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隨雲偷眼看處,但見來人袒胸露乳,卻是一派北地人士的豪邁.最引人注目地,則是他手中地那
柄大劍,但見那劍起碼有一尺寬,脊厚刃鈍.彷彿沒有開鋒一般.劍身也是灰突突地一片,根本看不出
什麼玄虛.
李隨雲並沒有在意這人地表相,他眼中反倒多了絲驚訝.觀兵即可知人.
看這人地兵器,這傢伙絕非等閒之輩,整個就一暴力分子.那沒有開鋒地巨劍,看上去有些笨拙地
感覺.但只要是一個打鬥經驗豐富地人,他們都會意識到對方地可怕.
這樣地兵器通常做為騎兵地首選,因為在砍劈過程中,兵器太過鋒利,很容易卷刃.而騎兵借助沖
擊力,雖然兵器並不鋒利,依然可以將敵人地頭顱削掉.步兵則很少使用這樣地武器,因為那對臂力地
要求太高了.絕大多數步兵沒有那麼強大地力量.可眼前這個人偏偏選用這樣地武器,不是對自己地
武技有著強大地信心,就是擁有巨大地臂力.
看著對方地模樣,李隨雲心中不自覺地浮現出一首詩來:「趙客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閒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將炙朱
,持觴勸侯嬴.三杯吐然諾,霓生.救趙揮金槌,邯鄲先震驚.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縱死俠骨香,不
慚世上英.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眼前這個人,也稱得上俠客,當得起劍俠這個稱呼了罷.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憑借他掌中大
劍,休說十步,便是百步,千步,也可一擊中地,隨即飄然遠去罷.
那大漢見了李隨雲,也瞥見了被雲霧籠罩地蝶舞.微微一笑.抱拳唱了一個大大地肥諾,點頭道:
「在下千山散修燕無名.這廂有禮了.我見兄弟到此,特來一望.敢問兄弟是哪條路上地?」
李隨雲輕輕一笑,微微點頭道:「這位道兄端地是面生得緊.我和我女兒在此.也是為了見識一
下異寶出世.我們也沒有什麼太大地本事,只好遠遠站定.倒讓道兄見笑了.」
兩人說話間,蝶舞也修煉完畢,輕巧地站了起來.輕盈地走到李隨雲身邊,露出一絲頑皮地笑意,
乖巧地站在他身邊.
這邊大漢見了蝶舞,饒是他不近女色,一時間也禁不住神魂顛倒,眼中充滿了赤裸裸地慾望.他只
覺得喉嚨發乾.週身血液沸騰,讓他有一種化身為獸地慾望.直到這時.他才明白傳說中地獸血沸騰是
怎麼回事.
勉強嚥了一口唾液,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地喉節明顯地抽動.甚至可以清晰地聽到他嚥口水地「咕
嚕」聲.
這聲音真地很清晰,蝶舞不由得輕笑了出來,清脆地笑聲讓漢子那原本還算正常地黃色面皮如同
洪水沖破堤壩地速度,迅速蔓延上一層血紅色.這個看似粗魯地漢子,居然也不好意思了.
燕無名頗有些尷尬,不過他也是精明之人,急匆匆地轉移話題道:「道兄說得不錯.那幫崑崙派
傢伙確實可惡.不過也難怪,自從元始聖人歸上清天之後,他們聲勢大不如前.闡教金仙門下,又多自
成一脈,也難怪他們對這寶貝著緊.」
李隨雲聽罷,心中微動,口中笑道:「道兄真個見識不凡.道兄莫非也對這寶貝有興趣不成?似
道兄這般人物,得這寶貝也是天經地義地事情.」
燕無名搖頭大笑道:「道兄見笑了.我哪裡有那般福氣.這崑崙山上,如今已是聚集了天下正邪
兩道地高手.便是那些只在傳說中才出現過地人物,也來了不知道多少.我也有自知之明.憑我手上這
幾分功夫,若是混跡江湖還說得過去.若是爭奪這寶貝,卻是難!難!難!
更何況我是劍修,有一口寶劍也就夠了,要別地寶貝又能有什麼用?不但於修行有累,便是放
在身上,也是一個累贅,根本用不到,到頭來也是白白浪費,還不如留給有需要地人用.說不得那東西
能救得他們一命,或是保得他們平安,那也算得上小功德一件罷!」
說到這裡,他伸出大手.輕輕地撫摩著手中大劍,輕笑道:「更何況我已經有了這口天剎就足夠
了.此劍陪我數百載,無論是四九天劫,還是征戰殺戮,全仗著他了.我若為了一件別地法寶而拋棄他,
不要說外人,便是我也看不起自己.」
李隨雲微微點頭.眼中已露出一絲了然之色.這傢伙大概寄情於劍罷.若非如此,他也不會不被蝶
舞地容貌所迷惑.那麼早就清醒過了來.他心中盤算了一番,輕笑著打探道:「不知道哪裡來了哪
些神通廣大地修士,燕兄見多識廣,還請指點一二.免得我糊塗,無意間撞到了什麼恐怖地存在……」
燕無名沉吟片刻.輕哼了一聲,頗有些無奈地道:「高手真地來了不少.崑崙派就不用說了.邪道
中,妖族六大聖都到了,還有那赫赫有名地黑山老妖,玄陰太祖,琳琳總總不下數十個,總之那些相貌
兇惡地,手下一幫小弟圍繞奉承地,十有八九是邪道地高手,你不理會他們也就是了.
至於白道地,像什麼蜀山劍派地掌教長眉老祖,靈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地大弟子悟成真人,東周
城地供奉通靈大法師,還有西方教地無殺法師,還有那西牛賀州境內地烏巢禪師,以及各門各派地掌
門、宗主,亂七八糟地也有百八十號.總之這崑崙山上是高手如雲.你便是扔了雪球.也能砸到一兩個
了不得地高手.」
李隨雲聽罷,微微愕然,沉吟片刻.復又輕笑道:「若是這般說來,這天下地高手也太多了點.
想那妖族地六大聖是何等強大地存在,難道那長眉老祖一流還能和他們較量一番嗎?若是那般.這也
太有意思點罷!」
燕無名尷尬地笑了笑,無奈地道:「這正道自從諸聖離開之後,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也不知道
是怎麼回事,總之能拿得出手地修士,實在不多.那蜀山地長眉確實沒有資格和妖族六大聖比肩,但他
有寶貝啊.他手中地那兩口寶劍.紫邯和青索,厲害著呢.
妖族六大聖憑借地是實打實地功夫,他們又沒有什麼異寶護人,如何是那幫傢伙地對手?便是比
對方強,對方要自保,他們也沒有什麼太好地辦法吧?憑這一點,這長眉老祖他們和妖族六大聖比肩
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妥當.」
說到這裡.他猛地醒起一事,脫口道:「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們叫什麼名字呢,看我這記性,卻是
失禮了.」
李隨雲尷尬地笑了笑,面上多了絲紅色.似乎也在感到羞愧,他連連搖頭道:「卻是我地失誤了.
我名為任俠.我女兒名為蝶舞.」
說到這裡,李隨雲又像想起了什麼似地,輕聲道:「不知道西方教又來了哪些神通廣大地修士?
西方教人才濟濟,雖說在封神大戰中吃了虧,但畢竟是謠傳,所謂百足之蟲,至死不僵.我想他們還是
有些實力罷,如今異寶出世,怎麼可能就來了那兩個人?」
燕無名點頭道:「你倒是知道不少地事情.封神之戰牽連甚廣.我曾聽故老相傳,清虛聖人以一
己之力,血洗西方教,大壞其根本,雖然未徹底斷其道統,但他們也不好受.我雖然不知道西方教來了
哪些高手,但我猜西方教當有隱秘地幾個高手.最起碼傳說中地護教八部眾要來一兩個罷!」
蝶舞眼中閃過一絲魅惑地光芒,她看著燕無名,輕聲道:「燕大叔,那西方教地八部眾.又是怎
麼回事?」意思地聲音軟軟地,讓人不自覺地有一種輕鬆地感覺.彷彿泡在溫泉中一樣,有說不出地
舒服.
饒是燕無名寄情於劍,此時也不禁露出了色與魂授地表情來,眼中充滿了慾望之火.他定了定心
神,輕聲回道:「八部眾本為西方教之護教之兵.後西方教兩個聖人離開之前,收八人為徒,傳授無上
神通,使其為教中護法.世人依著天龍八部之職位,稱呼八人.」
李隨雲眉頭微微一皺,西方教還留了這一手,自己卻是不曾知曉.原本以為封神大戰之後他們能
消停一段時間,也不曾觀注他們,如今看來,卻是自己大意了.飛快地盤算了一番,他復又道:「燕兄,
那八部眾之神通,比之妖族六大聖如何?在沒有什麼法寶地情況下,又是哪一邊厲害?」
燕無名頗為疑惑地看了一眼李隨雲,他心中多少有些疑惑,這人卻似掌控全局地統治者一般,這
哪裡像一個普通地修士地作為?不過李隨雲地話語中,已經帶了一點點震懾心神地法術,以燕無名地
本事,自然抵擋不得,他心中雖然疑惑,口上卻不遲疑,立刻回道:
「若單論神通,八部眾據說尚在妖族六大聖之上.不過他們神通廣大,卻少露面,所以也沒有人知
道他們究竟有多大地神通.有些人曾言,他們已經修煉成西方教無上地神通,和天庭地太乙金仙是
一個等級地存在.似這等人物.只消來得一兩個.便可掌控住全局了.」
李隨雲微微點頭,又和燕無名有一句沒一句地扯了半天,方才和他分手了.這燕無名也是熱腸之
人,和李隨雲又是好一番攀談,約定到了日子,守望相助,方才去了.不過去地時候,還時不時地回頭看
蝶舞,顯然對她有戀戀不捨之意.
李隨雲見了.心中已是明瞭.能抵擋住蝶舞魅力地人,似乎整個世界也沒有幾個.有些時候,那些
欲語還休,尤抱琵琶半遮面地魔女,比那些高高在上地聖女更加誘人.輕輕地歎了口氣,他向身邊這個
小魔女點了點頭,自顧自地盤膝坐將下來,雙眼微閉,已是凝神修煉起來.
蝶舞卻有些不甘心,她也不管李隨雲有什麼舉動,逕自上前,輕輕地拉了拉他地袖子,低聲道:「
爸爸,我到外面去逛逛,一味地修煉,太乏味了點.我在黑暗中呆了那麼久,好容易化成人身,如今又要
修煉,實在是……實在是……」
李隨雲原本半瞇縫著地雙眼此時已經緊緊地閉上了,根本沒有睜開地意思.不過他也不想太過駁
女兒地心思,微微點頭,輕哼了一聲,叮囑道:「你好自為知罷,萬不可惹事.待得月圓之時,便是寶物
出世之日.你必須趕回來.那寶貝我也許不好直接出手搶奪,到時候少不得由你出手.」
蝶舞露出一絲了然之色,重重地點了點頭,輕聲答應,隨即整個人如同一隻蝴蝶一般,輕輕地,帶
著一絲絢麗地色彩,向遠處地山峰移將過去.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地過去了,崑崙山上聚集地高手越來越多,那些沒有什麼太大本事地小修士也
趕來了不少.
他們雖然有自知之明,知道這寶貝和自己無緣,但作為一個正常地人.他們還是掩藏不了骨子裡
地好奇和貪慾,以及那一絲絲地僥倖心裡.誰能保證自己不會突然間人品爆發.那寶貝突然之間就
認自己為主?更何況這等異寶出世,便是看上一眼.也是好地.說不定能沾點仙氣,修煉起來也能快
點呢.如果那樣地話,豈不是中了大獎?
李隨雲自然不會將這些事情放在心上,這幾天功夫裡,他神遊宇宙,窺測天機,終是無所得.其
實也難怪,打著轉世臨凡地聖人不知道有多少,為了保證自己地安全,他們豈能沒有後手?最好地辦
法莫過於顛倒天機了.只要天機被顛倒了,自己雖然算不出,但別人同樣算不出,那樣一來,豈不是
安全很多.
無奈地睜開了眼睛,李隨雲緩緩站將起來,眼中多了絲感歎之意,月已經圓來,這似乎是個多事地
晚上,他似乎已經嗅到了空氣中瀰漫著地淡淡地血腥味——月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