剽香竊玉 正文 4. 第三章 快意恩仇
    風將挽著的黑紗輕輕的吹了起來,有幾片枯了的葉子慢慢的隨著風,滾過淒涼的門前。小院前的大門,也被風吹得拖著刺耳的長「吱」聲慢慢的合上了。從楊家正屋內投射出的昏黃燈光,拉著一個站在門邊的身形,將它映的細長。

    嚴正虛弱的靠在志清的身上,站在屋內的角落裡,看著楊靜的遺像出神。他不再鬧了,整個人變得清醒了。屋子中央的桌子上放著那本日記,上面清楚的記敘著所有的一切。楊靜被羞辱後的絕望和痛苦,像針一樣刺在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心上。她才十八歲,在含苞怒放的時候突然夭折,讓人怎能不去痛惜。

    楊爸爸站在門邊,靜靜的看著窗外半圓的明月,在他的身後一片沉寂。過了有半個鐘,楊爸爸轉過身來,眾人就都拿眼去偷瞧他的神色,見他一臉堅毅的表情,穩步走到屋子中央的桌子邊,拿了放在上邊的日記就要出門去。他們家的一個至親堂兄,在他的身後拉住他問:少英,你要幹什麼去?楊爸爸頭也不回的說:我要去找這三個人的家長,問問他們是怎樣教育孩子的,我要去給孩子討個公道!他這個堂兄聽後急切的說:你可想要好啊!這三家在我們這個小鎮上,都是些呼風喚雨的人物,你要怎麼去找他們討公道?楊爸爸回頭看了這個堂兄一眼,這一眼含有做父親的威嚴,為了孩子不顧一切的決絕。這個堂兄鬆開了手,無奈的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了!

    這個時候靠在志清身上的嚴正,掙扎著走到屋子中央,用已經嘶啞的而又粗糙聲音說:楊叔叔我和您一起去吧!我是這所有一切的見證者,楊靜出事的那天我親眼見到她神色異常的從科教樓的洗手間走了出來。志清這時候見好朋友已經站了出來,也走出來附聲說:我也去!這幾個學校裡面的敗類,背地裡說不定還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楊爸爸有些激動的看著眼前的這兩個孩子,眼中蓄滿了淚水。在這種時候,又是這樣複雜的情況,他們所面對的是高官達貴,可以手眼通天的人。如果兩個孩子都可以這樣決然,他還能有什麼顧慮呢!他的老伴走到他身邊,多少年來的相濡以沫,他們之間不需要多說。兩人牽著手向門外走去,志清和嚴正緊緊的跟在他們身後。

    一直走到了小巷的盡頭,楊爸爸這時卻又改變了注意,他轉過身看著兩個孩子,飽含深情的說:孩子!你們不要跟著我們去了,你們還年輕,以後的路還很長,不要為了這耽誤自己日後的前程,回吧!回去吧!志清和嚴正一起搖了搖頭,嚴爸爸就趁著這檔走過來對自己的老鄰居說:老楊!你就這樣去找到他們家裡,未必能讓他們承擔什麼責任,依我看你不妨到鎮上的派出所走上一趟。這樣一說到是給楊爸爸提了個醒,他略一思索大聲的說:說的沒錯!我這就告他們去,就算是鎮長我也要告倒他。他回頭看了看老伴說:咱不能全部都出去,把孩子一個人留在家裡,你還是回去吧!在家裡等消息!說完後大踏著步走向拐角處,餘下的這些人用殷切的眼光目送這一老er少遠去後,也都回屋裡去了。

    志清挽著嚴正跟楊爸爸一路走到了派出所,在昏黃的路燈下派出所門口掛著的牌子泛著青色的光芒,泛著一絲絲無情寒意。三個人看著大鐵門的上方矗立著的「公安」兩個大字了會呆,毅然走了進去。

    派出所內這個時候已經只剩下幾個值班的人,見到他們來報案,就帶著他們去詢問案情做筆錄。做案情記錄的民警聽了他們說的第一個嫌疑人就呆了一下,到第二個的時候就停了手中的筆,不再往下寫了。隨後讓他們三個稍等片刻,匆忙的走了出去。回來的時候又接著詢問了些情況,聽到說高鎮長的兒子是主使著,他收起桌上記錄好的問卷,請三人回家去等候消息,擺明了不想受理這個案子。三個人一時之間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帶著失望回家去了。

    回到家已是晚上十點了,家裡的人聽說後全都一籌莫展,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因為天色太晚,楊爸爸就請了家裡的親戚先行回去,屋裡就只餘下嚴正和他的爸媽,志清四個人。幾個人呆呆的坐在那裡,只感覺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楊家二老垂著頭,不住的用手去抹眼淚。

    嚴家的兩個大人,正想著去勸慰兩個老人的時候,卻只聽見小巷裡不住的傳來「嘀嘀」的轎車喇叭聲。正想著走出去看的時候,卻見走進來了兩男一女三個人。於是屋內的人都起了身看他們想幹些什麼?走到院子裡的三個人,似乎不等屋內的人走出去寒暄,直接走到了正屋。

    這時離得距離比較近了,屋內的人也就看清了他們的長相。兩個男的均是西裝革履,其中一個略顯胖了一點,三十歲出頭的樣子,手裡夾了一個黑皮包,挺著肚子,滿面的油光。另外一個年輕些的,長相看著很是斯文,鼻樑上架了一副近視鏡,似乎經常出入交際場合,笑起來顯得極為和氣。

    他人本是帶著笑意進屋的,進了屋後看到裡面的情形,就又裝出一副深沉的樣子,用手指了身邊左側的胖子說:這位是耀威建材公司的於老闆,他家的公子也在二高讀書,聽派出所的朋友說了你們的事,所以特地來看看。介紹完後又說:我是鎮政府的馬秘書,受高鎮長所托來瞭解下具體的情況。在他另一邊,穿了一身紅色裙裝的婦人,不等馬秘書介紹就先衝著屋內的眾人的說:你們應該是知道我的,別人都稱我華女士,我家裡在鎮南有一處四星級的飯店,新近又在市裡辦了個揚武娛樂城。劉恆是我的兒子,聽說他惹了麻煩,所以特地隨了於老闆和馬秘書來和你們商量一個解決的辦法。

    屋裡的人聽說了他們的來意後,就將眼光全部投在了楊爸爸身上,看他準備如何處理,楊爸爸沉吟著了許久,看著他們卻不開口。

    過了一會,那個於老闆想是等的急了,不耐煩的說:你們開個價!大家都現實點,充其量也就是錢的事!攤上我們也算是你們時來運轉,幾萬塊錢我們還是可以隨便拿出手的。屋內的人聽了他這話都被激怒了,楊爸爸瞪大了眼看著他說:有錢了不起嗎?錢能將我的女兒買回來嗎?馬秘書這時推了鼻樑上的眼睛說:錢雖然買不回你的女兒,但是你有了錢可以多生幾個嘛!來的時候,高鎮長讓跟你兩口子帶個信,他可以跟計委那邊打個招呼,多給你們幾個指標,你們就是再生六,七個也沒什麼問題。華女士跟著說:馬秘書說的很對,現在有錢還怕辦不成事嗎?我們別的沒有,錢還有幾個。要是你沒有意見的話,我們就集十萬塊錢給你。可以的話你就表個態,我們都還有別的事,不能在這裡耽擱太久。

    楊爸爸聽他們說完,身ti因為過於激憤,將一張桌子帶的抖個不停。他抓起桌子上的一個瓷杯子,狠摔在他們三人的腳下,像一隻徹底狂的獅子一樣咆哮著怒吼道:滾!你們給我馬上從這裡滾出去。

    正低著頭數錢的於老闆和華女士被猛的一吼,嚇的將手上的錢落了一地,急忙蹲xia身去撿那一張張紅色的鈔票。馬秘書平時養尊處優慣了,現在遭了這樣的待遇,紅了臉大聲的說:你們可要想清楚了,把事情鬧大的話,你們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別說這鎮上,就是市裡我們也有人。

    這次就連站立在一旁嚴爸爸也看不過去了,他拿起放在門後的一把掃帚衝著馬秘書就揮了過去。馬秘書一邊躲避,一邊拿了手不住的指著他們說:你們給我等著,政府官員你們也打,你們會後悔的。蹲在地上撿錢的於老闆和華女士,這時也站了起來,看著他們冷「哼」了兩聲,快步走出了門!

    隨著外面轎車遠去的聲音,周圍又逐漸恢復了平靜。楊爸爸看著這些人走出門後,整個人突然向後閉著眼跌坐在屋內的椅子上面。楊媽媽撲過去晃著他失聲的叫著:老楊!你可千萬別再出事了,保重身ti要緊啊!小靜已經走了,你也要丟了我一個人在這嗎?楊爸爸這個時候,悠悠的醒了過來,吐了口長氣,衝著圍在身邊的嚴正一家人和志清擺擺手說:你們回去吧!天已經很晚了,明天出殯說不得還要麻煩你們呢?不等嚴正他們再說什麼,楊爸爸接著說:我也很累了,你們讓我靜靜,好好休息休息!嚴正等人見狀勸了他們二老一番,就回家去了。

    這時已經差不多快有十二點了,看到天色已經很晚,嚴爸爸和愛人就留了志清在家住宿。志清躺在嚴正g上,先還和嚴正說著話,後來聲音越來越小,慢慢的就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了。嚴正看著旁邊的志清,見他睡熟後,就靠了床頭的木板,慢慢的坐了起來。

    人在陷入困境的時候,往往容易走極端。嚴正坐在床頭,想著晚上生的一幕幕,一團怒火漸漸的從心裡升了起來。他快過十九歲的生日了,作為一名高中的在讀學生,他面對一些很殘酷的現實,從根本上來說毫無所為。但是當他被徹底的激怒後,他就會以自己的方式來解決問題,這也是大多數年輕人的通病。

    凌晨四點多的時候,嚴正看看時間,輕輕的掀開被子,走下了床!他回頭看了看,見志清還在熟睡中,也不去吵醒他,輕輕的將門掩上,走了出去。

    人只要是在清醒的時候,就都會有飢餓的感覺。嚴正現在是真正的感覺到餓了,況且他覺得自己要去做一件很需要力氣的事,就一定要先把肚子給填飽。他到廚房裡,從櫥櫃一下拿出兩桶泡麵,這種以前他看見就噁心的食食品,這會在他眼裡就成了珍饈美味。他吃第一口時,因為嗓子有些嘶啞腫痛的緣故,嗆的他咳了起來。當他低了頭捂著嘴,想盡量不出聲音的時候。他不經意抬頭,意外的看見志清用斜靠在廚房的門口看著他,臉上帶著戲謔的表情看著他。

    嚴正沖志清招了招手,指著旁邊的另一桶面,示意讓他一起吃。志清挨過去低聲的說:我覺得你很反常,這裡面一定有問題。嚴正低著頭喝了口湯說:你快點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有了力氣才好幹事。志清問他要做什麼事,他卻不肯再多說,起身在廚房裡翻出了一個黑色的塑料兜,又從一個角落裡拿出兩根有小臂長短的自來水鋼管,裝進兜裡面裹好。隨後又到臥室,拿了常隨身聽的mp3,抓起外套就要出門去。

    志清攔也攔不住,只好跟他一起出了門。

    出了門後志清一把將他手裡的兩根鋼管奪了下來,惱怒的問:嚴正!你個混蛋到底要幹什麼?嚴正與他惱怒的眼神對峙著說:做一件我早就想做的事,為民除害!志清過來拉了他說:不行!我不允許你這樣做,你這樣做就是在犯罪!嚴正轉過身斬釘截鐵的說:是兄弟,跟著我一起除害!否則,咱們就此斷了朋友的情分!我一個人,豁出去也要把這事給辦了!志清心想有他攔著點,或許嚴正還不至於惹出大亂子,因此就和嚴正一起到學校裡去了。走到中途的時候,他看見有戶人家門口,堆著一堆木柴。趁著嚴正不注意的時候,悄悄的走過去將兩根鋼管換成了木棒,正是因為這個舉動,才使得他們日後沒有遭受到更嚴重的司法制裁。

    在他們走出嚴家門前的那條小巷後,沒過多久對門的楊家大門也開了一道門縫,從裡面閃出來一個看上去身形有些傴僂的中年人。他手裡提著一塊四方的大木牌子,穿過小巷後就直奔汽車站去了。當這位提著木牌的中年人,走過昏黃的燈光下時,我們可以看到他就是我們所熟悉的楊爸爸!

    在他身後有一個目送著他遠去的婦人,眼中含著淚大聲的喊著:老楊!一切小心!我等你回來。中年人提著牌子,頭也不回的大步向前走著,只剩下那位婦人望著空蕩蕩的街道,呆呆的駐守在那裡。

    在簡短的一個多小時後,中南市的市政府大樓前,一位舉著寫有「伸冤」二字大木牌的中年人,面前放著一本攤開的日記,背對著身後初升的萬道紅光,長跪在市政大樓的廣場中央。在中南市數十年的的展史上,此刻出現了戲劇的一幕。一個2o世紀初的現代農民,以這種極端的方式斥責著一個暴力的校園,告訴人們一個花季少女,是如何在校內被辱自盡的。廣場上的人越聚越多,這些人裡面有普通的工人,市民,開著車的老闆,正要去上學的學生,近千人的呼聲在大叫著:平冤!平冤、、、

    同樣的時間內,在南英二高的科教微機室裡,志清和嚴正經過長時間的尋找,現了正在這裡玩cs的於林和劉恆。嚴正和志清用桌子將教室門頂死後,拿出準備好的木棒,慢慢的逼近滿是恐懼表情的兩個人。嚴正舉起木棒大喝一聲,於林被嚇的跌坐在地上,不敢再站起來。只有劉恆抓起身下的椅子,砸向對著他走來的志清。志清偏過身子躲開後,順手揚起手中的木棒打在劉恆的脖子與肩膀之間,只一下就使他沒了還手的氣力。

    嚴正拿出準備好的mp3,按下錄音鍵,衝著於林厲聲說:把你這段時間做過的壞事,全部說出來!於林驚慌失措的搖搖頭,嚴正緩緩揚起手中的木棒砸了下去,還沒有打到他的身上,他就張口開始說:x日他們看到一個漂亮的女孩,想上去tiao戲她,她男友趕來被打斷幾根肋骨。x日,劉恆家酒店裡的一名服務生被他們逼迫生了特殊關係。x日,他們報復一名女生,在校內洗手間裡tuo光了她的衣服,拍了1uo照、、、

    劉恆緘默的看著於林在那裡不停的說下去,終於他忍不住的喊道:你們這樣逼迫著我們,說些我們沒有做過的事情。你們會為此付出代價的,我們家只用錢就能將你們兩個砸死。你們等著吧!這種時刻就快到來了!聽到劉恆在那裡叫囂,嚴正衝動的撲過去,狠命的毆打著他,怪叫著fa洩心中的憤怒。志清走過去想拉他,被於林乘機用凳子砸在了腦袋後面,血從著他的頭部慢慢的淌在了地上。志清徹底被激怒了,回過頭一腳將他踹翻在地,於林在地上拚命的爬著,抱著頭在不大的教室裡到處亂竄。嚴正還在瘋狂的fa洩著,劉恆在地上來回的滾著,躲避他手中連續揮出的木棒。微機室的門,猛地被人撞開了,楊老師、校領導和保衛處的人,站在門口表情複雜的看著微機室內的這一幕。嚴正停下手,靜靜的看了志清一眼,兩人扔下手裡的木棒,拿起mp3走出了微機室。面對著天空中刺眼的驕陽,他們突然流下了莫名的眼淚。

    警車呼嘯著衝進校園,在市裡的強制干預下,楊靜被辱自盡的事件,開始被立案調查。與案件有關的一切人員,都被羈押了起來。嚴正和志清的行為,直接的將於林的神經給擊潰了,在接下來的審訊期間,他徹底的交代了一切。在鐵一樣的證據面前,劉恆很快的開了口。高群也被牽扯到了裡面,儘管由頭到尾他都沒有正式的出面,但很快他就和他的兩個好兄弟相聚在一起了。

    楊爸爸很快被市裡用專車送了家,他把自己在市裡打了勝仗的事告訴給了大家,大家都心想:這官司算是打贏了。就在這個時候,楊家客廳的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在電話旁邊的一個楊家親戚,接了電話後對站在客廳的嚴媽媽說:是學校的電話,因為你家那邊沒人,就打到這邊來了。說是你們家嚴正在學校打架,被警察帶走了,讓你趕快去看看。嚴媽媽聽後,匆忙的向警局趕去,這倆孩子什麼時候才可以讓人省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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