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節冷笑道:「不願意?我有的選嗎?要提親就快些,我能等,肚子裡的孩子可等不了了。」我愕然道:「你懷孕了,怎麼不告訴我?」曹節流淚,有些艱難的說:「你真的願意向父親提親,你拿書信來我看。」這美人對我連半分信任也欠奉了。在他心裡,我連混蛋都不如呢。我急忙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打開來遞到他手上:「給,你自己看吧。後面還有一份禮單,是我下的聘禮。我怎麼會委屈你呢,放心好了。」
作丞相,真的不容易,說日理萬機一點不誇張。我記得還是日出時分吃了一個鍋盔,肚子早就嘰裡咕嚕的叫喚了。趁著曹節看信的當,我拿起湯匙,把蓮子羹往嘴裡送。曹節突然伸出手,把接觸到唇邊的湯匙打落;「算了,別吃了。」湯匙連同一勺蓮子羹掉在地上打碎了。
我愣怔道:「你什麼意思?」曹節板著臉道:「我下了毒!你別吃了。」
「下了毒,你要殺我。」
我跳起來,嘶喊道:「你,你要殺我?」曹節搶過玉碗摔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喊道:「沒錯,毒藥是我親手下的,是你逼我的。」
「我逼你殺我?」
曹節掄圓了打過來一個耳光,憤怒道:「我恨你,你每天來我房裡過夜,玩弄我,我有了孩子你知不知道。你把我當成是人嗎?」
我沒有躲閃,承受了這個耳光,也接受了曹節的憤懣「那你——為什麼又放過我?」曹節舉起手中的:「要不是這封書信,你早就死了。同樣的毒藥,我也給自己準備了一份。我們一起赴黃泉去。」
我歎了口氣道:「我不怪你,我會盡快讓人去潼關提親的。只是以後,不要想著殺我了——」
曹節死死的yao著下唇,瞪大了眼睛看著我,突然轉過身,肩頭顫動兩下,迅的跑開了。
沒想到郭嘉的這條疏不間親之計,竟誤打誤撞的救了我的性命。
向曹cao提親,是郭嘉的計策——疏不間親。為的就是要離間曹cao和馬騰。按照書信中寫的,曹cao若答應提親,必定惹起馬騰的猜疑,兩人很可能內訌。若不答應,曹節名節不保,整個曹氏都會因此而蒙羞。
信送到曹cao的手上,曹cao氣憤難當,盯著辛毗的眼神,似乎要把他生吞活剝。辛毗才不在乎,心說,你女兒在我們手上,你敢把我怎樣?絲毫不讓的和曹cao對視。曹cao突然大笑;「袁熙要做本相的女婿,好,你讓他自己來提親,本想要看看他有沒有誠意。」辛毗撇嘴,開誠佈公道:「曹先生,你是在開玩笑吧,袁曹正在交戰,你讓我家主公來潼關不是送羊入虎口,天下在沒有這樣的蠢貨了。那根本就不可能。有件事,忘了告訴丞相,令千金曹節,已經身懷六甲,不日即將臨盆,未婚產子,必然惹來天下英雄非議恥笑,那時先生的面子就丟大了。」
曹cao像坐在火爐上,一下跳起老高:「你說,節兒她身懷六甲——」曹cao跺腳道:「袁熙小兒,我不殺你,誓不為人。」
辛毗勸道:「曹先生息怒,你若殺了袁熙,豈非殺了自家外孫的父親,這也是骨肉相殘,還請三思。」曹cao大怒:「放屁,你再敢胡說八道,信不信,我讓你剝了你的皮。」
辛毗冷笑道:「不胡說,也可以。只是曹先生快些給個答覆,這門親事,到底成是不成?」曹cao那裡受過這樣的窩囊氣,跳著腳道:「滾,給我滾。」辛毗躬身施禮,從容的向外走,一點也不擔心完不成差事。
「慢著——」曹cao從身後叫住辛毗,從牙縫裡擠出一句:「好,本相同意了,你讓袁熙擇吉日下聘禮來。」
辛毗大聲笑道:「曹先生放心,我家主公,已經奏請皇帝賜婚,聖旨不久將傳到各路諸侯的手上,一定不會墜了先生的威名。」曹cao對辛毗這個『先生』的稱呼反感極了。辛毗這樣說,分明是一遍遍的提醒曹cao,他此刻已經是平民百姓了,已經沒有任何爵位官職了。若不是事關重大,曹cao一定把辛毗千刀萬剮下油鍋了。
辛毗帶了不少金銀珠寶作為聘禮。都放在弘農。曹cao應允了婚事。辛毗便回到弘農,使兩百兵卒護送,又找來五六十個吹鼓手,吹吹打打的,送到曹cao府上。曹cao害怕袁兵在城中搗亂做內應,把兩百士兵和吹鼓手都趕走,只留下辛毗一個人。
辛毗在潼關住了兩天,把嫁娶的程序,基本完成。臨走的時候,又在城中購置了很多禮品、喜餅之類的東西,別人問起來,他就大聲的吆喝:「我家主公袁熙要迎娶曹cao的女兒曹節,命我來下聘的。我家主公和曹先生以後就是一家人了,這天下,姓袁姓曹,還不都是一樣。」
沒過多久,這話就傳到馬的耳朵裡。馬立即去見馬騰,把他聽到的話,講給馬騰聽:「爹,我說的沒錯吧,這曹cao和袁熙其實是一夥的,他們結成親家,必定要威脅關中。說不定曹cao就是袁熙的內應呢。」
要說曹cao是袁家的內應,誰也不會相信。不過,馬騰還是起了疑心。正所謂疏不間親。誰知道他曹cao在大敗之後,會不會想要投降。要不他幹嘛把女兒嫁給仇人。如果曹cao和袁家聯起手來裡應外合,潼關失守,用不了一天,大軍就會抵達長安城下。長安若破,整個關中就保不住了。不行,未雨綢繆!先下手為強。
馬看馬騰在地上轉圈,知道老爹沉不住氣了,攛掇道:「父親,給我一隻兵馬,三天之內,我一定拿下潼關。」
馬騰還算冷靜,呵斥道:「胡說,你去和曹cao交戰,潼關之外的袁兵要是趁機,攻入城內該怎麼辦?」
馬不耐煩:「那您說該怎麼辦?」馬騰沉吟道:「要殺曹cao,只能智取,不能力敵,否則關中危矣!」
馬迫不及待道:「如何智取?」馬騰翻白眼:「我怎麼知道,你去把傅干、張既找來,他們兩個主意最多了。」馬心想,也好,找他們來商量一下。便差人去請。傅干張既,不大會兒便趕來了。他們也知道了袁曹結親的事情,知道馬騰必然是為了此事召見。兩人來的路上已經開了一個小會——
馬騰見了二人,簡單的把事情說了一遍,直接問道:「你們說,該怎麼辦?」傅干心道,果然不出我所料。眨巴眨巴眼睛,冥思苦想一下,tuo口道:「此事簡單得很,只是要冒一點風險。」
馬騰心說,智囊就是智囊,不服不行:「說下去。」傅幹道:「此計叫做擒賊擒王,主公來日可請曹cao過府飲宴,就宴席上殺之可也。」
張既道:「沒錯,主公殺了g兵,攻打潼關,曹軍一聽曹cao被殺,一定會向主公投誠,主公能夠獲得無數的兵馬輜重。」
馬騰咂嘴,心中不住的讚歎,張既傅干真是又忠心又能幹,有了這兩人輔佐何愁天下不得。當即拍板:「好,快下帖子,請bsp;張既傅干一出馬府大門,便嘀咕起來。張既道:「傅公真是神機妙算,姓馬的父子,一對蠢蛋,竟然想和曹丞相抗衡,不自量力。我這就去見曹丞相,請他做準備。」傅干神秘的周圍瞅了兩眼,壓低聲音道:「你對曹公說,讓他把士兵化裝成客商,混入城中,我再把馬和龐德的兵馬調出城去,馬騰就死定了。」
張既陰笑道:「可憐馬騰,還不知道死期將至呢!」
張既打著送請貼的旗號,大搖大擺的跑到曹cao府上高密,將馬騰馬密謀的事情說了一遍。又把傅干的將計就計的策略說出來,曹cao大笑不止,真是天助我也,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關中唾手可得了。
張既像條搖著尾巴的狗一樣,跑回馬騰身邊,興高采烈道:「主公,曹cao中計了,他同意晚上來赴宴,我們這裡安排好了,bsp;馬騰完全沒有懷疑,他已經陶醉在勝利的假象中。他當即吩咐,馬龐德,率兵五萬,埋伏在潼關路口,只等曹cao進入長安,便開始闖關。馬休、馬鐵、趙昂挑選五百刀斧手埋伏門廊和內院,等酒過三巡,摔杯為號,一擁而上,把曹賊同一眾大將剁成肉泥。又差馬岱領著一千騎兵,在馬府周圍巡查,不讓曹兵跑了一個。
晚雲在幕天內散錦,溪水在殘日裡流金。如血的殘陽晃動在一片藏青色的天空中。夕陽西下,人影變的模糊,變成重重的鬼影。正像此刻的人心一樣。
曹cao滿心歡喜,帶著許褚、曹休、夏侯恩三將前來赴宴。馬騰聽到報告出門相迎。看著曹cao只帶五六十名親兵跟隨,背地裡馬騰差點笑歪了嘴。曹cao還沒下馬,馬騰拱手大笑:「曹丞相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呀。」曹cao從馬背上跳下來,滿面春風道:「將軍,怎麼如此客氣,想起來請我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