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匆忙的趕回那個屋頂後,果然他還在吹著那首曲子,我想這首曲子對於他來說一定有著深刻的意義吧,要不然他也不會一整夜的吹著這麼哀怨的曲子。那他現在是滿臉淚痕,還是滿目哀傷呢?
我又靜靜的聽了一遍才跟著他的曲子彈了起來。他也許是因為聽到了我的琴聲,所以有片刻的停頓,但是只是片刻,他馬上又跟上了我沒有停頓的曲子。親身彈起這個曲子和聽他吹奏又是一番別樣的感受。視乎沒有聽他吹奏時那麼哀傷了,只剩下那麼一點咖啡的苦澀的感覺,而那咖啡的苦澀給了我回味無窮的感覺。也許是因為這曲子做的時候就是為了琴簫合奏吧,所以我們兩個的合奏為靜寂的星空添上了一抹淡淡的優雅的傷感。
一曲作罷,我們都安靜了下來,但是我知道他沒有走,一定還在周圍,就像我把他當成知音一樣,我相信他也是把當成知音吧,他現在一定和我一樣在回味那首曲子吧。
學了人家的曲子,突然也想送他一首,想都沒有多想,就想起了梁靜茹的那首《別在為他流淚》。
可能是我比較先入為主吧,我總是他可以吹出這麼憂傷的曲子,那麼他就一定是那個受害者,一定是有人傷了他了他的心。
曲子彈到一半的時候,我知道他來了,他安靜的坐到我的身邊,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我,靜靜的聽著曲子。
一曲作罷後,他才問「這曲子有詞嗎?」
他的聲音和他的曲子一樣的哀傷,讓我的心跟著又是不自覺的一緊,甚至連抬眼看一眼他的臉的勇氣都沒有,因為我怕對上那哀傷的面孔容讓我落淚,所以我沒有答,只是又彈了一遍,這次我唱出了歌詞。
你走了太久一定很累
他錯了不該你來面對
離開他就好就算了心情很乾脆
他其實沒有那麼絕對
遠一點你就看出真偽
離開他不等於你的世界會崩潰
轉個彎你還能飛
就別再為他流淚
別再讓他操控你的傷悲
就算有一點愚昧一點點後悔
也不要太狼狽
他不值得你的淚
把那遺憾留在大雨的街
你曾在迷失的旅途中盲目追
以後為自己醉
以後管他是誰
每段感情都非常珍貴
他的好你就放在心扉
記得有個人曾讓你那樣的心醉
你笑了照亮夜幕的黑
什麼夢都不比你的美
多少年以後想起他還有些體會
那些你已無所謂
「好特別的曲子,是送給我的嗎?」他傷感的聲音淡淡的在我耳邊響起
「恩」我點點頭,依舊沒有看他,只是看著自己手裡的琴。
「你怎麼知道她不值得我流淚?」他帶著探究的問,但是聲音卻依舊傷感。
「你的簫聲傷感,但是卻不絕望,我想你愛的人一定還活在這世上吧,而且她應該還在這皇宮裡,要不然你不會一遍一遍的吹奏而為了引她出來。」我淡淡的說出心中的想法,其實從我拿琴回來靜靜的學這首曲子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他的曲子固然傷感,但是卻不絕望,甚至還有期待的感覺,因此我覺得,他愛的那個人應該在皇宮裡,在這個認知之後,我本不想再與他合奏了,但是又覺得他等的人不會出現,因為不忍心讓他的曲子變得更加哀傷,所以決定與他合奏。
我本不是這麼多管閒事的人,但是也許他讓我想起了金公主吧,那個我在前世唯一的好朋友,看著她被拋棄後的痛不欲生,我的心也跟著留血了。如果不是因為白無常抓錯了人,也許她已經為了她的愛付出了生命。
我是真的不希望再有人像金公主一樣的為不值得的人癡傻,很明顯他等了一夜也沒有見到他想見的人,或許不是一夜,而是很多個夜晚都來吧,可是為什麼他要如此執著呢?我相信人間有至死不渝的真愛,也期待過我可以擁有一份至死不渝的真愛,但是只是希望,卻從不奢望,可能因為我深知那至死不渝帶來的後果吧。這就是我的理性,在無親無故的活了二十三年後,我的理性比很多人都好。
「哈哈哈…….」他在聽了我的話後,發狂的大笑,但是我知道那笑聲裡沒有一點快樂,只有無盡的傷感和無奈。
我知道,我猜中了他的心事。
也許是因為他的笑聲震撼了我,我終於抬頭看向他,他一雙圓圓的荔枝眼已經笑出了淚水。沒有落下的淚珠,已經掛在了他的睫毛上打顫,在皎潔的月光下閃閃發亮。好像星星掛在了他的眼角。白皙的面部肌膚也跟著抽動著,讓看到的人會不自覺的跟著傷感。
他不這麼傷感的時候,也應該是個溫文爾雅的公子吧,是誰把他變得這般無奈。我突然有些為他抱不平,為什麼那個可以擁有他愛的女人不懂得珍惜他的真情呢,想到這,眼角一滴清淚落下,我雖不懂那是怎麼樣的深情,卻真的可以體會他的心痛。
他看到我落淚,馬上停止了他那讓人心酸的笑,伸手溫柔的拭去我臉上的淚。無奈的說「你也覺得我很可憐,是嗎?」
「不,不是可憐,是感動。」我看著他的臉認真的說
他聽到我的話後,還放在我臉上的手一顫,悠悠的重複著我的話「不是可憐?是感動?」
「嗯,是感動,她不懂得珍惜你的深情,是她沒有福分。」我小心翼翼的說著,生怕說錯了什麼,會讓他已經支離破碎的心徹底碎掉。
他拿下我臉上的手,雙手拄在身側,仰頭看著星空說「可以再為我彈一遍那首曲子嗎?」
「恩」我點點頭,便又彈唱起來,說實話谷玄月的嗓子真的比我原來的好多了,而且這裡的人說話的聲音都比之前我認識的那些人聲音要清亮。可能這就是無污染的好處吧。因為他們不像我們每天吃那麼多味精,所以聲音都天然的多。呵呵,不過這個想法有沒有科學依據我不知道,但是我估計八九不離十吧。
只要他不叫停,我就一遍一遍的唱著,唱到最後嗓子都有些發疼了,我還是無怨無悔。也許今夜我真的因為被他的情緒感染了,所以才會這麼不知疲倦吧。到後來他好像學會了曲子,便拿出了他的簫為我伴奏。但是我們卻不曾再說話,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樣,不需要言語就可以看到對方的心裡去。
但是讓我奇怪的是,我們在屋頂上唱了那麼久,居然沒有一個來打擾。這夜深人靜的,就沒有人覺得,我們繞然清夢嗎?儘管我覺得我們的配合是天籟之音,但是這麼一遍一遍的唱,也總有人鬱悶吧,可是結果往往的就是讓人意外,在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的時候,這裡除了我們的琴聲和簫聲之外,就再無其他的聲音了。後來我也不唱了,因為我實在唱不動了,只是默默的一遍遍的與他合奏,不知疲倦。
「我要走了。」彈完最後一遍,我拿著琴站了起來,看看天邊泛起的魚肚白,知道自己應該回去了,再不回去,就被發現了。
他在我身後很安靜,沒有說話的意思,也許天亮以後不需要說分手吧,我們本就是陌路人,為他的安靜,我有一絲傷感,但是卻還是頭也不回的走了,我本可以直接飛下屋頂,但是卻在屋頂上走了幾步,也許我真的在等他開口,哪怕是一聲「再見」。
我一直都是孤單的,就算在十三歲以後遇見了金公主,她對我也真的很好,但是我卻時刻要提醒自己和她身份有別,而漸漸的為我們的友情築起了一道無形的牆,她算是朋友,也可以說是好朋友,但是卻從來不是知己。
我不是個感情用事的人,但是卻在一夜的時間,把一個沒有與我說幾句話的男人當成知己,讓我覺得我有點不像我了,也許是因為來了這裡後,那份如影隨形的自卑感已經沒有了吧,所以我也可以有我的高傲了。
在我走到房簷邊,準備起飛的時候,身後終於傳來了他悠悠的聲音。
「我們還會再見嗎?」他的聲音淡淡的有著一絲期待
在聽到他的聲音的一瞬間,心裡居然有了暖暖的感覺,甚至還有一點感動。我有多少年沒有期待過一份感情了?以前就是因為太有自知之明,所以我把身邊真真假假的情感都排擠在我的生活圈裡,為自己孤單的心靈建起了牢固的鐵欄,別人進不來,我亦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