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歲太子妃 正文 27. 飛雨落花熠熠生
    後來的日子,我總是怕見到鳳胤,因為每次見到他,我都會覺得很拘束。可這廝也不知怎麼回事,竟然三天兩頭往我家跑。雖說是奉旨前來與睿王討論安邦護國之策,學習行軍佈陣之術,可在我看來卻更像是假公濟私。

    雖然每次鳳胤拜訪,都會順道帶些地方進貢的新奇之物給我玩賞,但每每臨走時都會來一句「格格不送送本宮?」真是氣煞我也!

    明知我喜歡玩鬧,還偏偏總能擠出時間跑到我面前,然後悠悠然冒出一句「不如,本宮和格格過過招?」嚇得我都不敢在府裡放肆的玩鬧,竟每日拂起了琴弦,聊以自ei,甚是可憐。興許再這樣過下去,很快,我就成了樂理高手了!

    爹娘對於太子的行為自然不會橫加阻攔,對於我連日的表現更是歡喜。

    「玉兒終於有點女兒家的文雅了!看來真的是長大了!」娘剛才還在門口高興地說。

    望著窗欄外飄起的霏霏雨,扶著琴,忽然想到了晏小山的詞。於是,雙手附上琴弦,口中不jin娓娓吟唱「斗草階前初見,穿針樓上曾逢。羅裙香露玉釵風。靚妝眉沁綠,羞臉粉生紅。流水便隨春遠,行雲終與誰同。酒醒長恨錦屏空。相尋夢裡路,飛雨落花中。」晏小山少年那會,其父身居相位,烈火香油、鮮花著錦的富貴,可後來,他的父親死了,「樹倒猢猻散」,那些個猢猻們都走了,去攀附新的樹,世事改變了,人事翻新了,可他卻沉溺了,沉溺在舊夢之中,久久不願醒來。

    口中這般吟唱著,心中卻免不了自問:若這一切換成我來遭遇,我可願醒來接受這世事的慘烈?

    搖了搖頭,暗嘲自己的多慮。可忽然間,心忸得一驚,好端端地,我怎樣想這般不吉利的事情,做這般無聊的假設。

    再看看這窗外的雨,越下越密了,這無端的愁思就是這雨給惹的吧!我捋了捋鬢角的絲,開口喚嬤嬤。

    「嬤嬤,嬤嬤,等雨停了,玉兒要去寺裡上香祈福,別忘了回頭提醒玉兒啊!」我想我得去沾沾佛仙之氣,去了這一身梅雨天的晦念。

    半天,我沒有聽到嬤嬤的應聲。收了瞥向窗外的目光,剛轉回室內,一眼便對上了那雙鳳目。

    「錦玉見過太子!」我軟軟輕聲道來,優雅地行了一個禮。心裡卻很不爽!

    「玉兒可是為那落花傷感?」文雅的語調,聽得我一時忘言。

    「嗯?」我一陣疑惑,回神時,便意識到剛才吟唱小曲那會這廝便在了,「回太子,錦玉只是感念這花開正盛,無端一場雨,便就一地斑斕了,覺得可惜了而已!」

    想我可是地地道道的豪fang派,到他這怎麼硬生生佯裝成了婉約派了?

    我記得,這世間有一毒,名喚婉約,能讓人甘心含笑而死。我可不願荼靡舊夢,惘惘惆悵!算了,有個台階還是違心地下吧!

    「玉兒不是如外界所傳那般只喜蘭花?」

    「女兒家自然是,見著了花便喜愛!不過這蘭花嘛,卻是玉兒最歡的花之一,這到一點不假!」我決定一路黑到底了,可憐的我的豪氣啊!我一陣哀怨。

    「哦——」意味深長地一歎,良久,便再沒說話。他目不轉睛地注視,讓我一時手足無措。

    「不若,玉兒為太子殿下再撫一曲?」我的建議得到了他的同意,我舒了一口氣,手放上了琴弦。

    後來娘進屋說用膳的時間到了,便請了鳳胤,與我一道前去。幸虧娘來得及時,不然我這一路婉約下去,就真成「黛玉」了。

    席間,爹娘一點也不拘謹,想那鳳胤定是在背後做足了功課,把我爹爹和娘哄得這般如是,歡喜的不得了,再一想,何必呢?他可是堂堂太子,未來的胤國君主。爹不停地誇鳳胤聰明,說是這排兵佈陣之事旁人怕是要學個三五載的才能通宵一二,然太子竟短短二月便能運用自如。再看鳳胤,一臉佩服我爹五體投地的表情,讓人看了覺得真是個尊師重道的好徒弟!娘呢,樂開了花!

    看來他們都滿意這個未來的女婿,可我,一點心理準備還沒有!

    鳳胤目不斜視地看著我,沉醉地笑著,嚇得我趕緊扒了兩口飯準備開溜,誰知,竟然硬生生給咽到了,把一頓好好地飯給鬧騰得雞飛狗跳。其實,我真的不想的!

    第二日,一大早,下了將近半月的雨奇跡般的聽了。雨後的空氣自然是說不出的清新,我一大早便起了,難得的一個早起。

    走到花園,一驚。那個鳳目睥睨之人怎一大早便在我家中,昨兒個,明明給人接回宮中了呀!

    「怎麼回事啊?哪裡來的這麼多蘭花啊?」不是誇張,這花園裡排滿了蘭,有的是我認識,自然還有很多是我不認識的。

    「玉格格喜歡,本宮連夜找人從各地運來的。原來,這便是石斛蘭。」手指著一株矩圓形葉的植物說道,「聽聞此蘭總狀花序,花大、半垂,偏紅色、往hua蕊處漸呈白色,艷麗多彩,頗為奪目,但卻不如格格的石斛白雕純淨啊!看來,石斛這名字,取得果然甚妙!」

    我沒出聲,到是石斛,「嘎,嘎」的叫得很歡,對於表揚它的話,它一向能聽懂,這是我一日日總結出來的。

    「此乃線蘭,據說又稱鸚哥綠。春天開花,單花,花瓣肥厚,花大部分不香或微香。看來格格也會喜——」忽然,他往我身邊靠了靠,閉眼深息一口氣,我還沒來得及向後退,然後就聽見他緩緩道,「格格真香啊,外界的傳言果然不是空穴來風啊!想來日後,帝宮中不用種蘭,便有蘭香撲鼻啊,這俗世的蘭花之香怎麼與我玉兒之香相比啊!」忽然,他睜眼,眼底暗笑,輕問了一句,「格格,今早可曾梳洗?」

    天啊,旱雷啊!我怎生沒有梳洗,著一身白色睡袍便這般跑了出來?俯身低看自己一襲素白的裝束,我想,要是有的地洞之類的,那該多好啊!

    鳳鳴,蘭心驚破,多少春意煞?婉約之境淺淺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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