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厚黑錄 第一卷 第六章 漸亂,再起波瀾
    卻說李隨雲收了孔宣,心中大喜。當即傳授孔宣幾套法訣,讓他好生修煉。那幾套法訣雖然不能說是天上少有,地上全無。但卻十分適合剛剛修煉出人身,急需鞏固道基的孔宣。

    李隨雲別看有些小家子氣,那卻是他從上輩子就帶在身上的脾性,早已滲透到他的靈魂,又豈是容易更改的?但他對自己門下的弟子,卻著實不錯,毫不吝嗇,簡直可以用大方來形容。他見孔宣除了那五色尾羽護身外,再無其他寶貝,也自為他考慮。

    那五色尾羽若是修煉到後期,就如《封神演義》中所言,色彩斑斕,成五色神光。那個時候,若不是先天法寶,又豈能入得他眼?但此時孔宣尾羽顯然尚未煉成。若是沒有厲害法寶護身,一旦遇到高手,怕是要吃大虧。

    李隨雲思前想後,最終決定將這次用天羅帕搜集的劫雷盡數煉成陰雷,拿去與孔宣防身。數十道劫雷,經百般煉製,煉成鴿卵大小的陰雷一百零八顆,恰符天罡、地煞之數。

    這東西威力絕倫,陰毒無比,專傷魂魄。如附骨之軀一般,再也無法清除。一些修為高深之士,見到這東西也大為頭疼。用來防身,最合適不過。

    先不說李隨雲一心授徒,卻說那蒼瀾老頭,別了馮道,逕投極東之地,駕著雲頭,直趕了九天九夜,方才勉強窺見那棵大可連天的梧桐。此時方是玉兔初升之時,但見十隻金烏正在嬉戲,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蒼瀾老頭感受到金烏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足以焚燬一切的熱量,此時雖然離得極遠,卻也忍受不住。急忙在身上拍打了十幾個防禦的法訣,勉強抵禦難熬的熱量,又咬牙忍耐,靠近了少許,這才遠遠的施禮,恭敬的喊道:「十位太子,一向可好?小道有禮了……」

    那金烏乃是自太陽真火中孕育而生,是天地間少有的靈獸,又是妖族太子,身份超然。像蒼瀾這樣的修士,在他們眼中,不過是螻蟻一般的生物,平日裡哪裡會放在心上。而天下修士,也多畏懼眾金烏的地位和修為,也都恭敬有加,不敢輕易搭訕。

    今日見居然有人湊到此處,不禁都暗其稱奇。一個個斂翅斷坐,這一來,再不復剛才之純真,盡顯太子之威嚴。但不過片刻,卻又故態復萌,一個個振翅飛舞。

    正在飛翔的一隻金烏看蒼瀾依然恭敬的站在遠方,眉頭一皺,大聲喝道:「你是何人,為何到此?」

    蒼瀾老頭一驚,隨即恭敬的道:「小人本是終南山腳一煉氣士,曾有幸見過七太子一面……」

    兩下相距甚遠,說話極不方便,金烏道法高深,還好說,但那蒼瀾老大修為不高,簡直就是扯脖子在喊,雙方都覺得不爽利。

    一隻正自梳理羽毛的金烏聽了,一聲驚啼,隨即舒展翅膀,仔細的打量了蒼瀾老頭一陣,這才道:「你是那個到處尋找材料鑄劍的劍修嗎?我記得當日你還因為一塊礦石和人大打出手呢!」

    蒼瀾老頭一聽,連連點頭道:「七太子好記性,正是小人。」他見對方還記得自己,不由得對報仇之事多了幾分希望。

    為首的一隻金烏見蒼瀾老頭在火氣面前實在難熬,彼此間說話也不方便,又見對方確實和族人相識,當即右羽一抖,一道金光打入他的肉體。蒼瀾立刻覺得金烏散發的熱量不再難熬,反而有一種異常舒服的感覺。他不由得輕出了一口氣。

    為首的那隻金烏笑道:「你這娃娃修為實在差得可以,居然還沒有步入天道。雖然只差一步,但想跨過這一步,卻難上加難。你心結不解,你的修為一生怕是難有寸進。說吧,到這裡來有什麼事?」

    那金烏可謂見多識廣,知道若不是有事,對方怕不會不辭勞苦,奔波到此,當即開口詢問。

    聽了金烏的話,蒼瀾只覺得悲從心中來,忍不住放聲大哭。想到傷心之處,哭得愈發悲痛。

    那七太子用嘴梳理了一下背部金色的羽毛,輕聲道:「說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居然讓你如此落魄!你修為雖然不高,但在人間也是難得的高手。能把你逼到如此地步的,那人的本事,可見一斑。說出來吧,我與你有緣,自當為你做主。你如果不說,我就是有心,也是無力。」

    蒼瀾聽了,心中一喜,表面上哭得愈發悲痛。他知道,他能不能報仇,就看這十隻金烏肯不肯出手了。

    定了定心神,當即哭哭泣泣的將事情來龍去脈講了一遍。其中自然少不得添油加醋,將玄璞形容得驕橫跋扈,十惡不赦。說自己本想拜望福地之主,為子孫求得一塊安身之地也就罷了,可那童子竟然仗勢欺人,連通報也是不肯,自己氣憤不過,這才爭鬥起來。

    七太子聽了,不由得眉頭微皺道:「這事倒也怪你。那福地乃是天地間屬一屬二的寶地,據說是當年盤古大神移山倒海,刻意為之的修煉之地。周圍據說有盤古大神親自設立的陣法,一旦發動,威力無窮。

    那谷中人我雖不知其名,但也聞得他實是有大神通之人,一身修為,端的是驚天動地,未必就在我父皇之下。你怎麼就偏偏招惹於他?他為人不出手則矣,一出手,便是那不死不休的結局,決不留一點情面。因此他修為雖高,在世間卻也名聲不著。這事難辦,難辦……」

    蒼瀾老道聽了,不由得臉色慘白的道:「如此說來,我這仇是無法報了?」想到此處,心中悲意更盛,不由得放聲大哭。

    七太子搖頭道:「這也怪你,我雖然和他不識,但那人也不是那種不通情理之人,你若提我等名號,他定然會放你一碼……」

    蒼瀾心中暗思,請將不如激將。若不激怒眾金烏,怕是報仇無望。當即道:「七太子不知當日情況,好教太子得知,我不提太子名號還好,一提及,那童子更是變本加厲。

    他言道,『你這老頭仗著區區幾隻金色的烏鴉,居然敢到這裡聒噪。那幾隻烏鴉也沒什麼了不得的,雖是先天異種,由太陽真火中而生,卻也脫不開異類,入不得真流。他們若敢上來,壯的擒來當坐騎,肥的將來下酒,若是瘦的也無妨,抱著鳥腿啃筋……』」

    蒼瀾老頭這一習話,直將那十隻金烏氣得三屍乍跳,一個個渾身上下,湧出金色的火焰,顯然怒急。整個三千里方圓,溫度平白上升了數百度,幸虧方圓萬里內杳無人煙,這才沒有釀成大禍。

    那七太子尤其憤怒,大聲喝道:「那童子真是這般說的?」

    蒼瀾點頭道:「卻是如此說的。我本不想把這等羞人之話說出,可那裡的修士確實不將太子放在眼中。他們早就忘記了太子的本事,只知道妄自尊大。」

    眾金烏聽了,無不大怒,一時間,梧桐上下,儘是火焰翻飛。可見眾金烏盡都動了真怒。

    為首的金烏終歸是閱歷豐富些,有當老大的資歷,他最先冷靜下來,沉吟片刻道:「我等與那人井水不犯河水,他何苦羞辱我等?莫不是有什麼緣由不成?」

    最小的一隻金烏怒道:「兄長何出此言?先不說他是否辱及我等,單說他佔據洞天福地——那地方又豈是他能佔據得了的?我等不如奪了那福地,讓父親的手下盡數在那裡修煉,正好壯大我族實力,這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為首的金烏沉吟不語,二太子看著他道:「兄長,我等身為妖族太子,若是任由他人誹謗,墮了我等名頭是小,丟了妖族臉面是大。而今世人鮮知我等本事,正好奪那山谷立威。讓世人知我妖族威名……」

    為首金烏聽了,臉色微微一變,呵斥道:「眾弟年紀幼小,見識淺薄,倒也有情可原。你枉自活了那麼大的年紀,居然還這麼毛躁,成什麼體統?你既知我等乃妖族太子,豈不知一舉一動代表著全族的形象?若是不分青紅皂白,就招惹那人,勝了人家會說我等仗勢欺人,若敗了,世人盡道我等無能,豈不落了妖族的臉面?」

    蒼瀾老頭聽了,臉色微微抽搐了一下,對方顯然十分精明,但他又豈能放過這個機會?

    這老頭整了整衣裝,沉聲道:「太子此言差矣。正所謂善良的生命,容易被人欺侮。太子雖然寬容,但不代表那些人可以感激太子。他們會認為太子軟弱可欺,定然變本加厲。長此以往,妖族的名望,將被那些無知的小輩踐踏在腳下……」

    話音未落,最小的一隻金烏已經憤怒的跳起來道:「兄長,你還在猶豫什麼?我們不用一起出手,我自己就能將那人擺平,我倒想看看,究竟是何等人物,居然如此囂張。」

    為首的金烏沉吟良久,終於點頭道:「你可去試探一下他的虛實。若那人果有本事,不可戀戰。可速回來,從長計議。」

    最小的金烏點頭答應,隨即跟著蒼瀾而去。金烏所散發的光芒和熱量,頓時將那玉兔清冷的光輝掃得一乾二淨。剛黑下不久的天空又亮了起來,當真是聲勢浩大。灼熱的太陽真火,直將那高大的植物尖端烤焦。

    排行第六的金烏一直沒有說話,連其他金烏動怒的時候,他也沒有表現出太過激的行為。他看著為首的金烏道:

    「大哥,小十年紀尚輕,怕是不知道輕重。那人的虛實,我等一直不知,即使以父親、叔叔那般神通,也摸不清那人的根腳。小十不知深淺,萬一吃了大虧……那人雖然少在世間走動,但需知一出手就不留情面,需得派幾個兄弟隨後策應,方保萬全。」

    為首的金烏微一沉吟,隨即道:「此言甚善,既然如此,你和七弟、九弟前去接應。你為人穩重,又為兄長,切記好生約束他們。」

    老六聽了,鄭重點頭道:「請兄長放心,我自當小心謹慎,何況我此去又不是廝殺,只是接應小十,想來也沒有什麼危險。」

    最大的金烏沉吟良久,隨即取出一塊天藍色的寶石,散發著森森寒意,他將寶石交給六太子道:「我等盡帶太陽真火,威力無窮。若是輕臨大地,必然生靈塗炭,反為不美。此寶乃叔叔特意為我修煉,只可使用一次,卻可掩住我等散發的熱量。你拿去罷,千萬小心。若真的打起來,又不是對方對手,切記不可戀戰。」

    那六太子慨然應諾。他也知道,修行一道,修為並不代表一切。那人的來歷雖然鮮為人知,但修行時間極長,比他們還要長上許多。這無數歲月,他能佔據天地間數一數二的福地而相安無事,其本事可見一斑。自己若是對上他,實無必勝的把握。

    三隻金烏沖天而起,帶起一陣旋風。因為藍色寶石的作用,他們身上那灼熱的太陽真火並沒有散發出來。眨眼間消失在天際。

    那為首的金烏沉吟良久,總覺得心神不寧,躊躇片刻,扭頭對其他幾隻金烏道:「你們在這裡好生守護,不可擅離。我去父親那裡稟報一切,萬一有什麼變故,也好有個準備。」

    二太子嗤笑道:「兄長未免有些小心過頭了,那人即使有些本事,想來也不是小十的對手。你這麼做,未免有些太過小心了。」

    為首的金烏輕聲道:「那人絕對不會那麼簡單,要不然他也活不到今天,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十弟會吃大虧。」

    二太子聽了,半信半疑,卻沒有再說什麼。

    大太子知他心意,冷冷的道:「你也許不知道,那裡畢竟有盤古大神設的陣法守護,即使父親和叔叔一起出手,動用本命法寶,怕也要耗費一甲子的時間,才有望破開那裡的禁制。小十僅以一己之力,如何能勝?我只求那人在谷外和小十相鬥……」

    二太子乾笑的道:「大哥開玩笑了,父親和兄長合力,天下間除了鴻鈞道人,還有誰是對手?你太誇張了……」

    大太子冷冷的道:「你以為巫門大聖是等閒之輩嗎?他們為什麼不出手奪取福地?他們的弟子為什麼不出手奪取福地?誰都知道那個人不好惹,所以才遲遲沒有動手。」

    此言一出,二太子且驚且怒,衝著大太子道:「那你為什麼還要讓小十去?你這不是把他往絕路上推嗎?」

    大太子終歸是眾金烏之首,他自有他的道理,一振翅膀,低聲道:「那確實是個好地方,萬一那個人真的沒有什麼本事呢?」說罷,雙翅一振,直上九霄,見天帝帝俊去了。

    其餘的幾隻金烏也暗自吃驚,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大太子如此作為,對在山谷中修行的李隨雲多了一絲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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