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花落盡一江秋,特地寒侵近水樓。桂子黃花空爛漫,難遣愁懷換流年。
風無情,雨無情,風雨天涯碎娘心……
……
忽然覺得鳳胤鬆開了我的手,跨步走了上去,頷稍稍示意,屈膝而坐,凌厲一掌便襲向了鈺兒的心口,我猛地衝了上去,卻在下一刻,被我爹緊緊地拽在了懷裡。
「鈺兒受了一掌,還中了毒,鳳胤只是在護鈺兒的心脈……」我爹一下一下地拍著我的背,我斜靠著,看著面前的三人閉目凝神,屏息運氣,心一下子懸在半空,拳被我緊緊地握著,直到掌心開始有紅色的血跡沿著掌紋,慢慢地聚在指縫間,直到它們再也聚不住,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
一尺三寸嬰,十又八載功。我從來不指望十月胎恩,三生而報,我從來都只要他平平安安地在我的身邊長成,縱使平凡至極,只要能看見他含笑撒嬌,我願意,用包括我生命的所有來交換……
「不能這麼做!」子衿依舊閉著眼,可是神情卻越緊張,頭是不是的來回微微轉動。
「不然,你還有更好的辦法麼?」
接著,便是鳳胤地回話,他也微蹙著眉目,側耳屏息,應該是在靜聽鈺兒的呼吸聲。
兩人似在就一個問題僵持,我不懂武功,自然不明白他們在爭執什麼,可是,氣氛很奇怪,我直視著他們,一刻也不敢眨眼,生怕一不小心,又出了什麼不堪的情況。
「快,按我說的去做,鈺兒的心脈不然就護不住了。」鳳胤幾乎是用命令和乞求的語氣在對子衿說,我不明就裡,眼角的餘光卻看到我爹用疑惑的神情看著鳳胤,久久未有移去,滿目的哀傷,後來便開始搖頭。
記憶中,當年爹的良駒年老體邁,藥石罔效的時候,爹就是這樣不說話,卻不停地搖頭,難道——
「鈺兒——」我猛的衝上前去,結果,鈺兒倒在了子衿的懷中,鳳胤看著倉皇狼狽的我,簡簡單單道了一句,「放心,鈺兒沒事了……」他好像嘴裡含了什麼,說得不甚清晰。稍稍便可的功夫,眼神便顯得很虛弱,然後開始迷離,他伸出手,大抵伸向我的,手沒有伸直,就掉了下去,然後,汩汩的血從他的嘴角開始慢慢的湧出……
這一刻,我明白,原來他強忍著的是滿口的鮮血……
翠青色的錦衣上,開始被他滿嘴的鮮血浸潤,然後,錦衣化為了玄色,再然後,成了墨色,大片大片的墨色,漾開在我的眸中,劃開在我的心田……
鈺兒的臉色開始有了血氣,子衿依舊注這真氣;
鳳胤的手開始緩緩地垂落在榻上,然後,我看見他的袖口開始有粘糊糊的血跡開始滴落……
他說,鈺兒會沒事,我便信了;可是,他沒有向我保證,他也會沒事……而那一刻,我從來未有思及這個問題。
我還未來得及抓住他的手,我爹就迅封鳳胤的幾處大穴,然後,耳邊響起了的除了鈺兒低低的呼喚,還有子衿的話語,「他把鈺兒身上的毒,全部牽到了他自己身上,這樣雖然護住了鈺兒,可是,鳳帝自己……」後面的話,子衿沒有說,自然個中意思我也不太清楚,或者是我清楚了卻不願意相信?
他是想說,只是鳳帝自己便中了毒,還是,鳳帝自己便命不久矣?
我癡癡地望著眼前的人,原來,他真的願意為了鈺兒,不惜一切,可是,鈺兒不一定是他的骨血,縱然不是,他也願意這般犧牲?
我又一次,覺得我看不懂他,那種感覺回到了冊封太子大典的年華,算盡天下麼?
人說宿命是因為往往開始便應了結局,於是,我不停地在錯過;
人說悲傷是因為總不甘於靜靜相守,於是,他安靜地躺下了;
人說勇敢是因為品到苦楚方是真情,可是,痛過後,天空依舊灰暗;
人說惆悵是因為明明結束了,你卻還無法止步,抑或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