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門城牆樓上,凌上水被阿九扶著,靠在牆上,鳳甲十六條鞭刃全散落在地,一雙手頹然無力的隨意垂放,臉上寫滿過度消耗體力的疲憊,見到他時,仍舊堅持致禮問安。自豪之情流溢出眼眸。
不待席撒追問究竟,阿九已驚喜叫嚷。
「王!你真不知道上水有多棒!她竟然只領六百人,守住平川城!沿途設計的埋伏還讓阿呆打破追擊的三千敵軍,最後還親自出城與阿呆並肩作戰,殺的聯軍丟盔棄甲,落荒而逃,親手斬殺部族戰王四個,將軍八個,兵卒四十多人。天呀,她實在太出色了!」
阿九第一次如此興奮失態的稱讚一個人。
席撒聽聞詳細,不由與西妃相顧微笑,轉而凝視凌上水那對欣喜中透著期許之情的眼眸。探身輕扶她站穩,輕握她手臂高舉,喚得部族妖精全望過來時,高聲讚道「她,凌上水是本王的驕傲,是北撒族英勇戰士們的驕傲!」
妖族的附和高喊聲中,凌上水笑顏逐開,初次體會為自己趕到驕傲自豪的滋味。
「王,感謝您的栽培……」席撒知道,凌上水從此刻開始,才完全相信他邀請的初衷之誠,相信本身具備的資質能力。
勝利的不僅是北撒軍。山河城在山河族民的義助下被奪回,部落聯軍阻止的反攻在陳善道和李煙雨的指揮下成功抵住,艷陽天途中放心不下平川,讓阿九回頭相助,獨領人馬救援,突破側翼,斬殺三個部族將王,一口氣奪下關隘,斷絕聯軍後援,入關萬餘敵軍因此陷入混亂,最終投降罷戰。
追擊北撒軍的四千人馬,被得計的阿呆在途中伏擊,以其天生能力短時間製造堆集亂世砸死許多,帶隊統帥及四個護軍都被他凌空落下時施展的斧技大地震怒殺死,一路追殺至平川城時,凌上水親領五百弓手劍手夾擊。
來平川的這路七千多人馬,竟被千餘妖族軍隊殺的丟盔棄甲,落荒而逃,丟下大量軍械,拋下三千多屍體,其中幾乎全是箭夭射殺。妖族射擊之精準,由此可見一二。這種驚人戰績,讓北撒族軍在邊南之地博得以一敵百的聲譽。
陳善道與李煙雨的表現,以及錢破戰場上的悍勇也終於讓邊南部落認識到反聯盟的四位盟主無一是可欺人物。部落聯軍雖然死傷慘重,民眾將士都頗有微詞,但由於發展戰爭本是他們主動,故而對反綠林聯盟的仇恨情緒並未太過濃烈。
反聯盟內,四盟主相聚談論時,席撒明言初時對錢破蠻橫的不能認同,後出兵則是聯盟道義的必然。倒也沒有讓陳善道為此太過介懷,那錢破竟也因此說很喜歡他的坦白乾脆,稱對於山河城初時不救之事,毫不介懷。
幾番不邀而至的往平川城做客,見過凌上水後,又得知她當日戰鬥功績,極其驚佩。從此來的更多,旁人都看出,錢破對凌上水上了心,正試圖追求。反聯盟內部的一團和睦,讓聯盟事務來往更多。
出於回報山河州民眾愛戴之情考慮,陳善道說服李煙雨和錢破,降低賦稅至百分之十二程度,雖不及平川幅度,但也得到所屬領民的歡呼支持。與之同時,掌握南吳政權的左丞終於斬殺十數部落要員,指稱他們聯合反綠林聯盟侵害南吳,並逼迫眾部落再繳納大量錢糧,補償南吳所失。
席撒當初埋下的設計終於如願運作,眾部落在認可反綠林聯盟同時,對南吳擠壓的忍無可忍情緒跟隨爆發,有部落主動派使者往山河州地,引的越來越多部族效仿,甚至邊南之地許多距離較遠的部落也派遣使者來談結盟。
伴隨南吳國內又一次王族政變失敗,眾部落都看出南吳再不復過去的強盛,都不願再被南吳壓搾剝削,眾部落族王商議之後,決定尋反綠林聯盟商談共結互助盟軍,對抗南吳事宜。使者則由自告奮勇的月上梢擔任。
說是抗南吳的聯盟,實際上,眾部落都有意乘此機會侵佔南吳土地,又都沒有充足自信,故而想讓曾打敗南吳的反聯盟做先鋒,倘若能勝,則眾部落聯軍齊動,倘若失敗,此事作罷。
也就在時候,中魏鳳淚軍團結束南吳使命,龍騎兵團奔赴平川。席撒在收到信息時,心神不寧了整整半日,既希望見到李若,又不希望見到她。多年情感,一朝割捨,每每閒暇時候難免會想,然而時過境遷,人事已非,相見也是無語,既然如此,倒不如不見。
明知會否相見不取決他本身意願,仍為此心煩難耐,未免因此脾氣變的暴戾,終日尋理由讓西妃陪著,不時又主動看阿呆笑話,派遣煩悶心情。幸虧凌上水練功勤奮,大多軍務之餘,都是與西妃一併教她練入魔太極勁。
這日練功歇息之時,西妃離開一會,席撒與凌上水相顧喝茶。忽聽她試探問道「王有何心事?近日鬱鬱不快,時而眼色溫柔,時而隱含憤怒,偶爾還流露出憂傷無奈之情,實在讓人疑惑不解。」
席撒哪裡會說?「只是部落聯盟的事情讓人頭疼,南吳雖然沒落,但畢竟廋死的駱駝比馬大,反聯盟如果拒絕眾部落的推舉,必失人心,如果答應,成倒好說,一旦失敗恐怕會沒有翻身機會。」
凌上水輕聲發笑,極其不以為然道「王不要騙人了。上水前日明明聽見你和妃醫使談論此事,已有定奪。再者上水曾見過虎嘯天類似王的神情,他確實因為一個愛妃跟江湖客私奔所致。」
「不要亂猜。」又想這女人自從平川城之戰後,再不似過去般對他生疏,或者說防備,也就越來越放肆,這句話絕難堵住她的嘴。「其實也沒什麼,你知道本王素來對西妃有意,又明知不可為,故而苦惱。你既然問起,可能替本王分憂麼?」
凌上水半信半疑狀,最後無奈搖頭歎氣。「王已有妻室,再者南吳時與李煙雨的關係十分讓人失望。妃醫使出身妖族,絕不會答應的。依我看,倒是陽天機會更大些,他潔身自好,對妃醫使用情頗專,王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席撒本只是信口胡說拿西妃做擋箭牌,還以為上水會十分感興趣的提出些建設性意見,哪料竟是這番話,不由側目。凌上水見他神色古怪的盯自己看半響,頗不自在。「王是怎麼了?莫非惱我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