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主外敵,殺戮、兵戈。李隨雲的觀人之術還是很狼為名,正符合他的性子。
依著他的性子,自然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這些年在紅塵之中,也未曾淬煉心神,只是一味的修煉巫門的功法;更兼他為秦將,大小征戰七十餘次,更兼每戰不留降卒,週身殺氣沖天,真個是一尊殺神。他如何能甘心馬上要到手的勝利就這麼白白的溜掉?
英雄劍滄朗朗一聲,已然出鞘,沖天殺氣,瀰漫在天地之間,連天空的雲氣也被沖得散了,端的是殺氣衝霄射鬥牛。
昊天帝見了這般威勢,心中也吃了一驚,不禁讚歎道:「果是天下有數的英豪,不愧是浮雲島傑出的弟子,當得起殺神的名號。」
眾仙聽了,心中都是一驚,彼此對望了一眼,都有些謹慎之意。金口玉言,什麼叫金口玉言?天帝說了一句話,哪怕是無心之語,也要應對兌。難道昊天帝想冊封白起為殺神不成?
昊天帝眼角閃過了一絲精光,輕輕的笑了笑,白起,應該是清虛一脈埋在人間的一顆大釘子吧。如果沒了這顆釘子,應該很好玩罷。清虛總好使那陰謀詭計,不過陰謀詭計,不是什麼時候都好用的。
英雄劍出,伏屍百萬。這話不是無的放矢,寶劍沖天殺氣,驚動了無數的生靈。遠在咸陽的秦昭襄王也感到一陣陣的心悸,他似乎感到自己做錯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正躲在某個山頭上靜坐地廣成子也感受到了這種駭人的氣息,眉頭不禁皺了皺。好恐怖的氣息。這樣地威勢,和當年地戰神戟相比也不弱多少。英雄劍,戰神戟。這兩件東西落到了一個人的手中。似乎有些不太妙啊。自己似乎得罪了一個不得了的人物。清虛聖人不和自己計較,他門下的人會不和自己計較嗎?
天使心中畏懼,他被英雄劍的殺氣駭得站不住腳,整個委頓下去。大營之中的幾個將軍則顯得要好許多。他們都是大秦地英雄,殺人無算,殺氣雖然濃重。卻也奈何不得他們。仙人都承受不了的殺氣和戾氣,那些普通將軍卻能受得。說將出來,卻也惹人一笑。
那天使吃白起一唬。心驚肉跳,不敢多說什麼。恰似竹筒倒豆子,將自己知道地東西盡數說了出來。他知道的事情也不多,秦王將真相藏得嚴實。只把過錯推到了范><
帳中諸將聽得此事居然牽扯到范>「我等在前方浴血奮戰,那等刀筆小吏卻在背後進讒言。可恨千載難逢地良機,便在此事失去。」
那些將領心恨欲死,也不掩飾心中怒意,不一時,這等消息傳將出去,全軍盡知,一個個都義憤填膺,有那恨到極致的,將兵器望石頭上亂砍。
天使見軍心思亂,一時間心膽皆喪,心中不住地咒罵范>.餿主意。這白起在秦軍心中位置崇高,乃是大秦的軍神。若是他真有心生事,這數十萬秦軍誰能控制得住?
白起看了一眼臉色慘敗的天使,輕輕地哼了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之意,他又看了一眼諸將,突然發出一聲長歎:「我殺戮太盛,終獲罪於天。看來,我是過不去這道坎了。」
諸將面色都是一變,他們也都精明著呢。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他們也不是不懂,一時間都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白起看了一眼諸將,搖頭輕歎道:「當年我師父曾告誡過我,為人不可太過。我這些人殺戮過重,業力纏身,這次怕是當不得了。」
王陵心中一動,急道:「將軍何出此言,陛下當是擔憂兵馬疲敝,方才召將軍回去,想來沒有什麼大事,將軍勿憂。」
他這話不過是安慰罷了。這些將領能在官場上混下去,哪個不是精明透頂的人物,一個比一個精。什麼擔心兵馬疲敝,還不是怕白起功勞太大,在軍中的威信太高,方才有這般手段嗎?
白起看了王陵一眼,搖頭輕笑道:「你不用安慰我了。自家事自家清楚。也不瞞你們,我本是清虛聖人座下的弟子,當朝國師孔宣乃是我大師兄。我奉師父之命入紅塵走上一遭,歷練歷練,可惜我讓他失望了。」
眾將聽了這話,心中更是驚訝,他們都知道白起驍勇善戰,但誰也沒有想到他有著如此深厚的背景,居然也是神仙一流的人物。一時間,所有的將領都感到喉嚨發乾,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白起看著手下兵將的模樣,輕輕的歎了口氣,將頭微微的搖了搖,頗有些失落的道:「撤兵吧。」
眾將面色都是一緊,眼中都充滿了一絲絲的不甘。就這麼放棄了?這樣的結局,讓他們太難以接受了。
三日後,秦軍撤退,大規模撤退。這樣的結局讓所有人都難以接受,但趙國總算是保留下來了。
遠在天庭的昊天帝終於鬆了口氣,趙國總算保留了下來。看來自己還能拖延一段時間了。他有些時候也很無奈,西楚實在是太弱了點。雖然兵力強大,但真到了戰場上,也是給人送菜的。現在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趙國的李牧的代軍和廉頗手頭的那點軍隊了。
想到此處,他不禁對李隨雲生出了一絲恨意。清虛道人,如果沒有
人,他就不會放棄西秦,如果沒有清虛道人,西秦就此強大的戰將,如果沒有清虛道人,他也不會如此束手束腳。他完全可以調動天兵天將,直接將西秦滅了。
可如今這種情況由不得他了。如果他敢調動天兵天將,李隨雲敢直接打上天庭。他身邊還有一個祖巫和三個大巫沒有出手,一想到當年那場巫仙大戰。他就心有餘悸。若非有鴻鈞賜予的護身金牌,自己怕是早已身隕於刑天的斧下。
上清天彌羅宮中,元始也發出了一聲微不可聞地歎息。自己只能為東齊做這麼多了。東齊太不爭氣了點。自己一個疏忽。便一蹶不振。雖然有闡教的再傳弟子田單在那裡勉勵支撐,可又能維持多久呢?
他實在不想管這件事,但看在姜尚的份上,他不得不拉東齊一把。自己那個弟子太讓人頭疼了點,這也是自己幫他地最後一把罷。
出去地時候風光無限,回來的時候。依然是風光無限。秦昭襄王便是對白起再猜忌,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發作。
大秦的軍神。戰必勝,攻必克。打下戰陣七十有餘。殺人無算,令東方六國為之喪膽。大秦能有今天這樣的成就,有三分之一是他打下來的。如今他又打贏了長平之戰,全殲趙軍。這樣的武功,更是亙古未有,這樣地人不獎賞,軍心如何能平?
秦昭襄王面子上的事情做得足。他親自出咸陽城迎接凱旋地大軍,同時在宮中設宴,大宴群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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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之上,那些歌功頌德的話就不必細說了,那些奸佞小人地奉承之言也不用多想了。總之,除了那些凱旋而歸的武將面上多多少少都有不虞之色外,其他地大臣面上都是喜慶之色。
白起的臉色很不好看,直勾勾的盯著范>.來。拳頭將身前的酒樽都捏得變了形,牙齒咬得格格做響。那些性子莽撞的將領也都不是好眼色的看著范>.讓人見了心中便已膽寒。
范>打不是對手,只能慢慢的和這幫傢伙算計。
秦昭襄王見白起一臉的殺氣,心中也自驚悸,知道他性情剛烈,又因為他新立大功,不便見責,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將樽中的酒喝了一口,強壓下心頭的惱恨之意。
他不能坐看范>:人。秦人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排外的。所以范>永遠不會威脅到自己的統治。這次他替自己背了黑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白起真因為這件事情要暗算他的話,萬一有什麼閃失,自己上那裡找這麼好的心腹?
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氣,他坐直了身子,舉杯目視群臣。
眾大臣見昭襄王如此,都自動自覺的住了嘴,一個個宛如啞巴相似,在那裡規規矩矩的坐著,大氣都不敢喘。
昭襄王看向白起,淡淡的笑道:「武安君此次有大功於國,全殲趙軍四十萬人,使東方六國聞風喪膽,聞得秦軍之名,小兒不敢夜哭。此亙古未有之武功也。武安君,你想讓孤賞賜你些什麼?」
群臣聽了這話,一個個都面露羨慕之色。秦王金口玉言啊,白起哪怕要封侯,秦王怕也不會拒絕罷!這可是大秦立國以來,從來未有過的榮耀啊!
白起緩緩起身,看向昭襄王,淡淡的道:「臣不要什麼賞賜,只想請陛下和滿朝文武回答臣一個問題。如果陛下肯回答,那勝似賞賜微臣黃金千萬。」
此言一出,眾臣無不變色,這傢伙卻是什麼意思?坐在下首的王陵臉色大變,心中叫苦不迭:「將軍,您也太實在點了吧……」
秦昭襄王當了這麼久的君主,對手下還是很瞭解的。白起的語氣很不善,他知道這是什麼緣故。可是他沒有料到白起會如此剛烈,在這個時候提出這個問題。白起雖然沒有說出什麼,但是他一已經知道這個莽撞的小子要說什麼了。一時間,他有些說足無措的感覺。
白起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又有著一絲決絕。他掃了一眼諸人,輕聲但是果決的道:「陛下,我想知道,為什麼您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旦夕可下,可是您卻讓我撤兵,我不明白您為什麼這麼做。我大秦數十萬人馬的努力,就這麼白費了不成?想要得到這樣的機會,以後怕是沒有了。」
朝堂一下子靜了下來,靜悄悄的。沒有一丁點地動靜,所有的大臣都不敢多說什麼,白起是爺們啊。絕對的爺們。敢和秦王這麼說話地。貌似是大秦立國以來地第一個人。不虧是大秦的軍神,他難道以為秦王真的不敢殺他不成?
昭襄王有些尷尬,白起是個很讓人頭疼的人。他畢竟有大功於秦,若是自己隨隨便便殺了他,怕是軍心不穩。更嚴重的是,白起和他的國師有著不清不楚地聯繫。自己若是真殺了他,孔宣如果找自己的麻煩。自己又能有什麼辦法?
看著手中地酒樽,他勉強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慢悠悠地看了群臣一眼,輕笑道:「武安君醉了。」
眾大臣一個個都是精明到極點的人物。聽了這話,立時醒悟過來,一個個紛紛
「武安君醉了……」「武安君好小地酒量……」「武
白起冷冷地掃了一眼眾人。一下子將眾人的話噎回了喉嚨裡。週身如披冰雪。冷颼颼地難受。
白起震懾住了眾人,看向昭襄王。輕輕地歎息一聲,頗有些無奈的道:「既然陛下認為臣醉了。臣也就醉了罷。臣身子骨也不成了,若非如此,些許酒水。如何能醉得了微臣?微臣也沒有什麼本事能輔佐陛下了,還請陛下開恩,允臣回封地,則臣不勝感激。」
昭襄王臉上地肌肉明顯抽搐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惱怒之意。范>在那邊也不禁打了一個哆嗦。偷偷的看了一眼秦昭襄王,心中有說不出地忐忑。自己已經得罪了軍方,若是白起再歸隱的話,那些人不得恨死自己?
昭襄往的脾氣也倔強得緊,他冷冷地看了白起一眼,淡淡的道:「既然武安君如此說,那也罷了。你便回封底修養一段時間罷。進來國無戰事,你也可以好好的休養一番。」
白起眼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眼中已多了絲淡淡的悲傷。看了一眼昭襄王,他有些沒落的施了一禮,轉身慢吞吞的走了出去。滿朝文武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做聲,都目送著大秦軍神走出大殿。
昭襄王見得這般,只覺得心頭一股悶氣直衝將上來,喉嚨不禁一甜,已經多了絲鹹腥之氣。他心中也多了絲疑惑:自己是不是真的錯了?
宴會的主角走了,而且是辭官歸隱了,弄得宴會不歡而散,昭襄王也感到面上無光,回到宮中,真個是氣沖斗牛,連摔無數器皿。
事不過數日,朝中謠言盡起,都道大秦撤兵,未曾滅趙乃是天大的失策。聽到一次兩次還好,聽得多了,昭襄王也動了心,多少有些後悔。他既動了心思,更不遲疑,隨即派人召白起出山,要重整大軍,攻打趙國。
白起力辭,上書言道:昔日伐趙,趙損精銳四十萬,心膽盡寒,東方五國不敢正視大軍。如今事隔數月,趙國力略復,軍民一心,雖大軍四十萬,難勝。又以病辭之。
范>兵。」
秦王聽罷,信以為真,遂不用白起,以大將王陵為將,剋日攻略趙地。王陵率軍十萬伐趙,圍城。趙王使廉頗為將。兩軍大戰,秦兵屢敗。
昭襄王心中焦躁,臣子多有言此事者,有心復起用白起。白起力辭,但言趙不可勝。秦王強之行,白起固辭。此時朝中漸有閒言,稱秦王與白起君臣不和,君負白起甚多。又有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之語。
昭襄王怒甚,於百官面前大喝道:「白起以為我秦除他以外沒有別的良將不成?當年長平大勝,初統兵將者,不正是王陵嗎?難道比不過他不成?」又增兵十萬,命王齕往代王陵。王陵歸國,免其官。
白起聽得如此消息,不禁長歎道:「我命不久矣。」近侍急問之,白起自言:「秦王已抹殺我之功勳,心中定存殺我之意。」
王齕圍邯鄲,五月不能拔,朝中大臣議論紛紛。
白起心知自己於紅塵已時日無多,清虛已轉世臨凡,也想秦昭襄王究竟仰仗了誰,居然敢如此猖狂,故意散播言語:「我言不易攻打,秦王不聽,如今結果如何?」
事如昭襄王耳,秦王大怒,削武安君爵土,貶為士伍,遷於陰密,立刻出咸陽城中,不許暫停。白起得新,仰天長歎:「范蠡有言:『狡兔死,走狗烹。』我為秦攻下諸侯七十餘城,故當烹!」於是出咸陽西門,至於杜郵,暫歇,以待行李。
范>;:知白起獲罪,又見秦軍退兵,清虛未曾有什麼舉動,知道清虛可能分身乏術,一時間,心中也起了心思。如今妖族立國,自己若是不把人族掌握在手中,又如何能看得出自己是天下之共主?
他當即遣張儀、蘇秦兩個心腹入紅塵,以言語說動范>
范>:非真,恐頭他國為秦害。」
昭襄王此時因戰事不利,心中憂煩之至。聽得范>;.惱火:「白起如此可惡,孤不殺他,難消心頭之恨。奈何廣成仙師有言,此人乃國師孔宣之師弟,想來也是有些神通的。若是殺他不得,反為所害。更兼孔宣神通廣大,若是激怒了他……」
范>;請來天兵天將,以為驅策。日前我那朋友曾言,白起雖是修道之人,但殺戮過重,業力纏身,獲罪於天,天地不容。若是陛下為難,憂慮白起之神通,臣可求那人施展大法力,請得天兵天將,想來白起終難逃一死。」
昭襄王聽罷,微微點頭,眼中露出沉思之意,良久,緩緩道:「此言不錯。白起雖然屢有大功於國,奈何為人暴戾,既獲罪於天,又建棄於國,此天奪其魄,不可更改,你便去尋你那朋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