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迎來夏雨不經絕(六)
    席撒拿過長劍,劍成碳色,劍刃中央被易之指抹的光亮中印刻『神族』兩字。「王姑收下有一批親信,隨她脫離中魏後以神修族自居,專事對抗妖族活動。」說話間,易之又尋著柄劍,制式,印痕,一模一樣。

    『莫非離王的親衛隊一直追躡這群妖族挑戰者行蹤……』正想間,寒冷的森林驟然變的溫暖,陣陣清風,讓人如浴春風。席撒嗅著這股風中的清爽氣息,默的記起個人。回頭同時,只聽易之驚詫呼喊。「道尊!」

    一襲青布道袍,寬帽遮面。緩步走近,夜風吹過他衣袍,迎面拂過席撒,風似剎那化為有質,集散他身體自然凝聚的煞氣。那襲青袍步止時,空氣驟然凝結,增壓,席撒只覺身體剎那收縮,與之同時體內的煞氣能量驟然狂暴,撐的他肌體生疼,幾欲爆裂。

    這一剎那,席撒忽然明白仇恨天那並非真正的心境,忽然體會到這種絕對力量的差距。

    他很不容易的露出笑容。「小子向荒林隱士請安了。」『白莫歌這個白癡,枉為南陳太子,竟不知此人便是武當道聖!』這襲青袍便是席撒當初出天峽谷與白莫歌相逢時,經他指點前往請教的荒林隱士,那個不願教他絲毫,卻指點艷陽天修成五極霸王劍的神秘隱士。

    若非易之的一聲道尊,席撒也不會想到眼前這一身青袍竟會是名震天下的武當道聖。自從被帶回過去,目睹那一劍後,席撒就想親眼看看武當道聖,看當然不是他的目的,但此時此刻,他發覺只能笑。渾然無事的笑,除非他不想實現復仇,否則只能在不可為面前露出笑臉。

    青袍在夜風中拂動,靜靜站立,許久不動。但席撒似乎能感覺他的目光正在掃視週遭林地的痕跡,甚至曾在他與易之手中拾起的兵刃上停留。「你是妖族挑戰者?這些人都是你們殺的?妖族紋章也是你們奪的?」

    席撒聽他語氣不懷善意,忙展開雙臂。「前輩倘若允許由小子愛侶一件件剝下我的衣甲,一定會相信這只是場誤會。」易之橫檔席撒身前,抱拳作禮,語氣卻無甚尊敬,冷冷淡淡。「道尊欲助父王解除中魏危機,要殺北撒也不必尋此借口。」

    席撒暗想扯淡,忙笑叫易之退開。「非煙休要胡說,道聖早已不問人間紛爭,區區北撒族哪裡能對中魏造成絲毫威脅,又豈會為殺我這等年輕後輩而來?一切不過是誤會而已。」

    那身青袍道聖對於席撒的廢話完全沒有搭理興趣,只朝易之道「你也如離王,捨棄中魏?」「父王還是當年那個英明天下的魏王麼?父王自十一年前起漸變,道聖自九年前隱居山林,其中莫非毫無干係?」

    說話間,易之腰間寶劍出鞘,凝聚其煞氣的劍刃綻放起尋常人不可見的黑紅光亮,如擴散的水紋,四面張開,過處,凝結的空氣驟然寒冷,鬼哭狼嚎。席撒承受的浩然正氣壓力驟然消弭無蹤,經由煞境激活,體內煞氣重得掌握,整個人頓覺力量充沛,充滿無懼一切的勇氣。

    活動番手足氣脈,席撒發覺完全插不上話,乾脆閉嘴不言,心知那些表面功夫難騙這經歷無數風浪的道門第一聖法眼。「我一生犯下的最大過錯就是當年因為魏王懇求沒有殺死那妖女,直到再無法彌補,這才退居山野。不想,又犯下第三個過錯。」

    「上一次實在不該留下這妖孽不殺。」

    席撒雖覺受寵若驚,但聽其言辭,早隱約懷疑是說自己。既然難以善了,此刻又不再懼怕他浩然正氣束縛壓制,也不在多餘廢話自討無趣。自覺佩劍不足以乘載全力以赴的戰鬥,便抽出甲內貼身纏繞的,長及數丈的神兵利刃。

    易之側目輕瞟一眼,似為盤繞地上數圈的怪異兵刃所驚奇。「本王與愛妃聯手之下,七技大宗師會有何手段應付?本王已經迫不及待了……」話罷,便欲抖手出劍搶先進攻時,驀地,響起個夾雜強烈仇恨情緒的森冷女聲。

    「席撒小子口出狂言,本當看他教訓。奈何本王更想知道,天下第一偽君子自覺犯下的第二個不可彌補過錯為何。」

    聲音來自頭頂半空,席撒抬頭遙望,只見一身火紅飛龍王皮鱗加身仍顯消瘦單薄的離王正冷眼俯視地上的那襲青袍。黃錦的披袍在風中飛舞,在風系妖法的微光襯托下,更顯華貴。一個人類,竟能修成這等高明風系妖法,讓席撒再不敢懷疑其神修名頭之虛。

    『莫非離王護衛隊死前曾有信號,此兩人前後趕到絕非湊巧!武當道聖又何以識得信號?』

    席撒暗自叫好,心想此番殺武當道聖未必不能成功。「我所犯的第二個過錯,就是不該懷疑你,將你囚禁十年。」「哈哈哈哈……」半空的離王放肆狂笑,那張消瘦又不失冷艷的臉,在狂笑中添上鄙夷與不屑。

    「一禁十年,直到本王脫困至今,方言後悔?你這偽君子,借口越來越可笑了!你明知本王將至,故意說這番話以為今日就能善了?這幾年你可躲藏的好啊,本王遍尋不著,知你回中魏趕到,你人早已逃跑。想不到今日明知會撞上本王,仍然敢來!」

    席撒眼見形勢逆轉,當即冷笑放話表明立場。「離王遭遇當日已讓小子義憤填膺,若非自知力量不足,早已替離王討此公道。今日難得離王大駕親至,雖然不需小子微薄之力相助,小子狂妄,也非插上一手不可!」

    易之不似他那般做作借口,靜靜舉劍遙指那襲青袍,淡淡然道「道尊既欲奪本王夫君性命,唯決一死戰而已。」

    席撒察言觀色,見半空的離王不僅沒有因為得到助力顯得歡喜迫切,相反,似乎變的冷靜,也不知在想什麼的拿眼靜靜打量他們一陣,嘴角忽然揚起抹冷笑。「席撒小子,你可知道他是誰?可知道他與你是何干係?」

    席撒心中對離王情緒本顯複雜,目睹她重傷母后一幕時,心生痛恨,然而那番話,那番救治的舉動,卻又足以說明其時用心如何。故而讓他不致痛恨徹底,卻也絕無親近之心。此刻聽她問話,儘管心知肚明所言為何,仍做懵懂不知狀笑言請教。

    「北撒族所以敗亡,北撒卡思所以身死,皆因本王所察不明之故而起。然而,真正的禍首確是武當道聖這個偽君子,北撒卡思死於他的成名絕技滄海無情之下。是以,他決然是你殺母仇人無疑……」

    席撒做驚怒詫異狀,憤恨之色寫滿臉上。一旁的易之不慣他這等做作,正待開口道此事已知時,只聽武當道聖語氣平淡的打斷離王說話。「夠了,不必你來說。」說話間,只見他青袍下伸出只厚實的手掌,輕輕掀開袍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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