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巨大的銀十字架前,聖祭司仰頭望著被束縛住的羅詩魅,厲聲道:「妖女,你可知罪?」
他的話換來的只是冷漠的臉,羅詩魅甚至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聖祭司審判過很多人,他們有些惶恐不安,有些甚至哭著求饒,也有些像眼前這個妖女那樣鎮定,看來該異端是塊硬骨頭。
肉在砧上,要將對方置之死地很簡單,不過要達到審判的目的,最好讓異端表現出恐懼怯懦的情緒,在神殿面前低頭,乖乖認罪,這樣才能在觀眾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鞏固聖殿的無上威嚴。
等下你就不會那麼硬了,聖祭司在心中冷笑,他有著豐富的審判經驗,自然知道如何對付這種強硬的異端。
「聽著,孩子,」聖祭司的聲音溫和了下來,對羅詩魅的稱呼也發生了變化,由「妖女」轉為「孩子」:「神是偉大而仁慈的,誠實的人,若在蒙受恩召前坦白生前所犯下的罪孽,那麼便能得到他的寬恕,飛昇到一個美好的,充滿光明的,永恆的世界中去。反之……」
他的聲音倏地嚴厲起來:「執迷不悟者,靈魂將墮入地獄,所見全是黑暗與醜惡,承受無窮無盡的痛苦與折磨,永無止境!」
聖祭司的每句話每個字節均低沉而有力,飄揚了出去,如重錘般一下一下擊打在光明廣場的人心靈深處,讓他們心驚膽戰,某些做了虧心事的人,竟然無端驚恐起來,生怕自己會像那個被審判的亡靈異端那樣沒好下場,他們甚至打算在審判結束後,到宗教裁判所設立的教堂去懺悔,祈求得到神的寬恕。
聖祭司的那番話並不簡單,他是以神術中的「警世箴言」,一種音系的精神攻擊技能施出。有著強大的震懾力,許多異端就是這樣崩潰地。
可惜這次他審判的,並不是一般的異端。
這次羅詩魅的目光終於轉向了他,可惜眼中充滿了蔑視與不屑,還有嘲諷。
軟硬兼施都沒起作用。聖祭司覺得很尷尬。被審判地異端。力量都會被禁制。可是這個女亡靈法師在「警世箴言」地威懾下還是能無聲地反抗。說明她心中地怨念非常強。
眾目睽睽之下。聖祭司面子上很掛不住。惱羞成怒地道:「真是冥頑不靈。那麼。我只好代表神地名義宣佈你地罪行了!」
異端不屈服地話。就硬加罪名。這是聖殿一貫地做法。
取出一張羊皮紙。聖祭司念誦起來:「妖女羅詩魅。二十六歲。受邪惡地誘惑而淪為禁忌職業亡靈法師。開墓取屍。使死者之魂不得安寧。至親悲痛。以活人胚胎修煉妖術。無人道地惡行引起公憤。為此聖殿順應民意對妖女進行追捕。而該妖女非但不甘心接受仲裁。反以無恥手段殺害宗教裁判所祭司騎士數十人。更加入臭名昭著地逆天邪教。與教中其他妖人狼狽為奸為禍世間。罪惡滔天。無可饒恕。」
頓了一下他繼續道:「本座代表偉大地光明神。聖殿。為妖女定下最終裁決——死刑!」
聖祭司地話音剛落。光明廣場就炸開了鍋。
「處死她!」
「處死她!」
「處死她!」
光明廣場的人大聲呼喊起來,逆天教的妖女竟如此可惡,連胚胎修煉,簡直無人性。使得他們均義憤填膺。
聽著廣場上震天地喊聲,聖祭司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儘管妖女頑固不化,好在民眾們挽回了聲勢,這樣審判的效果也算達成了。
人群中的青衣女子聽到「死刑」二字,更是臉色慘白,而白衣女子則默然不語。
聖祭司走到羅詩魅身旁:「在執行刑罰之前,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他只是例行公事地詢問,原以為這個冷漠的異端肯定不會理睬的。但羅詩魅竟意外地開口了:「既然這樣。我想知道,奧狄斯那傢伙在哪裡!」
她說這話時咬牙切齒。目光中流露出一種包含了痛苦,憤怒,仇恨的感情,可見那個叫奧狄斯的人與她有著無邊的深仇。
「奧狄斯?」聽到這個名字時,聖祭司顯然非常吃驚:「你問他幹什麼?」
但他旋即冷靜了下來:「原本這是個秘密,但你還快便要受到神的恩召了,我就滿足你臨死前地請求吧,奧狄斯,他,早就叛出了聖殿!」
聖祭司是以傳音術單獨與羅詩魅說這段話的,因為這是聖殿歷史上的一段恥辱與污點,鮮有人知,他當初參與了行動,且與該人曾熟識,才會瞭解內幕。
「什麼?」羅詩魅一下子呆住了,因為聖祭司的答案出乎她的任何猜測之外。
「那個叛徒,真可惜,當時他已被選為候補神使,很快就將成為與神最為接近的神職者了,誰料他竟然放棄了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背叛了偉大的神與聖殿,真是愚昧,想當初我還當他是我的好夥伴!」
羅詩魅地神情變得很古怪:「為什麼?他當初千方百計地放棄一切,包括妻子,親情,不就是為了這些嗎?」
「誰知道呢,也許是受到邪惡迷惑而墮落吧,就像你一樣。」聖祭司說到此忽然奇道:「咦,你怎麼會知道奧狄斯的過去呢?」
羅詩魅沒有回答,俏臉陰晴不定,似乎內心在想著什麼難懂的問題。
聖祭司見狀也不強求,歎了口氣道:「好吧,不管你與奧狄斯是什麼關係,反正這些秘密都會隨著裁決而湮滅,死者將會帶走一切,我已經解答你的問題了,那麼,接受裁決吧!」
聖祭司言罷閉上雙目,口中喃喃地吐出一堆普通人聽不懂的音節,這是審判過程的必經流程。
他的聲音低沉而哀悼,彷彿在為羅詩魅的執迷而悲哀,為世人無法走出困惑而憐憫。
待聖祭司再度睜開雙眼時,緩緩的道:「願那些不能安息地亡魂能原諒你地罪孽!」
這是他與羅詩魅說的最後一句話,聖祭司便後退到數十米外,接下來地,就是執行刑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