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異界錄 第二卷 亞蘭篇(上) 第二章
    即使再遲鈍的人也會發覺母親對他的嫌惡何況亞蘭從來就不是遲鈍的人。

    他的身上穿著的還是宮中的裝束因為鍾游下令他即使回到家中也不可以換上便服。也許是一個男人穿女裝實在太噁心所以鍾游一直沒有強迫他穿上女性的宮裝但衣服的料子卻也是盡量挑揀較薄較柔軟的來製作款式一般都是長袍那種拖到腳下使行動非常不方便的樣式。這自然而然使他的行動變得遲緩也許在外人看起來就是一種女性般柔軟的姿態。

    也許母親就是因為這個所以看不起自己吧……亞蘭在心中深深地歎了口氣這一桌子他喜歡吃的菜真的是母親親自下廚做的嗎?他夾了一筷子菜送入口中……沒錯是母親特有的味道。只是他想知道這位將兒子視作恥辱的母親是帶著怎樣一種心態下的廚呢?放下筷子他在心中悲哀地想著。

    「小弟……怎麼不吃了呢?」啟勰夾起一筷子的菜放到亞蘭的面前為他打破沉默的僵局「你不吃的話為你辛苦做菜的母親可是會很失望的。」

    睜著眼睛說瞎話!亞蘭在心中想道。但即便如此至少還是有人真正在關心他幫他解圍。而僅僅是這樣一個小動作似乎就讓那塊原本壓在自己心口上讓自己快要窒息的石頭變得小了一些。帶著一些感激他擠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二哥別忙我自己來……」

    其他的家人也紛紛開始動筷父親和兄長們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母親也是盡量擺出關心他的樣子雖然她並沒有為他夾過一次菜。最關心他的是二哥他總是有意無意地找他說說話為他添些菜讓他可以融進晚餐的氣氛中。

    可是自己的身份終究會使所有人都不自在吧?看著他們辛苦偽裝的樣子亞蘭失望地搖搖頭。也罷這一桌子母親的拿手好菜本就該在和和融融的氣氛中體現它的價值不要讓自己糟蹋了。想到這他站起身來淡淡的笑道「我吃完了大家請慢用……」

    「小弟……你這……」啟勰想要開口挽留卻見亞蘭堅定地搖了搖頭「……那好吧晚飯過後二哥來找你聊聊天你總不介意吧?我們兄弟很久沒見面了。」

    「我很歡迎。」亞蘭抑制住自己的悲傷從心底泛出真正的笑意然後走了出去。

    迴廊裡微寒的風迎面而來冷靜了他的頭腦。這不可以怪家人誰讓……自己變成了這種樣子呢?那個手持利劍總是能夠輕易擊跨兄長們的亞蘭;那個從小立志要當上夏官長保護南齊不受魔獸族侵犯的亞蘭;那個能夠得到青龍王賞識甚至肯為他引薦修亞斯的亞蘭都已經不存在了!

    現在的亞蘭只是一個不男不女的怪物!是南齊王鍾游的妃子一個男人成為另一個男人的妃子這是件多麼讓人尷尬的事情!但這就是他的命!

    到現在他還清楚地記得當他剛剛得到青龍王的匕首時那種激動興奮的心情。每一天他都要把匕首拿出來握上兩三回希望自己能在一夜間長大可以跟隨修亞習武技。但在那之後沒過多久他就被招入王宮。因為入宮的檢查十分嚴格所以他把匕首留在了自己床下的暗格中並請求父親為他保留房間。

    入宮這麼多年來他從未忘記和青龍王的約定即使再苦再不甘心他也咬牙挺了下來因為他從未放棄過希望。直到……傳來青龍王、麒麟王和修亞斯三人同時失蹤的消息那一次他終於明白什麼叫做絕望。他不知道為什麼鍾游要親自跑來告訴他這個消息只知道那時的自己在他惡意的注視下因承受不住打擊而暈厥。

    醒來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軀殼渾身的力氣彷彿都被抽乾了一樣幾乎想要一死了之。但鍾游用他家人的生命威脅他只要他一死他的家人就無一能夠倖免。所以為了家人他一定要活著並且活得苟延殘喘毫無尊嚴!因為只有這樣鍾游才會高興他的家人才能得到好處。

    而這一切他都認了!只要還有人關心他只要他還能為家裡做些什麼只要他的存在還有那麼一點點的意義他都願意盡力去做因為這是他僅剩的能夠體現自己價值的地方。今晚也許其他家人的表現讓他失望但至少二哥是真的關心他這已足以讓他苦澀的心湧出深深的感激。

    想到這他的唇角微揚。

    只是這樣的笑容持續了才不到一秒就被風中飄來的話語聲打得支離破碎。

    「席兒去把前廳的菜全都撤下來二少爺說過了那個什麼蘭妃娘娘吃過的東西髒他們可不敢動筷!再去廚房把新做好的菜端上去!」

    管家無情的聲音狠狠地撕裂了亞蘭的心。

    如果這句話出自其他任何一個兄弟的口中他都只會以無可奈何的苦笑來應對。他可以為他們的行為找借口;可以給他們的嫌惡找理由;可以用自我厭惡的方式來壓制對他們的恨意。但為什麼說出這句話的人要是二哥?為什麼要是那個今天唯一給過他溫暖的人?

    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讓他折回腳步進入後門閃到廳中的屏風之後。在那裡他可以知道所有他想知道的事情雖然此時此刻他也不清楚自己想知道什麼又或者是不是真的想知道。

    沒有人知道他們談論的主角就躲在那裡所以廳中的每一個人都毫無顧忌地嗓門大張。

    「啟勰我真佩服你我看到他那個娘娘腔的樣子可是連飯都吃不下了!你居然還能又給他夾菜又跟他說話的我剛才還真怕你一張嘴就嘔了那可就有的瞧了!」這是大哥充滿嘲弄的聲音。

    「哼!聽你的口氣還很遺憾嘛我做這麼大的犧牲還不是為了大家?要你們做點假一個個笑得就跟殭屍一樣能看嗎?大哥你也不要忘了自己的官位是怎麼來的就是那個不男不女的傢伙為你求來的憑你自己有能力當上七階夏官嗎?」這是二哥尖刻反駁的聲音。

    「你……哼!」大哥生氣了。

    「哼什麼?你們今天下午都沒看到他慘白的臉色嗎?傷了他的心不要緊但要是得罪了他你們還想不想繼續陞官?也虧得那傢伙好騙我三言兩語就哄得他開心了。怎麼?這會兒反倒是來嘲笑挖苦我了?」這真的是二哥嗎?二哥溫柔的聲音幾時變得這般刺耳?

    「勰兒我們哪是挖苦你你也知道你母親下午為他做菜時身子就開始不舒服沒力氣再裝著一張笑臉貢著他你能取得他的信任我們感激你都還來不及怎麼會挖苦你呢?」現在說話的又是誰?記憶中父親慈祥的聲音呢?

    「不舒服?恐怕是看到他那樣子噁心的吧?我本來還以為他會穿女裝回來還好沒讓我們大家丟這個臉。不然朝中上下明天流傳開來我們還真承受不起!不過說真的他那樣子和女人也沒什麼兩樣了走起路來蓮步輕移說起話來細聲細氣那張臉更是美得看不出是男人。不過……他早就不是男人了不是嗎?哈哈哈哈……」二哥原來這就是你的心裡話。

    「這倒是從來沒見過我們魔族哪個男人的魔法力會弱成那樣看來他的魔法力不過是在隨著年齡自然地增加罷了。我看他當妃子當得很樂啊服侍王服侍地連修煉的時間都沒了。」三哥你誤會了這是因為鍾游他不許我修煉啊……

    「你管這麼多幹什麼?待會兒我去找他聊天時會想辦法探探他的口風看王還是不是一如既往地寵幸他如果可以的話讓他在王面前美言幾句你殿上侍衛長的官銜還怕沒有嗎?」啟勰的語氣像是在恩賜一般對著弟弟說。

    亞蘭想要苦笑一下可是他發現自己的臉動不了整個臉部都繃得緊緊的。是的你們說的沒錯鍾游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寵幸我。不然他就不會同意讓我回家他一定是早料到了你們的反應和態度。他要我回來就是要我傷心;要我失望;要我失去最後的生存意義……

    亞蘭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前廳回到房間的也不知道自己睜著眼睛在床上躺了多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怎麼樣的。他就像是一個病入膏肓的人全身無力思緒渾沌。又或者像是心口被人用刀硬生生地剜去了一塊但卻感覺不到疼痛只覺得空蕩蕩冷颼颼。

    直到啟勰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這才喚回他的意識。

    「小弟……小弟……你怎麼沒點燈呢?小弟……你已經睡了嗎?」

    亞蘭本能地想要回答張了張口卻發覺自己出不了聲音。他深深地吸了口氣這才開口答道「二哥……今天我有些不舒服……不如我們改日再聊吧?」

    「小弟你感覺哪裡不舒服?讓二哥進來看看你好嗎?」啟勰的聲音中透出濃濃的焦慮。

    如果剛才沒在前廳聽到你說的話也許……此刻的我會非常非常地感動吧?亞蘭閉上了眼睛「不用了……二哥……我可能只是太累了睡一下就好了我們……明天再聊吧。」

    「那好你好好地休息二哥明天再來看你。」啟勰聽他說得堅持雖然不明白是為了什麼但也不疑有他轉身離開他的門前。

    聽到啟勰遠去的腳步聲亞蘭的淚慢慢地從他的眼角流下。

    在宮中那麼多年他以為這樣的事情自己已經看到麻木。他也知道身為寵妃就是父兄們陞官的工具而一旦失寵就會被人棄若鄙履。一如玫妃她的父親甚至常常帶著貴重的禮物來看望他卻一再推托不願意去看一眼已經失寵的女兒最後使得玫妃絕望自殺。被自己至親至愛的人拋棄會造成怎樣一道讓人痛徹心肺的傷直到今天他才算是真正明白了!亞蘭的牙齒深深切入他的唇濃濃的血腥味流淌向咽喉深處。

    這時候他感覺胃中一陣抽搐緊接著乾嘔不止當喉頭泛湧起一陣又一陣的甜腥味時他明白是由於情緒的不穩定導致體內的魔法力開始不受控制了。

    魔法力的反噬可說是魔族的大忌——輕則受傷重則喪命。

    但或許……現在的他活著還不如死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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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半夢半醒之間他已經意識到自己並沒有死。

    身邊哪些人來了又走了他聽不分明但至少他明白自己還活著。

    為什麼……還會活著呢?亞蘭的心中湧上一陣絕望為什麼……不讓他就這麼死了呢……

    「亞蘭亞蘭……」

    是誰在叫他……

    「我知道你醒了亞蘭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我是威蚩啊你還記得我嗎?我是你小時候最好的朋友威蚩啊!」

    威蚩?好遙遠的名字……亞蘭細長的睫毛抖動了一下慢慢睜開了眼睛。

    「我就知道你醒了!」對方的聲音透出一絲得意「從小你裝睡的時候睫毛都會輕輕地動別人看不出來可從來瞞不了我的!」

    威蚩?亞蘭的眼睛漸漸對準了焦距眼前的青年長得高大帥氣結實的身材呈現出經常習武的樣子。雖然神情已不復兒時的調皮機靈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男人的成熟和穩重;但確實是記憶中那個和他一起練劍一起搗蛋無話不說的萊家三公子沒錯。

    「你怎麼了?我是變了很多但還不至於完全認不出來吧?」萊威蚩摸了摸自己的臉疑惑地問道。

    「不……我認識你……」

    亞蘭掙扎著想要坐起來萊威蚩連忙上前一步扶住他在他的背後塞上兩個靠墊讓他坐得舒服些。

    「你看你怎麼回來第一天就弄成這個樣子?我昨天才知道你出宮了今天本是抱著重會故友的心情而來。誰知道在你房外久喚不應破門闖進來卻見你渾身是血昏迷在床上。」他嚴肅地望著臉色蒼白的亞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什麼……可能是昨天路途勞累所以導致體內的魔法力失控才會這樣……」亞蘭淺淺一笑對於曾經是好友的萊威蚩他有一種陌生的隔膜感。

    「……」萊威蚩認真的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以為見到以前的好友你會高興……看來是我想錯了你我之間的情分早已今日不同往昔……不過我還是要說一句亞蘭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真的是路途勞累才導致你的魔法力混亂嗎?」

    「……或許還有一些心情因素吧……」聽到他歎氣亞蘭的心似乎被重重地捶了一下萊威蚩是真的關心他但自己冷漠的態度卻傷了對方的心因此不免產生一種淡淡的負罪感。

    「心情因素?」萊威蚩見他漸漸肯對自己說實話於是面露釋然明白亞蘭還是以前那個單純善良的孩子只是兩人太久沒見面所以才顯得生分「不會是那個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偽君子又在私低下找你麻煩吧?」他和亞蘭從小一起長大自然知道啟勰的為人。

    「不……二哥他沒有……」亞蘭面露苦笑現在啟勰為了官位哪敢當面得罪他只不過暗地裡中傷比起表面嘲笑更讓人心酸「我只是覺得很丟臉……為現在的身份很丟臉……只是這樣而已……」他並沒有將昨天晚上的實情告訴萊威蚩一來這不是什麼值得外傳的好事;二來經過啟勰的事情他對人的防心也加重了。

    「……亞蘭我也知道……讓你當妃子是委屈了你……」萊威蚩看著他面露惋惜「你一向比你的幾個哥哥都更堅強、更聰明、更強悍我也記得當時你是家裡面最有希望當上夏官的孩子……雖然你大哥現在是七階夏官但我不得不說他這七階夏官當得名不符其實!」

    「你還是一如既往地正直呢。」聽到這熟悉的語調亞蘭笑了。記憶中的萊威蚩確實是這般的正直剛強不喜歡靠小聰明取勝所有的一切他都要通過自己的努力去取得。所以他現在的官位一定是憑真本事拿下的吧也難怪他會看不起大哥。

    「那是當然這是我的原則!你還記不記得當年……」

    這一天的上午萊威蚩和亞蘭聊了很多童年的往事他們聊著亞蘭第一次自己訓練騎獸卻被騎獸甩下背脊摔得躺在床上三天不能動彈的事;聊著萊威蚩第一次比劍輸給比他小的亞蘭以至於萊父氣得將他關了三天禁閉還是亞蘭偷偷帶了食物去看他的事情;聊著當亞蘭因為頑皮差點失足落下明遙城西側的斷崖時萊威蚩拚命救他的事情……這一切的一切雖然給已經無法再隨著騎獸揮劍奔跑的亞蘭帶來深深的刺痛但卻也是他真正寶貴的記憶。

    直到中午萊威蚩被叫到前廳用餐而亞蘭因身體還很虛弱所以就在房中進食兩人才被分開。

    下午的時候萊威蚩說他臨時有事要先走所以和亞蘭約定明天再來後就和前來通知他的啟勰一起走了出去。

    亞蘭的眼神在看到萊威蚩和啟勰並肩而走時變得非常銳利昨天晚上啟勰給他的教訓以及多年來在宮中訓練出的直覺讓他懷疑起萊威蚩的為人來。

    原本跟著他們的他只是想知道萊威蚩的真面目但沒想到卻被他挖出了一個埋藏了多年的陰謀。

    「……他應該是還沒有懷疑你不然今天他不會在我面前這麼平靜地提起你。」原來啟勰為人老奸巨猾他還是對亞蘭昨晚突然的拒絕產生了懷疑。

    「沒有最好……你說如果他知道就是你出賣他才讓他被我們王招為妃子不知道會露出什麼表情?」啟勰尖銳的聲音聽起來十分陰險。

    「……我不喜歡你提這件事情……」萊威蚩的聲音冷冷的「是他自己不好!如果他不告訴我青龍王的事我就不會去向王告發他!」

    「事到如今你還想要掩飾什麼?自己的卑鄙嗎?」啟勰哈哈大笑「你妒嫉他妒嫉比你小但卻比你更加優秀的他!所以你才出賣他!是你告訴王他將在成年之後跟隨修亞習劍術;也是你撒謊說他會永遠留在青龍王身邊輔佐他;更是你加油添醋地向王描繪他的美貌!他會落到今天的地步是你一手造成的!」

    「住口!你知道嗎?就因為我比他大幾個月所以父親才處處拿我跟他比我們是朋友啊!可是每當我聽到父親對我說亞蘭哪裡哪裡比我強哪裡哪裡又比我優秀的時候我的心就痛苦得無以復加!我根本就不想跟他比啊!為什麼大家都要拿我跟他比!」萊威蚩氣憤地大吼。

    「所以當你得知他能夠拜修亞斯為師時就出賣了他。因為如果成回來你根本就沒可能及上他。到時候的你會更加抬不起頭來。」對於這一點啟勰身有同感他這個太優秀的弟弟從前也害他挨了不少父親的罵。

    「沒錯!一直到他進了宮我的耳根才清靜了沒有人再提起他了因為他們都以他為恥!」萊威蚩突然停了下來凶狠地轉過頭「誰?」

    「威蚩二哥是我。」亞蘭裝作是剛剛從後面跟上來的樣子「我想和你們商量點事沒有打擾你們吧?」

    「沒有。」啟勰一邊微笑一邊暗暗打量著亞蘭的神色想要判斷出他到底有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只見亞蘭的表情一片溫和看上去不像有異「有什麼事情找我們?」

    亞蘭淡淡一笑「威蚩你還記不記得今天上午你說我曾有一次差點掉下城西的斷崖?」

    「記得?怎麼了?」萊威蚩暗暗心驚以為亞蘭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所以才故意提這件事情因為那時他們兩人的感情真的親如兄弟。

    「那你還記不記得我為什麼會去那裡的斷崖?」亞蘭的表情有一絲調皮的狡黠看上去像極了一個單純的小孩。

    「……是因為血龍花。」血龍花是一種生長在冬天的植物花色鮮紅如血狀似龍鱗故而得名。亞蘭一直很喜歡那種只開放在懸崖峭壁上的花所以那年冬天才會自私跑上斷崖上去。萊威蚩皺了皺眉頭「你不會是……」

    「我好不容易出宮又正好是在冬季……不去看看實在是太可惜了……」亞蘭垂下睫毛說得有些可憐兮兮「我想有二哥和威蚩在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吧?」

    「這……」兩人猶豫地對看了一眼就他們個人來說亞蘭當然是呆在府中不要出去的好。但是對於尚有利用價值的亞蘭啟勰可不想惹他不高興況且他點名自己和威蚩跟隨也表現了對他們全心的信賴這正是討好他的良機。

    於是考慮了一下之後啟勰用一種溫柔真誠語氣說道「去是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們不能離斷崖太近不要讓自己受傷。」

    蘭點點頭笑容在瞬間燦爛起來「那我回去準備一下你們明天要來接我哦。」說完他轉身奔回房間消失在啟勰和萊威蚩的視線中。

    轉過身的瞬間沒有人看到那隨風飄落的淚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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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啟勰和萊威蚩帶著數名侍從和亞蘭一起登上了城西的斷崖。

    南齊的冬天很是寒冷崖上幾乎寸草不生所以尤顯得那些血紅色的花傲骨芬芳妖艷無比。

    亞蘭站在離斷崖不遠處的地方默默地看著那些鮮艷的花朵。他一直很喜歡血龍花不僅因為它們美麗而且是因為它們開放在懸崖之上並且只開放在冬季!那種傲視風雪的氣概讓他深深為之折服。

    「小弟你不是說到這裡要給我們一個驚喜嗎?」啟勰輕笑著喚回他的注意力「驚喜呢?二哥已經等不及了哦。」

    早上出門的時候亞蘭帶了一個手臂長短的包袱並且神秘兮兮地不肯讓他們拿說是要到這裡給他們一個驚喜但是一到這裡他卻失神在那一片血紅的花海之中所以啟勰有些忍不住好奇心開口問道。

    亞蘭聞言回過身笑吟吟並帶著點神秘地說道「好那請你們退開三步。」

    由於這一路上他都表現得十分親近所以眾人也不疑有它紛紛向後退去。

    亞蘭蹲下身來慢慢地解開包袱一層層揭開上面的布然而就在裡面的東西將要大現於天下時突然他一手抓住那件東西一手將包裹的布扯出扔向面前的人然後迅速向斷崖邊退去。

    「不要過來!」他將青龍王送他的匕首拔出劍刃對著自己的心臟「你們誰敢靠近一步!就等著給我收屍吧!」

    「小弟!你這是幹什麼?」「亞蘭!你怎麼了?」啟勰和萊威蚩同時大驚。但稍後他們立刻安靜下來因為他們知道亞蘭肯定是聽到了他們昨天的對話。

    「你們以為只有你們會做戲嗎?」亞蘭的聲音透著一種空靈的冰冷「在王宮中不會做戲根本就活不下去!面對你們的背叛我會傷心會難過是因為我把你們當親人當朋友!其實如果把你們當敵人對著你們做戲就變得一點都不困難不是嗎?」

    他淡淡地笑了一下「萊威蚩你當初只知道青龍王要我去找他卻不知道他送過我一把匕首當信物!是他有先見之明叮囑我不要把匕首的事情告訴其他人不然的話我今天連自殺的武器都沒有!」

    他冷冷一笑「二哥可能不知道你這次來看我的目的但是我知道!你會來是因為鍾游派你來!他早就料到我會受打擊甚至有可能自殺所以他讓你過來看著我名為保護實為監視是不是?不然的話憑你對我心存愧疚根本就沒這個勇氣坦蕩蕩主動出現在我的面前!」

    「小弟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啟勰表面上冷靜其實心中早就驚惶不已如果今天亞蘭死了他和萊威蚩肯定都會被南齊王遷怒這事情可大可小只在南齊王一念之間他可不敢冒這個險!

    「你還想說什麼花言巧語來騙我嗎?」亞蘭望著眼前的眾人冷冷地笑著這是一種冷酷的微笑將所有的人都禁錮在原地不敢越雷池一步!

    「如果我死了你們也會受到牽連吧?」亞蘭挑了挑眉毛盯著萊威蚩「當年你在這斷崖上救過我一命今天我還給你!」說完他不再給其他人說話的機會左手持鞘右手握著匕首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縱身躍下。

    風在他的耳邊呼嘯心臟也因承受不住下落的速度而疼痛不已……這樣的痛苦應該很快就會結束吧……亞蘭淡淡地笑著自己死了之後整個家族以及萊威蚩應該都會受到鍾游的懲罰這是給那些傷害他、背叛他的人最好的報復……

    就在他的意識漸漸變得模糊心臟的疼痛感也快要超越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時不知從哪來的一股暖和氣流吹拂向他奇異地撫平了他心口的不適……亞蘭睜開眼睛驚訝地發現一團青色的光霧正源源不斷地從匕首龍眼的青色寶石中冒出托著他平安落到崖下的樹林裡。

    因為害怕啟勰和萊威蚩會派人來找他的屍體亞蘭在落地後立刻拔腿朝著西面逃竄而去。

    他整整逃了三天直到因缺乏食物而昏倒在臨近樹林的官道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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