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賽爾聖山對我們獸族來說,是一種無任何事物可以取代的最高存在,獸族自認為本族是獸神在世間的遺脈,而朝聖布魯賽爾聖山在近萬年的歷史之中,一向是獸族最重要的傳統。
如果這一輩子不去一次布魯賽爾聖山,那麼你就不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獸族!
這樣的一種觀念,已經深入到了每一位獸族的骨髓之中,和他們的血脈融為一體,那是一種比生命還要崇高的信仰。
即使是五百年前獸族與人族的那一場終極大戰中,布魯賽爾聖山的主峰在「聖光自爆」中被削去了一半,但聖山的神聖在獸族臣民的心目中,仍然沒有任何改變。
獸族為了避免亡族滅國之禍,不得不退守到十萬大山之中,但還是不忘將比奇利山稱為小聖山,用來做為朝聖的需要。
祭祀做為獸神信仰的傳播者,對於布魯賽爾聖山的嚮往更是遠超一般獸族百姓十倍。一年一度的朝聖大典,是由大長老和大聖女共同主持,而每一名祭祀不論你身處何方,除非萬不得已都會趕回到聖山參加朝聖。
人族雄霸大陸之後,五百年來獸族已經元緣踏足於布魯賽爾聖山,這已是歷代獸族高層心中之痛。比奇利山,終究只是一個替代品,怎麼可能取代布魯賽爾聖山在獸族心目中的神聖地位?
對於任何一名獸族來說,如果能夠讓布魯賽爾聖山重回獸族的懷抱,這都是一個莫大的誘惑。
大長老對哈里發不擇手段謀取王位的做法極為反感,但對於他精心描繪出的獸族未來藍圖卻充滿了嚮往。畢竟,朝聖布魯賽爾。是大長老心目中最終級地夢嗯!
大長老的身子骨很虛,但他現在的神情卻過於亢奮,甚至於有一點像是迴光返照。我心中暗驚,連忙安撫大長老道:「大長老,您放心,我們獸族總有一日能夠將布魯賽爾聖山奪回來!」
大長老伸出手,緊緊的抓住了我的肩膀,向我道:「鐵熊,現在就有一個機會!你一定要把握住!」
說著,大長老重重咳了幾聲。但他不顧自己滿臉赤紅,而是急促的向我道:「人族內亂之局已定,如果你抓住時機。整合獸族大軍,集一隻精兵,備足祭祀紙符,兵出金湯要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席捲人族的莫菲斯公國,就可以將十萬大山和迷途之森聯按起來。到時候你從迷途之森兵發北上,利用精靈族補給後勤,只需要突進千里。就可以殺到布魯賽爾聖山。那時摩西帝國的內戰肯定還沒停止,我們大有機會將布魯賽爾聖山重新奪回。足足五百年了,我們獸族再沒遇見過這麼好的機會,只要一切順利,布魯賽爾聖山就是我們的!」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大長老沒有絲毫地氣喘。繼續向我道:「利用人族分裂的機會,我們可以左右逢源。用外交手段控制局面的平衡,將布魯賽爾聖山牢牢地控制在我們手中。這個計劃,和哈里發提出的有些不同,但目的卻是一樣,那就是讓我們獸族能夠重回大陸。再次投入布魯賽爾聖山的懷抱。」
說到這裡,大長老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之色。但最終還是痛下決心道:「要想利用人族的內亂,我們必須盡快出兵,而哈里發的存在將會是你們的障礙。鐵熊,你聽我地,盡快趕回去,別讓哈里發走掉,就算是留下他的性命也要在所不惜。哈里發的勢力已經不小,今日你放過他,來日他必定會有所圖謀。到時候不僅人族的內亂我們沒辦法利用,我們獸族自己都會亂起來!」
「哈里發這孩子……既然他已經行差踏錯,那麼為了獸族大業,犧牲他也是迫不得已。」
大長老視哈里發如己出,說出這番話一定是經過了極劇烈的內心並爭,不然的話他也不會要我去取哈里發地性命了。
此時不宜於拂逆大長老之意,於是我向他點點頭道:「您放心,我會照您的吩咐去做,我們獸族一定會重回布魯賽爾聖山,到時候朝聖大典還需要您主持。」
大長老再次重重地咳了數聲,帶著幾分喜意向我道:「鐵熊,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長時間與我們說話,大長老的精神萎頓了不少,此時他就像是放下了什麼心事一樣,眼睜半睜半閉像是陷入了昏睡之中。
看著大長老現在的樣子,已如風燭殘年,我忍不住哽咽道:「大長老,您保重!給我兩天時間,我保證能夠將您治好。」
此時我心中唯一恨的就走自己為什麼修為不夠,不然地話只要施展出「甘霖普降咒」就可以為大長老續命延年。但現在唯一的一張「甘霖普降符」用在了我自己身上,要想再製作一張,還得兩天時間。看大長老現在地樣子,他還能撐過兩天嗎?
昏昏沉沉中,大長老點點頭道:「鐵熊,我相信你!我還要等著去主持朝聖大典呢!不過,現在我很累,能不能扶我去泡泡溫泉?這把老骨頭實在是太不中用了。」
我和小丫一起將大長老扶起,慢慢將他放到溫泉之中。大長老混身放鬆的靠在溫泉池邊,一臉十分享受的表情,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低聲道:「好舒服,就讓我在這裡休息一下好了。鐵熊,你去辦你的事吧……」
說著,大長老閉上了他的眼睛,在溫泉的霧氣中,緩緩入睡……
執掌獸神帝國大長老之位長達三十五年,被稱為「帝國雙壁」之一,數次將帝國從生死存亡的邊緣挽救回來,並打下獸族中興堅實基礎的布倫特大祭禮,在這座他最終愛的溫泉之中永遠的閉上了眼睛,享年六十九歲。
六十九歲,對於獸族來說不算什麼罕見的長壽,但也可以算得上是得享天年。六十九載波瀾壯闊的歲月風雲在今天結束了,獸族的一代傳奇英雄終於離我們而去。舊的時代結束了,也許會預示著一個新時代的來臨!
靜的躺在溫泉之中,臉上掛著一絲幸福的微笑,這樣的表情說明他走的很安詳。也許,在大長老的心目中,此時他已經身登布魯賽爾聖山,在萬千獸族的注目中,舉行著朝聖大典。能夠在這樣的時刻蒙受獸神召喚,對於大長老來說應該是最好的結局吧?
我並沒有按大長老所說去追殺哈里發,而是留在這個山洞中,靜靜的看著大長老吐完他此生的最後一口氣……
我將淚流滿面的小丫緊緊擁在懷中,心中的悲痛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哈里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難到你的野心大到連幾年的時間都不願意等待,一定要在這個時候把權利握在手中才會放心嗎?
如果不是哈里發的偷襲,我不會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用掉那張「甘霖普降符」,那麼大長老就會順利得救。然後,我們獸族就會按照兵發佈魯賽爾聖山的那個美好藍圖,趁著人族內亂之機一圓五百年來的夢嗯!
這並不是不可能!
但是,哈里發偏偏選在這個時候背叛了大長老與我的信任!
我知道哈里發是怎麼想的,他想乘著這個大好機會,將權力抓到自己手中,然後這個獸族中興聖主的稱號才會落到他的頭上。不然的話,只要小丫還是名義上的國王,只要我還是獸族那戰無不勝的少年英雄,這樣一個光復獸族聖山的榮耀,將永遠不會落在他的頭上。
哈里發野心勃勃,但他的骨子裡又是無比驕傲,他不甘於坐享其成。於是為了他那所謂的自尊,他暴露出了自己地真實面目!
在我心中,對哈里發的恨意是無比的熾烈,別說大長老最終已經決定徹底的放棄他,就算大長老臨終前求我放過哈里發,我也不會饒過他!如果不是哈里發,大長老也就不會逝去。害大長老身死,就如同殺我生父!哈里發與我的這段仇,我是不可能不報的。
只不過大長老剛才很明顯已是油盡燈枯,走到了他此生的最後一段路。
無論如何此時我都不願意離開他的身邊。如果大長老生命的最後時刻,我不能陪伴在他身邊,那將會是我終身的遺憾。
哈里發。我不會放過他!但是,這一切都要等到大長老安息之後。
整整一夜,我和小丫都呆在那個山洞之中,因為這是我們能夠陪伴在大長老身邊地最後時刻了。
第二天,整個獸族的高層亂了套,而金湯要塞也亂了套!
這幾年,哈里發在金湯要塞培植了不少自己的勢力,格裡榷更像是一個被架空地主帥。昨夜。哈里發假傳軍令,謊稱人族已經從海上登陸,殺向了十萬大山的腹地。然後在哈里發的一些心腹將領鼓動下,足足有八萬獸族大軍,在沒有接到國王與大長老聯名的最高軍令的情況下,跟隨哈里發離開了金湯要塞。
名義上。他們是回十萬大山阻止人族的入侵,但實際上這一支隊伍被哈里發拉走。將會被收編成他的勢力。
整個十萬大山,除了金湯要塞之外,能被稱為要塞的地方也就只有帝都了。我甚至可以預見,哈里發回到帝都後,會運用手中地勢力。扯起旗號與我和小丫對立。
如此一來,我們獸族的分裂已經無可避免!
正統的名份。無疑還在小丫這一邊,而且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獸族高層,還都聚集在小丫的魔下,再加上留在金湯要塞足足十五萬以上的精兵,也全都是獸族最精銳地戰士。更何況,以小丫神祐祭祀的名望,整個獸族民間都將是我們地後盾。
更重要的是,精靈族、矮人族這兩支盟友,只會承認小丫是獸族正統,能夠成為我們平息內亂的臂助。
當然,也有對我們不利的地方。我們所掌控的十五萬獸族精兵,有十萬是由帝都方面而來地援軍,再加上所有獸族高層的家底全都在帝都,如果讓哈里發將帝都給控制住了,無疑對這一部分獸族在心理上是一個極大地打擊。
要想盡快解決這一次獸族的內亂,我們唯一的選擇就是速戰速決,讓哈里發之禍還沒擴散到整個十萬大山時,就將之扼殺住。
有時候我想,如果我按大長老所說,不那麼意氣用事,當時立刻就去追殺哈里發,會不會使局面更有利一些?
但細想一下,哈里發的勢力在金湯要塞這麼大,一呼之下居然有八萬獸族大軍會響應他的號召,他絕不會傻的不利用這股力量,在明知不敵的情況下和我單挑。
到時候,最大的可能是當場引發獸族的內戰,雙方會將這金湯要塞做為內戰的戰場。
從外攻金湯要塞是難攻不破,如果是從內破壞呢?
如果絕對防禦法陣被破壞,金湯要塞那固若金湯的美名就不會存在。失去了這座壁壘,人族只要緩過氣來,隨時就可以將這道雄關給破壞掉。那麼,不論我和哈里發是那一方贏得這場獸族的內戰,所能接手的都是一個爛攤哈里發正是考慮到這一點,有沒有立刻在金湯要塞發難,而是將隊伍拉扯回帝都,重振旗鼓與我方絕一死戰。
不管從那一方面來說,哈里發確實都可以算得上是傑出的獸才,他的每一步計劃都是環環相扣,給自己留有餘地。
事實上,哈里發把戰場拉到帝都,等於又給我們出了一個難題。雖然我們手頭有十五萬獸族大軍,但這其中還包含有金湯要塞的守軍,就算我們想回師討伐哈里發,又能調動多少兵力呢?
難道我們可以置金湯要塞的防守於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