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蔡琰對支持者張繡和郭嘉周倉分別報以一個風情萬種的微笑,害的三人差點當場昏厥。「小女子,有個萬全之策可以破張燕軍,不過這計策有些繁瑣,是以必須要小女子親自cao縱才好放心,不知道各位能否見容。」張繡和周倉連連點頭。張繡點十下,周倉就點十五下。賈詡和郭嘉心裡都想,有什麼妙計是我看不透的。田豐和崔琰在心裡歎氣不屑——故弄玄虛。
其實蔡琰的計策就算真的很難理解,也不可能比郭嘉和賈詡更高明。她這樣說,裡面也有想先聲奪人的意思。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問道;「對了,文和先生,這些日子我倒忘了,你在幽州時,不是說過有妙計破敵嗎?是什麼計策?」
賈詡苦笑道;「這條計策如今已經用不成了。」我一愣道:「為什麼?」賈詡莫測高深的搖頭道:「因為於毒已經死了。」離間計,我明白了,原來賈詡要對他們用離間計,這不就是他的專長嗎?離間李傕郭汜,離間馬和韓遂,都是他的傑作。於毒一死,黑山營張燕獨大,他的離間計破產了。
文丑道;「那就請蔡小姐說出計策吧。」蔡琰點頭道;「小女子的計策就是——」她放開扶著我的手,提高聲音道;「前日聽諸位將軍說,張燕已經佔據營寨前所有的制高點,設立了五座有強大防禦力的箭樓,四周以陷馬坑環繞,只餘一條狹窄的出入通道。寨門之前,遍挖深壕,寬度由數丈至數十丈不等,大幅度的限制了,我軍攻寨和突圍的機會。這樣就迫使我軍根本無法接近黑山軍,想打也打不起來。」
田豐沉聲道;「這些事在座諸位都知道,蔡小姐可以說點我們不知道的嗎?」蔡琰笑道;「先生不必心急,只因為蔡琰的計策,和這些陷馬坑,深壕有直接的關係,所以必須提前交代一下。」文丑冷冷道;「說下去。」
「其實——張燕挖的壕溝太深了——」蔡琰低下頭,深深歎了口氣。大家都不明白她的意思。郭嘉賈詡田豐卻悚然動容,齊聲道;「你是說,用水攻。」蔡琰道;「不錯,就是用水攻。我看過了,河間這地方,四面環水,東面有徒駭河、大史河、馬頰河、北面有湍急洶湧的覆釜河、胡蘇河、簡河、西面有絜河、鉤盤河、南面有鬲津河。這幾條河流,水量都很豐富,加之這些日子來,天降暴雨,水位暴漲,一些河道較為淺薄的,例如太史河、胡蘇河、簡河,河水漫溢,與岸齊平,水天一色,浩淼伏波,已經開始有氾濫的跡象。只要我們人手足夠,一天便可把河水引至張燕所挖的壕溝之中,淹沒他的營寨。」她說完又補充道;「好在這裡地處荒野,沒有人家,不用擔心會傷害百姓。」
「小姐的計策,只怕行不通。」崔琰站出來道;「此事我們早就商議過,最後還是不了了之,原因很簡單。第一,距離我們最近,也可以直接威脅張燕營寨的三條河流,就是小姐剛說的,其中太史河與簡河,都在張燕寨的上游,如果繞過寨珊去掘開河道,很容易被切斷歸路,腹背受敵,而遭受損失。再者,張燕不愧為大將,他所選擇的下寨之處,地勢很高,且四周地形很複雜,不適宜水攻。」田豐也道;「你以為張燕是木頭,這麼大張旗鼓的去挖掘河道,他會不知道。」
蔡琰點頭道;「先生說的是,他一定會知道,我們就是要讓他知道。」田豐愕然,突然醒悟道;「你的意思是說,攻其必救——疲其兵,亂其陣——」蔡琰輕笑道:「小女子曾經看過孫武子破楚的故事。覺得那場仗就好比是在磨麥子,運用機動兵力把敵人一點點的蠶食,最後集中全力一擊,定可奏功。」
郭嘉和賈詡此時已經瞭然於xiong了,但他們並不開口,心想這個風頭還是給美人去出吧。蔡琰又接著說道;「張燕的戰壕,表面上看是上策,其實就像是滿身的贅肉,到後來定然會成為一種負累。小女子這條計,可以分作三步進行,需要幾位將軍,全力配合才能實施。」
大家這時候,都聽出些門道來,帥帳裡的空氣驟然變的緊張,呼吸可聞。田豐也不再和他抬槓了,站在那裡,木無表情的的聽著。我笑了笑道;「如果諸君沒有異議,那今次戰鬥的指揮權,本公子就交給蔡小姐了。」田豐和崔琰雖然還是一副不情不願的表情,但也沒有開口。其他的人,也都點頭。郭嘉則笑道;「就請蔡小姐調兵遣將吧。」
早有士兵給蔡琰奉上帥印和令箭。蔡琰有點飄飄然,雖然她才華橫溢且淡泊名利,但當眾指揮數萬大軍,執掌生殺予奪大權還是頭一遭,緊張的俏臉微紅,聲音顫。高舉令箭說道;「文丑將軍,請你帥騎步兵一萬,強衝戰壕,牽制敵人主力,無論如何也要和敵人周旋兩天。」文丑拱手道;「小姐放心,文丑一定讓張燕把十分之八的兵力,都壓到防禦上來,使其,不能分兵。」蔡文姬點頭,又道:「周倉、昌豨、管承,請三位每人率兵一千,分為三組,攜帶鐵鍬,梯次去太史河挖通河道。若遇敵兵,不要糾纏,即刻撤走,只求讓對方疲乏懈怠,輕視我軍,然後——」
「然後請張繡將軍,增兵一萬,以最快的度掘開河道,張燕可滅也。」蔡琰說完這番話,大家心裡都有了數。這個mm不懂作戰,她提供的只不過是一條比較微妙的戰略構想,只是個框架,太不具體。戰鬥開始後,如何cao作,還要臨陣指揮員,審時度勢隨機應變。饒是如此大家對她打草驚蛇,疲其兵,亂其陣的戰術還是由衷佩服的。連田豐都點頭道;「此計甚妙,不過,我軍和張燕軍,基本上處在同一地平線上,若他被淹沒,我們也不能倖免。定要告誡士兵早做準備,向上游撤退。」
大家都明白了,只有張繡還糊塗;「蔡小姐,我什麼時候行動?」蔡琰笑道:「將軍請在寨中安坐,兩日後,便可行動。」張繡不高興,看著別人打仗,他心裡癢癢。周倉湊過來道:「要不咱兩個換換?」張繡翻白眼;「你是襲擾,我是主攻,怎麼換。」
橫亙在張燕寨門外兩千步處的長達兩里,相隔百丈的兩重戰壕,各寬兩丈深一丈,第二排戰壕非連續不斷,而是兩個寬約丈許的缺口,可以在缺口上跑馬,通往戰壕的另一端。戰壕外圍之後,有三座三丈高的木製箭樓,每座四周堆放高可及人的沙泥包。黑山兵在沙泥包的掩護下,日夜輪番守衛。此外還部署有投石機,成為堅固的防禦點。還有兩座箭樓,位於戰壕兩端,以環形的壕溝圍護,出口設在正南方,和寨門想通。
文丑、朱靈、袁胤、胡車兒、裴元紹帥軍出寨,立馬在千步之外,一字排開。文丑居中,其餘眾人站立兩翼。
文丑看過敵人陣勢冷笑道;「這張燕不簡單。眾將聽令,我等今日並不急於劫寨殺敵,用的是疲其兵,亂其陣的戰術。填平戰壕是第一步,接著穩紮穩打,粉碎反擊,守住第一重被填平的戰壕。
眾將身後,一萬兩千士兵布列與開闊地上。文丑分其軍為四隊。命四將每人統領一隊。每隊刀矛手一千,弓箭手一千,騎兵五百。剩下的就是他自己的親兵衛隊了。
西沉的紅日映照下,敵寨之內活動頻繁,馬隊步兵輪番巡弋,將軍刀出鞘,士兵弓上弦。氣氛異常緊張,大戰一觸即。文丑又道;「他ma的,填平了第一重戰壕之後,我們也學學這幫龜孫子,用沙泥包作掩護結陣堅守,以抗擊敵軍。只要能守住第一條和第二條之間的通道,敵人必定疲於奔命,把所有的兵力都壓上來搶奪。那樣,周倉和昌豨他們的活動就能輕鬆多了。」
朱靈忽然在身旁道;「將軍,我們左方是密林山丘,敵人不能跋涉,應該用不著擔心。但右方陷於平地,張燕很可能趁我們全力奪取戰壕的機會,從右方沿戰壕過來,襲擊我們後隊,以期讓我們腹背受敵。我軍可於右翼和後隊密林中各設騎兵千人伏擊。以右翼騎兵,斷來襲者去路,後隊伏兵施以攔腰衝擊,填戰壕士兵,則可無後顧之憂,全力衝殺,如此當為萬全之策。」
文丑大聲稱善,朱靈真將才也。當即命手下黑龍騎都尉趙睿、賈通,各自率兵一千前去埋伏,自己中軍只將五百兵護衛。眾將應諾,士氣昂揚,自我受傷後的陰霾氣氛被一掃而空,大家都憋足了勁兒,要砍下張燕的腦袋。文丑又宣佈了一條獎懲制度——殺張燕者,賞千金,封萬戶侯。砍下一條手臂,賞百金,封千戶侯!!
入夜後,結陣於北的朱靈部先難。一千盾矛手先衝出,在朱靈的帶領下,結成攻守方陣向前推進。這種方陣以防守為主,高盾可以擋住如雨箭矢,長矛可以突刺快捷的騎兵衝擊。最大的用處還是向射手提供掩護,在戰場上揮強大的殺傷力,進可以攻敵破陣,退可以結陣防守。文丑刻意如此佈置。就是想用最小的損失,來換取最大的勝利。
敵寨中號角聲起,張燕軍和四名大將殺出,迅的增援壕溝沿線的箭樓和陣地。左面一軍是青牛角、和黃龍,右面一軍是郭大賢和李大目。張燕立身中軍,向這邊眺望。看到文丑,大聲吼道:「文丑匹夫,袁熙都快死了,你不下馬受降,還在做困獸之鬥,何苦來哉。」
文丑知道他在影響軍心,心想,你白費心機了,二公子早料到你有這一手,已經騎馬巡視過軍營了。此刻的袁軍,士氣如虹,達到了頂峰,都yao牙切齒的想宰了你呢,根本不會受你言語影響。敵方三軍以張燕率領的中軍最強,達到一萬五六千人。左右軍各自五六千人,加上守護五座箭塔和戰壕的士兵,總兵力三萬至四萬間。
朱靈的部隊向前移動後,緊跟著是裴元紹袁胤的右翼軍的推進。左右兩翼,彷彿同時伸出的螃蟹巨鉗,挾制張燕反擊。文丑聽到身後出一陣轟隆亂響,嘴角露出笑意。郝昭提馬從後面趕上來,拱手道;「將軍,十架石車經過改良,已經開赴前線,射程比以往增加一倍,足可命中最近的兩座箭樓。」
文丑大笑,心想,張燕,我看你死不死。說道;「告訴你的手下,立即用射車摧毀第一重戰壕邊的兩座箭樓,掩護步兵突襲。然後運送沙泥包到戰壕橫道上,設置可以阻敵的沙泥包工事陣地。就算你大功一件。」郝昭領命而去,到後面一聲令下,十輛級石車,頓時巨石如雨般把石塊砸向距離我軍最近的兩座堅固箭樓。三丈箭樓上的士兵看到黑壓壓的一片石塊飛向箭樓下方一丈處,把連接著的檁條和木樁一根根的砸斷。震的他們在上面左搖右晃站立不穩,射箭都沒法子瞄準。威力快趕上現代化大炮了。
一聲令下,號角聲再起。張燕主力軍開始移動,往第二重戰壕推進,支援沿線的兩座箭樓。不過他也沒辦法對付我軍『空襲』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箭樓上的橫木被一根根的砸斷,變的搖搖yu墜,隨時有傾塌可能。
朱靈、袁胤、裴元紹的大軍,已經推進千步,接近戰壕,頓時喊殺聲震天,士兵們不顧一切的迎著從搖搖yu墜的箭樓上射出的密集箭矢開始衝鋒。戰況異常激烈。
經過兩個多時辰的交戰,黑山軍和我軍仍然相持不下,雙方互有死傷。不出朱靈所料,張燕果然派了郭大賢,李大目從右翼平地沿著戰壕攻擊我軍後隊,結果中了賈通和趙睿的埋伏,被打了個七零八落灰頭土臉,五千軍剩下不到一千回來。
弓箭兵在盾牌兵的掩護下開始開始填戰壕,在死傷無數的情況下,把第一道戰壕填平。然後越過戰壕強攻位於戰壕兩側的箭樓黑山軍。黃龍、青牛角率領的左翼軍,全體迫近至第二重戰壕南沿,以步兵配合箭樓上箭矢如雨,來收割我軍士兵生命。硬拒我軍於第二重戰壕之外,令我軍既無法向前推進,也無法填平第二重戰壕。不過他們也有損失,黃龍被袁胤給斬了,對方又損失一員大將。張燕一看黃龍戰死,親自揮中軍掩殺,從第二條戰壕的通道由左側衝擊朱靈袁胤。兩人經不住生力軍打擊,登時便呈現出敗像。
張燕把朱靈和袁胤的部隊擊潰,但兩座箭樓的其中一座,此時也被石車擊毀。箭矢遮天蔽日,有來有往,我軍這邊損失也不小。先是朱靈和袁胤的步兵遭到重挫,被迫從第二道戰壕,節節後撤至第一道和第二道的通道之間。再者遭殃的就是郝昭的投石機部隊,他們雖然摧毀了一座箭樓,為整個戰鬥立下大功,但由於投石的時候,郝昭命令迫近攻擊,被從箭樓上含恨射下的箭矢貫穿射死的士兵也有幾百人了。箭樓雖然被摧毀,但敵人在箭樓下構築的沙泥包攻勢仍然揮著強大的阻擊作用。躲在沙包後的士兵,除了被從上落下的巨石砸死一些外,幾乎沒有傷亡,對我軍構成不小的威脅。此時我軍的沙泥包工事,也已經在緊鑼密鼓中完成,文丑傳令讓先衝鋒的三路軍,撤退到被填平的第一重戰壕前沿,隔著沙包工事,和張燕軍對持,互相攢射。以減少傷亡損失。當攻往第一重戰壕的張燕軍被密集的箭矢壓制的後撤之後。文丑一看機不可失,一聲令下,早已伺服在側的胡車兒,率軍殺出。
胡車兒一馬當先,催動坐騎如旋風一般,越過第一重被填平的戰壕,衝到兩重戰壕銜接的通道處。敗退中的張燕軍,沒想到他的度這麼快,只能回身射出一箭便被趕上。大刀到處一片敵兵人仰馬翻,陣勢頓時大亂。亂勢像波浪般蔓延,瞬時影響整支從通道後撤的張燕軍,連張燕自己都受到波及,亂軍中差點摔下馬背。胡車兒身後緊隨的步兵騎兵蜂擁殺至,敵人被射死的和墜落戰壕的一片。
文丑在後面看到已經搶佔了先機,心中大笑,立即帶領自己身後的五百jing銳騎兵,起新一輪的攻擊。想要盡量壓制住據有優勢兵力的張燕軍,不讓他們緩過氣來。
張燕身經百戰,也不是普通白癡。他穩步後退,立即就壓住陣腳,命令剛敗退回來的黃龍和青牛角分別率領兩千的騎兵隊,迎擊文丑從通道處壓來的騎兵。在這種情況下,也只有騎兵可以壓制騎兵了。而他自己卻冷靜的分析了形勢。沒有在拚命的反衝鋒,而是率兵一萬,以逸待勞,在第二重戰壕左側嚴陣以待,如果文丑敢於,以五百騎兵孤軍深入,他立即就會給文丑毀滅性的迎頭痛擊。
蹄聲亂響,殺聲震天,文醜的突襲把戰況推上巔峰。他騎馬快闖過通道的一瞬間,心念電轉,猜到了敵人的戰略。如果他不顧一切的衝擊張燕比他強大的多的主力騎兵團。後路一旦被左右翼的黃龍和青牛角截斷。那麼立即就會變成一隻孤軍,有死無生,恐怕沒有一個人能從通道撤回去。
文丑勒住馬,立即回頭,大聲吼道;「回去,回去。」當先躍馬,向第一重戰壕返回。在地面盯著他的張燕,心裡那個遺憾,就別提了。同時他也暗暗的讚歎;「文丑,真是世上難得的大將,身處在戰陣中,頭腦還能如此冷靜,罕見,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