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輪迴依然是那麼孤寂,當年十二巫祖之一的后土娘六道輪迴,德感天地。六道輪迴,自此成為三界之中,最為神秘的一處所在。聖人雖然也有神通,也摸索出六道輪迴中的一點玄虛。但依然是管中窺豹,略見一斑罷了。
所謂六道,即天道、人道、阿修羅道、地獄道、惡鬼道、畜生道六道。此六道週而復始,自成一系,判人間之善惡,斷世間之賢愚。依著天道,判定鬼魂之往生,以為天地三界之循環。是故,除聖人之外,眾修雖跳出三界,不在五行,卻依然離不開六道輪迴之束縛。
六道輪迴之地,極盡孤寂之能,方圓萬里,陰風瀰漫,寒氣徹骨。便是上古金仙,到得此地,也需小心謹慎,方保得自身無虞。此地,是亡魂之世界,只有即將墮入輪迴之中的亡靈,才有資格,也有能力在這裡任意行動。
可如今,這裡卻多了幾個人,確切的說,不是凡是,是仙人,而且是幾個修為不低的仙人。只可惜這幾個仙人此時再無半點仙人的樣子,看他們那縮頭搓手的模樣,簡直比街邊的乞丐還不如。
其實也怪不得他們,當年后土娘娘以身化六道輪迴之時,既憐生靈之苦,又惱修士之無情,惟恐生魂再受修士騷擾,所以針對天下的修士,設計了不知道多少的限制。在這裡。能自由活動,施展神通地,唯有那些死去的人。
這幾個仙人蜷縮在一起,嘀咕不休,他們身上都散發著淡淡的螢光,隱隱有光暈流轉。這是他們的仙氣凝聚而成的護身氣膜,如果沒有這個,他們定然要被鬼氣和寒氣所侵襲。六道輪迴附近的鬼氣。可不是那些孤魂野鬼的鬼氣,這裡的鬼氣,便是十萬隻萬年鬼王聚集到一處,也比不得。
這幾個仙人顯然再打著什麼主意,六道輪迴附近地土地堅硬如生鐵,可如今卻被他們硬生生的挖出了一個掩體。他們整個人都縮在裡面,時不時的有人探出頭去查番。
那幾個仙人聚到一處,一個個苦這臉,時不時的向嘴裡扔顆丹藥,恢復一下自己被消耗的真元,就這麼耗著。
有一個仙人一襲白衣,看上去儒雅不凡,與那些身穿深色衣服的仙人顯得格格不入。他狠狠地向嘴裡丟了一顆九轉丹藥,默雲玄功,將丹力化開。多少恢復了一些氣力,這才恨恨的道:「我就不明白了。我們也不是什麼無能之輩,怎地怕我們到這裡來?這等小事。便派個小仙來此,也就是了。」
他這番話頗有些盛氣凌人之感,讓人心中不快。可他說得確實在理,那幾個仙人也沒有理由反駁,一個個都默不做聲。
一個一身黑袍的仙人輕歎了口氣,他歲數卻是大了點,看上去是這幫人的頭目。他看著白衣仙人苦笑道:「天帝有命,誰敢違背?如今下界站亂不休。此處也不知道多了多少軍魂烈鬼,一般的仙人便是到得此地。又如何能經受得了這裡的煞氣和鬼魂的殺氣?
更何況我們在此要等的人是天下有數的大聖,你以為是你飛昇前所面對的那些小輩,又或是天庭地那些金仙不成?你剛飛昇上來,不知道高低深淺,我不怪你。但你要知道什麼時候該買弄自己的本事,什麼時候不該買弄自己地本事,哼哼,你不要害了自己,還把我們推下水,要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這裡鬼氣森森,要幹掉一個仙人,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這老頭剛開始時還和顏悅色,到得後來,卻是語氣轉厲,甚至有了威脅地意思。饒是那白衣仙人傲氣十足,一時間也不禁低下了頭。
旁邊的那幾個仙人見為首的說出這番話來,都覺得解氣。這白衣仙人是從下界飛昇上來的,剛得仙身,便有介乎於金仙和天仙的修為。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處,這小子自恃神通廣大,為人驕傲的緊。那昊天帝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居然將這小子倚為心腹,這次辦事,也將他派出來了。這上,這些仙人沒少受他的氣,如今為首的老大開口,卻是出了他們心中一口惡氣。
那幾個仙人心裡清楚,這白衣仙人怕是早晚要被收拾掉了。這些仙人都是老油條了,在天庭中也都算得上交遊廣闊,更重要地是,他們對世事看得格外明白,什麼叫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那白衣仙人也算得上個人物,自然不能輕易折服,也很難加入他們的,如今既然得罪了他,早晚都要收拾他一番,將這可能威脅到自己地禍根剷除掉。
正在這幾個仙人在這裡盤算之即,正在掩體外監視的仙人突然如同受驚的兔子一般,嗖的一下縮將回來,眼中滿是驚駭之意,連聲音都打著顫,哆嗦著道:「來了,來了,有人來了。」
他吐字還算清楚,尤其將「人」這個字咬得緊,那幾個修士聽了這話,眉頭都是一擰,有一個立刻掣出兵器,卻是兩把板斧,感情這傢伙以前是當土匪的。
這幾個仙人摩拳擦掌,卻又多了幾分謹慎。為首的那個仙人低聲呵斥道:「你們抄傢伙幹什麼,難道要打仗不成?別說我們不是來打劫的,便是要動手,我們還能是那人的對手不成?」
剛才望風的那個仙人壓著嗓子道:「我只說來個人,可沒說他是太上教主和清虛聖人啊……」
白衣仙人眉毛一擰,低喝道:「來人什麼模樣,你倒是說清楚啊。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賣什麼關子?」這話卻說到了那些仙人的心裡,他們一個個眼中都冒出火來,顯然也怪這仙人說話不說全,讓他們白緊張一場。
那仙人心中也自惱恨,看著這幾個同伴,低聲吼道:「這是六道輪迴,不是天庭,也不是紅塵。這是六道輪迴之地,是鬼魂輪迴、往生之地。誰沒事到這裡閒逛?在說此處陰風瀰漫,我們如何能看得清那人的身影?」
為首的
頭輕輕的皺了皺,伸手到乾坤袋中摸索了一番,卻取此物最是古怪不過,恰似一個圓桶,足有胳膊粗細。他將出此物,攥得緊緊的,眼中滿是謹慎之意。你道他拿的是何物?卻是一隻古老得不能再古老的望遠鏡而已。雖然仙人目力極遠,但卻需要居高臨下觀察,對那細微之物,卻又察看不清,遠不如這東西好用。
那仙人如同土撥鼠一般,小心翼翼的探出腦袋,遠遠的窺探一番,但見眼前一片迷茫,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路數,委實讓人頭疼得緊。
其實也怪他不得,這東東雖是難得,卻奈何不得六道輪迴之處的迷霧,所以他徒費心機,卻只見得對方的人影,看不清對方的面目。
那白衣仙人也好趣的湊將過來,遙遙的看將過去,眼中不知不覺間多了絲疑惑,低聲道:「那是什麼法寶,看清對方的身份了嗎……」
黑衣仙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隨即縮了回去,眼中卻多了絲惱恨之意,看向身邊的諸仙,恨聲道:「浮雲島那幫傢伙,居然出了這等東西,委實讓人惱恨得緊。這東西平日裡不知道有多好用,如今到了關鍵時刻,卻是半點作用都沒有,真是讓人惱恨得緊。如今這般,卻又如何是好?」
其中一個修士卻又好信得緊,拿過那寶貝,仔細的向遠處看了看。依然是迷霧一片,面上頓時垮將下來,充滿了無奈之意。這東東以前好用得緊,可如今卻又半點用處都沒有。事到臨頭,倉促間哪裡能將出什麼好手段來?若是誤了大事,依著昊天帝地脾性,難道會放過他不成?
一時間,眾多修士都有些頭疼了。一個個彼此間眼中全是畏懼之意,畢竟他們是奉命而來,如果完不成任務,到頭來怕是少不得一番責罰,一想到昊天帝對那些誤了大事的仙人的嚴苛,他們不由得心如死灰。
為首的仙人沉吟良久。低歎一聲,看向左右,輕聲道:「我們終需派人近前查看,免得到時候再有什麼變故。不知道諸位誰願前去一試?」
眾修聽罷,都是一愕,頗有些無奈之意,彼此間都隱隱驚惶之態。現在他們可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來頭,但他們清楚得緊,若是對方真是哪個聖人,無論是老子還是清虛。那都是他們不能抵擋的。聖人出手,向來不留痕跡。對上敵手,連性命帶魂魄。直接化為灰灰。那可是徹底的毀滅,他們可不像落到那般田地。
為首的修士連問幾聲,卻見眾仙裝聾做啞,心中暗自惱恨。又叫了兩聲,還無一個答應,一個個恰似泥裝的塑像,木製地木偶,都在那裡裝傻。
他心中愈加無奈。終是長歎一聲,微微搖頭。將頭點了一點,恨聲道:「既然如此,也罷了。我便親自去罷。」
那些仙人聽了這話,登時出了一口長氣,面面輕鬆之色,恰似放下了心頭的千鈞重擔,一時間,渾身上下,有說不出的輕鬆,這般感覺也實在太暢快了點,一時間,他們不由得將這種輕鬆的情緒表露在面上。
黑衣仙人此時心恨欲狂,這便是所謂的朋友情誼,在關係到自身利益的時候,都捨得拋棄。哼哼,自己去便去罷,說到底,那人也未必真是昊天帝要自己監視地兩個聖人。自己若是真過去,總還是有一線生機的。若是不過去,怕是半點生機都沒有了。對於沒有什麼用處的仙人,昊天帝是不會浪費時間和感情的。
將心一橫,他將頭探了出來,隨即整個人竄了出來。他也是緊張到了極點,口中含了三顆丹藥,左手扣了兩顆昊天帝賜予他的光明丹,一防萬一,右手則握了一件攻擊性極強的法寶,而身上還帶了一件專門克制此處煞氣的玉符,可以說是武裝到了牙齒,準備相當充分。
饒是如此,他也小心翼翼,貼著大地,如同蛇一般,向那裡小心翼翼的靠了過去,四肢肌肉繃得緊緊的,肌肉如同伏鼠,一旦有什麼危險,可以隨時跳將起來,脫離這危險的地方。當然,這是最壞地打算,也是最後的手段。連他自己都沒有足夠地信心,認為自己能在聖人的手下逃得性命。
他看得清楚,按人一聲灰布道袍,似是粗布所做。蓋因他並沒有反射光芒,若是綢緞,怕是此時光澤腰眼罷!看來這人並不像那些仙人那般,證得仙道便一味地窮奢極欲,激情的舒展自己的慾望。可話說回來,除了聖人和那些太古的修士,又有誰會這麼豁達呢?
他此時離那人已經很近了,雖然眼前迷霧濛濛,看不清對方的長相,但他也能感覺到對方週身籠罩著一股奇妙的力量,形成了一個異常古怪的氣罩,將他籠罩得嚴嚴實實,根本不露半點痕跡。那氣罩和他的護體仙氣不同,似乎比自己地仙氣更宏大,更醇厚,更厲害,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即使是自己施展全副神通,也不等損害那護罩分毫。同樣,他也看得明白,對方地個子很高大,雖不至於用魁梧來形容,但卻有一種很得體,很高大的感覺。同樣,他已經感覺到,對方絕對稱得上神通廣大,最起碼要比自己厲害上不知道多少。
那人顯然也看清了來客,很隨意的住了腳步,只將眼光向這邊望來。他卻也隨意得緊,左手後背,右手自然下垂,雖未刻意做作,卻和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端的是混然天成,再加上周圍若有若無的煞氣襯托,倒讓這人有了幾分虛幻之意,竟有些不真實之感覺。
黑衣仙人此時已經知道自己暴露了。他心裡也清楚,對方修為比自己高,在這麼恐怖的地方,任誰都得小心翼翼,唯恐失了算計。如何發現不得自己?不過讓他感到絕望的是,他已經看到了對方的長相,認出了對方的身份。居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