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太醫緊張而激動得狂亂不已的表情中,我知道,我大喜了。
「蘭妃娘娘的喜脈乃我隱國皇室獨特的喜脈,就如同已故太后當年懷隱帝時如出一轍,想來,娘娘腹中必定是小皇子,此脈象強中帶柔,時隱時現。恭喜隱帝,恭喜蘭妃娘娘!感謝上蒼,賜福我隱國!」
對面子衿要求再查一遍的旨意,眼前這位老態龍鍾的太醫很篤定地回答。
玄脈?喜脈?
我望著子衿,此刻,他的臉笑靨滿堆,一屋的陽光,白色的袍子上折射著亮眼的炫目。
滿屋的侍者,跪在床前,向我賀喜。
喜從何處來,喜在喜脈中。
我不知道子衿是什麼時候臨xing我的,但想想,我和他都這麼熟悉了,有個小孩一點也不奇怪!就像我大病剛醒來那會,他,不就睡在我的身邊嗎?只是,我缺少一點心理準備。一切來得太快,快的我反應不過來。
我愛子衿嗎?我還沒有找到答案,也許,我生病前是很愛他的,可我怎麼樣才能找回這種感覺呢?時間沒有給我找回的機會,就給了我一個孩子,或者,這正是上蒼賜予的機會。那麼,我就坦然地接受這一切,快樂地接受。
「蘭兒,是在害怕嗎?」我一怔,抬眼,屋內,只子衿一人,輕執折扇,端坐在床邊。
「我——我是有點怕——」我怯怯出聲,舒了一口氣,又微微一怔,我怕他聽了不高興。
「不怕,子衿哥哥會愛你一輩子的!」
愛情這東西是什麼,我都要從新學過,那這愛一輩子又要怎麼學習?
我疲憊地笑笑,撐起了身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岔開了話題,問,「子衿哥哥打算為我們的孩子起個什麼名字呢?」
「我們的孩子!」子衿雙手一拍折扇,淺笑出聲,在屋裡踱起步子,很是慎重地想。一陣子後,他轉頭,迎上我探索的眸子,道了一聲,「鈺兒,如何?」
「隱鈺!嗯!」我的歡語融進了他的環抱,久久沒有鬆開。我想,他一定是開心壞了。
「這個名字,男孩、女孩都可以用!」
彼時,我沒有意識到他們父子竟然同名了,因為我從不喚隱玉,久了,也就健忘了隱玉這個名字。
打從子衿知道我懷了鈺兒,每日便要來我的住所——水木明瑟許多次。起初,我還以計數為樂,久了,也就習以為常了。君品說,朝中的事務很繁忙,但子衿這陣子的處理度也來越快了。我想,他是想躲騰出些時間來陪我吧!
「蘭妃娘娘,隱帝來了!」楚月很激動地回稟。
「哦!」我躺在太妃椅中,披了厚厚的裘衣,懶得動。
「娘娘,起來接駕啊!」楚月見我絲毫不想動,開始急了。
「沒事,楚月,以後我來,就不要通報了,讓蘭兒好生休息!」我從厚厚的裘衣中探出腦袋,子衿已經站在了我的面前。
「今天,子衿哥哥來得有點晚,晚了半柱香的時間。」我緩緩開口,不急不緩,眼珠骨碌骨碌地盯著了一身同樣白色裘衣的人。
「蘭兒開始記起時刻了?」一抹盈盈笑漾起在唇際。
我從裘衣中伸出手,伸向站在面前的人。
子衿依舊笑著,執起了我的手,放在了唇邊,低頭,親親吻了一口。「怎麼這麼冷?」
「子衿哥哥沒有現嗎,蘭兒不但手冷腳冷,連蘭香都變淡了!」
「今日是何日?」
「回主上,十二月初八。」
我看到子衿的笑定格了一瞬,「怎麼了?」我關心地問,不知怎麼的,我見不得他蹙眉。手伸向了他的眉,輕撫其上,熟悉的感覺。「以前,我也這樣為你撫平微蹙的雙眉嗎?」
「嗯?」子衿頓了一下,「嗯!」
「我想在屋裡放些蘭花,安神的蘭花,可以嗎?」自己的手早已被俯身注視我的子衿拽在了他的手裡,「當然可以!」眉角微微一熱,眼中滿是子衿的面孔,清水一吻。君品說有急事要子衿哥哥處理,他便匆匆而去了,眉角的吻痕卻依舊溫熱。
那個冬日,子衿哥哥過得很忐忑,而我,除了老是找他取暖外,也就安然度過那個冬日。只是,開春後,我現我對蘭香上了癮,沒有滿屋的蘭香,我睡不著。
鈺兒是在來年的五月出生的,也就是在我大病醒來的十個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