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席撒配合,修羅渾身上下已被纏身的魔獸咬傷多處,渾身浴血,然而鬥志不減反增,死亡波動龍嘯頻頻炸響,已殺死許多敵眾。待得席撒殺敢回來,治癒術回復其外傷,剎時精神抖擻,爪掃尾撞更見迅猛,駭的眾軍鬥志潰散,竟已不敢捨命近攻。
卻說那兩個幫助銅國戰王失手的帶刀祭司,彼此錯愕驚訝的一眼互望,都想不到會如此結果。防禦結界竟能抵擋遠程治癒術的事實,對於視治癒術神聖無比的妖族而言,簡直不曾敢想。也只有席撒這種身世經歷,才會吃飽了撐的嘗試用防禦結界抵擋自然精靈恩賜的神聖法術之光。
更讓他們驚異的是席撒竟能施展神聖的治癒術事實。那女帶刀祭司一把抓住身旁人類軍士,沉聲喝問。「他是誰?」那兵卒見本國戰王被殺,早驚慌失措,被她拽著一陣晃擺,才猶自清醒。「戰王說他是假冒的席撒。」
那女帶刀祭司追問道「西撒是什麼人?」慌亂中那軍卒也沒意識到女祭司念成西發音,只答道「席撒是南陳太子結義兄長,出身綠國王后心之眼龍騎兵團,如今被綠國懸賞緝拿,曾大破綠國眾寨王大軍,如今是北撒族的王。」
那女帶刀祭司放開他,面露疑惑之色,望向同伴。「他是北撒卡思的後人?有卑賤人類血統竟然也能得到自然精靈的恩賜,為什麼?」那血腥妖族男子沉聲道「自然精靈一定承認他擁有的我族血統,所以才能被北撒族推舉為繼任卡思的王。」那女帶刀祭司恍然明悟,點頭認同他的看法。
又眉頭微皺道「那麼北撒西撒是要幫助西妃跟我們爭奪,他就是西妃選定的幫助者嗎?」男妖精微微點頭,認可她的推測「相信是這樣,如果不是,他不可能敢無視我族榮譽,插手參與此事。」「既然如此,那麼他就是挑戰者,必須殺死,最後的勝利只能屬於最強的我們!」
兩妖便一時不再理會人類軍士,逕自穿過人群,行至協助白三王世子護軍戰鬥的帶刀祭司身旁。白三王世子的護軍身手十分高明,有兩個戰鬥經驗豐富的上上品級,得治癒術幫助下,讓西妃至今勞而無功。
兩妖嘀咕一番,說了席撒的事情。協助作戰的帶刀祭司聞言住手,不再施展治癒術。「既然西妃已經找到幫助者,我們就可以直接向他們挑戰,不必再借助這些卑賤無恥的人類。」
「那麼,能允許我們首先為榮譽挑戰他們嗎?」協助白三王世子的帶刀祭司微微躬身,答話道「洛族榮譽在我族之上,理當擁有優先挑戰權。」
席撒此時駕修羅血戰衝殺,終得與西妃匯合,當即施展開槍法,攔住兩個上上品級高手,西妃得此空隙,一聲冷喝,隔空擲出修羅刀,只之見一柄粉紅氣刀,閃電般自她短劍飛出,逕直穿過匆匆護軍間空隙,只取三尺外的白三王世子,眼見就要得手,卻被個反應極快的江湖高手揮劍擋住,功敗垂成。
遙遙望去,視野盡頭湧來更多白三王所屬軍隊,那白王世子興奮大喊著命令眾軍殺,快些殺死他們,又不知廉恥的喊叫道「那個美女不能打死了,本王還未曾賞用,快把男的殺了!快!」
白王世子不似銅國戰王,本身由於武功不濟,地位又高,此番前來邀請太多江湖高手守護,讓席撒與西妃久戰不能得手。幾番遠距離施以劍氣攻擊都被人化解,敵我懸殊,席撒本想嘗試衝殺出去,援軍的到來,虎視眈眈至今未親自出手的帶刀祭司都讓他沒有把握,倘若到時力竭而死,倒不如繼續努力嘗試,便是殺不死白王世子,至少墊背那些並非一群尋常軍卒,也死的光榮些。
西妃已不知第幾次施展修羅心決,縱橫紛飛的刀氣四面擴散,軍卒在刀氣下無一得活,但那些江湖高手人數太多,數百人揮劍氣出手,始終讓他們不能衝到近前。白王世子又一直在後退,軍卒不斷填補空位,得以維持距離不增,他們已算了得。
「一群飯桶!飯桶!平素自誇什麼昔日隨父王征戰無敵,如今連兩個人都久戰不下!」
席撒漸漸感到法力快見底,如此再過片刻,自己和修羅都將不能癒合外傷,哪裡還能再支撐多久?他此刻只想揍一個人,白莫歌,若非對這混蛋太過信任,豈會不領北撒軍同來?哪怕能有幾百騎射,今日就未必非死不可。
天色早已放光,晨曦化作午陽,紅日當頭,血污滿地,許多軍士踏在血中,一不小心便失足摔倒。但此刻被戰意主導的他們,都沒有在意血腥地獄般的大地場景,甚至遇到殘肢時,只覺礙眼的一腳踢開,別的軍卒又一腳踢開……
圍護白王世子的江湖高手死剩一半,最大阻力的兩個上上品級高手一個被合擊刺死,一個氣力不繼退走歇息。但席撒和西妃都已沒有力氣發起衝鋒突破此刻並不太困難的軍卒圍護,修羅和小龍的傷勢已經得不到治癒術幫助,太多的失血讓它們力氣大減,動作變緩。
席撒只覺手裡的槍重若千斤,每一次揮動都那麼吃力。身體的力量被抽空似的虛弱,漸漸開始脫力的顫抖,如同幼時逃出滅亡部落,一口氣奔出沼澤,遠離危機後的過度透支。煞氣已不再迫人,氣勢消弱的幾乎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圍攻眾軍更旺盛的鬥志。一批批幾乎沒消耗體力的兵卒接替疲憊的同伴,朝他們攻擊。
席撒眼裡,最悲哀的戰鬥就是這樣,無法逃脫的陷入圍攻死戰,慢慢等待死神降臨,等待不知何時砍來的致命一刀,帶走生命。最愚蠢的事情就是讓自己陷身這種處境。「西妃,我是否色迷心竅,不然怎會愚蠢的陪你戰死這裡?」
西妃只是揮槍,臉上只掛微笑,失血讓她的笑容沒有平時那麼美麗,蒼白。但那不驚不懼,彷彿任何時候都擁有一切所需的滿足產生的平靜,仍舊讓人感到溫柔。席撒忍不住想,也許他太缺乏溫情,西妃的溫柔讓他無形中被吸引,於是犯傻,於是變蠢。
『阿呆是不會記得我這個首領的吧?食物就是他一切記憶。阿九和陽天該不會忘記……』席撒想到這兩人在若干年後的未來旅途中,應該會不止一次帶著感懷心情想起他和西妃,既覺得是戰死此地的欣慰之一,又覺得更體現自己的愚蠢。他更希望死的是阿九和陽天,是他和西妃懷帶那種情緒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