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龍握著酒杯的手在抖,不是因為害怕,因為他連一點害怕的意思都沒有。
他在笑,大笑,笑的抖。
抖的無法將酒杯送到嘴邊,所以那一杯酒沒有進他的肚,反而全部抖落在了地上。
志清也笑問:「你笑什麼?」
李大龍說:「笑你。」
志清冷冷的說:「一會你就笑不出來了。」
李大龍說:「不管什麼時候,我都笑得出來。」
志清「哼」了聲說:「你死了呢?死人還會笑嗎?」
李大龍還在笑,簡直從來就沒有這樣開心過。
「死,我也一定是笑著死。」
原本豪華、考究的套房內,此時一片狼藉。
地上散落著陶瓷的碎片,椅子傾倒在一邊,就連那張看上去十分柔軟奢靡的nuan床似乎也被鬧的七零八落。
李大龍帶著濃濃的笑意坐在豪椅上,坐在yi旎的燈光下。
志清沉默了一會,突然說:「這房間裡的一切,會讓我聯想到一些很不好的東西。」
李大龍又笑說:「那只能說明你的思想太齷齪。」
孫不行怒喊:「你說誰齷齪?」
李大龍笑著說:「總之不是說你。「
孫不行說:「你就是說我大哥也不行。」
李大龍不再說話,瞇起眼看著牆角的那兩個可憐蟲。
這對可憐的姐妹,用一種可憐兮兮的眼光在志清和李大龍身上溜來溜去,不知自己應該把寶壓向誰?
志清看著她們柔聲說:
「你們兩個過來?」
「我,我們害怕。」
她們可憐的樣子,幾乎要你看了心碎。
「沒關係!有我在,只要我來了,不管他再凶,你們都不必害怕了。」
「真的嗎?我們還是有些害怕。」
「真的!只要我在,你們以後都不用再害怕了。因為我是一個絕對你們值得信賴的人。」
他的表情很自信,也很決斷,根本就不容你質疑。
所以那兩個小女孩已經再向他移步。
她們走的很慢,每走出一步彷彿都有千斤的重量。
她們沒有回頭看李大龍,因為她們連偷偷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等她們走到了身邊,志清衝她們笑了笑。
他那一口白牙似乎給了兩個小姑娘不少的鼓勵。
兩個小姑娘也衝他笑了笑。
志清伸出手將她們兩個攔在背後。
他整個人隨即又變成了一塊冰,讓人看一眼都覺得寒心的冰。
這種寒意就連李大龍都感覺的到,他臉上的笑也已經有些勉強了。
「站起來。向我進攻。」這與其說是挑釁,不如說是一道命令。
這樣的命令非但無禮,而且讓你根本無法抗拒。
李大龍也無法拒絕,可是他的臉現在已經變得很厚,一個臉皮厚的人通常都不會在意你對他說些什麼。
所以他只是站了一下,隨即又倒了下去。
然後他就閉上了眼,再然後他就打起了呼嚕,呼嚕打的震天響。
媚姬突然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來,沒有人會怪她,因為在場的人都忍不住要笑起來了。
志清的臉色卻變得更難看了。
「我從來都不喜歡打沙袋,更不喜歡打站著不動的木偶。但是為你我可以破一次例。」
李大龍依舊閉著眼,彷彿根本就沒有聽到他說些什麼。
志清吐了口氣,慢慢的向前跨出了一步。
這間屋子並不是很大,他再向前跨出三步就可以到李大龍的面前。
一、二、三、
三步,三步便已到了他的面前。
李大龍還在打呼嚕,而且一聲比一聲還要響。
志清突然大笑了起來,笑得有些莫名其妙。也許只有他自己明白自己在笑什麼。
他既沒有揚起拳頭,也沒有一把揪住李大龍,而是很平靜的在他面前坐了下去。
兩個之間隔著一張條形的古雅長桌,長桌上有酒,不但有酒,而且還有杯子。
兩個晶瑩透徹的玉杯在燈光隱隱泛著光彩。
志清先拿起酒,接著又拿起了杯子。
他仰脖喝了一口酒,卻放下了杯子。
「好酒,果然是好酒。」他大笑。
李大龍也停止了呼嚕聲,懶懶的說:「好酒,這當然是好酒。誰若說這不是好酒,那他一定是徹頭徹尾的笨蛋。」
志清突然又說:「不好,很不好。」
李大龍問:「什麼不好?」
志清說:「酒杯不好,簡直糟糕透了。」
李大龍說:「這是我派人去和田的『水晶宮』拍來的玲瓏玉杯,價值萬千,你說不好?」
志清說:「當然不好,這麼小的杯子,只適合女人用。你是不是女人?」
李大龍回答的很快說:「我不是,我是堂堂正正的爺們。」
志清又問:「那你還覺得這杯子好不好?」
李大龍歎了口氣說:「他***,說要再說這兩個杯子好,那他就一定是瞎了他的狗眼。」
他抓起這兩個價值萬千的杯子,就要丟出去。
志清卻攔著了他說:「別扔,你若扔了會有人心疼。」
李大龍怔了怔問:「誰?誰會心疼?」
志清神秘的笑了笑說:「你老婆,你老婆會心疼,無論那個女人看見自己的男人如此的敗家,她不但會心疼,而且還會生氣。
你總該知道女人生氣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李大龍叫了起來:「誰?你說誰?誰是我的老婆?」
志清帶著笑,喝起了酒。
李大龍突然不叫了,因為他現一雙綻放著母老虎般光彩的眼睛在瞪著他。
他乖乖的低下了頭,居然害起了羞,害羞的幾乎要鑽到桌子底下。
媚姬瞪著他,然後向前走了一步說:「我,就是我,我就是你的老婆。」
這個溫柔可人的女人,雙手叉著腰,你很難想像她為什麼突然之間就變成了一個母老虎。
她接著柔聲說:「你若是扔了這兩個杯子,我會心疼。所以你還是留著吧!」
她伸出纖纖玉手,將那兩個杯子收入了懷裡。
志清大笑了起來說:「你千萬別鑽到桌子底下去,因為我還想和你喝兩杯。」
李大龍抬起了頭說:「誰說我會鑽到桌子底下去?你不是要修理我嗎?來來來,你先修理了我,咱們再喝酒也不遲。」
你若是仔細的看,你會現他的臉居然有些紅。
是不是他不好意思了?
志清瞪著他問:「我為什麼要修理你?」
李大龍瞪起了眼,說:「你要修理我,卻來問我為什麼?你說奇怪不奇怪?「
志清說:「一點也不奇怪,有什麼好奇怪的。」
李大龍幾乎要跳起來,說:「你居然說這一點都不奇怪?」
志清笑了笑說:「這原本就一點也不奇怪。一個人隨時都可以改變主意,你說對不對?」
李大龍悻悻的說:「對,簡直對他ma極了。」
志清看著他氣的鼓起來的臉說:「你想不想和我喝兩杯?」
李大龍搖了搖頭說:「原本想,現在不想了。」
志清問:「為什麼?」
李大龍終於忍不住跳了起來說:「因為我突然現你是一頭狡猾的老狐狸。跟你這頭老狐狸喝酒,我實在怕被你給賣了。」
志清並不生氣,笑著說:「如果我是老狐狸,那你就是小狐狸。小狐狸再怎麼樣,也玩不過老狐狸。」
李大龍瞪著他說:「你快說,快老老實實的告訴我。」
志清問:「告訴你什麼?」
李大龍說:「告訴我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志清又問:「我看出來什麼了?」
李大龍真的著急了說:「就是我和這對小姐在演戲的真相,你是怎麼看透的?」
志清突然大笑說:「你真想知道?」
李大龍急切的點了點頭。
志清故作神秘的把他叫到跟前,悄悄地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李大龍的表情頓時像被硬往嘴裡塞了三個雞蛋,然後他突然大笑起來。
笑得從沙上直滾到地上,又從地上滾到了沙上。
一直等到笑得沒有力氣,眼淚直往下流,他才止住了笑。
然後就怔怔的望著志清。
此刻,很多人都想知道志清到底說了什麼,可是他們卻都不能開口問。
事後,媚姬很好奇的問他:「少帥到底和你說了什麼?」
李大龍當時並沒有回答。
一直到了一個晚上,兩人僵持不下,李大龍始終無法突破進去。
他著急的問:「你又生什麼壞主意了?」
媚姬說:「我只想知道一句話。」
李大龍問:「那一句?」
媚姬說:「那天少帥到底和你說了什麼?」
李大龍怔了怔,終於抵抗不住,在她耳邊悄悄的說了。
媚姬突然忍不住大笑了起來,笑得時候一不小心腳將他給踹下了床。
再後來,白一鳴等人又旁敲側擊的問媚姬,不管怎麼問,媚姬都只是大笑,然後再說上兩個字「你猜!」
只可惜誰也猜不透徹,所以這個疑問只能一直懸在大家的心裡。
李大龍在呆,志清的臉上卻帶著一抹笑。
這種笑讓李大龍感到十分的侷促。
志清突然說:「也許你該告訴我一個故事。」
李大龍問:「什麼故事?」
志清說:「一個有關孿生姐妹的故事。」
李大龍沉思了一會,說:「從前有一個年輕人,喜歡上了一對孿生的姐妹,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先喜歡上姐姐還是妹妹的。
後來有一天兩姐妹要他從他們當中選擇一個,作為他的妻子。他躊躇了老半天,始終無法選擇。
於是他苦思一天一夜,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
志清「哦」了一聲問:「什麼辦法?」
李大龍說:「那就是兩個都娶。」
志清問:「這樣可以嗎?」
李大龍說:「也許可以,也許不可以。」
志清問:「那他娶了?」
李大龍搖頭說:「沒有。」
志清大奇問:「為什麼?」
李大龍很惋惜的說:「因為那對姐妹互相謙讓,都一樣的想自己死了對方就不會為難了。所以她們兩個都上吊了。」
志清歎了口氣說:「那個年輕人就是龍五爺。」
李大龍點頭說:「不錯,就是龍五爺。所以他後來一直喜歡孿生的姐妹,而且為此不惜一切手段。也害了不少的親姐妹。」
志清說:「你為了救那些孿生的姐妹,所以會時不時的扮演一下壞人。然後找個借口,再放了她們。」
李大龍瞪著他說:「早知道你是個妖jing,我就不該那樣想。」
志清說:「你剛剛一定想,我若是打了你,你就賺了。」
李大龍得意洋洋的說:「不錯,你若是打錯了我。你會不會向我道歉?」
志清說:「會!」
李大龍說:「道完歉後你會不會請我喝酒?」
志清說:「一定會。」
李大龍歎了口氣說:「可惜,現在…」
「現在我們應該好好的喝上一場,因為我總算知道了你是個什麼樣的人。而且我們已經是朋友了,所以不管怎麼樣你想必都不會再來和我搶地盤。」
李大龍怔住,就像是又重新認識了一次志清。
然後他從桌子底下捧出了一罈酒說:「喝酒,我不信我灌不醉你這個妖j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