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這個字典裡一向都沒有禮下於人的傢伙迎了上來,恨不得把高進的手給握斷似的搖晃著表示歡迎:「高進先生,你終於來了,易飛先生果然信守承諾!」
「行了,不需要客套。如果不是易飛格外交代我,我是絕對不會來的!」高進故意笑得很怪,引得特朗西一陣疑惑:「簡單一點,你就是想要我去裡克贏錢,對嗎?你籌備了多少賭金!」
「兩億,我相信以高先生的賭術,這筆完全夠做賭本了!」特朗西向高進呵呵笑著:「當然,會有人陪同你去保護你的安全!我諒那泰格也不敢在賭場裡亂來!」
「是嗎?兩億,或許是夠了吧!」高進的手指微微摸過下巴,流露出難以揣測的笑容。
來到裡克賭場,高進瞥了一眼身旁的特納,特納這傢伙顯然是不太想來的,而是特朗西逼來監視他的。對於特納,這裡克賭場就是一個難纏的地方,說不定還能要了他的命,而且他對於高進的存在亦頗有不爽。
裡克賭場的人一見到進來的幾個人,首先認出來的便是這數日來他們一直在尋找的高進,驚詫之下立刻有人跑去通知上頭了。高進只是無聊的帶著這幫既監視也保護的傢伙在賭場裡瞎逛著,來到貴賓廳裡,他站在一台賭桌前笑了:「就是這裡!」
「輪盤?」特納推開一個賭客,擠了進去,立刻見到高進停留在一張輪盤桌前,悠閒自得的靠在椅子上,只差沒把腿給翹上台了。
「當然就是輪盤,難道你不認為三十五倍的賠率很不錯嗎?」高進微偏著頭斜眼瞥了特納一眼,這個特納可稱得上是特朗西的忠實走狗,幹了不少無恥之事,向來都被職業行家所鄙夷。
特納眼睛頓時亮了,他不敵張浩文,可是眼前的高進卻可以。若是玩輪盤中了……想到三十五倍的賠率,特納就笑得臉上跟開了花似的,就彷彿高進是在替他贏錢似的:「高先生,你為什麼不開始?」
「不急,不需要著急……」高進抿嘴微笑不止,那兩撇鬍子隨之上翹,顯得格外有種成熟魅力。他閉上了眼睛靜了半晌,才緩緩道:「等一個人!」
高進究竟是想等誰?特納一時間沒能夠想到。可是高進很清楚,在貴賓廳下注同樣是有上限的,若想一把完成今天的賭局,那就一定要等張浩文親自趕來!
張浩文終於趕來了,神情之間隱有疲倦之色,連日來的拚鬥讓他很是疲倦。沒想到這一夜剛打算好好休息一下,風波再起。當他收到高進再次出現在賭場裡時,幾乎不敢相信這個消息,他不明白高進為什麼還敢露面。
可是,見到高進和其身旁的特納,張浩文終於明白了,心中微微感到恐懼之餘,疲倦之意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凝視著那個閉上眼睛微微吟唱著命運交響曲的高進,那旁若無人的氣度令他折服,如果高進是他的人,他一定會給出最好的待遇。
遺憾的是,高進現在不僅不是他的人,而且還成為了他的對頭的人。表面上依然保持著冷漠的張浩文來到高進對面冷冷道:「高進,你的勇氣居然還真的不小!」
「我的勇氣一向都不小,尤其是在瞭解到有人想要拿走我的性命之後……」高進微偏著的頭抽搐數下,緩緩睜開眼睛,掃視一周:「不知你敢不敢應戰!」
張浩文知道自己沒有選擇的餘地,無論在哪一點,他都不能不接受這一場對賭。只不過,對面是剛剛贏了他的高進,他真的有信心嗎?當然有,如果他那麼輕易就能夠被擊倒,那就不是張浩文了。
高進愉快的笑了,向特納打了個響指,特納立時得意的怒視著張浩文,遞出那張兩億的銀行本票。接過本票,高進輕輕放在桌面上,向張浩文做了個手勢。
而此時此刻,貴賓廳裡同樣被這邊鋒芒畢露的挑戰戲而吸引,圍上來不少賭客。尤其是當他們瞭解到那個踢場者正是前幾天剛在這裡揚威立萬的高進之後,更是興奮得難以克制自己。
在眾多圍觀的賭客當中,一個表面彷彿亦被氛圍引帶得興奮不止的賭客微微擠上前少許,卻又讓自己隱藏在了人群裡,不顯山不顯水。若是仔細觀察此人,便可發現此人眼裡平靜無比,由他的冷靜來看,倒像是職業行家,可他的手卻完全沒有行家的那種光澤。
他一眼便認出了最近在國際賭壇炙手可熱的高進,張浩文更加不消提了,而這正是他關注這一場賭局的原因。他叫默裡,此行是受命前來探路的,沒想到居然能夠幸運的在這裡遇上這一幕,他想,這兩個人無疑將是日後需要關注的對象,而現在能夠得到他們更具體的資料,無疑是極其重要的。
與此同時,高進和張浩文同時動了,張浩文以極快的速度拋出鋼珠,人們甚至只見到了一道淡淡的手影閃過,便聽到鋼珠在輪盤裡滾動所發出的響聲:「三、九、十九!」
「四、十、二十!」大家才見到高進慢吞吞的拿著三枚鋼珠,把手伸到輪盤上空不遠張開手,任由鋼珠掉落輪盤裡,隨著轉動的輪盤滾動不止。這一快一慢的對比頓時讓大家忍不住噓了起來,他們還以為高進有多麼厲害,看上去亦不過如此!
由張浩文的面容上看不出什麼,默裡卻微微一驚,雖然控制骰子或者鋼珠的最佳手法不是一定愈快愈好。可高進竟然敢這樣慢吞吞的擲下鋼珠,難道這又是什麼獨門絕招?
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雙眼只盯著輪盤裡的鋼珠滾動。只見裡面的六粒鋼珠不停在輪盤裡互相撞擊著改變位置,本來一粒完全不需要被撞擊到的鋼珠,驀然間被另一枚鋼珠由不可思議的角度撞了過來,立刻改變了位置。
裡面的六粒鋼珠不停的改變著位置,那撞擊竟是始終沒有停止過,一時間,輪盤的方寸之間顯得混亂無比。默裡心中一動,眼神掃向張浩文,只見這位地獄妖眼神閃爍不止,竟不知在想些什麼。而那位狂妄得自稱賭神的高進,則是低下了眼簾,一臉詭異莫測的笑。
終於,輪盤漸漸慢了下來,鋼珠亦終於停止了撞擊。只聽得嘩嘩一陣交集的滾動聲之後,鋼珠搖搖晃晃的停止了下來……
可笑的是,這兩個頂級高手的過招結果讓全場詫異不止,六粒鋼珠,竟然只有一粒滾到了他們所要的點數上。當一切塵埃落地,情不自禁圍過來的賭場職員全都忍不住狂喜的大叫起來:「是三點!是三點!」
竟然真的是三點!張浩文贏了?特納頭昏腦漲的盯著這輪盤裡的結果,試圖再一次驗證。可惜,確實只是三點。可是,高進怎麼可能會輸掉?
為什麼高進會輸掉?驚訝的默裡同樣在思考著這個問題,當他掃眼看見張浩文微微張大了少許的嘴巴和那變大的瞳孔,便彷彿得到了什麼答案。他至少可以肯定一點,恐怕張浩文自己都沒想過竟然能夠贏。
事後,當他為了這件事特地趕回總部,見到了組織最重要的老闆。他的老闆靜靜的聽完他的講述,向一旁的一個年輕人點頭示意一下。那青年沉思了片刻,給出了答案:「我認為是高進判斷錯誤,沒有利用速度和力量,所以……」
「你錯了……」兩個青年同時推門進來,默裡只覺得猛然一驚,他一直都不是組織的核心人員,自然不知道更多的事。可是,現在他想自己大概還是知道了一些,因為走進來的兩人,赫然便是百強賽上拿到季軍的紐頓和熱門王子溫尼。
「那一次賭局,贏家是高進!」紐頓語氣微微一頓,顯得沉穩而且睿智:「高進利用在鋼珠上使用的巧勁,導致鋼珠偏離了張浩文預料的軌道,間接控制了這位地獄妖的鋼珠,最後才把張浩文的其中一枚鋼珠推到預定位置!」
「可是,那一局高進下了兩億美金,絕對不可能故意要輸……」心情激動之下的默裡亦不知是因為見到了紐頓這樣的強者,還是因為什麼原因,忍不住爭辯起來。話剛出口,這才想到自己的身份,立刻後悔了。
紐頓沒有因此而惱怒,他只是望著默裡笑了:「千萬不要忘記,那兩億美金不是高進的,他為什麼不可以輸給張浩文?沒有人規定強者就一定要贏,對嗎?」
「那麼這樣……」默裡想到了一個可能,忍不住感到頭皮發麻:「高進豈不是一個非常可怕的職業高手!」
「當然,他當然是!」紐頓呼吸一口空氣,沉聲望著窗外沉聲道:「他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職業賭徒之一……」
當然,那一切都是題外話了。讓時間回到那一天晚上,亦是那一場輪盤賭之後,張浩文驚訝的望著在一旁坐著,依然悠閒自得的高進。他同樣沒料到這一場賭局竟然能夠贏,方纔他只看了幾眼,就知道自己必輸,可他現在竟然贏了。
「你贏了,錢還給你,讓你白白賺了一筆!」高進瞇起眼睛摸了下巴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易飛算什麼角色,居然敢拿那麼點破事脅迫他:「我不喜歡麻煩,所以解決麻煩是很有必要的!」
張浩文微微一怔,他想他理解了高進的意思,點頭示意手下去拿過那銀行本票,剩下特納呆滯的望著這一切。高進煞是遺憾的轉過臉去望著這個曾經的世界第八:「輸了就走吧,難道還想在這裡賴著不成?」
特納被高進這話由九重天外喚醒,渾身微微一顫,想到了特朗西會如何對待他,立刻感到了一種恐懼。瞬間腦海裡靈光一閃,這一次既然不是他失手,那只要把搞砸事情的高進給帶回去,那就可推卸責任了。
正當高進和特納等人匆匆向賭場外離去之時,眼見他們走到了賭廳門口,張浩文深深呼吸一口氣,終於還是開口叫住了高進。他凝視著笑得極是燦爛的高進,沉聲道:「高進,我欠你一個人情!」
高進嘿嘿一笑,揮手揚了揚便飄然而去。眾人望著這一場平淡得近乎無味的豪賭,不禁大是抱怨,什麼職業賭徒亦不過如此。只不過,依舊在一旁靜靜望著輪盤裡六枚鋼珠的張浩文對這些不知所謂的話冷笑不止。
張浩文甚至懷疑那些圍觀的普通賭客有沒有長眼睛,輪盤裡固然只有他叫出的三中了。可是,只要仔細觀察,便可發現,其中有三枚鋼珠無巧不巧便停在三個連貫的數字上。
那真的很容易嗎?外行當然不知道,可是張浩文卻很清楚,除非是在沒人干擾的情況下,否則他都很難控制鋼珠停止在連續的三個數字上。
這個發現讓張浩文意識到了自己與高進之間的差距,千真萬缺的差距。他不禁沉沉望著賭廳大門處,微微吐出只有自己能夠聽得到的聲音:「高進,你真的很厲害,可是我遲早可以擊敗你!」
此時,在裡克賭場外,高進忽然停住了步伐,掉過頭望著陰沉著臉的特納:「特納,難道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會輸嗎?或許我可以主動告訴你,一切是因為易飛!」
特納先是一愣,很快便憤怒起來。什麼事還能夠比現在這個更讓人憤怒,高進這一個主動輸掉,就輸掉了兩億,輸掉了特朗西名下賭場最後一次扳回優勢的機會。他知道自己必須得把這小子給帶回去,否則憤怒的特朗西一定會把自己給撕碎的……
很難形容高進此時的模樣,他那類似少年的忘情得意直襯得那兩撇鬍子可笑萬分。他當然是故意輸的,易飛既然試圖脅迫他,那他當然不會客氣,反正很早以前他就想給易飛來一記狠的教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