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夏侯惇的獨眼,就想起曹性,心想早知道把曹性帶來,氣氣這狗東西。夏侯惇滿面虯髯,大臉盤子,身材高大的嚇人,手臂和腿一樣長短,看著像個黑猩猩。比身邊馬上的張遼,粗大一半還不止呢。也不知吃了多少營養品才長成這副德行的。
整齊的長盾掩護著一隊隊曹兵jing銳鐵甲軍鏗鏘向前推進。如果說虎豹騎是曹cao的王牌騎兵,那麼這只由夏侯惇指揮的鐵甲重裝軍就是王牌步兵了。鋪天蓋地的曹軍,無邊無際的人頭,整齊劃一的踐踏著大地,出一陣陣通通通通的響聲。地面彷彿都在顫動。難怪夏侯惇的嘴角總保持著不可一世的蕩笑容,他的確是有狂妄的本錢。這只軍隊從將軍校尉一直到普通的士兵,全部都配備最堅固的黑光鎧,xiong前閃光護心鏡。手中握的都是真正鐵槍,而非普通的木槍上面按著鐵槍頭的。這些裝備充分的顯示出了bsp;夏侯惇在馬上一揚手,隊列立即齊刷刷的停下來,最前面三排盾牌兵機械迅的兩腿微屈蹲xia身子,後面的五排弓箭手,梯田一樣,分出層次,卡卡卡卡扯滿弓弦抬起手來,對準三十丈外的河北軍。幾十萬雙血紅亮的眼睛霎那間形成對視,猶如一道道凶狠的利箭在空氣中展開交鋒。我甚至可以聽到眼神相互碰撞時出的鏗鏘金屬的聲音。
曹軍扯滿了弓弦,我軍當然也不甘示弱,何況,袁軍的弓箭全是按照烏桓和匈奴的造箭工藝打造的,射程和力量、jing準度,比曹軍的都要強勝一疇。張郃看夏侯惇耀武揚威心裡那個氣啊,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就不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啦!
張郃在中軍揚手,最前面的傳令兵,令旗一揮,袁軍方隊立即分波列浪般向兩邊退去,中間豁然出現一條一丈寬的整齊人牆。我手持悍槍提馬從中軍跨出。張郃文丑緊隨其後。夏侯敦也下了一跳,袁軍比以前強多了!
「張遼,本將軍替你出去了心腹大患,你怎麼謝我。」我沒來由的叫了一嗓子。把張遼給說愣了。
「袁熙,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瘋,說的什麼鬼話呀?」張遼啞然失笑。
我笑道:「鬼話?你前些日子叫人來送信說在曹軍中經常受李典小兒的欺負,心中非常不快。本大將軍尋思著你我私交甚好,便為你出兵黎陽滅了李典,如此大恩大德,你就不該謝我嗎?」
張遼還沒說話,夏侯惇先急了:「文遠,這小子就是袁熙?」張遼道:「就是他。」夏侯惇低聲道:「你和他私交深厚,怎麼沒跟丞相提起過?」張遼心說,夏侯惇你是白癡吧,這種鬼話你也相信。
張遼道:「袁熙小兒最會胡說八道挑撥離間,將軍你可千萬別理會他,拿他當個瘋狗就行。」
夏侯惇道;「我也不相信文遠你有二心,這樣,我去會會這小子,要是一槍給挑了,也省得咱們在打下去了。」張遼愕然道:「袁熙會武功!」夏侯惇嘴咧到腮幫子,滿不在乎道;「看他那德行也不像個高手,我去逗他玩會兒,你在這等著。」
張遼一聽壞了,夏侯惇輕敵了。這不要壞嗎?立即攔住他道:「將軍,這袁熙也是一員悍不畏死的猛將,你切不可輕敵呀。」夏侯惇咂嘴道:「起開,起開,你別拉著我,就你膽小,就他那德行的還高手。我看我新娶的小妾,都比他強壯。」
張遼急的汗都出來了;「將軍要去可以,只是記住不能輕敵,袁熙的力氣可是不小呢。」
夏侯惇看他說的認真,也不由得信了幾分,但還是瞧不起眼前這個紈褲子弟一樣的傢伙。他會有本事,不可能吧?!
夏侯惇指名道姓的叫我出戰。其囂張程度令人指。我深刻的感到如果不給他一頓暴揍,就對不起袁氏歷代祖先。
夏侯惇聲嘶力竭的嚎叫道:「袁熙,出來,出來,今兒我要不剁了你,就不姓夏侯,有本事你給我出來。」
張郃要出戰,被我攔住了:「俊義,我親自去會會他。」張郃道;「夏侯惇是曹營一流猛將,還是讓我去吧。」我笑道:「我不行,你在上。」張郃愕然,那樣會影響軍心的。
夏侯惇像個潑婦一樣騎在馬上哇哇怪叫:「袁熙,你給我出來,快點。」我怒火填xiong,厲聲道:「夏侯惇,本將軍來會你。」夏侯惇一看我衝出來樂了,這下子可以立大功了。
夏侯惇悄悄地對張遼道:「文遠,一會兒你放冷箭把這小子射死。」張遼心想沒把握你就別去,剛才那麼猛,現在又想暗箭傷人,什麼人呀!可張遼又恨我恨得牙癢癢;「好,放心吧。」
夏侯惇拍馬出陣,掄槍迎戰。我大為興奮,像夏侯惇這種級數的高手這些日子還不曾遇到,正好試試自己的武藝有否進展。
『當』兩槍相交,夏侯惇後退一步,驚異出聲;「行呀,小子,有兩下子,我倒是小看你了。」夏侯惇被激起了凶性,鐵槍運轉如輪,瘋狂進擊。我舞動悍槍和他拚命,把十八路悍槍槍法使得風雨不透,和他殺的難分難解天昏地暗。三十個回合不分勝負。
張遼在身後看的大跌眼鏡,袁熙小子武功大有進步,突飛猛進也。張遼心想,夏侯惇讓我放箭,他老是擋在袁熙前面,我怎麼放,萬一射不好,把他另一隻眼睛也射瞎了,曹丞相能饒了我嗎!可看著架勢兩人打的難分難解一時之間還分不出勝負。頭腦冷靜的張遼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
張遼裝模作樣的,扯開喉嚨喊道:「張郃匹夫你敢偷襲——」夏侯惇正打的喘不過氣來了呢,一聽偷襲,誰要偷襲?嚇得他趕忙躲過一槍,在馬背上一俯身。聽到耳畔嗡的一聲銳響,卻是張遼手中射出一隻勁箭直奔袁熙的哽嗓咽喉。
我不知張遼使詐,還在那裡怪張郃,俊義這是怎麼啦,好好地搞什麼偷襲,壞我的名頭。恍惚間,看到一道白光向我面門射來。一下子醒過神來,張遼匹夫,我ri你九族——
這一箭兇猛jing准,我根本來不及招架,腦中意識電閃,把左手擋在脖子上,張遼射出的冷箭準確命中,我身子陡然向後一仰,滾下馬背,寂然不動了。
袁軍和曹軍中分別出震天驚呼,兩邊都跑出一隊步兵過來搶人。還是袁家的特種兵度比較快,搶先一步把『屍體』抬了回去。
曹軍見張遼將軍如此神勇,一箭射死了大將軍袁熙,各個摩拳擦掌,鼓噪吶喊,準備衝鋒。夏侯惇頗為生氣,張遼這小子,跟我搶功,我讓你射他一箭,你為何將他射死,不把機會留給我生擒活捉!他ma的!張遼非常興奮,任你袁熙攻佔許多地盤,人一死,還不是一敗塗地。
張郃和文丑昌豨周倉等人,一看主公翹了,眼睛都紅了,周倉狂吼著衝出來,道:「張遼我gan你niang親,你納命來。」
文丑直覺的一股熱血直衝腦際,全身所有的神經都在劇痛,慘嚎道:「弟兄們殺,給主公報仇。」
張郃和昌豨等人顧不得悲痛都含著淚壓上去,後面的袁軍士兵潮水般衝鋒。兩軍陣營一陣戰鼓齊鳴,號角喧天,對面掩殺過去。
俗話說哀兵必勝。
本來應該士氣低落的袁軍,在義憤悲痛拚命砍殺的張郃等人帶領下,不但沒有因為主帥身亡而失去戰鬥力,反而各個像出籠猛虎一樣,悍不畏死的殺敵。黑龍騎所到之處,曹軍登時土崩瓦解死傷無數。周倉悲痛到了極點,簡直要為主公殉情自殺了,帶著滿腹無法排遣的滔天怒火,在敵陣中,見人殺人,遇佛殺佛,殺的聯軍膽戰心驚。連張遼和他碰了一下,也被他瘋子般的德行嚇得駁馬敗退。
張遼和夏侯惇得了便宜,自以為大功已成,加上袁軍一心為主公報仇勢不可擋,覺得此時不宜交手,打殺了一陣,便引軍兵敗退回城了。
文丑等人悲痛主公之死,又覺得日後前景暗淡,沒有心情戀戰,便也帶兵回營寨去了。
昌豨哭的比他爹死的時候還難受,騎在馬上嗓子都哭啞了,弄得他身後的士兵都覺得與其受這種噪音折磨,還不如抹脖子上吊來的痛快些!
張郃看到主公戰死的瞬間彷彿被閃電擊中了,身子僵直的怔住,思維一下子中斷了,停止了。心臟就像猛地挨了一刀,汩汩的流淌出鮮血,他在一瞬間就垮了。身ti中的殺性和戾氣全部被激出來,瘋狂的喊著叫著,腦中僅存的意識就是,殺敵,殺敵,報仇,報仇。直到把敵人全部殺散了,跑了,他還揮舞著大刀,不停地殺殺殺。彷彿眼前有無邊無際的敵人在猙獰的笑——
文丑和張郃回到營寨,遠遠地就聽到帥帳內有哭聲,心中不覺淒涼,疾走幾步,撩起帳幔走入帳中。文丑一下子傻了,然後張郃也傻了。
那不是主公嗎?他好端端的坐在矮几後喝酒呢。身邊還有賈詡和沮授。
兩人愣的當兒,周倉嚎喪著從外面闖進來;「主公,主公,你死的好慘呀,主公,我——」
「我的天,主公,你顯靈了,主公,你放心的去吧,我周倉一定要為你報仇啊!」周倉趴在地上死命的哭。
張郃一開始覺得頭皮扎,腦袋大了一圈。隨即就明白過來,沒人看到主公斷氣嗎?再說主公的醫術這麼高明。「主公,原來你沒死——」
文丑也醒了,不信道:「可是那只箭明明插進了你的喉嚨,怎麼?」大家說的話周倉完全沒聽見,他哭的太投入了,還趴在地上嚎呢:「主公啊,周倉要不把夏侯惇和張遼給剁了,就對不起你在天之靈啊——主公——張將軍,主公死了你不哭,你還笑,什麼意思?」
張郃氣道:「你自己看看,主公好端端的在你眼前,怎麼說他死了呢,糊塗。」周倉哭的有點缺氧,站起來一搖三晃,思維也不清晰,好半天才跳起來道:「真的沒死,真的沒死呢。啊,怎麼沒死呢?不可能,不可能。」聽口氣,還挺遺憾的。
我擺動裹著沙布的左手道:「別吵,別吵,小聲點,不要被奸細聽去了。」文丑意識到什麼,走上來輕聲道:「原來主公用左手擋箭,倖免於難,這——這真是太好了——」文丑聲音有些哽咽,眼神卻無比歡喜。
周倉的嘴巴差點沒笑歪了:「我去通知兄弟們。」轉身就往外跑。
「回來,不能去。」賈詡連忙制止了他的愚蠢行為。周倉不服,嚷嚷道:「怎麼啦,大家都難過呢。」賈詡道;「你要敢走出去就按奸細論處。」
張郃突道:「難道,先生是想讓主公詐死。」賈詡手搖羽扇,讚許道:「還是張將軍有見識。」周倉心想,這老東西陰陽怪氣的,意思就是說我沒有見識唄。周倉火冒三丈的道:「文和先生,你讓主公詐死弟兄們一定會難過,弟兄們一難過就會影響軍心,到時候怎麼打勝仗?」
我搶在賈詡前面道:「你少說兩句,繼續哭,傳令三軍披麻戴孝,白旗白甲都準備好了,然後把軍中的大將都叫來開會。」
周倉吸了兩口氣,想哭哭不出來了,mo著腦袋走出帥帳去傳令了,少頃,所有的大將,都進入營帳。大家起初都驚異不定,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死而復生依然英俊瀟灑玉樹臨風如故的主公。繼而全都稀里糊塗的開始問。整個帥帳變成了記者招待會的會場。
「主公醫術如此jing湛,竟然可以起死回生,用的是什麼靈丹妙藥?」
「主公莫非刀槍不入,有金剛不壞之體?」
「主公看淡生死這份從容不迫真是讓人佩服——」
幾員大將連詢問帶拍馬屁,一起圍攏上來。這些問題不能一一給大家作答,我道:「大家用不著瞎猜了,本將軍可以告訴你們,剛才不過是我玩的一個障眼法,其實張遼的箭根本就沒有射中我。本將軍詐死,就是為了要迷惑敵人,使其輕敵,要乘機圖之。」
賈詡道:「請各位將軍過來就是要讓大家保守秘密,一方面積極備戰,切不可懈怠。」
眾人連忙問:「主公和先生如此安排不知有何妙用。」賈詡道:「夏侯惇者,急功近利心xiong狹窄之人也,雖然勇猛但沉穩不夠,張遼今日一箭射殺主公,搶了頭功,他心中必然不忿,我料定他今夜必然傾全力來劫營,我們只需把他引入圈套,酸棗可得也。」
朱靈和昌豨等人最近也學習了一些戴高帽拍馬屁的功夫,而且一個個的運用的相當純熟,聞言立即把一大堆高帽向我扔過來。「主公臨危不亂——」「主公妙計安天下,夏侯惇死無葬身之地也」「主公之才勝過曹cao十倍——」種種肉麻,令人汗毛倒豎,倒把賈詡給冷落到一邊。
賈詡哭不得也笑不得,等他們的馬屁拍的差不多了才接著道:「夏侯惇以為我軍沒有主帥,必定會傾巢來攻,我軍一方面設下埋伏,另一方面攻其不備殺入酸棗城中,打通進攻官渡的最後一處障礙。」
文丑只覺得全身熱血沸騰,翻身拜倒:「主公給我一個師的兵力,末將定然攻入酸棗。」
「好。」我一拍桌子站起來;「給你兩個師,趁夜埋伏在城下,只等夏侯惇出城便攻入城去。」
是夜,星月全無。熏風陣陣,吹的人頭昏腦脹。
袁軍軍營中一片縞素,白旗白甲,每個士兵的頭上都纏了白色的布帶,主公死了,連站崗放哨的士兵都沒了jing神,彷彿魂魄被大將軍袁熙一起帶去陰曹地府了。耷拉著腦袋抱著槍在營門口打瞌睡。巡弋的士兵像大街上懶散游春的公子哥,說著笑著長歎著,連半點軍紀也沒有了。軍營成了沒人管理的集市了。
夏侯惇聽了潛伏在袁軍中奸細的匯報,覺得一舉擊潰袁軍奪回失地的時機已經成熟,到了反攻的時候了。於是他果斷的命令張遼留下守城自己帶兵去劫營。
張遼也想去,夏侯惇說:「文遠啊,你殺敵的迫切心情我理解,但鞏固後方堅守酸棗的功勞更大,你要以大局為重,留下守城,劫營的事情就交給我吧。」其實就是擔心張遼跟他搶功。
張遼也知道他的心思,不過擺在眼前的功勞,他也不想放過,錦上添花誰不高興,便勸夏侯惇:「將軍差矣,將軍乃三軍主帥,不可輕動,這等衝鋒陷陣拚命地事情還是讓張遼去做好了。」夏侯惇暗罵張遼王八蛋,殺了袁熙這天大的功勞都讓給你了,還想跟我搶功,太貪心了吧。「不行,如此危險的事情,我身為主帥,一定要身先士卒,這是我夏侯惇的一貫作風,文遠,你可別壞了我的規矩。」
張遼沒話說了,只能勉強答應,心裡卻遺憾的不得了。生氣,窩火,夏侯惇剛一走,他就找來三個歌姬跳舞飲酒,放心大膽的享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