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宛在花叢中。
花美,人更美。不知道是花映人還是人映花?
人,卻已看的呆了。
她彎下腰,伸出素手扯下一片花瓣,慢慢的將它放入嘴裡嚼嚼。
花是多情的,她也是多情的。
她直起身子:「你們有沒有想過龍爺也許並不是一個老頭子?」志清意外的搖頭:「這個問題我沒有想過。」
小香顯得很訝異:「龍爺難道不是個老頭子嗎?」
小宛淺笑著:「你們都沒有見過他的真面目,對不對?」志清和小香:「對!」小宛:「我也沒有。」志清:「你也沒有?」小宛:「是。」志清:「但是你卻說我見過的那個是假的。」小宛:「他本來就是假的。」
志清:「那你的證據是什麼?」小宛垂下頭:「我也沒有見過他的真面目,但我看到過他的手。」志清:「那雙手是什麼樣的?」小宛:「很白很細膩,也許…也許比我的手還要jing美些。」
她伸出了她的那雙手,bai皙細膩的手,似是白玉雕成。手指纖長,指梢渾yuan亮麗,就像是一顆顆晶瑩無暇的玉珠。
志清不得不承認,她的手很完美,比任何一雙他見過的手都要完美。
你握著的她那雙手,那雙手也許會融化在你的手心,它就像是羊脂。你只要捧著那雙手,你就絕對不會再放下,因為它就像是無暇的白玉。
但它的主人卻說龍爺的手比她的還要jing美些。
「老天!那將是一雙什麼樣的手?」志清和小香似乎都想的呆了。
小宛將手籠入袖中,很認真的問:「你們還會覺得他是一個老頭嗎?」志清歎了口氣:「他若是個老頭,那我就是老妖jing了。」小香:「那我就應該叫他龍哥哥。」
志清故作驚奇:「你怎麼又該稱呼了?」小香:「龍…龍烏龜他那麼年輕不叫哥哥叫什麼?」
志清偷偷瞧了小宛一眼,見她臉上閃過憤怒的表情。
他在心裡竊笑:你說你見過他那雙手,而且還說的那麼詳細,簡直就是不打自招。你心裡明明就是在袒護龍天翔。
這樣一想,他只覺得自己所處的環境不大妙,隨即尋思tuo身的辦法。
想了一會,卻並沒有想到什麼好的辦法。
小宛走近他:「你在想什麼?」志清:「想你說的那雙手。」小宛:「那有什麼好想的,還是早些去休息吧!」
小香拍著手:「好極了!我早就困了,等不及了!我要趕快回我的窩窩裡去。」
她一邊說,一邊走,隨即隱沒在花園的樹木後。
志清邁開步子也要走,卻見小宛似有什麼話想和自己說。
他轉過身:「你還有什麼想告訴我嗎?」小宛有些躊躇:「我…你…其實是…」
不遠處的花叢,突然沙沙作響。
志清和小宛都嚇了一跳,不知道是什麼怪物。
小香驚慌失措的自花叢中跑了出來,她邊跑邊叫:「蛇…這裡面有蛇yao我。」
志清拉過她問:「yao到哪裡了?我瞧瞧。」小香笑嘻嘻的:「它想yao我,我跑了出來,它就yao不到了。」
志清走過去,在花叢中巡視了一遍,並沒有見到有什麼。想是她剛才躲在花叢裡偷聽,不小心晃動了花草,
小宛在一旁生氣的:「下次我就專門去買兩條蛇回來,讓它們追著你yao。」小香大叫:「唉呀!你想殺人滅口嗎?我可什麼都沒有聽到。」小宛氣急敗壞的:「瞧我撕爛你的那張嘴,讓你胡說。」
她說完這話,立時就要去追小香。
小香一邊後退,一邊挑dou她:「來呀!追上我就任你處置。」小宛跺了跺腳:「好啊!你個死丫頭,我跟你沒完。」
她們兩個追逐起來,就像是戲於花叢的蝴蝶。
一會在東,一會在西。
翩翩起舞,玩弄著自在和瀟灑。
志清本以為她們被養於深閨之中,心有牽絆,怎麼知道快樂的真諦,又怎麼能快樂的起來?
但人還活著,總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快樂。
所以他錯了,因為她們也有屬於自己的快樂。
這種快樂讓他自慚,讓他感覺到揪心。他還活著,但快樂已經不屬於他了。
快樂現在對他只是一個疑問,快樂到底是什麼?
他想的癡了,呆呆的想著自己的過去。
原來失去的才是最美好的,也許的他的快樂已經全部埋葬在過去中了。
夜已深,孤月已殘。
淒迷的月色黯然的照著窗幔。
志清立在窗後,絲織的窗紗輕拂著他的臉,像是qing人的手。
qing人卻不知在何方?
樓下的竹叢亂舞,竹濤聲聲。
撩bo著志清枯澀的心,他的眼睛又濕潤了。
他忽然轉過身,大喝:「出來!」
門口空寂無人,只聽他的聲音不住迴盪,並沒有什麼人現身。
他猛地向前躥出,人還未近門口右手已經先探了出去。一個嬌弱的身形被他猛地一拖,跌跌撞撞的衝進了屋內。
志清語氣冷淡:「你來幹什麼?」小香憤憤的從地上站起來:「我來當然是要告訴你很重要的事,難道是來逗你玩嗎?」志清心情很不好,說話也十分的不客氣:「有話快說。」小香有些畏懼的:「你這麼凶,我怎麼敢說?我還是不說的好,我要走了。」
她果然轉過身去。
志清微笑著:「你想怎麼出去?」小香仰起頭:「當然是走出去。」志清:「你要不說,我會讓你橫著出去,我數到三。」
他開始數:「一…二…」小香服軟:「怕了你了,鳳姐姐讓我告訴你後天去出席舞會,明天會有人送東西來。」志清:「在什麼地方。」小香撇著嘴:「舞會當然是開在舞王了!」志清有些意外:「在舞王。」小香點頭:「是啊!我也奇怪的很。」志清毫不在意:「舞王又怎麼了?我們難道就不能去舞王?」小香沒好氣的:「是啊!是啊!你老人家厲害的很,你想去哪,誰能攔著你?」
志清陷入沉默,瞪著眼看她消失在眼前。
她其實也是很無辜的人,無辜的讓人心痛。
她的嬌縱卻讓志清有些厭惡,所以一有機會他總忍不住想教訓教訓她。
但他自己卻十分的心裡明白,他其實是想她好,想她不要再受一點的委屈。
可是她的性格卻偏偏是惹禍的根苗。
小香使勁的踢著,彷彿志清就在他的腳下。
也許…也許他真在我的腳下,我是無論如何也踢不下去的。「可是他為什麼總是欺負我,為什麼不願意跟我好好說話,把我當成他的小妹妹不好嗎?」
她實在很想有一個疼她的哥哥,但那終究只是一個願望。
她滿腹心事的走進房間,衣帶不解倒bsp;門外人影一閃,隨即不見。
小香揉了揉眼睛,跳下床,慢慢的走到門口。
門外有風,風正輕,夜正靜。
夜已深了。
深夜。鬼影。
想到這些,小香恨不得馬上跑到志清的房間,但她又怎麼肯就這樣輕易示弱。
她壯了壯膽子,心裡不住的念著「南無阿彌托福」。
至於到底是托誰的福?她自己也不清楚。
她躡手躡腳的走到屋子東頭的洗手間,那個人影就是奔入了洗手間。
洗手間裡水龍頭「嘩啦啦」的響著,寂寥的水聲讓小香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輕輕的扭動門鎖,門慢慢的被她推開了一個縫。
洗手間裡絕對沒有鬼,這個世界上也不曾有鬼存在。
洗手間裡的人是小宛,可憐的小宛。
她伏在浴池邊上,使勁的嘔著。
小香見到她眼睛裡已經嗆出了眼淚,她的臉也嗆的通紅。
小宛回過頭嫣然一笑,她看上去那麼的難受,她的笑容卻又很滿zu而且很幸福。
這種幸福只有完全成熟了的女人才會明白。
她用清水漱完口:「你都看到了?」小香點頭。小宛又問:「你都知道了?」小香很奇怪:「明白什麼?你是怎麼了?」小宛臉上紅潮褪去,搖搖頭:「沒什麼!我剛剛和你瘋著玩被風嗆到了。」她隨即又問:「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覺?」小宛走過去拉著她的手:「我睡不著,心裡堵得慌。」
小宛驚訝的問:「你也有心事?」小香點頭:「當然啦!我都十八了。」小宛笑mi瞇的:「那你能不能告訴我?」小香想了一會:「還是不說的好,隨緣吧!」小宛捏了把她的粉臉:「小丫頭也有喜歡的人?」小香搖頭:「不是!你不明白!」
小宛奇怪的問:「那是為了什麼?」小香歎了口氣:「我們的身世雖然各不相同,卻都是受苦的命。我從小到大都沒見過我爸爸,我媽媽又一直有病,我…」
她傷心的哭了起來,再也說不下去。
小宛望了她一會:「你難道是想找你ba爸?」小香搖頭:「世界這麼大,我到那裡去找他?」小宛:「我相信你遲早都會遇到他的。」小香歎了口氣:「那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去了。」兩人在走廊裡慢慢的走著,各懷心事。
小宛又問:「你到底是為了什麼?」小香想了想:「我其實一直都希望有一個哥哥。」小宛歪著頭,想了想:「啊!我知道了。」小香:「你知道什麼?」小宛:「你是不是喜歡那個李志清,但是又怕他不接受,所以想認他做哥哥,以後好經常在一起。」小香搖頭:「不是!我真的只是想認他做哥哥。」
小宛很認真的問:「你真的這樣想?」小香:「當然是真的,我從來都沒有騙過你。」
小宛笑著:「那好辦的很!我明天就幫你去說。」小香:「你千萬別去說!還是隨緣的好。」
小宛看了她一會:「也許凡事真的講究緣分吧!」
兩人默然不語,又慢慢的走了一會才散。
各自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