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晚,大家聚在一起,歡歡喜喜地吃了頓飯。酒足飯飽之後,我帶著月兒、雪盈、敏敏諸女徑回居處。
推開虛掩的房門,便望見榻上伏著一個身影,傳來粗重的喘息聲。我一驚,攔住了身後眾女,沉喝道:「是誰?」
那個身影動了動,將頭吃力地扭過來,語音含糊不清地道:「夫君……」
「芷若?!」我一驚,連忙晃亮了火摺子,搶進門去。待得點亮了油燈,我才發現芷若的狼狽模樣。她釵橫鬢亂,滿面通紅,渾身大汗淋漓,趴在榻上重重地喘息著。
我趕忙上前,將她攙扶起來,芷若卻是全身無力,剛扶起來,她又重重地跌入了我的懷中,全身燙得嚇人。
「芷若,你生病了嗎?」我急切地問。
芷若艱難地搖了一下頭,「沒有,是宋青書,他……他在我的……茶水中……下藥……」
「什麼藥?」
芷若抬起頭,艱難地吐出三個字「烈……婦……吟……」
「什麼!」我不由得怒火上衝,「竟敢對我的女人下藥!宋青書呢?我去找他拿解藥!」
芷若搖了搖頭,吃力地道:「我……已經……將他……打昏,可是……他……身上……根本……沒有……解藥……」
月兒插口道:「烈婦吟是什麼?」
「烈婦吟,顧名思義,就可知是媚藥了!」敏敏道:「我猜得不錯吧?」
我點點頭,「烈婦吟是一種強力媚藥,除了解藥外只能靠陰陽和合來解,否則體內邪火煎熬,輕則精神失常,重則喪命。」
「那和人家當初的情況一樣了?」月兒道:「那夫君還等什麼,還不快給芷若妹妹解毒?」
我點了點頭,「你們去為我護法,不許旁人接近。」
雪盈站起身來,對八個丫頭招了招手,「你們隨我來。」月兒敏敏也分別拉走了纖纖婷婷姐妹。
我握著芷若的手,柔聲道:「芷若,不要擔心,夫君馬上就來給你解毒。」
芷若吃力地點著頭,眼中是一片溫柔。
我俯下身,輕柔地解開了芷若的衣帶……
風雨過後,是一片寧靜與祥和。芷若閉著雙目,甜甜睡去。我在她的唇邊輕柔一吻,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外面,眾女聚在一起,在小聲地議論著什麼。我走了過去,擠入她們中間,道:「寶貝兒們,在談什麼?」
「我們在談夫君什麼時候給我們一個婚禮呢?」
我一愣,「咱們不是都已經在一起了嗎?難道你們真的很在乎那個儀式嗎?」
眾女望著我,一齊莊重地點頭。
「那好!」我道:「等此間事了,咱們回武當,請太師父做主,為我們舉行婚禮!」
「好!」眾女不約而同地發出了歡呼聲,敏敏抬頭問道:「夫君,芷若姐姐呢?」
「她已經睡了。」我微笑道:「你們都快進房休息吧,我到峨眉派那邊看看,芷若說她把宋青書點昏後就過來了,希望他現在還沒有醒過來。」
「夫君要殺了他嗎?」月兒問。
我搖搖頭,「這宋青書忤逆犯上,最好將他帶回武當再行處置,我只是去給他一點教訓而已。」
芷若的房中,一燈如豆,宋青書死狗一樣躺在地上,兀自昏迷不醒。旁邊的桌上,放著一杯茶。我端起來聞了聞,微一皺眉,「這傢伙竟在茶中下藥!好,就讓你自作自受!」我撬開宋青書的牙關,將半杯茶灌了進去。然後拎起他,縱身出了房間。
此時天色尚未到深夜,尚有半數的峨眉弟子尚未休息。我拎著宋青書小心翼翼地巡視著。終於,我發現了丁敏君的房間。得意地一陣壞笑,我拍開宋青書的昏穴,掀開窗子,將宋青書扔了進去。
片刻之後,丁敏君的房中傳來一聲尖叫,我得意地一笑,縱身上房,幾個起落,消失在夜幕中。
第二天一早,峨眉派傳來消息,宋青書夜入丁敏君的臥室,意圖非禮,丁敏君大聲呼救,眾同門及時趕到,將宋青書擒下,丁敏君方得脫大難。在遍尋不見掌門的情況下,峨眉眾弟子將宋青書暫行收押。誰知天亮之後,才發現這位宋少俠已經口吐白沫,人事不知了。及至救醒,宋青書已經神智盡失,成了廢人。
我心知必是媚藥的衝擊所至,不由得暗呼此藥之霸道。
芷若一早趕回峨眉派處理事務,我則帶著眾女在前山四處賞玩風景。待到午時,少林寺鐘聲鐺鐺響起,群雄又集在廣場之中。那達摩院的老僧這次更不向空智請示,便即站了出來,朗聲說道:「眾位英雄請了。昨日比武較量,明教張副教主藝冠群雄,便請張副教主至山後破關,提取金毛獅王謝遜。老僧領路。」說著當先便行。
眾人上得山峰,只見三位高僧仍是盤膝坐在松樹之下。那達摩
院老僧道:「金毛獅王囚於三株蒼松間的地牢中,看守地牢的是敝派三位長老。張副教主武功天下無雙,只須勝了敝派這三位長老,便可破牢取人。我們大夥兒再瞻仰副教主的身手。」
我點了點頭,解下了腰間的「龍吟」,遞給月兒,「月兒,把你的寒玉劍給我用一用,『龍吟』削鐵如泥,若我用來對付三位高僧,未免有失恭敬。」
月兒點點頭,解下了腰間的寒玉劍遞了過來,柔聲道:「夫君小心。」
我點點頭,把寒玉劍繫在腰間,上前幾步,到了三株松樹中央。
渡厄道:「副教主又來賜教了。」
「情勢逼人,在下實不得已,尚祈三位大師見諒。」
渡厄道:「好說,好說,副教主這就請出手罷!」
「三位大師接我的『修羅七絕』!」我一聲長嘯,雙掌倏翻,掌影穿插翻飛,一股股浩然無匹的掌力呼嘯翻湧,憤怒的怨念似乎佈滿了整個空間,而那無比的威勢,強橫的力量便充斥於其中。修羅幻現!在我雙掌的急速運動中,身體的穿插飛舞閃騰挪移中,昔年武聖柳無雙橫掃天下的修羅七絕重現人間,再次展示了它的驚人威力。
哥哥輕歎了口氣,「又是修羅七絕。」
「好個修羅幻現!」渡厄一聲沉喝,三僧左掌同時推出,右手一揚,三條黑索分三個角度向我捲來,猶如三條張牙舞爪的黑龍。
轟然聲中,我借力上躍,三條黑索距我週身還有尺餘便遞不上來了,我在空中身影一閃,幻出九道身影,而每道身影又同時擊出十餘道掌力,凌空擊下!霎時間,半空中佈滿了掌影,覆蓋了每一寸空間,用掌力佈滿了每一寸空間,似一張大網,似緩實疾的當空罩下!
哥哥輕聲道:「上次就是這招千影修羅,我至今想不出任何辦法來應付,除了硬拚之外,似乎沒有其他辦法!」
三僧六掌上揚,同時劈出,六股大力自下而上向那個掌力之罩擊去。兩方甫一接觸,便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劇震中,我向上飛起;三僧的身體同時一抖,面上的血色一閃而逝。三株松樹齊刷刷下了一地針雨。
「修羅煉魂!」身在半空的我一個倒旋,掌在身前,頭下腳上地向渡劫瀉去。雙掌在頭前飛速變幻,掌影旋轉,手指屈伸不定,就像一個個無情的詛咒,在身影的飛速旋轉中,向渡劫頭頂擊去。
奇快的動作,奇猛的威勢,讓他避無可避,閃無可閃,只能咬緊牙關,硬接此式。
渡厄身影一閃,到了渡劫身邊,右掌抵在渡劫後心,合二人之力,硬接此式。
「轟」四掌相擊,我一個倒翻,躍出數丈之外。接著我的身影鬼魅般地一閃再閃,空氣中響起了一陣陣厲嘯,片片飛瀉旋轉的掌力隨著我的身影翻飛而出,劃破空氣,佈滿了每一寸空間。「修羅狂舞!」「修羅縱橫!」彷彿一個個修羅的身影在空間閃現,盤旋飛舞,縱橫穿梭,舉手投足間帶著毀天滅地般恐怖的力量,橫行無忌,無可匹敵!
三僧同時躍出了樹洞,圍繞著我,竭力抵禦著我狂風暴雨般的攻勢。儘管如此,三人還是不住地後退,每退一步,地上都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而我卻幾乎是足不點地,身影在雙方掌力的間隙中做著隨心所欲的移動,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滿著無比的氣勢和力量。
「第七式『修羅天下』!」我一聲大喝,身影拔空而起,在空中一個迴旋,似蒼鷹般俯衝而下。雙掌翻飛,片片掌影飛瀉,有如暴雨般傾瀉而下,有如一個個來自修羅的詛咒,末日的懲罰,無情地自空中罩落!這,就是審判!
「噗」、「噗」、「噗」三僧每人都吐出了一口鮮血。在半空中我連翻兩個跟頭,右手在腰間一拔,寒玉劍已到了手中,緊接著一聲尖嘯,撕裂空氣,我人劍合一,長劍幻出一道水桶般粗細的白茫茫氣柱,微一轉折,向三僧凌空罩落!
「馭劍術!」群雄中發出了一陣驚呼聲。
那道劍氣圍著三僧繞了兩繞,緊接著白光一閃,氣柱消失不見,我持劍含笑而立。三僧身上衣衫襤褸,他們頷下的鬍鬚也被剃了個乾淨。山風吹過,三株松樹吱呀聲中轟然倒地,皆自樹腰中間被劍氣切斷。
「善哉,善哉!副教主竟然身懷『馭劍術』絕學,委實令我等大開眼界,」渡厄道:「老僧三師兄弟甘拜下風,這就請將謝居士帶去吧!」
明教群豪發出一陣歡呼聲,哥哥縱身上前,移開大石,將義父抱了出來。
渡厄道:「謝居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佛門戶廣大,世間無不可渡之人。你我在這山峰上共處多日,那也是有緣。」
義父躬身道:「我佛慈悲,多蒙三位大師指點明路,謝遜感激不盡。」
驀地裡耳際傳來一聲輕咳,我一轉頭,一老僧正弓背彎腰向外走去。義父臉色陡然一變,大吼一聲,「成昆!」當即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