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月族的後山小路狹窄,又滑又難行,在懸崖邊上一直蹣跚到山頂。在山頂有一片蒼鬱的叢林,叢林裡烏鴉成群。在烏鴉群居中有一個陰暗的山洞,山洞的旁邊提著三個字——祭月窟。山洞中有一扇巨大的石門,石門上雕刻著兩個地獄的小鬼圖形。阿文齋走到山洞門前扣了扣門,這時,石門慢慢地打開,她拿著點燃的火把走了進去。
山洞裡的走道通向一百零八個洞穴。潮濕的台階一直向下延伸。山洞裡十分地寬大,蝙蝠時常飛來飛去。台階一直向下延伸。阿文齋越往下走就越感到寒冷。耳邊聽著溶洞中滴答的水聲。大約行了一刻鐘的時間,便來到昏暗的地洞大廳,那便是巫師的住所。阿文齋走到大廳裡,在那是一個滿頭白,骨瘦如柴的老太婆。巫師正在一鍋沸騰的藥爐前配著什麼神秘的藥方。一種刺鼻的腥臭味飄了過來,阿文齋捏住鼻子。巫師一邊做著她的事,一邊道:「族長,你又來看你姐姐了。」
巫師回身用她長長的尖指甲指著一旁破落的小門。
阿文齋望了一眼小門,便道:「巫師,你曾經告訴我峰兒是尋找朱雀的鑰匙。已經過去十五年了,到底還要我等多久?」
巫師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她枯黃的滿面皺紋的臉上露出陰險的笑容,道:「族長,十五年前答應我的事可別忘了。」
阿文齋道:「我怎麼可能忘。如果抓到朱雀,我只要她的幾滴血救活我阿姐,其它的歸你。」
巫師突然笑了起來,那笑令人毛骨悚然,「好,很好。我也等得不耐煩了。十五年了,十五年了,朱雀也該成形,是時候該把她拿來作祭品了。」
「巫師,你是不是已經破解了異族提示?朱雀到底是誰?」
「朱雀已經出現在少主的身旁,相信他應該找到。」
「峰兒找到了?誰?是誰?」
「我只是有一種預感,也不敢確定。如果想知道,就讓少主把他心儀的姑娘帶回來。」
「心儀的姑娘?峰兒不是喜歡邢雲那賤丫頭的麼?邢雲逃出奉月族去找峰兒,難道她……」
「族長,朱雀的真身只有少主能識破。如今的朱雀正在慢慢地演變成形,最好別激怒她。」
「激怒?」
巫師回身走到一堆:「曾經有記載,激怒朱雀誰也休想困住她。只要在朱雀成為火鳳凰之前得到她的血液,就行了。一想到朱雀,我就抑止不住內心的激動。」
「巫師,還要等多久,已經十五年了。我不能只是等,我已經不能再等下去。我不忍見阿姐的身體那麼冰涼。阿姐還躺在冰涼的石棺裡。我要阿姐復活,我要阿姐復活!」她握緊了脖子上掛著的那串佛珠。阿文齋呆了一會,道:「這次出去,我收到了一樣神秘的禮物。」
巫師的嘴角笑了笑,道:「還有什麼禮物能讓族長稱之為神秘的呢?我倒想聽聽。」
阿文齋用輕蔑的口吻道:「人皮燈籠。」
巫師一聽這句話,手裡的書掉到了地上,臉上泛起驚訝的神情。臉色變得慘白,渾身抖。小聲嘀咕道:「人皮燈籠?」
阿文齋注視著巫師的神情,她道:「異族真的只剩下朱雀一個人了麼?當年的乾屍……」
巫師急促地呼吸道:「她不是在你的手裡麼?問她,她能給你想要的答案。」說完就急匆匆地走進另一間小屋,將門緊閉。
阿文齋望著那扇關上的石門,自言自語地道:「都十五年了,誰都無法從陰影中擺脫出來。」
阿文齋走到左邊的一扇石門前按動了機關,出現了一條深長的走道。阿文齋走進陰暗無光的走道,老鼠在腳邊竄來竄去。迷宮的洞穴裡關著的人或許就是古楓影千方百計想要打聽的那個證人!這個囚犯是唯一知道異族秘密的人。
話題又回到一醉方休酒樓。阿旺與阿財收拾了東西向羅絮告別,羅絮沒有說一句話,而是呆呆地一個人坐在樓梯上。阿旺與阿財互相對望了一眼,阿財道:「老闆娘,我們走了。」
阿旺道:「羅姑娘,如果你以後還開酒樓,我們一定會再來幫你。」
羅絮的眼睛只盯著酒罈子,道:「走吧,這樣更好。」
阿財道:「老闆娘,古瘋子——不,古楓影……」
羅絮回過神來,起身對他們道:「你們要走,我也沒有什麼好給你們的,櫃檯上有個花盆。你們把它砸碎,錢就在花盆裡,你們分了吧。」阿旺急道:「老闆娘,你是最看中錢的,怎麼——難道……老闆娘,死不得。你……」
阿財也急道:「老闆娘,平日裡,你雖然對我們很凶,但還是對我們不錯的。路費只要一點就夠了,還是留些給小生命吧。」
羅絮苦笑道:「我之所以在這裡開店,完全是因為他的緣故。現在——我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錢?哼!」
阿旺道:「老闆娘,你喝醉了。」
羅絮嘴角淡淡一笑,臉上的表情即冷漠又哀傷:「今天我根本就沒有喝酒。」
阿財氣憤得罵道:「南門飛真不是個人。看他一表人才,卻是這種壞胚子。自己卑鄙無恥還謠言說老闆娘與別人不乾不淨。」
「不要再說了,夠了!不管別人怎麼說,我都不在乎。南門公子一定有苦衷,否則他絕對不會這般無情地對我。你們不知道實情就別胡說,要走就快滾!」
阿財的一番好心變成一頓臭罵。沒有辦法,阿旺只好扯著阿財走了。二人臨走時說了一聲「珍重」。
羅絮軟軟地癱了下去,她找不到南門飛對她如此絕情的理由,她幻想出來的借口沒有一個是真正站得住腳的。
南門飛驗證羅絮的身體後知道她不是朱雀,為了想盡快地擺脫她的糾纏,就決定趕走她,讓她無法在這裡立足。為了達到目的,將不相干的古楓影扯進來當了替死鬼,這樣即可以甩掉羅絮的糾纏又可以消解吳聲的懷疑。為了江湖上的好名聲,南門飛派人送去了五百兩的銀子。這表面上是讓人認為南門飛的寬宏大量,實際上是給羅絮施壓。羅絮不可能收那五百兩白銀,因為這些銀子與當日的一百兩一樣,都含有賣身的意思。南門飛越表示同情,她就越處於尷尬的境地。外人會怎麼想?無非是說羅絮敲詐南門飛,想飛上枝頭做鳳凰,給她五百兩銀子夠面子了。
南門飛在短短的三天期限內跑了六次,每次給的錢的數碼都加一倍。雖然沒有過多的交談,但意思是讓她拿上錢馬上走人。在最後一次,羅絮還是沒有拿那些錢,她看著南門飛,道:「你心裡有苦衷,我從來就沒有怪過你。錢我有,用不著你給,把它拿回去。」
南門飛讓手下的僕人全部退了出去,單獨與羅絮在大廳裡交談,這是他們最後一次面對面的交談。南門飛對羅絮還是冷漠,羅絮無法接受這樣的轉變。
「我知道,你是關心我的,對不對?」
「你……還是走吧。吳聲是一個不講道理的女人。」
「為什麼你為了她要傷害我?」南門飛沒有回答,只是用背背對著她。羅絮的眼裡有淚水在打轉,面對南門飛的冷漠,道:「我明白了。」
南門飛沒有說一句安慰的話,他就這樣走了。
羅絮已經忍不住眼裡飛轉的淚水,她放聲大哭起來。
南門飛走到門口,頭也不回地道:「明天是最後的期限。」說完,帶上僕人就這麼絕情地走了。
羅絮一個勁地哭,整個酒樓冷冷清清,只剩下她一個人。她帶著她的傷感,帶著她的眼淚到了一個隱秘的地方。她沒有在房間裡,沒有在院子裡,沒有在前廳,而是呆在了酒窖。面對一罈罈的酒,耳邊迴響著師傅臨終前的忠告:「小絮,千萬不要讓人輕易地看到你肩背上的文身。切記,切記。」她輕輕一閉上眼睛,淚水又湧下了九州。羅絮走到酒罈子面前,她伸出手去拿酒,卻又止住了。過了半晌,她又試著去拿酒,可是伸出的手又縮了回來。反反覆覆,始終下不定決心。
羅絮在想古楓影最後留給她的那句話與那個神秘的微笑,在想師傅不醉仙的遺言,在想南門飛對她態度的突然改變。這一切的一切都那麼不可思議。羅絮百思不得其解,於是咬緊了牙衝出了酒窖。酒窖裡藏著怎樣的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