起了大雨,霧氣越來越濃,好像老天在幫藥農一樣,客人們沒有辦法離開山莊。他們被迫又在山莊裡停留一夜。到了晚上,門外的長廊裡又傳來了腳步聲,聲音依舊是從長廊的另一頭傳到這一頭,然後從這一頭傳到那一頭,慢慢消失。
天一亮,怪事又生了,接著失蹤了第二對情侶。由於連續失蹤,使偶然的可能性降低。許多的人都因為害怕而問起了夜裡的腳步聲,藥農笑著解釋道:「山莊就像一個龐大的迷宮,夜裡聽到的腳步聲也許就是情侶走動的聲音。他們不聽勸告離開房間,出了事就只能怪自己。所以請各位耐煩幾日。只要雨停,藥某就親自恭送各位下山。」藥農彬彬有禮地對各位來訪的客人行了一個大禮,他的和藹可親讓想火的人找不到理由。無論是吃還是住,他都辦理得妥妥當當,這樣的招待讓人無法挑剔。
南門飛往窗外望,沒有看到半個人影。古楓影等人追尋月含羞已經去了兩天,月含羞如何死裡逃生來到藥農山莊?讓南門飛冥思苦想,越是想知道就越是對謎一樣的月含羞感興趣。
戰春愁藉著藥農為吳聲看病的機會向他打聽夜裡的腳步聲,同樣得到的是藥農的警告。
雨一直下,再這樣住在鬼屋裡,瘋掉的就不知道有多少。有人已經開始有神經問題。第三天,生了同樣的事,第三對情侶失蹤。許多的人顯得有些不安起來,不管藥農再三阻攔,他們非要下山不可。有些人抓著僕人追問夜裡的腳步聲,可是那些僕人目光呆滯,始終不說一句話,如同死屍一般。沒有藥農的吩咐,哪個僕人敢多說半個字呢。
刑雲無法放下醉傲峰,她也隨著那些離開的人走出了山莊。
6續地有人走出了山莊,剩下的只有十二對情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