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什麼易飛就是我,我就是易飛!」
高進只聽了辛茹和莫嘉講了幾句,就忍不住表示了嚴重的不滿。聽聽看,那是人話嗎?什麼易飛其實和他的同一個人,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行了!」莫嘉望著這有趣的畫面,心中很是遺憾自己將來沒戲可看了,不過,既然易飛和高進都是自己的「老闆」,那當然得幹點什麼:「慢慢的解釋,先回住的地方再說!」
這一次就由辛茹來駕駛汽車了,莫嘉非常具有耐心的告訴他:「具體的事我不明白,不過,我完全可以證實,你就是易飛!」
「我是易飛?」高進沒心沒肺的哈哈大笑不止,半晌才止住了笑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那麼高進又是誰?你們不會以為我傻到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吧?」
莫嘉忍不住暗罵了一句,慢慢解釋:「還記得我和你第一次見面嗎?那次我就發現你好像完全不知道你就是易飛的事。後來我去問過精神和心理醫生,精神科醫生說你這很可能是嚴重精神分裂,而心理醫生則說很可能你以前遇到過什麼事,所以導致你的人格分裂。於是,就有了高進這個人格!」
「行了行了!」高進忍不住揮了揮手,不經意間說出易飛的口頭禪:「我本來就是易飛,我承認我是易飛,這樣行了吧?高進只不過是我的假名而已,易飛才是我的真名。我跟那個跟我同名同姓的傢伙不是同一個人,你們千萬不要弄錯了!」
辛茹聞言頓時有種暈眩的感覺,忍不住大力踩在剎車上,發出吱的聲響。她轉過頭呆呆的望著高進,胸中各種情緒波動不止,她沒想到自己跟高進在一起快一年了,可高進告訴她的居然是假名:「高進,原來你一直都沒有把真名告訴我!你……你!」
高進微微歎了口氣,倒不是他不想說,只不過他越來越適應高進這個身份,越來越投入其中,結果幾乎把自己的真名都快給忘了。若不是這次得莫嘉提到易飛這個名字,他還真快不記得自己的真名了。
若幹的事都彷彿一下子湧了出來,糾纏著高進,讓他不覺產生了一份焦躁,低聲喝道:「茹姐,回去再跟你解釋,讓我先把這一切弄明白!」
莫嘉興致勃勃的掃視這局面,瞧上去辛茹和高進之間顯然不僅朋友那麼簡單。若是易飛治好了精神分裂,那辛茹又如何?他對這件事越來越感興趣了。
出於這樣的情緒,找到新奇玩點的莫嘉迅速給高進解釋了這一切的一切。高進起初還能夠反駁幾句,後來漸漸在莫嘉的一個個證據裡啞口無言,嘴巴倒是越張越大。
當弄明白了一切之後,高進再也忍不住那份苦笑的衝動,指著自己的鼻頭慘笑:「我只是易飛精神分裂之後的人格?可為什麼我還是很清楚自己就是易飛?」
恐怕世界上不會比這更荒唐的事,突然有人跑來說你不是自己,而是另一個人的人格。即便換了任何人都不可能輕易接受,高進雖然信了辛茹和莫嘉的話,可還是對此事半信半疑。
一直到了住處,一眼見到放下心來的齊遠,高進立刻認出了這個老朋友,苦笑著招呼:「老瘋,你不會不認識我了吧?」說完便將所有的化裝除去,赫然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易飛,只不過氣質截然相反罷了。
齊遠亦認出了這便是高進,可是當高進就這樣當著幾人的面把化裝除去之後。齊遠幾乎把眼珠子都給瞪爆了出來,他打死也不敢相信,站在面前的竟然是一個與易飛長得一樣的傢伙。
「阿遠,他既是高進,也是易飛,你不要驚訝!」莫嘉笑得牙齒都快掉肚子裡了,表面上卻依舊保持著肅然的神色:「簡單的說,他是易飛精神分裂之後出現的人格!」
齊遠和彭豐再一次被震住了,兩人張大嘴巴久久合不攏,只是一個勁的打量著眼前的高進。良久之後,腦子混亂成一團的齊遠終是忍不住發問:「你究竟是易飛還是高進?」
這樣的問題究竟誰能夠回答?全客廳裡的人全都盯著中間的高進,就好像他是火星來客一樣。辛茹忍不住插嘴道:「阿進,我調查過易飛的資料,他的生意夥伴就是齊遠。不過,沒查過他們的地址,我看這很可能……」
高進能夠在這裡見到齊遠,至少已經信了七成,他的確是沒有這幾年的記憶,可是卻有著六年以前的記憶。此刻,他的腦子裡簡直就如糨糊般黏乎乎的,胸中掀起滔天波浪……
眾人見高進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單手撐著腦袋,表情變幻不停。而這時,齊遠已經在莫嘉嘴裡瞭解了一切,只覺得鼻頭一酸,仰頭深呼吸一下,才克制住了那肆意的情緒。
向其他人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先離去。齊遠這才來到高進身旁,盯著高進半晌才輕輕說:「莫嘉告訴我了,你現在是高進。你還記得我嗎?我是老瘋!」
高進茫然抬起頭來望著齊遠,點了點頭:「阿遠,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我真的是易飛?」
這樣糊塗的事,換了旁人一定無法理解,可齊遠作為那麼多年的老朋友,又怎麼會不明白。他同樣用力的點了點頭:「六年前發生了一件事,你因此患上了輕微精神分裂。只是,我一直沒想到你的分裂居然那麼嚴重,甚至於分裂出了另一個人格!」
其實當初易飛是因為那本來不可能發生的觸電,在這離奇的「觸電」中獲得了一身的賭術,若換了平常人,倒不見得有什麼事。可易飛本身就有輕微精神分裂,而那與賭術相關的東西一下子湧進他的腦子裡,瞬間是很難負荷的。
偏偏易飛本身在六年前之後,就一直在懺悔,一直認為自己以前的性格太隨意太張揚了,所以在刻意壓抑自己原來的性格,刻意想忘記那段痛苦的過去。
結果,被壓抑的性格漸漸形成了一個類人格,直到「觸電」的強大刺激,直接催化了這個過程,推動了人格分裂。而這正是分裂出來的高進之所以保持著六年前易飛的張揚性格的原因,正是高進對這六年裡的事幾乎一無所知的原因。
齊遠和易飛及高進顯然都不能夠猜到這樣的一個具體過程,但不妨礙齊遠推測出目前的高進只是六年前的易飛,畢竟他對六年前的易飛是什麼樣的性格還是很瞭解的。而且,眼前這個高進,談到那個變故之後的事,完全不知,之前的事則很清楚。
高進甚至在不明所以然的情況下苦苦思索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老瘋,當年我不是追過李采虹嗎?我究竟追到了沒有?她現在在什麼地方?」
聽到高進提到這裡,齊遠面容上浮現幾縷不忍之色,暗自捏緊了拳頭,把他所知道的整件事都告訴了高進。其實齊遠同樣亦不知道那件事的具體過程,只能夠猜到一些,可他還是把自己所猜到的事都告訴了高進:「當年你確實追到了虹虹,不過,你還記得朱家寶嗎?在那以後,有一次朱家寶主動向我們示好!」
「朱家寶?」高進很快記起來了,以調笑的語氣說:「就是那個喜歡裝老大的豬大腸嘛!當年我們可是玩過他不少次。」
「那次朱家寶在酒樓擺了酒席請我們,在那次酒席上,你認識了朱家寶的一個朋友。」齊遠突然覺得心中隱隱作痛,不忍心繼續說下去了,竟連嗓音亦沙啞了:「你和朱家寶那個朋友越混越熟悉,後來有一次他請你和虹虹去吃飯……然後你就像瘋子一樣跑了回來,就好像受到了很大刺激一樣,第二天你就借口打工跑出來了!」
當齊遠提到這裡,高進的心臟就彷彿被捏緊了一樣,臉色轉變為蒼白。他好像想到了什麼事,又好像什麼都不記得,只是抱著腦袋埋首下來發出痛苦的呻吟,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就要裂開了,不自覺的便喝出:「不要說了,頭疼……頭疼!」
齊遠輕輕拍著高進的背,試圖讓他平靜下來,卻是不忍心見高進這般殘狀。易飛確實沒有把那次的事具體告訴過他,可是他同樣可以猜到少許,那無論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人生裡一個極慘痛的記憶。
即便他是作為一個旁觀者,亦同樣能夠理解易飛承擔的折磨,這正是他無條件易飛去報仇的原因之一。當初精神科醫生告訴過齊遠,要想易飛痊癒,就只能夠結開他的心病,逐步開解他。
如今易飛遇到了李采虹,虹虹過得很好,這亦算得上是解開了心結之一。剩下來的最大心結就是李榮,只要能夠除掉李榮,那麼易飛就可以痊癒了。
或許是因為齊遠的提起,高進抱著腦袋感到欲炸開一樣的感覺時,更是見到一幕幕不堪入目,足讓人血脈賁張的惡行畫面。那一個個的記憶碎片表現出強大的衝擊力,衝擊著高進的大腦和神經。
不知過了多久,高進這才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眼神就如野獸一般盯著齊遠:「老瘋,我知道發生什麼事了,我真的知道那一次發生什麼事了。那個雜碎究竟是什麼人,告訴我,我知道你知道的。」
齊遠側過臉去,不敢再看高進:「我不會告訴你的,你現在繼承的是易飛多年前的性格,太張揚太衝動了。其實,報仇這件事,你自己是心裡有數的,要問,問你自己!」
六年前的自己,和六年後的自己!高進漸漸平靜下來了,只要知道了那個畜生的下落,哪裡還怕報不了仇。沉默了半晌,高進突然明白了另一個自己所受到的痛苦,那是一種比下十八層地獄還要痛苦的折磨,自己難怪會那麼渴望忘記。
「要怎麼樣才能夠融和,要怎麼樣我和易飛才能夠重新成為一個人格,讓我的精神分裂痊癒!」高進深深呼吸了幾口氣,他倒不怕自己因為人格消失而導致自己消失,他本來就是易飛,到時候痊癒了,他就是易飛,易飛就是他,只有變得更為強大的。
「我想,需要能夠讓李采虹幸福,還有就是報仇!」齊遠這個壯漢歎了一口氣,人生就是痛苦,難道只為了報仇而活著就有意義嗎?
談了很久之後,氛圍總算輕鬆了少許。突然間,齊遠忍不住流露出古怪笑容,盯著高進語氣古怪的說:「臭流氓,你這傢伙以後可不可以不要再壞自己的事?」
「什麼事?」高進頓時愕然,他壞了自己什麼事?立刻便想到,齊遠指的恐怕不是高進這個自己,而是易飛那另一個自己。
齊遠苦笑著把易飛在大西洋城借其力量打算進軍賭業的事說了一遍,再將易飛控制的賭場前幾天才被人掃場子,今天又被他來踢場的事說了:「你這傢伙,如果不生那麼多事,那我和你早在大西洋城扎跟了!」
高進尷尬之極,甚至不知說點什麼。這簡直就是世界上最荒謬的事,自己壞了自己的大事,自己來踢自己的場。尷尬的抓了抓腦袋,抓得那梳理得油光滑亮的頭髮頗為凌亂才解釋:「我也不想,當時我可不知道自己就是易飛。不過,我們控制的賭場真的沒什麼高手嗎?那倒麻煩了。」
接下來的時間裡,齊遠給高進解釋了一下易飛正在做的一切,他可不想高進再壞了易飛的事。想了想,高進終於知道自己的錢為什麼老是不翼而飛了,忽然間靈光一閃,面露狠色:「反正將來我的病始終是要融合的,我們資金不夠,那就由我去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