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掩蓋了一切。
佛德、亞蘭和沙奇亞一身盛裝打扮身後跟的是扮作侍從的佈雷德和另外一位名叫沙帝的紫籐殿員。
至於克拉克由於那一身的肌肉和臉上的刀疤怎麼扮普通侍從也是不像故而他還是做老本行。因為那些前來找樂子的富家少爺們有時候也會惹上一些麻煩所以有保衛者跟隨也是很正常的。
「喂你們穿成這個樣子待會兒萬一打起來能不能行動啊?」克拉克盯著那一身身無比華麗的服裝有些不確定地問道。自己身上穿的是精良的職業皮質裝備和那種看起來緊身又不方便的華服不可相提並論。
「放心吧這些衣服都是經過精心設計的打起來絕對不會礙手礙腳。」回答的人是沙奇亞他的銀髮今天束成了筆直的髮型垂在身後「只不過要是因為怕傷到衣服而束手束腳的話可是會很麻煩的。」
「這點上你大可以不用操心我們又不是鄉下來的土包子決不會對這種層次的衣服愛不釋手的。」佛德口氣很沖地頂了回去。他一直覺得沙奇亞的話裡常常帶著尖刺因此回起話來也不是很客氣。
沙奇亞愣了一下事實上他不過是無意識地提醒一句罷了不過現在看來對方對他的印象可不怎麼好。不過換句話說回來自己幾時會在乎這些事情了?以前的自己決不會把其他人的喜怒放在心上。可是現在的自己卻很容易被人牽動情緒。
他承認他很羨慕藝人團的那些人和劍麒的感情。不是妒嫉他們和自己的上司走得太近怕他們奪取自己的地位。而是純粹地羨慕那種不分彼此的感覺可以放心大膽地開著在自己看來是很過分的玩笑卻不會惹毛任何的人也不會引來別人暗中的嫉恨和報復。
有什麼不滿的立刻就會表現在臉上但這並不是純粹的單純而是同伴間的信任感。有時候也會看到娜蒂亞他們因為一語不合而吵起來但總是會不了了之事後誰都不會放在心裡。就算某幾次真的被氣瘋了報復的手段也總是帶著孩子氣的惡作劇決不會是夾雜著誹謗的流言和陰險的陷害。
像在前天會議之後娜蒂亞的報復就是給了劍麒和克拉克一人一杯放了兩勺鹽的茶。一口下去克拉克立刻完全不顧形象地噴了出來劍麒倒是慢條斯理地把那一口嚥下去了然後再沉穩地微笑著請娜蒂亞幫他換一杯正常的茶。這些人自有一套相處的模式站在圈外的人只能默默地投以羨慕的目光。
「既然沒有這方面困擾的話那再好不過了。」雖然有一些失落但是沙奇亞依舊維持著他一貫的傲氣淡淡地說道。
「到了。接下來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這麼說完之後佛德的臉上立刻呈現出了富家公子那種流里流氣的神態變臉的速度之快讓克拉克乍舌不已。
亞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默默感謝昔日皇宮裡虛偽做作的那一套略微調整了一下心情後他開始進入狀態。
佈雷德向後退了三步格守侍衛的禮儀恭敬地走在佛德身後。克拉克也在同時閃到了隊伍尾部。
沙奇亞無聲地看了一眼他們幾個在這一點上也是讓他很佩服的地方。這些看似散漫的保衛者們雖然時常會開一些不入流的玩笑但即使是把上次的作戰會議開得像朋友集會做起正事來這些人是決不會含糊的。
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他率先邁開腳步朝著不遠處閃著幽綠光芒的「森之亭」三個大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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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黑影憑空出現在「森之亭」的後花園中落地後的他們立刻無聲無息地散開分別藏匿在幾塊靠得比較近的巨石後面。
「再來就不能使用魔法接近了靠近那間房間的地方到處都被布下了很強的結界稍有不慎就可能引來衛兵。雖說到最後會被發現是必然的但那至少要等見到卡托魯之後。」劍麒一邊輕聲說道一邊指給他們看守衛的分佈。
「該說你的做法真是大膽還是說你早已不止一次地出入這裡?」奧希斯順著劍麒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了幾個負責巡邏的守衛。光明正大地使用幻影移形進來如果不是極度瞭解地形在現形的瞬間就會被發現了。
「偶爾有空會來逛一圈吧不過沒有再見過卡托魯倒是真的畢竟常常落水也是很不正常的事情。」
劍麒曾跟大家說明過他上次是怎麼進來的所以聽到這句話米勒和奧希斯都能夠理解是怎麼一回事。
「偶爾有空會來逛一圈啊……」米勒聞言露出了苦笑這種輕描淡寫的背後隱藏了多大的危險他不會不清楚。
「附近的衛兵主要分三批每批有五人左右十分鐘一輪經過這裡。最主要的是一發現有異動他們立刻就會叫嚷起來引來其他的衛兵。」沒有注意米勒臉上複雜的表情劍麒抓緊時間告訴他們必須知曉的一些事項。
「也就是說我們只有十分鐘的時間超出這個時間就一定會被發現。」奧希斯點了點頭「那有什麼路徑可以無聲無息地進入嗎?」
「說實在的完全沒有。如果你是守衛想必也不會留下空子等著入侵者鑽吧?」劍麒深紫的眼眸中含著自嘲的眼神。
「那就說還是要硬攻咯!」米勒瞇了瞇眼睛將手放到了佩戴在身側的劍柄上。
「是硬攻但不是從這裡就開始攻過去。」劍麒用手指了指前面的迴廊「從這裡到迴廊用不到兩分鐘進入迴廊之後有兩道走廊左邊的那一道通往卡托魯的臥室臥室的房門前有兩個衛兵那個時候才需要力拼。如果能夠不發出聲音地解決掉他們就足夠為我們爭取到後面逃走的時間。」
奧希斯和米勒點點頭三個人靜靜地等待著。
從剛剛奧希斯看到巡邏兵開始算起才過了四分鐘他們必須等下一批的衛兵過後才能行動。
這幾分鐘的時間就像是幾個世紀那麼漫長米勒和奧希斯緊繃著他們腦袋裡的每一根神經這種緊張感甚至體現在了他們呼吸的輕重上。
劍麒收斂了平時淡淡的笑意現在的他雖然看起來很平靜但這只是表面的現象而已。從出生到現在他什麼時候參與過這種危險行動了?如果說身為正規軍米勒和奧希斯在這方面至少還擁有一定訓練和經驗的話自己就完完全全是一個新手。
這次之後一定要擺脫藍西洛暗暗在心裡下這樣的決心劍麒瞇起眼來瞪著前方似乎只要和那個男人扯上關係的事情都沒好事。上一次是這樣這一次也是!
好不容易又一隊衛兵走了過去到那五個人影漸漸地成為小黑點的時候劍麒打出了暗號。
三個人立刻不動聲色地移動到了下一個石頭後面然後弓著腰無聲無息地在石頭間迅速移動著。也難怪劍麒要挑奧希斯和米勒這樣身形輕巧的人來共同執行這個任務不然的話要毫無生息地潛入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當然擁有職業技能的盜賊除外如果是盜賊的話哪怕身形象克拉克那樣的恐怕也能不發出任何聲音地行走在任何一種地面上。
輕盈地躍入迴廊後米勒和奧希斯在走廊拱門的左側劍麒一個人在右側。
「從這裡過去有大約五十米的距離門口立有衛兵的那一間就是看到了嗎?」緊貼著拱門旁邊的牆壁劍麒輕聲說著。
「看是看到了不過距離這麼遠不能用幻影移形肯定會被發現的。」米勒一邊感受著右手所傳來牆面的冰冷一邊說道。
「現在再想也沒用了只能光明正大的走了。」奧希斯小聲地在米勒背後說著。
「這樣剛剛的努力就都白費了啊你有把握從這裡用短劍解決掉他們嗎?」米勒回過頭來問道。
「這個距離?當然是不可能的啦!」奧希斯搖了搖頭然後和米勒一起將目光投向了劍麒。
「不我也不行。要射到是沒有問題但是如果沒有一劍解決的話就失去意義了射個一萬次應該可以成功一次吧?」這麼說著劍麒的臉上浮現出了苦笑。
「那就沒辦法了只好強攻了。」不去理會劍麒到了這種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米勒將手放在劍柄上隨時準備拔劍。
「等一下我覺得剛剛奧希斯說的是一個好辦法。如果就這麼光明正大走出去的話他們反而應該不會大聲警告的。」方才奧希斯的話給了劍麒啟發他就像是在考慮可行的概率一般瞇起了紫眸。
「至少比從這裡射短劍可行。」米勒點了點頭同意了這種作戰策略。
「由我來吧我是妖族不容易讓他們太過警惕。現在看來這種種族歧視還真是有它的的優點呵!」笑著這麼說完的劍麒在米勒和奧希斯疑惑的目光下恢復了他長期隱藏的另一張臉。
「殿……殿下?」米勒愣愣地看著眼前妖媚無比的男子先前劍麒的那張臉已經算得上十分俊美了但是和這張比起來那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連你們都這樣了想必那些個士兵應該會震驚到說不出話來吧?」劍麒的唇角輕輕上揚將自己佩帶的長劍遞給奧希斯「我走了。」
說完他向後退了兩步然後雙手自然地放在身側像散步似地朝守衛們所站的那扇門走去。不過從米勒和奧希斯的角度卻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劍麒的左手握著一把反貼著手臂的無鞘短劍想必右手也是一樣。
「對敵人來說他那張臉已經是很厲害的武器了。」
米勒感觸頗深地輕歎。他的話引起了奧希斯的共鳴因為從劍麒走出去到現在至少也已經過了四五秒的時間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聽到盤問聲。
事實上士兵們也確實被這個美到讓人喘不過氣來的男子驚呆了。
今天晚上劍麒、奧希斯和米勒穿的都不是傳統的黑色夜行服而是和佛德他們同樣的華服只是挑的顏色為暗色系而已。之前是打算萬一在逃脫的時候引起了整個「森之亭」的騷動就可以混跡在那些前來尋歡作樂的貴公子中間溜出去但沒料到在這裡也歪打正著地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用。
「站住!你是什麼人?」
接近到離他們還剩二十米左右距離的時候其中一個衛兵終於從那種魅惑性的美中回過了神來冷酷地問道。
劍麒停下了腳步抬起頭來。雖然他是很希望對方可以讓他再過去一點最好是走到前面乖乖地讓他給宰了不過這當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能夠接近到這個程度他已經很滿意了。
「我是今晚被派來服侍卡托魯將軍大人的。」
「卡托魯大人從來不在自己的臥室裡要女人!」一個士兵瞪大了眼睛這麼說道並且警覺地將手放在了腰間的武器上。
「是啊!因為我不是女人嘛。」劍麒的紫眸微微下垂露出了自嘲又悲哀的表情來。
士兵們不禁愣了一下喜好男風的事情雖然不常見但也不罕見特別是在高階貴族之間。即使之前伊達#83;卡托魯並沒有傳召過男寵但這不代表現在他不能開這個例。況且面前的男人又真是美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你過來!我們要搜身。」兩個士兵對視了一眼後其中一個向前踏出了一步。
「不要耍什麼花招!」另一個瞇起了眼睛從他的眼裡劍麒看到了一閃而過的邪念。
幽幽地歎了一聲然後緩緩地向前走去。劍麒漂亮地表演著這個角色拱門後面的米勒和奧希斯不禁有點乍舌這個男人大概在演戲方面也很有心得吧?
劍麒慢慢地走著就在還剩下不到五步路的地方他突然停了下來美麗的臉龐露出了迷惑憂慮的神色。就在同一時間他迅捷地射出了手中的白色發光物。
它的目標並不是眼前的這個人而是在他後面露出怪異笑容的另一個人。
「什麼東……西……」
眼前的人根本沒有能力看清楚劍麒的動作。
此時有種紅色的東西滴了下來不過他已經無法知道這是從他同伴喉頭流出來的血了。因為在這之前他自己的喉嚨也被劃開鮮血混著輕輕的聲響噴了出來。
這個人的頭就這麼以不自然的角度向後仰不過在撞到牆壁前有一雙手接住了屍體以免頭撞到牆壁發出骨頭碎裂的聲響。
「不錯嘛……」劍麒微笑著回了兩把短劍。
因為扶住眼前這個人的是不知何時竄到這裡的奧希斯米勒在他的身後安置另外一個人的屍首這兩人所展現出的速度絕對是同行中的佼佼者。
「想得挺周到的……」一邊這麼說著一邊用士兵的衣服擦去自己劍上的血跡劍麒笑了一下「比預料中的要好對付。」
「不過接下來的事情就不那麼好辦了啊。」奧希斯將手中的另一把長劍交還給劍麒瞪著面前雕刻著精美浮雕的大門這可不是木質的也不是紙糊的而是真真正正的金屬這種東西刀劍根本拿它沒辦法。
「要麼釋放一個火焰魔法炸掉它要麼就找到鑰匙。」米勒在衛兵的身上搜了一下摸出了一串鑰匙。
「太多了一把一把試的話我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劍麒看著那一串十來把長相都差不多的鑰匙皺眉。
米勒和奧希斯沒有作聲。
劍麒歎了口氣為目前的情況有些頭痛地閉上了眼睛但是再度睜開的時候那雙紫色的眼中已經透出了堅定的決心。
「不行的話就只有炸掉它了!」
看到他堅定不移的表情米勒用幾乎讓人聽不到的聲音歎息了一聲將鑰匙重新扔回屍體上接著從右腳的靴子裡抽出一卷鐵絲類的東西並將它插入鑰匙孔。
「紫籐殿是情報組織當然是什麼人都有。」奧希斯看到劍麒微訝的表情感到有些有趣地笑了但是在他深藍的眼珠裡閃過了一抹輕微的諷意。
「果然都是些很靠得住的人啊。」沒有注意到他眼神的劍麒逕自用著柔和的嗓音這麼說道淡雅的聲音中透露出絕對的信任與安心讓奧希斯不由地愣了一下就連正在努力開鎖的米勒都在那句話之後停頓了兩秒才記起繼續工作。
「你確定今後如果丟了什麼重要的情報不會懷疑到米勒的頭上去?」回過神來奧希斯輕輕地冷哼了一聲對於劍麒表現出來的平靜嗤之以鼻。紫籐殿的這些人中說話最直來直去也最毒辣的就是奧希斯不過至今為止他都沒能激怒過劍麒。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對於奧希斯含著火藥味的挑釁劍麒只是報以淡淡的微笑輕輕地說了一句。
事實上他對奧希斯這種可以被形容成是冰層下火山的個性是很有好感的。誰讓從前四位好友中的穆崢雲就是這種樣子的人。雖然不至於將奧希斯當成是替身不過自己就是那種會因此而對對方多懷一份好感的人。
「說得輕巧……」奧希斯聞言嘴角微微地上揚不過那並不是嘲諷的笑容。
這時候門鎖發出「卡」的一聲後打開了劍麒和奧希斯立刻中斷了談話走到米勒身旁當前的每分每秒都是寶貴的。
米勒迅速地打開門觀察裡面的情形。而為了避免有暗器突然飛來他保持著身體的靈敏度使他能夠隨時作好警戒跳開來。不過房內並沒有飛出什麼暗器所以米勒在等了一小會兒後動身閃進了房間。
奧希斯跟在他的後面劍麒位於最後。
沒有點燈的房間顯得漆黑一片剛從外面***通明的走廊進來除了從前做過盜賊的米勒外奧希斯和劍麒的眼睛都沒辦法這麼快適應一時間成了瞎子。
正在這時候突然有一把劍夾帶著強大的勁風向著劍麒的頭部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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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之亭」的外廳裡亞蘭被身邊那個女人身上的香氣薰得有些頭昏腦脹。看著佛德和沙奇亞一邊一個左擁右抱還能談笑自如忠實地演著自己的戲份他不禁在心裡暗暗佩服。
大廳裡很嘈雜有在比誰跟比較多女人有交情的、也有丟金幣賭正反面的總之比起後樓雅致的包廂來說這裡算是魚龍混雜的地方相對層次也比較低。不過為了能夠及時清楚地瞭解到劍麒等人是不是需要他們支援佛德還是選擇在了外廳畢竟要是有什麼動靜最先聽到也最能引起混亂的地方就是外廳。
他們兩批人馬在同時踏入「森之亭」原先預定的時間是半小時如果半小時後還沒有動靜就代表劍麒他們已經安全離開到時候自己這裡的人就能功成身退了。亞蘭在腦海裡計算著自己還要忍耐多久才能脫身。
「我的小少爺大家到這裡都是來找樂子的何必堆著一張苦瓜臉呢?」亞蘭身邊的女人嫵媚地笑著在他臉上吻了一下。
「我們家小弟沒見過什麼世面靦腆害羞美人你就別逗他了。」佛德看著臉頰微紅的亞蘭爽朗地笑道為他解圍。
「這你就說錯了這麼護著他他還怎麼長大?」沙奇亞優雅地喝了一口酒和身邊的女人調著情扮演著哥哥的角色「照我說啊應該是……」
沙奇亞說到這裡時頓了一下與此同時佛德和亞蘭也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氛。廳裡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交織在了一點那種目光很像是在衡量某些人有幾斤幾兩重其中既有可疑的眼神也有稀奇的眼光。
「一行七人其中一位是老者剩下的人中兩個看上去是很強悍的中年武將還有四人都很年輕。穿著是很華麗的貴族服正從兩樓的扶梯上走下來。」面朝著內堂的沙奇亞維持著臉上的微笑用低沉且簡潔的話語將場景轉述給背朝裡面的亞蘭和佛德。
「他們在你們身後隔了兩張桌子的地方坐下了奇怪……怎麼有貴族會從包廂裡出來反而坐到外廳呢?」沙奇亞略感困惑地說著。
等到那些人坐定了廳裡再度恢復了原來的嘈雜。
沙奇亞才想收回目光但突然間他皺起了眉頭「他們招了廳裡的侍從那個侍從朝著我們這一桌走來了……」
「這位公子那一桌的客人想請你到他們一桌共飲一杯。」
一個長相甜美的女侍者來到了沙奇亞他們的桌邊半鞠了一個躬後用溫和有禮的嗓音對著亞蘭說道。
「我?」和佛德交換了一個眼神後亞蘭疑惑地回過頭去想看看是誰發出了這種奇怪的邀請。不過這一看他立時感到了全身被凍結住般的恐怖就好像是被世界上最毒的毒蛇咬著了脖子毒液在瞬間流遍他的身體麻痺了他的神經一般。
「怎麼了?……」詫異於亞蘭的反應佛德也回過了頭但馬上他就陷入了和亞蘭一樣的狀態像中了石化魔法似的僵直了身體。
好一會兒之後兩人用盡了意志力才勉勉強強地回過頭來。佛德甚至聽到了自己的脖子在轉動時因為肌肉僵硬而發出的響聲。
「出了什麼事情?」沙奇亞收斂了笑容嚴肅地問道。
在沙奇亞的印象裡佛德是那種有著強烈自尊心個性上也屬於桀驁不羈的人。即使只是保衛者的身份就算在官銜地位上和自己相差甚多但佛德在看他不順眼的時候一樣敢毫無顧忌地進行挑釁。幾乎可以肯定的是他並不是因為仗著自己和劍麒之間的熟稔才敢這麼做而是本身的個性就是如此。
這樣一個人如今竟然會臉色慘白到失去任何一絲血色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他如此恐懼。
「去告訴他待會兒我會過去。」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亞蘭聲音沙啞地對著那名女侍者說道他的回答令沙奇亞皺起了眉頭也讓佛德差點跳了起來。
女侍者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雖然對亞蘭和佛德的反應感到奇怪但是多年的工作經驗告訴她這種地方什麼樣的人都有多管閒事只會讓自己縮短壽命而已。
在侍者離開之後沙奇亞立刻斥退了所有陪酒的女性。沙帝、克拉克和佈雷德原本格守侍從的禮儀站在離他們兩步遠的地方這時候發現情況有變也都走了過來。
「你瘋了!你過去只會讓他再一次把你抓回去!你以為這一次你還有命逃出他的魔掌嗎?」佛德幾乎是用低吼地對亞蘭叫道。
「你認為我不過去我們就能平安地離開這裡嗎?」亞蘭很冷靜地反問著冷靜得幾乎冷酷。
「……」佛德一時無語只能緊緊地咬住了牙齒。
「怪就怪我們沒有料到鍾游會親自來到落月城。」亞蘭淡淡地笑了他的笑中帶著絕望「如果早一步知道的話劍麒說什麼也不會讓我參加這個行動的他一向很謹慎……不過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
沙奇亞和沙帝張口結舌地瞪著佛德和亞蘭這才知道發出邀請的人原來是傳言中那個個性極為邪佞乖戾的南齊王鍾游。而克拉克和佈雷德因為知道亞蘭從前的事所以早從佛德的話裡就已經猜到了事情的原委他們的臉色此刻當然好不起來。
「我要為劍麒爭取時間。」平靜地說出這句話後亞蘭就像是找到了自己存在的理由般打起精神「我去之後你們千萬要提高警惕從現在開始所有侍者送來的食物一律不要碰鐘游最喜歡不按牌理出牌到這個時候再下毒也不是沒可能的事……還有如果這裡有人能活著回去幫我告訴劍麒當他弟弟的這段時間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候當然還有認識你們……」
他深綠的眼眸一一掃過眼前的眾人然後抬起頭來對著佈雷德和克拉克笑了一笑。
「亞蘭……」佛德緊緊地握著拳。
「什麼都別說了……」亞蘭笑得十分堅強他伸手掰開佛德緊握的雙拳「你待會兒還要拿劍突圍別讓指甲弄傷了掌心。」
「不……要說的。」佛德深呼吸了一下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似的抬起頭來「待會兒的突圍別管我你們要盡力往外衝……我是鍾游的兒子南齊領地的王子……至於是第幾王子我自己也記不清楚了不過如果可以我真想換掉這一身骯髒的鮮血!我逃出宮已經很多年了鍾游找過一陣就沒有再找但是如今看見了我他是不會放過我的。如果要和我一起走的話勢必只有死路一條……很抱歉瞞了你們這麼久請你們盡力活下去我要說的就只有這麼多。」
「難怪你認得鍾游難怪你不怕一般的尋常官府卻怕軍隊……因為軍隊裡的老將中也許有能認出你的人吧……」或許再一次淪為鍾游的玩物已經是最壞的消息所以亞蘭驚訝地發覺自己的心竟然沒有因為佛德的出身起一絲波瀾。
一個晚上突然湧現出這麼多的意外真是有些讓人難以接受沙奇亞感覺自己額頭旁的神經隨著心跳的節奏在隱隱抽痛。
克拉克和佈雷德瞇起了眼睛他們兩個雖然早就懷疑佛德的真實身份其實並不單純但不管怎麼說王子這種頭銜還是太誇張了一點。是以一時之間沉默籠罩著大家。
不過只在幾秒鐘之後克拉克和佈雷德就恢復了他們往常的神色表情。
「你這傢伙可真是會嚇人啊!雖然是很想揍你幾拳出氣啦!不過在這種地方顯然是不適合的要是有命活著回去的話可別想賴賬啊!」克拉克拍了拍佛德的肩膀用只有他們這一桌才能聽到的音量爽氣地說道。
佛德苦笑著沒有回答對於同伴們的體諒他雖然很感動但卻也很理智地明白今晚他和亞蘭能活著回去的幾率實在是太小了。
聽到克拉克的話亞蘭深綠色的眼眸中有著欣慰的溫柔神色就像他想的一樣克拉克他們是絕對不會因為佛德的身份就排斥、擯棄他的對這群男人來說朋友兩個字可以用很多種不同的方式來書寫並且決不會因為「身份」這種陳腐的東西而中斷。
能夠成為這些人的朋友是自己的榮幸。即使只有短短兩個月的自由但是他得到的卻比之前一百七十六年的更多更有意義。佛德、克拉克、娜蒂亞……還有劍麒那個似乎永遠只在微笑的男子他名義上的兄長和真實意義上的老師。
最後看了一眼在座的眾人亞蘭毅然地站起身來轉身的同時許下他最後的願望。
「盡力保住自己的性命破壞鍾游的計劃就是為我和佛德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