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天已然朦朦亮,我坐在睡榻前一夜未眠,憑蘭而寢只是一個美好的說法,此刻,縱然有蘭,我也睡不著。心頭滋擾著許多奇怪的想法,攪得我心緒不寧。外帳燃起的燭火,讓我想起了子衿,那an,他便是這樣讓我安然的……
我奇怪,胤國的鳳主,為何對我的生活起居瞭如指掌,尤其是對於蘭花的喜好,還有那壺花茶?更奇怪的是,這裡好些資歷尚老的將士,見到自己都會恭謹的行禮,彷彿早已見過自己一般?這倒底是為什麼?
我焦灼地收手附上太陽穴,耳邊卻傳來鳳帝的話語,「稍稍收拾一下,我們回家,我要讓你想起來一切,縱然你最後還是會走……我亦無悔……」
想起麼?難道他連我失去記憶這件事情也一清二楚?
抬眸,對上那一雙鳳目,我感歎,原來這就是一手創立無堅不摧「鳳天騎」的鳳帝?知曉常人所不知?
我知道,自己沒有逃跑的可能,而他們對我的恭敬有禮也遠遠出了我的意料,只是,我依舊擔心鈺兒的下落。
直到離開的途中,我聽到一個將軍的匯報,那個人,名字叫張庭儒,據說,鳳帝還是太子的時候,便跟隨與他了。
他看到我坐在鳳帝的邊上時,流溢的眼神中滿是欣喜,「玉格格記起了?哦,不是,應該喚錦玉皇……」
我眼角的餘光看到鳳帝在搖頭,眼前的人便也止了話語,我想,他們一定是在說著什麼我不能知曉的秘密,便稍稍挪過了頭。
半晌,孰料張庭儒道出了我最關心的事情。
「隱帝素來溫良,可是此次卻大舉踏平了洌雁山。更奇怪的是,隱國小皇子騎著雪獅,紅衣而妖地立在千軍萬馬之中,一手指揮著隱國的八陣將,一手卻捧著一盆墨蘭,小心至極。而且,他毫無畏懼地便破了『墨絕陣』,其恢弘的畫面,讓我們所有的將士都傻了眼。簡直是不肯能的事情,可是,他卻做到了……但他不是一個孩子麼?」
「隱玉沒有幫忙嗎?」
「隱帝負手而立在小皇子的背後,眉目深鎖,似乎時斷時續地道了幾句,可是,言語並不多。」
「他們真的進了雲蓮山?」
「本來是沒有,可是奇怪的事情是,自從小皇子走了進去後,那個陣便再無絲毫殺氣了,隨後,隱帝也進去了。再後來,我們就接到急報,撤軍回來了……只是,屬下不知,此次不就是為了給……」
「庭儒,既然她尚在,一切便需日後再議。」鳳帝望了望遠方,又道,「你還記得當年的那一仗麼,如果沒有那個平安福袋,興許,我們也破不了陣……所以……」
「所以,這小皇子,其實就是……」
話沒有說完,就被鳳帝打斷了,「沒有憑據的事情,還是不要妄語了。」
「可是,小皇子真的鳳目真是和您如出一轍。」
「他麼,確實……不然也不會有膽識雪獅來襲擊我,可惜了,那只雪獅,白白挨了一刀……」
鳳帝聽似無心回憶的話語,讓我想起了那次凌山歸來後雪隱身上的那道刀疤,「原來,就是被你砍傷的?」我回過頭,怨懟於他。
「我也被它傷了,知道是鈺兒,也叫鈺兒,對嗎?」見我沒有回話,他又兀自說道,「知道是鈺兒喜歡的凌山瑞獸,我縱然被它yao上了我,也沒有一劍解決了它,不然,日後,你不怪我了,興許,他也會惱我……」鳳帝與我對視片刻,目光炯炯地像是想言明一切,我有些情緒,看來他一眼便別開眼去,他卻忽然伸手握住我的肩頭,我詫異抬眸,卻看見他臉上微微浮起的忐忑之情,「已經錯過一次了,不能再製造哪怕一次誤會,不然,休矣!」
我的眼角看到了那把傳說中寶劍——湛瀘。他的話,可以信麼?可是,如果他真的想殺了雪隱,恐怕也是可以辦到的吧!
鳳帝戰場上的威風八面我是見過的,而此刻,艷麗倨傲的鳳目中水光四溢,面色意外地生動柔和,嘴角石投鏡湖般漾起淺淺的一笑,迎著被霞光淬染的車窗,我感到他俯身將我納入了懷中,他手心溫暖,輕撫我的背,「那件紅色蠶衣原就是給他的,既然他喜歡,我自然高興,只是,這麼些年,他可會接納我?」
我怔怔地聽著他在我的耳邊叨念,直覺後背一股nuan流注入,眼皮卻越沉了下去。
「……以前,玉兒徹夜難眠時,也是這般入睡的,只是少許真氣,卻又何方?」身邊的人的話語越來越輕,我知道,那是舒絡經脈的真氣在灌入體內,可是,習武之人不是最寶貝這個麼?
眼前的擁抱是前世熟悉的力道,眼前的男子,一手摟著自己,一手卻是濁酒一壺,掩面歎息,我想,他也是一個歷盡滄桑的人。我見過子衿在月下獨酌,每每此刻,子衿的面目就顯得格凝重,我總是在一旁默默看著,從來不打擾。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自己的秘密,而我的呢?
眸中依舊閃著那一壺酒,其實,那原是一壺茶,一壺蘭花茶!酒香中,我聞到了花香……
給讀者的話:
明天的同步也會稍稍滯後~因為週末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