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血妖的厲害,唯恐救援不及,出手便是得意絕技。
當阿九回身劍動時,驚愕的發現一團紅影撲到面前,血妖那張冷酷無情的妖艷臉幾乎與她相貼,她握劍的手被抓住,奇大的力量讓她極力掙扎也不能移動分毫。植入身心的恐懼讓阿九忍不住喊叫,但她還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脖子已被血妖亮方紅光的手掌扼緊。
遭血妖以移形換影撲進的分身襲擊的雙玲瓏體內氣血翻騰,若非反應迅速,必然與屬下一般死活不知的栽倒地上,這時見阿九失手被制,生死懸於一線,顧不得傷痛揮起雙手短刃,閃電般橫空衝刺,舞起一團刃光直取血妖後背。
她的刃光才現,便嘎然而止。阿九的身體被當作盾牌,猛的甩到她劍光面前。雙玲瓏不得不收招移逼,不待重組攻勢,脖子已多出只冰冷的手掌,全身力氣頓失,那隻手產生的壓力彷彿輕易可把她脖子硬給抓成稀爛。
兩團黑髮在急動中飄擺,拍打著血妖妖艷的臉。阿九與雙玲瓏眼力只看得見血妖撐滿鱗甲的胸部,下一刻,後背一齊撞上巨木。兩人合抱的樹身遭受撞擊的一截竟被壓的粉碎,巨樹倒下時,她們也被丟倒地上。
雙玲瓏身上的輕甲多處被碎木刺破,入肉及骨,半張的唇間不斷湧出血,抽搐的身體在無力掙扎,她從未如此面對死亡,但模糊的意識早被痛苦填塞,不知害怕。阿九看似比她好些,一身結識的名貴黑甲絲毫無損,但過份劇烈的震動剎那讓她內氣消逝,靜脈斷裂,全身上下的骨頭不知道斷裂成多少塊,除了痛,還是痛。
那血妖丟下兩人,又好整以暇的將傷重昏迷的雙玲瓏下屬都丟到兩人週遭,阿九口裡全是血,根本說不出話,眼睜睜看血妖從懷裡掏出枚土色紋章,口中唸唸有詞。緊接著,週遭大地一陣波動,泥石化漿,最後又行程厚重石牆,成個牢籠將她們囚困其中。
在阿九不甘的注視下,血妖攏起黑色斗篷,掩蓋一身妖紅光亮,融入漆黑,不知所蹤。
土石形成的牢房柱子,在黑夜下流動土黃微光。阿九和雙玲瓏滿心絕望,只覺得此刻的重傷撐不得片刻,絕難等到李煙雨派人救助。絕望了不知多久,漸漸又對死亡的結果變的麻木,唯獨阿九滿心不甘,仍舊記著施展滅魔式的剎那,無法相信那血妖如此迅快的封住她的絕技。
『這不可能……罌粟妃都曾誇獎過我用功,直說出劍速度已不在她之下,絕不可能這麼快,她絕不可能這麼快!』
漆黑依舊,不見星月之光。彷彿過去很久,彷彿只過去片刻。大地忽然有些震動傳來,極有節奏的,阿九聽著,不由想到阿呆的笨拙腳步聲。又覺沒有可能,以阿呆行程理當明日才能到達。
便這時,遠遠聽見些聲音,卻不真切。直到震動聲近在身畔,才聽清阿呆那響亮的聲音。「啊啊啊!是阿九和雙玲瓏啊!看我砸爛這些石頭!」又聽見西妃制止的聲音。「不可!她們傷的極厲害,石頭碎落豈不將她們壓死了?」「喔。是喔。」
阿九提起的心這才放下,暗想幸虧有西妃在旁,否則眼見有救又冤死阿呆魯莽下,做鬼也不能甘心,若不是不能動彈,此刻只想把阿呆痛揍一頓。
防禦結界的光亮起時,囚困的牢籠消弭於無形,當治癒術光亮落在兩人身上,肌體重傷迅速痊癒,阿九禁不住淚流滿面,死而重生的歡喜全化作感激,竟不動說什麼感謝言辭,只會含著淚的一聲聲喊叫:「西妃,西妃,嗚嗚……」
西妃知她受驚過度,哄孩子似的抱阿九在懷,直安慰說沒事了的,沒事了的。倒是雙玲瓏冷靜得多,傷勢一好,便跪地請罪,稟明詳細。李煙雨得知紋章被奪,十分可惜,自覺當初太過謹慎,才致拖延多時,為旁人所乘。又慶幸那血妖手下留情,如果因此折損阿九和雙玲瓏性命,就真無法向席撒交待了。
回到吳地宮中,阿九聽說那血妖已是手下留情,又氣又恨,想到事實又的確如此,難以辯駁,更是悶氣。「想來那血妖念兩軍將軍都是北撒族眾,才沒有施殺手,畢竟妖族素不輕易同類相殘的。」
李煙雨這般慶幸說罷,又歎氣道:「王和罌粟妃不日也將回來,紋章一事真不知如何請罪才好。」「李妃不必過份憂慮,紋章一事所慮原本極是,橫生枝節讓人始料不及,王也不會過份責備的。」
聽西妃如此說,李煙雨才略為寬心,不再糾纏此事,轉而關問道:「那時王飛信來說要與武當道聖見面的,不知後來如何?」西妃頗有詫異之色。「李妃原來知道?」「那時也想不到王會如此煩悶,千里送雖是吩咐交待些事務,更像是尋個人傾訴,只是後來再沒消息,也不知如何。」
「王回來時,李妃還是勿要追問此事的好。那時約好相見的,結果武當道聖疑王設計,竟使人傳話只讓王跪侯著。直到一個日夜後,才領了一群道門高手現身。還當眾人面說所以來全看魏王和罌粟妃顏面而已,對王戒心十足,態度極其冷淡。」
李煙雨詫異非常,難以置信道「這……!這也未免太過分了!」
「阿九當時險些氣炸肺,直說不曾見過如此冷酷無情的父親。上水回去後也暗自替王垂淚,罌粟妃都難得不怕人說笑的陪了王整宿。」
李妃氣憤難平道「王何苦如此!武當道聖既滿懷戒備,必然難以成功,如此尋求難受太不聰明!」「大家也都如此勸王,不知王如何打算,終究堅持己見。」李煙雨氣憤一陣,禁不住想到以席撒性情,甘受這等折辱,又明明是親生父親,偏偏如此無情,其中痛苦旁人真難體會。
「西妃放心吧,日後絕不會在問王此事,思來都讓人心痛不已!」李妃說罷,轉念一想,又疑心席撒會否難以決心,故而甘願如此受辱,只看武當道聖終究是給他一個無情的決心,還是原諒的理由。
最後又覺得這種心事難以猜度,多想無益,還是少提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