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樓』,顧名思義,一說環境,一說吃。這裡確實是個清雅別緻的地方,想必做的菜也是這般。晚上七點,文風準時到了清香樓門前,這裡門口停的車不少,但也有不少自行車和摩托,看來這裡挺受大眾歡迎。
文風走了進去,進門是一個大廳,此時二十來張桌子已經坐滿,文風看了看,沒有柳如雲,這時,一個女服務員走了過來,看了看他,禮貌地問道:「先生,您是李文風嗎?」
「嗯,我就是。」
「請您跟我來,柳小姐已經訂了包廂。」
「哦。」
文風跟著服務員走上了二樓,無論樓梯,還是二樓的走廊裡,都隔著幾米掛副小畫,或者書法,給酒樓增添了書香氣息,讓人也有種清新的感受。服務員帶他走到2o6,敲敲門,輕輕推開,說道:「柳小姐,李先生到了。」說著閃開身子,把文風讓了進去。
文風進去一看,這是個別緻的小雅間,除窗戶那面外,其餘三壁都掛了幾副四方形的山水畫,和黑胡桃板裝修的屋子,及粉色的牆壁搭在一起,很協調,屋裡的燈光也很柔和。一張不大的小圓桌,擺著兩套餐具,茶杯裡已經倒上了茶水,正往外冒著熱氣。
柳如雲正坐在桌子的一面,長如雲披肩,臉色因溫度的上升而略顯紅潤,十分動人。穿著一件白色的小風衣,黑褲,高跟皮鞋,尤其是耳朵上戴著兩個白金的小耳墜,更襯托出她時尚的美感。
「你來了!」她見文風進來,高興地站了起來,「快做下吧,茶剛倒上的。」
「嗯,謝謝如雲姐,姐姐今天真漂亮!」文風讚道。
「哪裡,你笑話姐姐了。」柳如雲回答時的表情有些小女兒態。今天的穿著是她jing心打扮的,吃飯的地方也是jing心選擇的。
「柳小姐,現在點菜嗎?」一旁的服務員問道。
「好,文風,你點吧,別客氣!「柳如雲吧菜單推給文風。
文風又推了回去,說:「如雲姐,你看著吧,隨便點幾個就行了,我不挑食,除了,不吃魚!」
「呵呵」柳如雲笑起來,「那還叫不挑食啊。好,我點。」
點起了菜,柳如雲又問:「文風,你喝酒嗎?」
「不了,還要回學校呢。」
「要不來點紅酒,或者啤酒。」
看著柳如雲誠懇的樣子,文風不好意思拒絕,說道:「那就來點紅酒吧,有mei女在,喝白酒不禮貌!」
「瞎說,姐姐老了,哪裡是什麼mei女。」柳如雲笑斥道。
「你要說自己老,那我豈不是也快老了。」文風回道。他們兩個說話的時候很自由,完全沒有老師與學生的界限,當然,這也是柳如雲希望的。
服務員下去了。柳如雲突然問:「文風,魚很好吃的,你為什麼不喜歡吃呢?」
「這個啊」文風頓了頓,「我給你念我寫詩吧。」
「嗯,好!」柳如雲感興趣的回答,她眼睛專注的看著文風。
只見文風站了起來,走到窗前,看著外面,目光似乎看向很遠——
「奇怪,我從不吃魚/對河裡海裡的東西/懷著敬意
或許,我曾是龍族的後代/來到凡間,愛上一個女子/就再也不回去
多少年,風風雨雨/洗掉了曾經的脾氣/和我的記憶
那個女子卻消失了/或者,正以另一個身份/出現,快樂地生活著
可,那已不是伊/而是你——/一個吃魚的少女《吃魚的少年》」
文風輕聲地讀了出來,回頭時,眼睛裡懷著憂鬱但很虔誠。柳如雲看著他,眼睛裡儘是溫柔的神色,她也輕輕站起來,走到文風跟前,慢慢地抱住了文風的頭,摟在自己的懷裡,然後,她輕輕地說道:「我,以後不會再吃魚!」
文風靠在柳如雲懷裡,只覺得哀傷如夜色一樣襲來,不能自制。隱藏在心底的情感,被那詩,或者說被柳如雲的溫柔引燃,如星火燎原,一不可收拾。他心態雖然被事件強迫的成熟起來,但畢竟還只是個十七歲的少年。有些話,不能對父母說,怕他們擔心。也不能對朋友說,那樣顯的太脆弱。所以有些事情看似簡單,實則很難。要忘記一件事,尤其是感情方面的,那幾乎不可能,只能淡漠而已。對於重感情的人來說,一份真心付出的愛戀,不亞於付出了靈魂。
他偎在柳如雲懷裡,柳如雲則像愛人似的,輕撫著他的頭,手指的動作輕到不能在輕,柔到不能在柔。他沉浸在這份溫柔裡,不要故做堅強。柳如雲也陶醉於這種感覺,她的眼神裡充滿柔和的色彩——
「咚,咚,咚!」在這時,卻突然響起輕輕的敲門聲。對於沉浸中的兩人來說,像是驚雷一樣。文風迅的清醒了過來,現自己居然靠在柳如雲懷裡,臉難得一見的紅起來,趕緊閃開,直起了身子。柳如雲也回過神兒來,想起自己剛才的動作,臉也不jin紅起來,在柔和的燈光照射著,有種說不出的嫵mei,但不妖冶。文風頓時看的一呆。
「咚,咚,咚!」門又響了,「柳小姐,菜和紅酒上來了。」原來是服務員。
「哦,你端進來吧。」柳如雲偷眼看看文風,小聲回道。文風的眼睛卻早已轉到別處,思緒卻飛回了剛才的瞬間,「好香,她的懷裡好香,好柔軟——」文風想著有些癡了。說實話,這還是文風第一次和異性親密接觸,即使和小玲,也僅僅拉過幾次手。
「文風,快坐下吧,菜上好了。」柳如雲柔聲叫他。文風回頭一看,餐桌上已經擺好了幾道菜,和一瓶紅酒。服務員已經退了出去。他走過去坐下,柳如雲給他和自己各倒上了一杯紅酒。「如雲姐,剛才不好意思,我失態了。」文風臉色恢復了正常,看著柳如雲說。
柳如雲聽了,臉上還微微有些燙。她故作自然地說道:「沒事的,文風,誰沒有心情低落的時候啊,這時候最需要有個人關心了。」「對了,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能不能對我講講,講出來就好了。」
「沒有,謝謝你關心。我只不過是被詩句感染了。你知道的,寫文字的人都是多愁善感的。」文風輕輕帶過,心裡卻忍不住痛了下。
柳如雲看看他,知道他不願意說,不過她也不會強求,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的,「好吧,不說那個了。來,文風,我敬你一杯,謝謝你那天救了我。」柳如雲舉起杯,言談逐漸大方起來。
文風也舉起高腳杯,和她輕輕一碰,然後喝了口,入口甘甜,果香濃郁,悠悠入鼻。「一串葡萄是美麗,靜止與純潔的,但它只是水果而已;一但壓搾後,它就變成了一種動物,因為它變成酒以後,就有了動物的生命!jing選波爾多,美艷不可芳物,葡萄酒更像從古代走來的窈窕淑女,千姿百態,但都賞心悅目。」文風細品著,淡淡地說。
柳如雲眼裡泛起讚賞的神色,她微笑著說:「文風,看不出,你還懂紅酒啊。」
文風又呷一口,眼色溫和,卻是看著杯中酒,輕輕回答:「紅酒被賦予高雅,啤酒被賦予平淡,白酒被賦予熱烈。紅酒像美麗的女子,啤酒像普通大眾,白酒則像風華正貌的青年。世間萬物,林林總總,其實都是有內在聯繫的。文字富裕事物美,而誰又創造了文字,人類因為需要而塑造文字,也許就是為了謳歌事物的美,平凡,與善惡吧。萬物是一個大圓圈,從一個地方走,不管有多少岔路,它的終點還是原地,那裡是根本,圈子是循環,人心是選擇——」
他停了停,看向柳如雲,問道:「如雲姐,你相信有輪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