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週一片黑暗,黑暗中有幾顆晶瑩的東西在光。
志清急問:「小菲,你怎麼了?」
劉菲說:「我沒事,是他,他在出汗。」
志清出了口長氣說:「你放了她吧!胡四爺的那根鐵手指我要來也沒有,你既然如此講情義,肯冒這麼大的險來追討。我想你一定是想讓他死後不必再糟斷指之禍對不對?」
那人開口說:「不錯,我就是不想四爺死了還死無全屍。」
他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聲音似在微微的打顫。
志清說:「好,只要你放開她,讓她安全回到我身邊,我就把鐵指給你。」
他從口袋裡掏出那一截鐵指問:「就是這個對不對?」
那人激動的說:「對,對,就是這個。」
志清說:「你放開她,放開她我就給你。」
那人猶豫著問:「你真的不騙我?」
志清大聲說:「騙你我就是王八蛋。」
「好。」那人yao了yao牙說:「我放了她,你保證一定將那根鐵手指給我。」
他鬆開手,將劉菲向前推出了兩步。
劉菲踉蹌的向前跌出,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
「噹啷」聲響,志清也將那截鐵手指扔給了他。
那人就像是一隻餓狗,突然看到了骨頭一樣,不顧一切的撲上去。
在地上mo索了一陣後,大聲歡呼:「我拿到了,我拿到了!哈哈哈…」
志清將劉菲攔在身後,沉聲說:「鐵指我已給了你對不對?」
那人說:「對,總算你還講信譽。」
志清冷笑說:「可是我並沒有答應你,讓你離開。」
那人吃了一驚說:「你…你…」
志清歎了口氣說:「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你想要這根鐵指幹什麼?」
那人又是一驚問:「你…你…已經知道了?」
志清說:「我看出來了,這個鐵指其實是一把開啟密室的鑰匙對不對?」
那人沉默著,突然問:「你已經打開了?」
志清搖頭說:「沒有,我只是猜出了這鑰匙的用途,你所說的密室,我一點也不知道。」
那人鬆了口氣說:「哼哼!除了我,誰也別想知道那密室在哪裡。」
志清問:「你難道想就這樣走了?」
那人說:「你還想怎麼樣?」
志清說:「我要你把這個秘密告訴我。」
那人驚怒交加說:「你休想。」
志清說:「我是在救你,你如果不告訴我,只怕你走出這個停車場就會有危險。」
那人怔了怔說:「你,我若是不說,你就要殺我滅口?」
志清搖頭說:「不是我要殺你,你難道連『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也不懂嗎?」
那人猶豫著不肯說,這密室想必藏著胡四爺畢生的積蓄。數目肯定不小,他怎麼捨得將這筆寶藏拱手讓出。
志清見他遲遲不說話,衝他擺了擺手說:「你去吧!希望你自己多保重。再多的錢,若是沒命享用,要來又有何用?」
那人想了想說:「謝謝你的提醒,我走了。」
他轉過身隱沒在一片黑暗之中。
志清握著劉菲的手說:「這種人死都不會明白自己是為什麼死的。」
劉菲說:「我覺得你說的很對,再多的錢,如果連命都沒有了,那要來又有什麼用?」
她又問:「你猜他能得到那一筆錢嗎?」
志清搖頭說:「只怕很難,在李大龍眼皮底下做手腳,無異於在老虎跟前撈肉吃。你莫忘了大龍可是老江湖。」
他拖著她的手說:「好了,不要談這個了。咱們走吧!」
「啊!」的一聲慘叫,在停車場內猝然響起。
志清大叫:「不好。」
他拉著劉菲便向另一側的出口奔了過去。
一線金光從頂端的出口處照了進來,那人面朝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志清忍不住歎了口氣,問:「你剛剛有沒有看到一個人影?」
劉菲問:「什麼人影?」
志清出了會神說:「那個身影似乎眼熟的很,會是誰呢?」
劉菲拉著他的手說:「走吧!我看見這個人,心裡慌的很。」
志清應聲說:「走吧!我看著他也不舒服的很。」
那個人將他殺死,自然是為了那根鐵手指。
志清不用去翻也知道,他身上的鐵手指一定被人給取走了。
這事他原本並不是很關心,只是那個身影他總覺得眼熟的很,這個人他似乎認得。
既然他認得,那麼這件事就和他關係了。
那個人到底是誰?
他坐在車上苦思不解,一直到了城南他依舊沒有想清楚。
如意酒家不但菜做的好,早餐也做得別具風味。
小菜清淡爽口,小米jing心熬製成的粥似乎特別能刺ji人的食yu。
劉菲只吃了一點,她的食yu被剛剛見到那個死人給嚇走了。她倒了一杯牛奶,也不是真的想喝。只用兩隻手捧著,靜靜的看志清吃飯。
他思考事情的時候,臉上帶著一種很奇特神采,看上去很讓人著迷。
她很認真的再看,將他的每一個細微都刻在心裡。
志清放下手中的羹匙,抬起頭問:「你看什麼?」
劉菲笑了笑說:「看一個偷心的賊。」
志清陡然間又記起她在珠海說過的那句話,他不jin自問:我是嗎?我真的是一個偷心的賊嗎?
他苦笑,他並不認為自己很帥,也不認為自己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可不知怎麼搞的,自己偏偏就變成了一個偷心的賊。
「嗯!我想讓你先離開一段時間。」他猶豫著說:「我的意思是你先回珠海去。」
劉菲看著他,眼圈紅了,問:「你要我走?」
志清點頭說:「是的,我想你先離開這裡一段時間,等局面穩定一些,你不妨再來。」
劉菲委屈的說:「你嫌棄我?嫌我礙你事,是不是?還是你難以面對?」
志清搖頭說:「你怎麼說傻話,我有什麼資格去嫌棄你。既然事情都已經生了,我還有什麼不能面對的。我說對你負責任,就一定會。」
劉菲問:「那你為什麼要趕我走?」
志清說:「不是趕你走,只是不想你現在跟著我。畢竟我現在還有很多危險要面對。你也看到我身上的傷了,留在這裡很危險。」
劉菲堅定的說:「我不怕,只要有你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怕。」
志清瞪著她說:「我怕。」
劉菲不再說話,她想哭又想笑,簡直自己把自己給搞糊塗了。
然後她聽見自己歎了口氣說:「好,我回珠海。」
她沒法不答應,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一個聰明的女人總能很適當的把握好尺寸。
她也許算不上很聰明,但最起碼她能瞭解志清的心意。
「昨晚的事我很高興。」她說:「我以後跟定你了。」
她起身,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志清喊:「等一等。」
她忍不住回過頭,用一種很淒楚的神色瞪著他,瞪得他心都要碎了。
他勉強笑著說:「我要孫不行送你一程,或者你想讓天叔送你。」
她顯得有些失望說:「不用了,你現在比我需要他們。我這麼大了,不是孩子啦!」
志清歎了口氣,在心裡說:是啊!她已經不是孩子了。
看著她消失在門口,他的心裡竟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
逼迫著自己又喝了一碗粥,他放下筷子沉思。
門外傳來了一陣高跟鞋敲地的聲音,同時一陣香氣也飄了進來。
是女人香。
王鳳臉上帶著一抹淺笑,姿態優雅的走了進來。
她坐在原本是劉菲的位置上說:「現在我是你的客人了。」
志清笑了笑說:「你不是我客人,你是我老闆。」
王鳳嫣然一笑說:「怎麼?你想問我要飯錢,所以不肯承認我是你的客人對不對?」
志清說:「如果你不介意這是殘羹剩飯,不妨再共進一點。」
王鳳說:「我當然不介意,有的吃總比沒得吃要好。」
侍者很快又添了一副餐具,志清為她添上飯。
王鳳看著他,突然說:「人總是會變的。」
志清說:「是。」
王鳳說:「可能是隨著經歷變,也可能是隨著環境變。」
志清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說:「是。」
王鳳突然逼視著他問:「你呢?你在隨著什麼改變?」
志清淡淡的說:「也許兩者都有。」
王鳳看了看他說:「我只希望你不要迷失了自我。」
志清說:「我不會。」
王鳳看著他那張淡定的臉,上面什麼都沒有,就像是一張人皮面具。
她看著這張臉不知是喜是悲。
這就是她一手促成的嗎?又或者自己其實從來都沒有瞭解過他。
「我已經知道了。」她漫不經心的說:「別怪小香多嘴。」
志清說:「我不怪她,事情既然已經做出來了,就不怕別人說。」
王鳳不無譏諷的說:「你倒是xiong襟坦蕩。」
志清說:「我一向如此。」
王鳳盯著他,似乎想把目光刺入他的心裡。
「我不想多問。」
志清說:「我會處理好的,會給你們一個都滿意的結果。她已經回珠海去了。」
王鳳開始喝粥,她喝的很慢,姿態也很優雅。
她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優雅的化身。
志清突然問:「總部是不是有事?」
王鳳放下羹匙,點點頭說:「不錯。」
志清問:「很嚴重?」
王鳳說:「比想像中還要嚴重。」
志清沉默了一會說:「那我們還等什麼?」
王鳳說:「我想最起碼也應該等你將南城的事處理好。」
志清說:「不用,有白一鳴就夠了。」
王鳳問:「你確定他搞的定?」
志清笑了笑說:「你對我如何?」
王鳳用一種很獨特的目光看了看他。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個道理她當然知道。
她對志清就是如此。事實證明她的目光一點都沒有錯。
她笑著點頭說:「你果然不錯,那個白一鳴想必也不錯。」
志清的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人影,白一鳴的身影豈非和今天早上他見到的那個身影不謀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