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到第二天,皇帝大婚沒有和皇后共處一室,而是去了柔妃寢宮的消息,已經傳遍後宮。
清晨,琴玥被寒霜叫醒,睜眼時外頭還是濃濃夜幕。後宮每日的晨昏定省是不能少的,儘管她和皇帝啥也沒發生,畢竟嫁到晟國,是晟國的皇后。掛名夫妻,那也得掛名不是!
「啊——」琴玥滿足地打了個呵欠。好久沒有這麼舒服地睡過覺了。高床軟枕,沒人和她爭,琴玥可以隨意翻滾,想想便是樂事。
至於皇帝和哪個妃子巫山雲雨,與自己沒關係。正好,你去風流快活,我不管,只要你別來打擾我就成。羞辱?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羞辱!
琴玥想著,睜開眼睛,眼前一個陌生男人的身影湊了上來,用探視的目光注視著琴玥。琴玥想也沒想,用被子掩住胸脯,向裡躲,語氣裡慌亂不已:「你是誰?」
那人咚的一下跪了下去:「奴才張德才拜見皇后。」
琴玥一凜,不禁有些好笑。是啊,這後宮之中,除了皇帝一人以外,怎麼可能還有別的男人?那麼,眼前這個誠惶誠恐的人,是太監?
琴玥擺手道:「你起來吧。」
那人依然瑟縮著站了起來:「奴才伺候娘娘更衣吧。」
「啊?不用了不用了。」琴玥連忙擺擺手,示意他退下。冷宮待慣了,她還真不習慣人伺候。前幾日寒霜要伺候她,她還老大不自在,何況是太監?就算太監已經不是男人了,但是怎麼想還是……
「寒霜呢?」琴玥想想,還是叫寒霜來比較好。
門大開,寒霜和其他兩位宮女走了進來。琴玥見那兩位陌生宮女年紀大約十五六歲,一位穿著紅衣,一位穿著綠衣,見她坐在床頭,三人倒下便拜:「奴婢叩見皇后。」
「你們是?」琴玥盯著那兩名陌生的宮女看。
那位紅衣宮女倒是很機靈,馬上答話:「回皇后,奴婢是坤寧宮侍女赤霞。」
之後,那綠衣宮女也回話道:「奴婢坤寧宮侍女翠屏。」只是聲音有些小,琴玥費了一番功夫才聽清楚。
原來這張德才、赤霞、翠屏都是皇太后賜給坤寧宮當侍女的,門外其實還有好幾位太監宮女,不過等級沒他們的高,不能擅自進皇后居室,一直在門口侯著,也不敢出聲。
琴玥瞇著眼睛,讓寒霜幫忙穿衣服。看來這皇太后對她倒是還不錯。今早洗漱之後的頭件大事,就是去拜見這位婆婆的。當然,之後還得祭祀太廟。按晟國祖制,新嫁娘必須在新郎的陪伴下,去太廟給祖宗敬香,以示新郎新婦孝敬祖宗,祈求延續宗嗣之類。自然,女人是不能進太廟的,也不能上香,女人能做的,就是跪在太廟之外,看著內裡的夫君虔誠地敬孝祖宗。
夫君?琴玥想起昨晚宇文朗那句話,透著徹骨的寒意:「朕娶了你來,就是為了羞辱你的!你就等著在深宮裡為他們抵債吧!」他是不會放棄這麼一個極佳的機會的。
鳳冠霞帔,穿戴齊整,又被按下在妝台前描眉塗脂。其實琴玥很不喜歡這些著重的妝容,比如這鳳冠,那麼多的金子珠玉,看著是金碧輝煌的,但是跟扛著行李一般,戴在頭上得多沉啊。還有這抹在臉上厚厚的脂粉,雖然她也知道這絕對是上佳的胭脂水粉,但是感覺還是——一看光滑的青銅鏡中自己的影子,琴玥倒吸一口涼氣:天!這還是自己麼?就連昨天大婚,都沒有上這樣厚的妝!
她哪裡知道,昨天的大婚,反正喜帕之下的容顏,只給皇帝一人欣賞就夠了,是以不用濃妝艷抹。而今天就不同了,從今天起,她得「母儀天下」!端莊和氣度除了後天的修養,這妝容上也是不可小覷的。
不過話說回來,這妝化的她單薄的臉色頓時豐滿起來,一道柳眉斜飛入鬢,一雙美眸不怒自威,卻也不失端莊。當真便是一副「母儀天下」的樣子!
一番打扮,大半個時辰過去了。收拾停當,看看日頭也差不多了,琴玥帶著寒霜與小德子出門(這是張德才的小名)。本來按規矩是皇后與皇帝一起去給太后請安的,可是今天是沒這個機會了。琴玥估計,永遠也不會有這個機會,她也不稀罕這個機會。
琴玥不識宮中道路,自有小德子在前指引。琴玥雖裝出一副目不斜視的樣子,然而還是忍不住端詳起晟國皇宮的樣子。曌國的皇宮講究地利,一步一景,佈置得如同花園。而晟國的皇宮則中規中矩多了,高大的宮牆,寬闊悠長的走道,連建築也是一板一眼,處處顯出皇室的威嚴。琴玥一路走,兩旁的侍衛、宮人們整裝斂容,齊刷刷地跪下:「娘娘吉祥。」
琴玥也不叫起,一路前行。慈寧宮在坤寧宮西邊,並不遠,不過半柱香的功夫,便走到慈寧宮門口。太監先去通報,琴玥靜靜侍立在外,並不四下張望。許久,慈寧宮裡還沒動靜。跟在琴玥後面的有幾個宮女太監有些站不住了,腿微微動了動。而琴玥依然紋絲不動,面色不改:她心裡很清楚,這是太后在觀察她,她不能怯陣。
終於,在太陽破天而出之時,慈寧宮裡忽而傳出一聲:「宣皇后覲見!」
琴玥腿一軟,差點跪了下來:終於可以進去了。
——————————————
晚上還有一章~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