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之後,他們進入了丹德拉帝國的繁華地區,搭上了一個商隊,交納了兩枚金幣的保護費之後,隨大隊人馬緩緩地向南行進。
葛征在路上買了兩匹馬代步,荒漠精靈從來沒有騎過馬,一路上興奮得好像猴子,渾然忘記了葛征的禁口令,搞得葛征不勝其煩。
不過荒漠精靈倒是和周圍的人打得火熱,他能說會道,為人又謙卑,在商隊中人緣很不錯。倒是葛征,一路上寡言少語,酷酷的騎在馬上,一身煉金術士長袍,隨著健馬的奔跑,時不時地飄蕩起來,頗有些風中激盪的瀟灑味道。右臂上一截暗色的金屬護臂,讓他本來儒雅的風度之中,更增添了幾分男人的陽剛,引得商隊中幾個小姑娘不住偷看。
此時大陸北方的寒冬剛剛過去,這裡不像汗落荒原那種悶火罐子的天氣,商隊一路徐徐而行,春風送暖,早晨單薄衣衫還有些春寒,到了中午已經艷陽高照熱的人心慌。
午飯過後,護送商隊的戰士們脫去皮甲搭在馬車上。也有獸人戰士天生怕熱,已經赤膊袒肚,可惜只是一身的黑毛,沒什麼陽剛美感可言。葛征這個煉金術士混在隊伍中顯得有些另類,他一身煉金術長袍,卻騎在馬上。按說煉金術士應該和魔法師一樣屬於體質孱弱的人群,應該坐在馬車裡才對。
而且,早上寒冷,中午炎熱,隊伍中其他的煉金術士、魔法師,無一不是早上裹著棉袍,中午穿著單衫,唯有葛征就那麼一身袍子,看不出厚薄,整天披在身上。
葛征已經到了內視的境界,雖然還沒到寒暑不侵的彪悍境界,但是晝夜溫差的變化對他已經沒什麼影響了。星煉世界武士們修煉的「鬥氣」和古中國煉氣不同,注重力量的爆發,卻忽視了養生。打個比方來說,鬥氣就好像是開山的炸藥,而氣功則像是挖掘機。雖然炸藥的瞬間威力巨大,但是從持久性上來說,挖掘機無疑要更勝一籌。
更何況,中華武術源遠流長,萬流歸宗,分門別類五花八門,剛猛的內功不是沒有,只不過葛門中在煉氣養生,不肯修煉這種功夫罷了。
這兩天騎馬,葛征也不知怎的,漸漸的騎出了「感覺」。
胯下駿馬奔跑騰跳,葛征的身體隨著健馬起落,可能是福至心靈,不知不覺之間運起了葛門的行功心法:吐納、食氣、行氣。一個輪迴,九九八十一次,完整的大周天結束,葛征才猛然在馬背上醒來。只覺得體內氣息汩汩而動,週身百穴中勁浪翻湧,耳中隱隱約約聽到一陣陣的雷鳴聲發自體內。
「轟轟轟……」好像冬月天的旱雷。他的心意一動,神念便沉入身體,內視五臟。這一看不要緊,隨著心神沉入內府,他的七竅緊跟著閉合起來,不進不出,體內氣息生生不息綿綿流淌,渾然成就了一個自己的「小宇宙」,似乎可以自給自足,與身外的大宇宙淡然而處。
葛征猛地一驚,自己什麼時候達到了守竅的階段!
中國武術中有一朵奇葩:形意拳。其中不論是鷹形、虎形、鶴形、蛇形、馬形等等,都可以單獨列出來成為一門博大精深的拳術。人類最初的修煉,也是模仿動物的形態,從形態上的「回歸自然」。
葛征無意之中將自己與駿馬融為一體,像馬兒一樣在天地之間快樂奔跑。他原本一直停滯在內視階段的內丹境界,也隨著這種通達天地的明悟水到渠成的上升為守竅。
他停留在這個境界已經很久了,在干巖冰室中又是半年的時間過去。這一次突破也是日積月累的成果,並無僥倖可言。內丹修煉一寸是一寸,一尺是一尺,絕無捷徑。
他猛地有所警覺,睜開眼睛猛地收住了戰馬。他此時已經達到了人馬一體的高超境界,駿馬在他的控制下,竟然毫不驚慌,一個人立而起,緊接著轟然落地,並未發出一聲驚嘶。
馬前,一個身型瘦長的年輕人緩緩走過,他看也不看一眼那駿馬,好像剛才馬蹄落下,即將要踐踏到的人根本不是他一般。
康明斯飛快跑來:「先生,您沒事吧?」葛征搖了搖頭:「我沒事。」他的眼睛凝視著那人的背影,目光隨著他的腳步落到了地面上。這個世界的人可能不會察覺,但是葛征來自一個武技發達的世界,從一些細小的地方就能看出一個人的身手如何:那人看似漫不經心,實際上每一步的距離長短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拿尺子量出來的一般。
康明斯很會察言觀色,看到葛征對他有興趣,連忙介紹道:「他叫龍麥,和先生您一樣,是這支商隊中的兩大帥哥之一。不過當然他是比不上您的,您在康明斯的眼中,永遠像太陽神一樣英俊……」葛征不得不再一次打斷喋喋不休的荒漠妖精:「好了康明斯,如果這話是從一位美麗的小姐口中說出來的,我很樂意和他一起研究一下太陽神雕塑的藝術性,不過你嗎……該死的!」葛征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受到了荒漠妖精的影響,變得多嘴而輕浮起來。
那個龍麥是個高手,這是葛徵得結論。
這樣一個人,完全可以獨自上路,為什麼還要混跡在商隊之中?實話實說,葛征如果不是因為剛剛福至心靈的突破,單憑戰鬥力,恐怕還不是龍麥的對手。這樣一個強大的戰士,實在沒有必要躲在商隊中尋求「庇護」。
葛征觀察了兩天,龍麥也很安分,除了每天吃飯的時候,不會過多地出現在眾人眼前。葛征在這個世界,一直是一種隨遇而安的心態,既然龍麥沒有威脅到自己,那麼有一個強大的夥伴便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他的警戒心也慢慢放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