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駙馬府,寒霜和林然早已等候在門口。看到琴無事的回來,尤其是琴這次看上去格外的不同了。放下了包袱,從過去的苦痛中超脫、昇華,練去了渣滓,存留下來的已經是精華。
簡簡單單吃了一頓飯,回房的時候已經是月上梅梢。收拾完東西以後,這邊通知說宇文瀟和曲婉怡已經到了。琴和宇文護看了對方一眼,反倒是琴笑了笑:「他們來了,你作為哥哥,不去歡迎一下麼?」
宇文護看看琴,好一陣子,方才笑道:「我若是不去,倒顯得小氣了。好啊娘子,我們一起去!」
兩人肩並肩一同出現,這讓在廳堂上的宇文瀟又是有些不自在。眼神微微瞟到,又迅速移開。而曲婉怡也是低著頭,不敢看人的樣子。反觀琴和宇文護,則是大大方方,昭寧看著這四人,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覺得氣氛怪異異常。
宇文護則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宇文瀟聊天,問的也大多是些瑣碎事。宇文瀟心不在焉的回答,似乎對宇文護的話不感興趣。然而話說到一半,忽然宇文護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站了起來:「糟了,廚房還在燉湯!」
昭寧笑道:「多大的事啊,讓下人們來做不就是了?」
宇文護很鄭重其事的道:「那可不行的,這湯清湯一開始就得加夠,文火燉,中途不能加水地。我得去提醒提醒,免得那些人不懂事,加水可就慘了!」
琴也取笑他:「得了吧,哪還有那麼多的講究?何況我也不愛喝這個東西。」
宇文護嘿嘿的笑道:「那可不行,就算你不喝,也得為我兒子考慮考慮,餓壞了他可是個大事。」
「難道說?」昭寧站了起來,一臉驚喜。琴點點頭,昭寧笑道:「恭喜你啦!」
宇文護也笑著:「你不恭喜我麼?」昭寧頭一歪。很不屑地道:「去。看你地湯去!」
宇文護大笑著退了下去。昭寧拉著琴地手笑問:「什麼時候現地?」
「今早。偶覺不適。號脈地時候才知道有了孩子。」
「你看三哥那個得意樣!真是地!」昭寧撇撇嘴。而後又笑道。「這可真是喜事連連啊!說實話。我也沒想到皇兄早上會忽然怒。也沒想到他會這麼輕易地放了我們。更沒有想到他會承認你是三哥地妻子。子山、子淇地命是你救地。姐姐。都說大恩不言謝。可是我……」
「你都說了不言謝了。那還謝什麼?」琴笑道。「我過去麻煩你地地方還少麼?我們之間算得這麼清楚幹什麼。」
昭寧點點頭。兩人相視而笑:「總之。大家都平平安安地才好。」
這邊兩個人聊地熱火朝天,而宇文瀟和曲婉怡卻乾巴巴坐在一旁,既不搭話,也不祝賀。尤其是宇文瀟,雙手覆在膝蓋之上,緊緊抓著褲子,將絲綢的衣服都抓皺了。
他們竟然,這麼快就有了孩子?
很快安排下宇文瀟和曲婉怡的住處,大家散開,各自回各自的地方。宇文瀟卻在新屋子裡待不住,坐下了又起來,來回踱著步子。曲婉怡知道他又在煩心他心上人地事,剛想說話,宇文瀟就推開門走出了屋子:「你先休息,我出去走走。」
想要叫住他,但是又一想,就算宇文瀟留下來又能怎樣?他的心不在這裡,就算把他關起來也還是一樣地。曲婉怡只好重又坐了回去,看著整齊的床褥,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宇文瀟心亂如麻。想起白天宇文朗讓自己稱呼琴「嫂子」的事情,想起她和宇文護夫妻恩愛的事情,想起他們已經有了孩子的事情,他就沒有辦法安定下自己的本心。他雖然已經放棄,卻無法完全說服自己忘記。這一年來,他想要強迫自己忘記她地事,忘記曾經的美好,自己也學著慢慢接受另一個女人,看似成功,偽裝地堅強卻在她的面前顯得這般不堪一擊。
他抬頭看月,忽然想起五年前他生日地那天,他約著琴見面,兩個人克服重重困難,終於在西山宸楓館見到了,可是他收到的,卻是琴告訴他要永遠離開地消息。後山上一番追追逃逃,雖然琴向他表明了心跡,還有那個溫柔的吻,可結局還是離開。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宇文瀟心裡就藏著她遠去的背影,自己想追,卻怎麼也追不上,只能看著她遠走高飛。
「咦?四哥?是你嗎?」
宇文瀟正在傷春悲秋追憶往事的時候,昭寧正好哄好了孩子出來,看到宇文瀟一個人神情落寞的樣子,便果然打招呼。
「嗯,嗯……」宇文瀟收回目光,應承的很是勉強。
「這麼晚了,明天還要早起,你不休息麼?」
「睡不著,出來走走。」宇文瀟臉上掛著笑,可是笑容裡卻有一抹藏不住的苦澀。
昭寧自然是看出來了,便不動聲色的笑道:「既然如此,四哥不妨到我的房間聊聊。我們兄妹倆很久沒有見面了,說說話也好。」
宇文瀟猶豫了一下,答應了。於是兩個人慢悠悠的走著,進了昭寧的房子,她把門關上,然後很慎重的問:「四哥,你說老實話,我看你今天很不開心,是不是因為姐姐的事?」
宇文瀟嚇了一跳:「昭寧,你說什麼呢?」
昭寧一臉嚴肅的坐了下來:「你別瞞我了。要是我連這點都看不出來,我也就白活了。你今天看姐姐那眼神,就像是看著絕世珍寶一樣。四哥,你是不是還忘不了她?」
宇文瀟這回沒有否定,不過也沒有肯定,只是低著頭,像在想心事。昭寧道:「四哥,我也就明說了吧,姐姐和三哥一路走來,很不容易,我希望你能祝他們幸福。」
「祝他們幸福?一路很不容易?」宇文瀟忽然挑了眉毛笑道,「你是不是想說,我是插在他們倆之間的障礙?我是妨礙,對嗎?」
昭寧點點頭:「我就是這個意思。我希望你不要再去打擾他們。」
宇文瀟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冷聲道:「如果你是要說這個,我看我們沒什麼好聊的了。我想要休息,告辭!」
昭寧沒有攔他,卻歎了一口氣:「本來有些話我是不該說的……不過四哥,你畢竟也是宇文家的人,又曾經和姐姐那麼好。家醜不可外揚,我希望你聽過以後,別告訴外人就是了。」
宇文瀟頓了一頓,冷哼一聲:「又搞什麼名堂?」
昭寧幽幽的道:「四哥,難道你不覺得很奇怪麼?今天在金殿之上,姐姐和皇帝哥哥看上去那麼熟絡,只是寥寥幾句話而已,皇帝哥哥就放了子山、子淇,還有一干后妃們。這種能量,就算是你我,也不能夠,是吧?」
說到這裡,宇文瀟也覺得有些詫異,憑著直覺,他似乎感受到昭寧有秘密要吐露,便不自覺的坐了回來:「怎麼說?」
昭寧長歎一聲:「冤孽!真是冤孽!當年皇帝哥哥那般討厭姐姐,見她一面都不願意,我只是在宴會上為她說了幾句好話,就被他重罰,可是後來卻……四哥,想必你也知道,皇帝哥哥在兩年前去巡幸沖雲關的時候,曾經消失過半個月吧?你知道他是在什麼地方麼?」
宇文瀟自然知道,宇文朗消失以後,他和宇文彥急瘋了。他留下來處理政事,宇文彥跑出四下搜尋,終於半個月以後在草原上找到了他。不過,關於這半個月宇文朗是怎麼過的,他隻字未提,宇文瀟也不敢問,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現在陡然聽昭寧提起,他仔細一想,再加上今天所見的情況,很容易的,宇文瀟腦子裡忽然出現一個設想:「難道,皇兄失蹤的那半個月,是和她在一起麼?」
昭寧點點頭:「我也是事後才知道的。姐姐那時候為了逃避追查,逃到了草原上,當一名普通的大夫,不知怎麼的就救下了皇帝哥哥。當時沖雲關互市是一個月一開,皇帝哥哥回不去,不得已住在姐姐那裡,他對姐姐的感情應該就是在那裡開始的。後來回國以後,兩個人分開,本來這事也沒了下文。但是在去年年末的時候,姐姐有段時間不是忽然消失了麼?我記得我還有去你府裡問過的。」
宇文瀟點點頭,確有其事。而後他又驚詫道:「難道……她是被皇兄……」
「是的沒錯,她是被皇兄軟禁了。然後,然後……」說到這裡,昭寧陡然頓住。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件事是屬於琴個人的私事,而且又是她極為敏感的事。過去只要略略蹭到點邊,琴就會立即反應過來。就算是現在為了宇文瀟以後不再纏著她,要告訴她這件事,但還是難以啟齒。昭寧真不知對話還要不要繼續下去。
「然後怎麼了?」正聽得興起的宇文瀟哪裡能放過昭寧,他也覺得很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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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這幾個人老是拖著三角關係也挺無趣的,我把它們抹去了吧。(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節更多,中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