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佳絮的二哥,就是雷禪的弟子,喬喬的前任合作人,黑頁公司危機處理部的部長程浩峰。
這是陸玄完全沒有想到的事情。
當初在撒哈拉沙漠時,程佳絮通過自己的鞋子,認出了自己是黑頁的任務客,然後拜託她在黑頁公司工作的哥哥,委託自己保護她。
也就是說,當時的直接委託人,其實就是程浩峰。
二人恐怕都沒有想到,從那之後,他們會數度交鋒。
「真是太讓人意外了,你竟然會是程佳絮的二哥。」陸玄喃喃自語道。
一直低著頭,翻閱著週刊的程佳絮已經無暇顧及到陸玄在說什麼,隨著閱讀的內容越多,她的臉色就越難看。
過了片刻,她才合上雜誌,強自鎮定著抬起頭對陸玄說,「我……我還是不相信,二哥會做出這種事,阿姨她我也許不夠瞭解,但二哥是跟著我從小一起長大的,一定是媒體在胡說八道,香港的媒體就是喜歡炒新聞,什麼把華鴻藥業低價甩賣給法國雷亞斯集團,絕對不是真的,而且再低價,我也不相信雷亞斯集團有吃下華鴻藥業的能量。」
「按照正常的邏輯來說,就算是十個雷亞斯集團,也消化不了世界總排名前三十的華鴻藥業,但有一個人他能打破這種邏輯。」陸玄平靜的說道。
「什麼人?」
「雷亞斯集團的新主人程浩峰。」
「我二哥?」程佳絮睜大了眼睛,「這……這怎麼可能?」
「雷禪,應該說雷亞斯死後,他所有的遺產都落入了他最信任的弟子程浩峰手中。」
「我二哥繼承了雷亞斯集團!」
玄直白地說道。「所以所謂的把華鴻藥業低價甩出,套現,其實只是一個幌子,真實的情況是,程浩峰在變著花樣把華鴻藥業轉手到他名下的雷亞斯財閥。」
程佳絮還想張口為自己的二哥程浩峰解釋什麼,卻發現自己口中發澀,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了。
這個時候,見服務生把準備好的熱氣羊肉鍋送了上來。陸玄也不再說什麼,陸玄說話的風格一向是,把要表達的東西,說清楚這就夠了。
火鍋沸騰後,兩個人都是一言不發地埋頭吃自己的。
陸玄是永遠都波瀾不驚。不緊不慢;原本飢腸轆轆的程佳絮則低著頭,有一下沒一下的吃著碗中的食物,有些魂不守舍地樣子。
一頓氣氛冷到了極點的火鍋吃下來,陸玄怡然自得,而周圍的人卻有了反應,旁邊的服務生與客人都在竊竊私語。
「應該是分手前最後一頓飯吧。」「這種飯真尷尬。」
「看樣子應該是女孩子愛得比較深,男的跟沒事的人一樣。」
吩咐服務生結賬之後,陸玄也不詢問程佳絮的意見。把魂不守舍的她,直接領回了自己住酒店,並把她送進了,自己在到酒店之前,先讓黎15為她訂地房間。
一直在想著什麼事情的程佳絮直到進房間,才清醒了一點。「這……這是什麼地方?」
「我入住的酒店,這是我替你準備的房間。」
「不用破費了,我……我有落腳的地方。」程佳絮連連擺手,急忙想往外走。
「房費已經付了。不能退,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談,還有,我就在你隔壁的房間,事情比較急地話。可以直接找我。」
陸玄不等程佳絮反應過來。就替她反手關上門,搶先一步離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寬敞的房間頓時就剩下程佳絮一個人,她只覺得腦中亂轟轟的,過去發生地事,一幕幕的在腦中回放。
「二哥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程佳絮一面喃喃自語搖著頭,一面想起了從小對她都很好的程浩峰。
程佳絮的兩個哥哥,老大程逸華從小就體弱多病,在所有人眼中都是個標準的書獃子;老二程浩峰則是近乎完美的優質生,無論功課與體育都很好,而且接人待物方面也相當受長輩肯定。
不過對身為老三地程佳絮來說,大哥並不是書獃子,而是熱血男兒,因為身體地原因,沒有辦法修練古武,明明很羨慕那些修練古武的人,卻總是擺出一副輕蔑別人地樣子,動不動就把「鄉下人」掛在嘴邊。
二哥程浩峰,雖然被喻為百年一見的天才,但其實並不受父親程豪肯定,也許是因為老大從小大多時間都躺在病床上輸液的關係,程父對這個體弱多病的兒子幾乎到了溺愛的程度,三個小孩子,好像眼裡只能容下老大一個。
父親疼生病的大哥,因而對自己冷漠,程佳絮慢慢的也就習慣了;而程浩峰卻不能接受,不斷努力做出各種事情,希望來讓程豪肯定,但結果卻不斷被否定。
表面上,程浩峰總是在被冷斥之後,自己平靜的離開,但程佳絮卻知道他很難過。
這一切,在老大程逸華十二歲那一年,結束了。
老大程逸華因為醫生錯誤的用藥,失去了生命,不過醫生似乎也因為自己的行為,受到了天譴,用錯藥之後,他離開程家就被車撞死了,也因為這個原因,程家也沒辦法追究那個醫生的責任。
程佳絮仍然記得,那一天父親幾乎瘋掉了,後來他把兄妹二人叫到他跟前,卻突然又安靜了下來,隔了半晌,他才問了程浩峰四個字。「是不是你?」
「不是。」年僅十歲的程浩峰輕輕的搖頭。
年幼的程佳絮,並不清楚這場對話地真正意義,但她卻牢牢記住了父親與二哥的一問一答。
大哥程逸華死後,父親程豪對兄妹二人已經不是冷漠了,而是仇視,與此同時,程佳絮也踏上另一條路,那就是代替已經離開的大哥程逸華。以他的方式活下去,實現他未能實現的願望。
拚命的練習古武,模仿大哥的說話的口吻,動不動就叫別人「鄉下人」。
聽二哥說「WBG訓練營」是大哥地夢想之後,不顧一切的跑去那個恐怖的地方。
老大程逸華的死。改變的不僅是程佳絮,而程浩峰地生活,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父親的仇視下,程浩峰不停的離開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在家的時間,最多不會超過五十天。
不過他與程佳絮的聯繫卻一直保持得很密切。每次程佳絮興奮的向他講述身邊發生的事情,他總是靜靜地聽著。
相對來說,發生在程浩峰身上的事,程佳絮就所知甚少,只知道他的古武修煉程度很高,而且在黑頁公司任職。程佳絮從WBG訓練營。被強制帶回香港之後,程父的病情開始日漸加重,雖然模特出身的繼母很排斥程佳絮接近程父,程佳絮還是一無反顧的到了程父身邊。
她仍然記得自己當時對程豪說。「這麼多年,我一直告訴自己,代替離開地大哥,以他的方式活下去,那這樣他的存在感就不會消失,而現在,父親您生病了。大哥絕對不會坐視不管的。所以要來照顧地人不是我,而是大哥他。請父親不要趕我走。」
本來要趕她離開病房的程父一下就征住了,沉默了很久,才把已經沒有多少血色的手放在程佳絮頭上,輕輕的摩挲著。
「這麼多年,辛苦你了。」
程佳絮輕輕的搖頭。
「難怪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看過從小是愛哭鬼你的哭過,原來如此。」
右手在輸液的程父,用左手輕輕地把程佳絮擁進了懷中。
從那天開始,直到程父離開,程佳絮都是始終陪在程父地身邊,雖然病情仍然一點一點的在加重,但冷漠地程父在程佳絮眼中,卻越來越像她希望中父親樣子。
所有的回憶,在程父死一刻,停止了,那天夜裡,再之後發生的事的細節,程佳絮突然發現自己,怎麼想也想不起來了。與程佳絮一牆之隔的陸玄,此時正在盤膝而坐,動轉體內的「古訣真氣」,進行每日例行的自我修煉。
自從與雷禪一戰之後,陸玄的真氣修為雖然踏入了先天十五級的境界,但因為遲遲沒有排除體內的「逆雷勁」,所以陸玄的真氣成長,進展非常緩慢。
到香港之後,成功解除的「逆雷勁」的陸玄,再也沒有任何牽制,開始了對別人古武者來說,超速,但對自己來說,正常速度的修煉。
與雷禪的一戰雖然已經結束了,但對陸玄來說各方面的影響是深遠的。
特別是古武修煉上,被雷禪的武技「神雷」所逼,陸玄臨時存儲了二十四周天的真氣應敵,無意中,也就讓他進行了古武修煉中,大周天的境界。
煉氣者,由小周天進入大周天,在傳說中是以武入道的最關鍵,也是武道修煉中的一個至高境界。
大周天的境界,不但會古武者的修煉速度至少提升十倍以上,攻擊輸出也是呈幾何數字增長。
第三個大周天的真氣運轉結束後,陸玄長長吐了一口氣,緩緩站起了身來,憑海臨風,百骸俱舒,全身暖洋洋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舒服。
陸玄細細體會自己體內的流動真氣,明顯感受到又精純了幾分的真氣,體內充沛的力量幾乎忍不住要釋放出來。
這是因為修煉過程中,真氣在短時間內增長過快,所以會出現精力需要釋放的狀態。
處理這樣的情況,對陸玄來說,已經算是手到擒來。
陸玄的原則一向是,有多少真氣就吃乾淨多少真氣,絕對不會輕易釋放過量的能量。
於是陸玄慢慢的走到了陽台之上,在「人造月光」之下,提膝邁開步子,沉肩松脊抬腕,緩緩的打出一套調理氣息的「滄洲太極拳」,來疏導體內真氣。
「月光」下,陸玄有條不紊的一腳一腳慢慢舞動,而且隨時時間流逝,他的動作越來越慢,慢他體內的真氣也漸漸平復。
就快要收拳時,陸玄聽到自己房間的門鈴被按響了。
陸玄一面不徐不急的收拳,一面輕聲說,「門沒有鎖上,推門進來就好了。」
門鈴聲頓時停了,但門也沒有被推開,門外的人反而安靜下來了。
收完拳的陸玄覺得有些奇怪,於是走到房間的入口處,把門輕輕打開。
立即看到了走廊外站著的程佳絮,這個在他記憶中被異形襲擊都沒有掉下一滴淚的少女,此刻已經是淚流滿面。
「我想起來了……我終於想起來了,父親死後,張老師不是不告而別,而是……而是被我二哥殺死了,就在我眼前……」程佳絮悲傷的說道,「大哥離開後,父親也死了,我實在沒有辦法接受,再失去唯一的二哥這個事實,所以我選擇封閉了那一段回憶,而現在,我終於記起來了,陸,你能幫幫我嗎?」
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