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我們一眾人等在靈蛇島上安歇。小昭和黛綺絲母女重逢,有好多知心話要講,兩人便睡在了一起。我和月兒有約,早早帶著她遠離眾人,一同去赴巫山了。哥哥陪著義父。趙敏、周芷若、莉諾雅三人看護著殷離,四女睡在一起。當晚清風徐徐,花香陣陣,眾人睡得十分香甜。
次晨醒來,我剛站起身來,只跨出一步,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只覺雙腳虛軟無力,全身酸軟,揉了揉眼睛,只見那艘波斯船已不在原處。我心下一驚,奔到海灘四下張望,也不見船隻的蹤影。
「壞了!」我心下大驚,「莫不是周芷若一手安排的事件發生了?」
我搖了搖懷中的月兒,月兒打了個呵欠,翻個身子繼續酣睡。我心下更驚,忙奔到趙敏等四女歇息之處。只見趙敏已不見蹤影,周芷若、殷離、莉諾雅三女兀自沉睡不醒。一瞥之間,只見殷離滿臉是血,俯身察看,見她臉上被利刃劃了十來條傷痕,人已昏迷不醒。我忙伸手搭她脈搏,幸而尚在微微跳動,只是比之昨天更為不如,想是失血之故。再看周芷若時,只見她滿頭秀髮被削了一大塊,左耳也被削去了一片,鮮血未曾凝固。莉諾雅倒還好,身上未見傷痕,想是周芷若和她沒什麼接觸,也未曾動起傷她之念。我瞪了一眼周芷若,心道:「好會裝的丫頭,要不是我事先知情,真要被她騙過去了!」
我又趕到黛綺絲和小昭母女所睡之處,二人平安無恙,兩個人靠在一起,俏臉帶笑,兀自做著好夢,在陽光照射下,如同一對姐妹花,嬌麗無限。
我不由得舔了舔嘴唇,心道:「黛綺絲不愧為二十年前武林第一美人,風采不減當年,身段和風韻都要比小昭強上一籌,在旁人眼中,根本不可能看出兩人是母女,說是姐妹反倒更為恰當。」
我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又向哥哥和義父那裡趕去,兩人也仍舊在沉睡。我大喊:「哥!義父!」喊了數聲,兩人才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道:「什麼事啊?」
我將波斯船駛走,殷離及周芷若受傷,趙敏不見蹤影之事簡略說了。哥哥大吃一驚,一躍而起,道:「我去看看!」話未說完,他雙腿一軟,又跌落在地上。
我歎了一口氣,「咱們大家一樣,都中了,全身無力,四肢虛浮,難於行走。」
「是十香軟筋散!」哥哥斷然道。
義父站起來,走了幾步,定了定神,道:「那屠龍刀和倚天劍呢,也不見了?」
我點點頭,「哥,你去看看殷離表妹吧!她傷得不輕!我去把月兒小昭他們叫醒!」
我踩著虛軟的腳步,首先向月兒那裡趕去。「月兒,月兒!」我趴在月兒耳邊大聲地叫著。月兒打了個呵欠,坐了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道:「夫君,什麼事啊?」
「出事了。」我把剛剛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月兒,月兒一聲驚呼,跳了起來,忽然間她「哎呀」一聲。雙膝一軟,撲進了我的懷裡。我雙臂用力,將她抱住,道:「你也中了十香軟筋散,小心些!」
月兒活動了下手腳,道:「夫君,人家全身酸軟,你幫我穿衣服吧!」
我苦笑道:「月兒寶貝兒啊!夫君也中了十香軟筋散之毒啊,你還是自己穿吧!」
月兒一撅嘴,不依地道:「不嘛!誰叫你昨晚把人家弄得全身酸軟的?」
「可是一直在說夫君我要的又是誰呢?現在又來埋怨我……」我微笑看著月兒,眼中閃過揶揄的笑意。
月兒臉一紅,嗔道:「夫君要不給我穿的話,人家以後再不睬你了!」
「好,好,我給你穿!」我無奈地拿起衣服,給月兒穿了起來。
月兒一邊享受著我的服侍,一邊開口道:「夫君,你說……這件事是不是敏敏妹妹做的?」
我反問道:「你說呢?」
「我不相信敏敏妹妹會做出這樣的事,其中一定另有別情!」
我點點頭,「我也是這麼認為,敏敏她把心都交給我了,她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呢!正如你所說,其中另有隱情。」
「可是……這加事看起來敏敏妹妹的嫌疑最大,我們相信她,可別人不一定相信他啊!夫君你快想想辦法,幫敏敏妹妹解解圍啊!」
我歎了口氣,「難啊!月兒,敏敏她人不在這裡,又不能找她來對證,咱們根本沒有證據證明這事和她無關啊!」
「說的也是……可是就這麼地任敏敏妹妹背這黑鍋嗎?」月兒焦急地道。
「也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小昭她們還沒醒呢,咱們看看去吧。」我歎氣道。
「好,順便聽聽她的看法。」
小昭的看法和我們相同,雖然眾人盡皆中毒,趙敏又消失不見,但她仍然認為趙敏不是下藥盜寶之人。黛綺絲和趙敏相識不深,一時間也沒下什麼結論,只是以女兒的意見為主。
我們幾人到了哥哥那裡,哥哥正俯身給殷離臉上敷著止血的藥物,周芷若摸著半邊耳朵在那裡哭泣,莉諾雅在一邊低聲安慰著她。
哥哥給殷離敷過藥物,又敷了些在周芷若的頭皮和耳朵上,安慰她道:「幸好你所傷不重,耳朵受了些損傷,將頭髮披下來蓋過了,別人也看不見。」
周芷若嗔道:「我為什麼要將頭髮披下來?你瞧瞧我這樣子,再瞧瞧殷姑娘……」
哥哥恨聲道:「趙敏,你這般心狠手辣,有朝一日落到我手上,一定饒你不得!」
「不是趙敏做的!」我大聲道:「我相信她,她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那你說是誰?!」哥哥大聲道:「只有她有十香軟筋散的毒藥,我們大家都中了毒,她又消失不見,連船也開走了,還有屠龍刀和倚天劍也不見了,不是她還有誰?!」
「絕對不是她!」我也大聲起來。
「我知道你們兩人感情不一般,可是這樣也不能洗脫她的罪名啊!你看看,殷離表妹臉上的傷……弟,不能感情用事啊!」
「我沒有感情用事,我說不是她就不是她!」
「那證據呢?證明不是她的證據呢?」哥哥有些惱火。
「我的話就是證據!我相信她!」
「我也相信她!」月兒道。
「我也是!」小昭也開了口。
「你們……你們都傻了吧!趙敏做下這等事來,你們還為她洗脫,還說相信她?!真是不可理喻!」
「眼下不和你多說,總有一天,事情必將真相大白的!」我大聲道:「我們走!諾雅,你也過來!「我一甩手,怒氣沖沖地往回走。
此後十餘日裡,我們兄弟甚少見面,即便是偶爾遇到,也只是對望一眼,隨後分頭走開。
小昭月兒關心殷離的傷勢,倒是經常去探望,只不過殷離的傷勢一日重過一日,人經常處在昏迷中。
這日,我正在和莉諾雅聊些中土人情事物,月兒和小昭卻一臉悲痛急匆匆地跑了回來,「夫君,不好了!殷姑娘她……她去了……」
我一愣,站起身跟著二女便跑,莉諾雅和黛綺絲也急匆匆地跟在後面。
山陰之下的一座簡陋的小墳前,立著一截樹幹,上面刻著:『愛妻蛛兒殷離之墓,張無忌謹立』幾個大字,哥哥和周芷若伏在墳前,失聲痛哭。
小昭和月兒默默垂淚。在黛綺絲心中,她一直把殷離當成女兒看待的,逢此噩耗,她也萬分悲痛,淚流滿面。
「我對著表妹的屍身起誓,若不手誅妖女趙敏,張無忌無顏立於天地之間!」哥哥望著天空,大聲道。
「我再說一遍,事情絕對不是趙敏做的!」我走到他面前,一字一句地道。
「她連殷離都害死了,你還幫她說話,你真糊塗!」哥哥大喝道。
「你識人不明,六識蒙垢,又輕易下論斷,冤枉好人,你才糊塗呢!」我反駁道。
「你色迷心竅,替奸人開脫,真是愚蠢之極!讓我來打醒你!」哥哥一聲大喝,揮掌向我擊來。
我一躍後退,大聲道:「這是在殷離表妹的墳前,你忘了不成?在這裡動手,你難道不想讓她安心地去嗎?」
哥哥面色一變,咬了咬牙道:「今天權且到這裡,不過我一定會殺了趙敏,為表妹報仇的!」
「只要有我在,便不許你動她一跟毫毛!」
我們兩人冷冷地對視著,眼中充滿著怒火。
「你們這是做什麼!造反嗎?!」義父走上來,大聲喝道:「親兄弟之間,還搞成這樣,還不都給我退下!」
我哼了一聲,環顧了身邊諸女一眼,道:「我們走!」
二十多年的兄弟之情出現了裂痕,我心中不無難過,但亦知道這件事的發生是必然的。我要堅持自己的立場,就必然要遭遇這種局面。想到敏敏的笑臉,我心中不由得產生一股暖流,想到能為自己心愛的她做些事情,自己所受的痛苦與委屈也不算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