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住楚秋的身體,堅決不讓他下床。此時我真恨不得自己可以說話,要不然也不用像個撥浪鼓一樣,搖頭搖得發暈了。不能說話,就只能用表情打動他了。於是乎,我哭喪著一張臉,眼神充滿哀求的看著他。
「我親愛的楚大哥啊,這個時候就別鬧彆扭了,還在夜魅的地盤和夜魅較勁,不等於找死嗎?求你了,消停一會吧。」我在心裡無聲的哀求著這個骨氣大於命的男人。
楚秋抬眼,對上我哀求的目光,眸中立刻有痛色閃過。
「你不希望我離開,是嗎?」楚秋望著我,認真的問道。
是在徵求我的意見嗎?他還是那個有求必應的楚大哥嗎?想到過去和他有關的總總,我點頭對他笑了笑。
不笑還好,一笑完,才知道又惹禍了。
因為楚秋此時正深情款款的看著我,由衷的感歎道:「真相,你帶笑的眼睛和她更像了。」
天啊,我好像又陷入了一個很尷尬的境況啊,正前方是楚秋深情款款的眼神,讓我渾身發熱。而後背卻涼得徹骨,就算我不回頭,也知道夜魅很不滿,後果很嚴重。
果然,這傢伙大步走到床前,拉住我的手臂,一把就拉起了我,然後對著楚秋憤怒不滿的說道:「這位公子,我連救命之恩都不用你報答,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嗎?」
楚秋皺皺眉,儘管對於夜魅的無端指責有些不滿,但是畢竟夜魅之前有恩於他,所以,他還是壓下了不滿。尊敬的說道:「這位公子,你的救命之恩,就算不需要在下地報答,在下也一定會銘記於心的,只是不明白公子這是何意?」
「不明白?」夜魅看著楚秋,眼睛像要並射出兩道光一樣的反問道。
「還望公子明言?」楚秋直視夜魅。毫無避諱之色。
「公子覺得用一副色迷迷地眼神看著你恩公未過門地妻子。算不算有失禮數呢?」夜魅咄咄逼人地看著楚秋。
楚秋聽到夜魅地話後。眸光明顯一愣。不敢置信地望向我。
我也不比楚秋好多少。同樣是被夜魅這口出驚人地一句話驚得瞪大眼睛。
我望向夜魅。企圖在他臉上找到一絲跡象。可是。跡象沒有看出來。倒是看到夜魅在用一雙冷寒地眸子看著我。那眼神分明帶著警告。是在警告我不要否認嗎?
哎。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個時候要是得罪了夜魅。他是不能把我怎麼樣了。但是這傢伙絕對會把楚秋扔出去。因此。為了楚秋地安全。我只能無奈地對楚秋點點頭。向他表示夜魅說地是真地。夜魅得到我地首肯後。心情明顯變得好了些。看著我地眼神也不再那麼冷寒了。
可是,這個世界有人得意,就會有人失意。
楚秋從愣愕中醒來,喉結艱難的滑動了幾下,才吃力的啟齒對夜魅說道:「在下並非有意冒犯公子的未婚妻,只是她和在下地一位故人長得很像,所以在下才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如果因此讓公子不悅,在下在這裡給公子陪不是了。」
「懷念故人雖不是壞事,但是人既然是活在當下。就不該總是緬懷過去。」夜魅雖然在看著楚秋說話。但是卻也時不時的瞥向我,我知道他這話也是說給我聽的。
「雖然在下也覺得公子說得很有道理。可是。有些人即使你多想忘記,她還是會牢牢的烙印在你地心中。你會因為曾經與她擁有的過去而開心。更會因為她的離去而一生心痛。所以有些時候不是自己想活在過去,更不是自己不想放下。只是因為心裡的那個人是她,被自己深愛著的她,所以才會小心翼翼的將她收藏在心底。」楚秋望著天花板,說話的時候,完全不看我和夜魅。好像他的話只是說給他自己聽的,根本不需要別人會懂。
從來不曾想像楚秋會說出這番話,因為他在我眼中一直是一個不談情愛,不喜女色的男人,甚至我還一度地認為他喜歡皇甫逸風,所以我真地沒有想到,楚秋會有一天說出和我一樣的心思。
「那公子就慢慢感懷你地過去吧,我和衣兒先告辭了。」夜魅有些氣惱的扔下這句話,便拉著我,大步地走出了楚秋的屋子。
哎,我知道一定是楚秋的話惹惱了他,又讓他想起了我的決絕,所以他才會這麼的鎮定,這麼的煩躁。
看著他這鬧彆扭的樣子,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想甩開他的手,可是卻力不從心,只能放棄雞蛋碰石頭的想法。再說,太明顯的掙扎,在楚秋面前上演,也不是很好。
直到走到了屋外,他的手勁有些鬆了的時候,我才一個大力甩開他的手,然後頭也不回的向廚房走去。
「紅衣,你給我站住。」夜魅在我身後咆哮。
我在心裡歎口氣,並不打算慣著他的臭脾氣。
他見我不搭理他,便三步並兩步的走到我的身邊,一把拉住我的手臂,阻止我繼續前行。
「我要去給他做點吃的,他剛醒過來,一定很餓。」我壓低聲音,無奈的對夜魅解釋道。
「我讓水瑤去做,你給我回屋去。」夜魅霸道的拉著我,就要把我拉回房間去。
「不必麻煩水瑤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我想親手幫他做點什麼。」我甩開夜魅的手,強壓下對他霸道的不滿。
「怎麼?他的話讓你很感動嗎?是要打算和他相認嗎?」夜魅的聲音雖然壓得很低,但是怕是此時誰都可以從他嘶吼的聲音裡聽出他的憤怒吧。
「沒錯,我是很感動。」我點點頭,並不想否認自己心中地想法。
「為什麼?你這麼不公平?」夜魅顫著聲音質問道,而雙手同時鉗住我的雙肩。搖晃著我的身體。
望著夜魅受傷的表情,我在心裡重重的歎了口氣,深呼吸的調節一下自己地心情,才說道:「其實,我對你們都是一樣的,都只是純粹的友情。」
「友情?你對我一直以來就只有友情?從沒有動過心嗎?」夜魅用期待的目光望向我。想等到一個不會讓他傷的答案。可是,那樣地答案,我怎能給他啊!
「對,我們之間只有友情。」我點點頭,臉上沒有表情的回答道。
我們之間算什麼?怕是也只能勉勉強強的算朋友吧。嚴格來說。就連友情,我們之間視乎也未真正的有過。雖然,他也算是我和翠兒的救命恩人了,可是當初他救我不也是因為我對於他來說有價值嗎?
雖然,讓夜魅受傷並非我所願,但是他還是傷了。我現在只是希望,他剛剛萌生愛意的心,不會傷得太重。
「既然只把我當成朋友。為什麼還要引誘我?」夜魅情緒更加激動的質問我。
很明顯,夜魅並不接受這個答案。
引誘?我有引誘過他嗎?
難道……難道是因為那夜?這樣的想法,讓我無奈地搖了搖頭。
「如果,我曾經做過什麼讓你誤會。我現在在此和你說聲抱歉。」我淡淡的說完後,便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廚房。
我本以為夜魅也許還會跟來不依不饒。可是,沒有想到,夜魅不止是沒有追進廚房。而是,直接離開了林淼居。
他走前只吩咐水瑤留下好好照顧我,並為留下隻言片語給我。我知道,他在生我的氣。
生氣就生氣吧,畢竟我是真地沒有辦法給他,他想要的。希望他可以明白。至此以後只和我做朋友,做拍檔。
我端著做好的燕窩粥。再次回到楚秋的房裡時。楚秋正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望著帳頂發呆。
聽到我的腳步聲。他微微側頭,對我投來一個友善的微笑。
我回報他同樣一個友善的微笑後。端著燕窩粥走到他的床邊,把燕窩粥先放在床邊的小几上,然後去扶他坐起來。
「姑娘,畢竟男女授受不親,你還是去找那位公子來扶我吧。」楚秋有些尷尬地對我說道。
這是怎麼了?是被夜魅罵怕了!還是不想招惹我這個有夫之婦啊!
因為我有些扶不動他,所以我也想找夜魅來扶起他啊。可是,我現在去哪裡找夜魅啊?
哎,無奈地對楚秋遙遙頭,希望他能懂。
「姑娘,因為在下也是為了姑娘的清白著想,才會如此說地。所以還請姑娘不要怪在下。」楚秋為難了半晌,才說道。
天啊,這話是什麼意思啊,是怕他不讓我扶,我會生氣嗎?還是認為我搖頭是不同意
找夜魅?
總之,不管他怎麼想的,我表達地中心思想都沒有傳達到。無奈之際,只能一把扯過他的手。
而楚秋給我這一舉動嚇得一陣愣惡,不知道是沒有力氣抽回手,還是被我一個女人毫不避諱的拉住男人的手的舉動給嚇的。
我指著他的手心,示意他看著,他這才從愣愕中清醒過來,看向自己的手心。
見他的視線投過來了,我才在上邊寫下「他不在,已經走了。」
「你是在說那位公子不在,已經走了嗎?」楚秋看完後,抬眼認真的問我。
我點點頭,然後繼續開始扶他。在將他扶起後,我重重的舒了一口氣。才將小几上的燕窩粥遞給了楚秋。他接過粥的手明顯的晃了幾晃,卻依舊是倔強的不肯開口讓我幫忙。
我見此狀況,只能主動的拿過粥碗,一勺一勺的餵給他吃。他自知自己體力有限,也不再推脫,乖乖的吃下了一整碗燕窩粥。
餵他吃完粥後。我便扶他再次躺下,然後為他蓋好被子,就準備出去,可剛一轉過身,身後便響起了楚秋的聲音。
「可以留下陪我說說話嗎?」楚秋在我身後喃喃地問道。
我回望他,露出一個很是無奈的表情。我能不無奈嗎?我現在是啞巴。是不會說話的,要怎麼陪他說說話啊?
「對不起。」楚秋看到我的表情後,視乎也意識到了,自己說錯了話,馬上很自責的道歉道。
我搖搖頭。表示自己並不在乎。
有什麼可在乎的啊,我又不是真地不能說話。就算我是個啞巴,真的不能說話,那也沒有什麼好在乎的,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
「那……可以留下,聽我說會話嗎?」楚秋還是不死心的問道。
望著他,點了點頭,坐回了他床邊地椅子上。也許。這是今生最後一次見楚大哥了,所以我真的不忍心拒絕楚大哥的要求。
「知道嗎?因為你們的眼睛長得太像,所以看到你,我總有一種錯覺。好像看到了她。」楚秋望著我的眼睛出了神,視乎他真的看見了,他想見的人一樣。
終於,他覺得這樣這樣窺視「他人之妻」的行為,很是不妥,便有些歉疚地將目光別向了他處。
「你相信那天刑場被鞭屍的淑妃娘娘是狐妖嗎?」楚秋很認真問我的同時,也同樣投來期待的目光。視乎,他在怕我會像那些世俗地人一樣,相信傳聞。可是,那怎麼可能。我怎麼會覺得自己是狐妖啊。於是。我的答案不用想,也是搖頭了。
「呵呵」楚秋苦笑著別開看著我的眼眸。轉而看向帳頂,低沉的聲音裡夾雜著憤怒的說道:「就連你一個不認識小雪的人。都不相信他是狐妖。可是,為什麼他會信?他是她最親,最在乎的人,可他卻親手送了她去死。」
我縮回衣袖裡的手,握緊成拳,身體霎時間變得冰涼徹骨。腦中一點點回放著那天發生的所有的事情。心中地恨火再次熊熊燃起。
因為楚秋一直望著帳頂,所以他並未看到我有變地神情,而是自顧自的說道:「如果當初不是我地推波助瀾,也許他們就不會和好,他們不和好,小雪便一定會離開皇宮。而她若離開了,也就不會遭逢此災了。」
我現在才發現,原來做個啞巴也很好,自少在楚秋談及與我有關的尷尬問題時,我不需要接話或是作答。
「因為我知道小雪早就開始喜歡他了,而他又親口說出他也喜歡小雪,所以我便以為成全了他們,便是小雪快樂生活地開始。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迎來的不是小雪的快樂生活,而是小雪的死訊。我還記得,那夜我在家裡看到皇宮火光沖天,便急忙趕去宮裡,查看情況,卻怎麼都沒有想到,那場大火燒的是她的鴻澤宮,而下命令火燒鴻澤宮的人,正是我一心想要成全的好兄弟。」楚秋一邊痛苦的回憶著,一邊任淚水流下眼角。
哎,楚秋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我知道他是在後悔當初幫助了皇甫逸風,更後悔把那首我送給他的歌,送給了皇甫逸風。
可是,這又何必呢,他們畢竟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難道真的要為我這個無足輕重的女人決裂嗎?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麼做?我答應過他,一旦東昌王起兵,我願意帶兵出征,不勝不歸。可是,為何他白天明明親口對我說,他會保護小雪的。可為何在幾個時辰後,他會痛下殺手,親自下令燒死了小雪呢?我真的不懂,他到底是怎麼。」夜魅的表情帶著掙扎,痛苦和不解。
我想他是很難想像皇甫逸風為何會這麼對我吧。就像我當初一樣,在沒有聽到他親口說出的答案前,我嘴上說:「一定是他做的」。其實,心裡卻不停的在為他辯護,覺得他絕對做不出這種事情來。可是,事實卻是殘酷的,讓我親耳聽到了他的話,更親眼見證了他的絕情。可是,即使如此。我現在回憶起那天的事情,還是覺得像一場夢一樣,不明白為什麼突然間會有了那場大火,為什麼他會在短短地幾個時辰裡變得如此絕情。只是,就算多不明白,多不想相信那天的事情。事實也終究是擺在眼前。而且,每一件發生的事情都清晰的為我證實了他絕情的真實度。就連他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如何去諒解他,他地親弟弟更會此生都恨他,他現在是不是也算是眾叛親離了。
「為什麼他要這麼不珍惜小雪。難道他真的看不出他毫不珍惜的女子,有很多人當成寶一樣。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丟了。」
「我把他當成生死之交,曾經為了他出生入死,從無任何的怨言。就連我鍾情的女人,都因為那也是他地所愛,所以我情願退出。可是,我今天才發現。我的退出並不是成全,而是助紂為虐。」
「可笑的是,我一直引以為傲的生死之交,在我跪在他腳下求他把小雪的屍體交給我時。他居然毫不留情的拒絕了,而且還殘忍的要當眾鞭屍。他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如此殘忍,如此冷血的。我日日在他身邊,居然毫無察覺,因為是我對他地太過信賴,所以才害得小雪死的這麼慘。」
一滴,兩滴,三滴……大片的淚水浸濕了枕頭。
真沒有想到,有這樣一日,看到那個曾經很是剛毅的男人落淚。
楚大哥。對不起。小雪不能與你相認,只能這樣眼睜睜看著你自責。看著你受傷。這樣地小雪是不是也好殘忍啊。忘記小雪吧,就當小雪是你生命中的一個匆匆過客吧。
我拿出錦帕。手伸向他的臉,為他拭去臉上已經氾濫了的淚水。
「讓你見笑了。」楚秋任由我的錦帕在他的臉上擦拭,扯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說道。
我遙遙頭,對他笑笑,然後轉身離開,想留給她一片寧靜的感懷過去的空間。因為現在的我,不再是他地過去,所以我選擇了離開,把他地思念留給那個已經在火中喪生的卓飛雪。
這次,他沒有再叫住我。可能是他也想留下一片小空間,去感懷他和卓飛雪所擁有地回憶吧。
再去給楚秋送午飯,送晚飯的時候,楚秋除了謝謝之類地客氣話,再也沒有與我談論他的過去,我想他是把心中的壓抑都說出來後,不需要再與一個啞巴說著單口對白了。
不過,這樣也好,免得他再提起那些讓我憤恨的事情。儘管,這也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這樣沉默無言的結束視乎有些可惜,可是,也好過我們兩個人一起陷入皇甫逸風編織的痛苦裡。
這一夜,我睡得很沉,也許是因為這幾日一直都沒有睡好的原因吧,亦或是因為楚秋終於平安無事了,所以我沉沉的睡去,竟是一夜無夢的香甜。而且,睡到了日上三竿才悠悠的轉醒。看著照射進屋內強烈的光線,我在心裡大呼一聲「糟了」,然後急忙穿好衣服,梳順頭髮,簡單的洗漱一下,就跑去楚秋房裡,想看看他是餓著,還是水瑤已經給他準備了早餐。
可是,進入楚秋的屋子,還哪裡有吃飽或是餓著的楚秋啊,只有一室的冷清,和已經疊得整齊的杯子。
楚秋呢?他到哪裡去了?自己離開了嗎?
不可能,他的身體那麼虛弱,怎麼可能有能力自己離開這裡呢。怕是以他的體力連下個床都會很費勁吧。如果,不是他自己離開的,那就是有人送走了他。
難道是夜魅昨夜回來了?因為對我的不滿,所以一氣之下送走了楚秋?
我急忙跑出去,想去找水瑤,或是罪魁禍首夜魅問過清楚。
我才一跑出楚秋的屋子,就看見了迎面走來的水瑤。
「紅姑娘,你醒了啊,要現在吃早膳嗎?」水瑤恭敬的問道。面色一片平和,絲毫不像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一樣。
儘管,她面上無異,但是這裡昨天畢竟只有我和她兩個人,而她在沒有接到命令的情況下,是不會,也不敢帶走楚秋的,那帶走楚秋的人,我就只能聯想到夜魅了。
雖然我現在無憑無據,只是自己心中的猜測,但是為楚秋的安全,就算沒有證據就指責別人很無恥,那我也只能無恥一回了。
「水瑤,我問你,夜魅昨夜是不是回來了?」我眼含怒色的瞪著水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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