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否認妖法的真實性就無法否認妖族所信任存在的自然精靈,修羅心訣我只看西妃使一次就能明白其中奧妙,沒有人的劍氣能那麼快,那麼密集,憑她內力修為更不可能在釋放如此程度劍氣狀態下戰鬥那麼久。你能解釋為什麼嗎?」
艷陽天一時語塞,他早就為此感到驚異。劍氣的威力決定內力的消耗,照理說,修羅心訣釋放的氣勁剎那間就能耗盡施展者內力,但事實偏非如此。
「我告訴你理由,修羅心訣以快勁,重勁,連影為修煉基礎,施展時真正釋放的內力只有些許,如同你信手輕彈帶起的一縷指風。強大殺傷力的劍氣是由此為基礎形成,所以才能釋放那麼多,那麼密集。
說它是神技,也正因如此。沒有人能把這樣的氣勁於體外剎那變化為可怕劍氣,只有自然精靈才能做到。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修羅心訣可以說毫無奧秘可言,誰能修成根本不取決於人本身,而取決於妖族信奉的神——自然精靈的認可和賜予。這也是為什麼修羅心訣煉成者寥寥的根本原因。」
艷陽天覺得太過荒唐,卻又難以反駁,想一陣,嘗試問道「會否是風系魔法作祟?」
「風刃和劍氣區別很大,前者是匯聚的高速氣流,觸不足摧的堅固物即分散,後者是能量,遇不足以穿之堅固時會炸開,如飛蛾撲火,粉身碎骨徹底潰散才算完。」見陽天神色仍顯不甘,輕笑安慰道「相信我,若修羅心訣真是種人人可練成的高明武功,我早不肯放過。」
艷陽天微微點頭,終肯同意。
外頭忽然變的糟亂,隨即見阿九慌張闖進,臉色發白的道「不好了!我們被包圍了!」匆匆收起秘笈的陽天驚怒道「什麼人?」席撒卻暗自嘀咕,莫非此行目的竟被白三王之子識穿了?
「白三王世子領的兵,還有南銅國戰王三千精兵助陣,非說我們冒充南陳太子白莫歌結義兄弟四處為非作歹,若不投降便要動手。無論怎麼解釋都不肯相信,還說妃也是冒牌貨。」
席撒心知走漏風聲,白三王世子與銅國戰王此刻是先下手為強。若非深知白莫歌為人,此刻必然疑心遭他設計,卻仍想不通情況怎會惡化至此,以白莫歌的謹慎小心,此事當無第三人知曉才是。
「總共有多少人?」「黑夜裡看不詳細,但妃說必不止一萬,其中還有許多江湖草莽。」陽天冷哼一聲,抱劍怒道「綠國眾寨王都奈何不得我們王之門,倒要看看他們有何本事!」
席撒忙阻止試圖衝出去的陽天,道「你們和阿呆往山坡高地走,今日紮營前曾帶你們遊山經過面崖地,憑阿呆的本事可截斷後路阻止追兵,而後碎石破路數尺即可過山逃出,我和西妃負責牽制敵軍。今日不必硬碰硬,來日再報此仇不遲。」
陽天不從,怒喝道「怕他們什麼?」席撒早知他會如此說,勸道「我們是不怕,但你們幾個的龍獸必難倖免,哪裡值得?」這才讓他點頭。
眾人宿營處為連接山崖的高地,上不遠有道天然屏障擋路,山坡荒蕪光禿,無草樹林木,三面為眾軍包圍,黑夜下,火把連綿成片。席撒出營帳到坡頭時,讓西妃叫走索羅追上陽天等人,自打量番圍困的軍馬,其中有為數不少的江湖高手,不禁暗自心驚。
然而,最讓他感到絕望的卻是黃袍世子身旁的兩男兩女。金銀兩色的長髮,披及腰臀,穿身魔龍皮麟護甲,腰間掛柄長刀,刀鞘凸現古怪的紋路,但若細看,卻有幾個大小相仿的圖案。席撒只認識這幾個字,因為撒拉就有柄這樣的長刀,刀鞘上的圖案是妖精族文字,翻譯人類語言便是四個字。
『帶刀祭司』
每一個能獲此殊榮的妖族,都會獲得帶刀祭司神殿賜予的寶刀一柄,成為身份的象徵。席撒忽然意識到,眼前處境絕對是某個有心人設計準備已久的陰謀。「王,那四個便是妃的仇敵,一共有十四個。」「十四個?十四個都是帶刀祭司?」「是的,王。」
席撒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他羞愧,幾乎無地自容。想當初那話說的何等自信,何等氣概不凡。如果當時他知道西妃的厲害仇敵竟是十四個帶刀祭司,絕不敢說出那等狂妄話。
因為這四個人的存在,讓席撒對其它那些使用西大陸,中魏,南大陸名匠所製兵器的江湖高手感到麻木。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再被綠國眾寨王包圍一次,也不願面對眼前場面。
這是一場不可能有勝算的戰鬥,甚至讓席撒對於能否衝出重圍都沒有把握。白三王世子與銅國戰王叫陣,控訴著他們的罪狀,眾軍將聞知這些人假冒小戰神結義兄長王之門之名為非作歹,無不士氣高昂。
席撒連一句回應的話都懶得說,能打擊眾軍士氣的話不能說,能說的毫無作用。西妃躍上小龍,握雙刀於手。「王,他們四個所以能享帶刀祭司榮譽,只因都是醫神使之故,我族中但凡遊歷結束的醫神使,回族後均可被賜帶刀祭司殊榮。」
「還有更壞的消息嗎?」帶刀祭司,會治癒術的四個帶刀祭司,全是西妃仇敵。席撒一直認為治癒術是大自然最不公平的恩賜,最流氓,最無賴,最卑鄙,最無恥!尤其是一個精通戰鬥的醫神使,更是無恥到極點。若非治癒術,他席撒絕活不到今天,他深知此能有多不公,但眼下,他要面對四個同樣無恥的傢伙。
「回稟王,他們四人既至,另外十人必也很快趕至,其中尚有三個醫神使。」「什麼也別說了,趕緊撤吧!」席撒說著,飛身躍上修羅,拉轉韁繩就要追陽天等人去的方向逃走,卻被西妃駕騎擋住。「王,我們只可正面衝殺出去。除非王打算讓阿九陽天他們丟命。」
席撒遲疑,他明白西妃所言。敵人的目標根本是他們兩人,任何一個逃走都必會引得窮追不捨。他若哪怕有一分殺出去的自信,都願意承擔領導之責確保阿九等人安全,但他此刻連半點把握都沒有,留下根本是送死。
捨身救護陽天等人的決心他本就沒有。他素來不過是假裝道義,義氣也是如此,性命攸關的時候當然不能再裝下去。「妃,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大伙都逃出去再說……」「王,妃負責斷後。」
西妃說罷,駕騎回走。下方的白三王世子仍在洋洋灑灑的念叨著不知何人所寫,文辭優美,激昂士氣,象徵正義的戰書。席撒駕修羅奔走,初時極快,漸漸越走越慢。修羅停下步子,回頭朝小龍低吼,彷彿知道發生何事般,那聲音讓他聽來,要多悲傷有多悲傷。如同面對昔日武當山那頭戰死母龍屍體的悲鳴。
席撒忍不住回頭去看,西妃面對山坡下眾軍,紋絲不動。一頭粉發凝聚在冥想作用下亮起柔光,在夜空中飄舞飛揚,一人一騎,孤獨而驕傲。修羅的頭頸伸至他面前,眼眸中滿是殷切懇求。
席撒忽然想起撒拉,那對冷沉的眼眸,以及她每每處罰心之眼眾兄弟時的狠辣無情。但無論她手段多殘酷,從沒有弟兄懷恨。因為心之眼眾弟兄心裡都有一句共同的話。『大姐是頭領,任何危險都不會放棄大伙,天塌下來她也一定替大伙擋著。我們都願意為大姐死!『
『好,好!我席撒就乾乾脆脆為成為天下第一假道戰死,我他媽的是北撒嘛,是王之門的宗王嘛,這時候不能逃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