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北撒妖騎歇宿三個時辰,主要道路部署守軍,戰區駐軍被抽調支援別處。又收到中立部落緊急送來的出兵回復,隨即乘勝出擊,直奔第二戰區。部落聯軍原本佔據優勢的戰區,逐個遭到圍攻,每瓦解一處聯軍兵力,地方駐軍又增援別處。
如此此消彼長之下,原本勢大的部落聯軍,三日之間,大半已被消滅,剩下那些,陷入進退不能的絕境。前不足以一舉擊潰得到增援的北撒守軍,後被中立部落的兵馬阻截,只能在絕望中,等待不知何時道來的北撒王之門騎兵攻擊。部落聯盟領地全被北撒龍騎消滅的消息更讓他們步入悲痛和絕望。
形勢的驟然逆轉,讓邊南幾乎所有的中立部落,都舉兵而起。在邊南之地威風多年的三大部落為首聯盟,一夜之間,土崩瓦解,瓜分自前南吳的土地,被中立部落爭相佔領,被反攻的北撒軍隊大片佔據。
幾十萬的人馬,剩下幾萬。
絕望的據守一偶險些,斷絕補給,等待滅亡。
營帳內,僅剩的數部落統領再無法安撫士氣。月上梢身處聯軍統帥帳內,哭干了眼淚。父王被殺,王兄慘死,月族部落被屠戮殆盡,連帶眾族,全被席撒狠毒殺戮一空。縱使他們能殺出包圍,四面楚歌,沒有了親族的他們,還剩下什麼?
這是她無論如何意料不到的結局。七天前,她與沉浸勝利的軍將討論著如何分割北撒領地。六天前,噩訊驟然傳到,三道戰區兵敗如山倒,逃出者寥寥無幾。中立部落突然舉兵,殺的她們措手不及,北撒守軍得到支援,全力反攻,一直將她們逼進這片絕地。
月上梢抽取腰間長劍,不知是第幾次想自尋了斷,但總存著希望,反敗為勝的希望。但這次,不一樣。送出的書信都沒有得到回復,派出的使者一個都沒有回來,明顯,使者已被斬殺,被中立部落以此顯示立場。
誰還願意這時候陪葬?
『與其等待絕望,再被他羞辱一次,倒不如就此了斷……』她正想間,帳外忽然炸響喊叫聲。部落軍將悲憤喊叫,發洩絕望。「都是月族公主!是她害死我們,害的眾部落滅亡,是她,大家殺了她為慘死的親人報仇!」「殺了她!她為一己私仇慫恿我們進攻北撒族,族王開始就不願意,都是受她蠱惑才出兵……」
月上梢慘然一笑,絕望的不懂憤怒。出兵前,各族摩拳擦掌,信誓旦旦,勝利時,將她誇讚成神,如今,將她唾罵成魔鬼。劍刃霜寒如雪,一閃,切向咽喉,憑空顯出一直黑色的手掌,瞬間成指,在劍刃及膚剎那,穩穩夾住。
月上梢吃驚抬頭,面前站著個黑甲男人,身材瘦長,容貌被護面遮擋。「你是誰?」那人呵呵輕笑,「這不重要。主上十分看中月公主才智,特名在下前來相邀。若公主還心存復仇之念,還望不可輕生。部落聯軍的失敗,不因公主才智疏淺,只因部落軍將太弱,當然無法抵擋北撒精銳戰騎。若非如此,豈會被他輕易殺入心臟腹地?又豈會有此失敗?」
這神秘男人,夾住月上梢長劍,旋掌一甩便將長劍飛入劍鞘。月上梢一時驚疑不定,卻為他所言動心,想到滅族之恨,想到此番不能甘心的失敗……「外間將士嘩變,如何離開?」
那男人聞言又是呵呵輕笑,不以為然道「憑他們也能擋道?月公主不必擔心,只要願意效力主上,對付北撒,權勢會有,精銳軍將也會有,復仇當然也能實現。」軍帳外越來越亂,絕望與希望之間,月上梢再無猶豫。
只覺身體一輕,眼前一花,眼前景像已變,軍帳已在身後十丈,她人被那神秘男人帶上帳外半空,底下部落軍將,驚愕的抬頭再看。那神秘男人雙足虛空借力,再拔高十丈,帶她飛起,一條黑影,凌空掠至,將他們穩穩接住。竟是頭青磷飛龍,只聞一聲長嘯,拔起夜空,投西北方向遠去。
月上梢驚疑不定,眼見大地變成黑影,再看不清,才收回目光。「你到底是誰?」那男人呵呵輕笑,著她坐下休息。「到了西南,自會知道。」
……
日次天亮時分,席撒親領大軍,聯合中立部落兵馬,一舉殲滅部落聯軍最後兵馬。一如他所希望,喪家滅族的部落戰士,果然沒有人投降,個別膽小喊降的,也被同伴憤怒斬殺。
邊南三大部落為首,四十三大小部落組成的聯軍,就此覆滅。領土大半為北撒族軍佔據,原南吳國土,八成為席撒統領,加上部落聯盟的土地,邊南七成土地,都歸北撒軍所有。
剩下的七十多中小部落,齊齊投降稱臣,甘願接受北撒族統領,各部族王都得以繼續治理所屬部族,仍舊為王。原部落聯盟的女子,被發配各地,為妾為婢。隨後席撒派遣使者,與西吳王簽訂永不侵犯協議,安撫西吳的憂心。
西吳王為之大喜,多年來,邊南勢力屢屢侵犯西吳,如今被席撒一統,反而主動交好,西吳上下無不歡慶,對北撒的仁德,廣為歌頌。駐守通吳關的中魏鳳淚軍團,以及抵抗西吳的翼軍,跟隨撤回中南,改由西吳與北撒族派兵駐守。
席撒出讓通吳關的駐守權力,讓西吳王徹底安心,為表謝意,又命使者送來錢糧物資。席撒同時整頓邊南,在十數領土最大的部落中安插席王舊部,以防不測,繼續推行低賦稅內政,實現妖族體系。
瓦解各部族軍隊體系,加強對各地男丁非農務季節的軍士訓練,推行全民皆兵政策,依據律法,實現治安全民自治,取締人族官衙體系,精簡內政機構,修定榮譽體制,讓內政支出得以在低賦稅情形穩定運作。
加強意識文化灌輸,推行和平理念,瓦解養兵舊有體系,將軍隊職能變成各部自我保衛的基礎責任。一系列整改推行,初時遭遇不少族王抗拒,全被席撒從內部擇人取締,而後分化原族王勢力影響,之後再無人敢反。
當諸族族王最後意識到情況時,已經全無過去權力,優厚的政策讓族民歡欣鼓舞,都不願受他們鼓動。原本執反對態度的艷陽天,最後也無話可說。
「王者天下之道必富於民,稱霸天下之道必富於兵,滅國之道必富於吏。當然,你的擔憂不無道理,人族存在侵略佔有意識。但戰爭並非人都喜歡,雖然人族中總有些吃飽撐的鬧騰之徒,但也畢竟少數。多數人得以豐衣足食,遇天災人禍能得主王部落資助,還是不會願意戰爭的。」
陽天頗覺尷尬,猶自不肯認輸。「若非邊南之地環境特殊,一不怕西吳進犯,二無其它外患。若不然,一旦有敵來犯,你以為各部族能齊心合力站起來退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